第45章 毒藥毒手(2)
第45章 毒藥毒手(2)
唐天說:「刀在進這房間之前,已被女服務員清洗過,所以應該是進到這屋裡之後,才被人塗抹上毒藥的。」
鐵頭思索著道:「這麼說來,兇手就在鄒洪財宴請的那三個朋友之中了。」他忽然一拍大腿,「對了,兇手一定就是齙牙燦。」
「為什麼?」
「刀拿進來之後,要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塗抹上毒藥而不被人發現,是很難的。齙牙燦是第一個搶著削蘋果的人,只有他才有可能借削蘋果之機,將毒藥塗抹在刀鋒外側。」
唐天想了一下,卻搖搖頭說:「齙牙燦這個人我認識,我覺得他是兇手的可能性不大。第一,他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叫他打架催債還行,叫他用如此縝密的手法下毒害人,估計打破他的頭他也想不出如此完美的辦法。第二,他只是個街頭混混,無業游民,平時靠著給鄒扒皮做打手,才掙些錢財。鄒扒皮如果死了,對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鐵頭想了一下,又說:「聽說章學友與鄒洪財的老婆暗渡陳倉,關係曖昧,莫非是姦夫淫婦勾結起來,謀害親夫?」
唐天說:「目前沒有其他線索,也只好朝這個方向查一查了。」
鐵頭頓時來了精神:「我這就去找章學友。」
唐天用拐杖攔住他說:「不忙。這個章學友是個開賭場的,對警察特別敏感,咱們還只是揣測,並無十足證據,你直接去找他,如果打草驚蛇,讓他有了警惕之心,反而不好。我看你不如去鄒洪財家裡轉轉,從他老婆那邊下手,也許會有些線索。」
鐵頭點頭說:「好,就聽你的。這個案子要是破了,我請你到青陽大酒店吃大餐。」
3
第二天早上,唐天正在聽濤軒茶社喝茶,忽然聽見樓梯被人踩得噔噔作響。
他一聽這腳步聲,就知道是鐵頭來了。
鐵頭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喝口茶,喘口氣,興奮地說:「天哥,鄒扒皮的命案,終於有眉目了。」
唐天就問:「是么,難道真是章學友乾的?」
鐵頭說:「兇手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他昨天告別唐天離開青陽大酒店后,就立即著手調查章學友與鄒洪財老婆之間的關係,發現兩人以前確曾有過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但這種關係並未維持多久。
章學友的妻子是青陽黑社會青龍幫龍頭老大的女兒,任性霸氣,是出了名的母老虎。當她偵知丈夫有外遇之後,竟然發明了一種男人貞操內褲強迫章學友穿上。
這種貞操內褲設計非常巧妙,章學友穿上之後,大小便無虞,但若想與女人發生關係,非得要用妻子手中的鑰匙開鎖才行。而且章學友的黑幫老丈人也放出狠話,要是章學友敢對不起他女兒,他就要親手閹了他。
章學友迫於內外壓力,早已與鄒扒皮的老婆斷絕關係。所以說他為情殺人,幾無可能。
但鐵頭去鄒扒皮家裡調查時,卻另有發現。
他在鄒扒皮的卧室里找到一個半尺見方用密碼鎖鎖住的鐵匣子。
據鄒扒皮的老婆說,那個鐵匣子是鄒扒皮專門用來收藏重要票據的,只有鄒扒皮自己才能打開。
鐵頭把這個鐵匣子帶回公安局,請技術人員打開之後發現,裡面裝的都是鄒扒皮放高利貸的賬目和別人欠他閻王債的借據。
其中借款數目最大的一張借據,是一年多前寫下的,所借錢款竟達五十萬元。如果利滾利算下來,現在最少也得還八十萬。
而向鄒扒皮借下這筆巨款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生日酒席上宴請的三個人中的一個——珍香米店的老闆老帥。
