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愛情這東西
第75章 愛情這東西
米小白一怔，渾身沸騰的血瞬間安靜了，下一秒抄起手包就砸了過去：「你瘋了？我都上飛機了，後來的酒店行程全耽誤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
趙軒長臂一伸，穩穩地接住包，輕輕放到桌上。
「我就知道這事有鬼，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有bug，我驗證過無數次的！」
米小白氣不打一處。
「那你為什麼還回來？」
語氣平淡，卻又暗流洶湧。
「你說什麼？」
米小白一愣。
「明知道我可能是騙你的為什麼還會回來？」
趙軒目光如電，似乎想照亮她內心最隱秘的角落。
「我」
米小白突然語塞。
「因為你放不下我！」
趙軒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又說：「小白，別抵抗了，你愛的是我！」
語氣篤定而強勢。
米小白表情瞬間凍結，像突然被人朝臉上打了一拳，懵頭懵腦，轉瞬惱羞成怒：「你放屁！」
氣急敗壞到飆粗話了。
「那你為什麼下飛機？」
趙軒眼中都是瞭然。
「我，我，我是被你騙了，好吧，也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準備好，一有借口就臨陣脫逃，總之，和你沒關係」
米小白腦子裡一片混亂，說的話更亂。
「為什麼沒準備好？你們不都要結婚了嗎？」
趙軒走到她跟前，目光銳利，咄咄逼人：「別騙自己了，喜不喜歡一個人，身體是最誠實的。」
這話像當空一個焦雷，又像子彈，瞬間擊穿了米小白，她獃獃地看著他，眼底慢慢蒙上一層淚意。
她