唐天喝著茶問:「所以你懷疑毒殺鄒洪財的兇手,就是老帥?」
鐵頭說:「我調查過了,老帥的米店最近資金周轉有點困難,估計鄒扒皮肯定三番五次找他催收過欠款,在這種情況下,他生出殺人逃債的念頭,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唐天輕輕搖一搖頭道:「我聽說珍香米鋪的生意一向紅火,現在又開了兩間分店,八十萬元雖然有點多,但老帥應該還是還得起的。像他這種謹小慎微精於算計的商人,為了一筆欠款去冒險行兇殺人,似乎不大可能。」
鐵頭有些急了:「當時在場的就只有三個人,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那你說兇手到底是誰?」
唐天淡然一笑,也回答不上來。他讓鐵頭把從鄒扒皮家找到的那個鐵匣子給他。他摸索著打開鐵匣子,拿出裡面的一疊紙片,一張一張地「看」著。
鐵頭知道他看不見,就探過頭來,一張一張地念給他聽,某某借鄒洪財人民幣多少多少,利息幾多,三月為限,逾期不還,利息翻倍……其中借款數目最大的,果然是老帥那一張。
當唐天拿出最底下那一張紙片時,鐵頭卻停住了。
唐天問他為何不念了,鐵頭笑答:「沒法念,這是一張白紙。」
唐天奇道:「鄒扒皮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鐵匣子里放一張白紙?」
鐵頭道:「這張白紙放在最下面,估計是用來墊盒子的,並沒有什麼用處。」
唐天在鐵匣子里摸了摸:「不對,這鐵盒子乾乾淨淨,根本不需要用紙來墊。」
他把那張白紙鋪在桌上,用手輕輕一摸,人就怔住了:「不對,這紙上有字。」
鐵頭笑道:「天哥,我的鼻子不如你靈敏,可眼力勁總不比你差吧?這就是一張白紙,上面一個字也沒有。」 唐天並不理會他,只蹙著眉頭,一邊用兩根手指在那白紙上輕輕摸索著,一邊說:「我摸得出,這上面確實有字,是用鋼筆寫的。這不是借據,而是一份保證書。」
鐵頭見他說得認真,不像開玩笑,就疑惑起來:「那您說,這上面都寫了些什麼?」
唐天一邊摸索著紙上的字跡,一邊念道:「本人保證,結婚之後,仍與鄒洪財保持情人關係,每月至少約會兩次,如違此約,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鐵頭不由得怔住:「這聽起來有點像鄒扒皮的情人寫給他的保證書。」
唐天說:「確實是的。」
「那你再摸摸,看看這是誰寫的?」
唐天又往落款處摸了一下,臉上露出驚奇之色,半晌才吐出一句:「署名是丁婕,時間是鄒洪財被害的前五天。」
鐵頭差點跳起來:「你老人家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怎麼覺得這就是一張白字,上面連半個字跡也沒有呢。」
唐天翻著白眼問:「你真的看不見上面的字跡?」
鐵頭搖頭說:「看不見。」
唐天一怔,把那張白紙放到鼻子前聞了聞:「難怪,這紙上有澱粉和碘酒的味道。據我所知,在澱粉里加入幾滴碘酒製成藍色墨水,剛開始書寫時,字跡是藍色的,但四五天之後,字跡就會因化學反應而漸漸變淡,直到最後完全看不見。也幸虧遇上我這瞎子,要不然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這白紙上還寫得有字。」
鐵頭這才恍然大悟:「丁婕那個女人,看起來端莊秀氣,原來暗地裡竟和鄒扒皮有一腿。只是她給情夫寫保證書,為什麼要用隱形墨水呢?」
唐天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眉頭一展,說:「最合理的解釋是,因為她不想讓鄒洪財以外的人看到這份保證書,因為她知道鄒扒皮會在她寫下這份保證書的幾天後死去,如果警察看到這份保證書上的字跡,就會懷疑到她頭上。」
「她怎麼會預先知道鄒扒皮會在五天後死去呢?除非她就是……」
「對,她就是謀殺鄒扒皮的兇手。」
鐵頭一拍腦袋:「不錯,她才是謀殺鄒扒皮的兇手。她與鄒扒皮曾經有過曖昧關係,現在要跟青陽首富張大少結婚,卻無法擺脫鄒洪財的糾纏,甚至鄒洪財還得寸進尺地要求她結婚之後,仍要與他保持這種不正當關係,他怕她反悔,還叫她親筆寫下保證書。丁婕只好先用隱形墨水寫一份保證書穩住他,然後再想辦法剷除他這塊她成為富家少奶奶路上的絆腳石。只是她又是怎麼在水果刀上下毒的呢?」
唐天道:「那個女服務員不是說她洗蘋果和水果刀的時候,丁婕還親自檢查過嗎?我想她就是在那個時候把毒塗抹到刀刃上的。」
鐵頭興奮地跳起來:「好傢夥,原來兇手竟然是她。我這就帶人逮捕她去。」
4
太陽升得老高,聽濤茶社的茶客漸漸多起來。
唐天坐在茶社裡,一邊喝著茶,一邊等候著鐵頭的消息。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茶社的服務生忽然叫他去接電話,說有人把電話打到服務台找他。
他敲著拐杖走過去,一接電話,是鐵頭打來的。他就問:「丁婕抓到了?」
鐵頭喪氣地說:「沒有,讓她給跑了。我帶人到青陽大酒店找她,把你的推理一字不漏地跟她說了,她當時就認罪了,只是說要進屋換件衣服才能跟我們走。誰知我們在她房門口等了十幾分鐘,也沒見她出來,撞門進去一看,才知道她已翻窗逃走。我們在酒店周圍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她。」
唐天「哦」了一聲,說:「那就太可惜了。」
鐵頭頓了一下,說:「天哥,我看這個女人不簡單,她已經知道是你協助我們偵破這個案子的,我擔心她可能會去找你的麻煩。我馬上帶兩個兄弟趕去你那裡,你自己要小心點。」
唐天坦然一笑:「你太多心了吧?」
喝過早茶,唐天回到自己的小閣樓時,屋裡滴答作響的自鳴鐘正好敲響十下。
他剛踏進屋裡,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眉頭微皺,嘴裡雖然若無其事地哼著花鼓戲,心裡卻警惕起來,忽然抬起手裡的拐杖,一按機簧,「波」的一聲,一枚銀針突然從拐杖里激射而出,直朝擺放自鳴鐘的方位射去。
接著便聽見「哎喲」「撲通」兩聲,似乎有個女人被銀針射中腿部,站立不穩,跌倒在地。然後又是「叮噹」一聲,似乎是她手中拿著的短刀或匕首掉在了地上。
唐天淡淡地問:「來者可是丁經理?」
那個女人道:「是我。」又驚詫地問:「我是翻窗進來的,我知道你雙眼雖盲,耳目卻比常人靈敏,所以一直屏氣凝神,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屋裡的,甚至連方位都算得這麼准?難道你不是瞎子,你的眼睛看得見?」
唐天呵呵笑道:「非也非也,我可是個如假包換的瞎子。你問我是如何察覺到你的,其實很簡單,我在這屋裡住了幾十年,這裡的每一樣東西,每一個聲音,我都熟悉得跟自己的手指頭似的,當然包括桌上自鳴鐘的滴答聲。你進屋之後,雖然屏氣斂息,讓我聽不到你的呼吸聲,但你卻正好站在了自鳴鐘前。如果你做了十幾年瞎子,你就會明白自鳴鐘沒人擋住和被人擋住時,發出的滴答聲是不一樣的。」
「死瞎子,誰叫你多管閑事?我好好的計劃,都叫你給破壞了,真沒想到我竟然會輸給一個瞎子。我不甘心!我已經殺了一個人,反正已是死罪,今天若不殺你,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
丁婕臉帶殺機,彎腰拾起地上的匕首,忍住腿上被針扎中的痛,猛然朝他撲過去。
就在這時,鐵頭帶著兩名警察飛身闖入,「砰」的一聲,他手裡的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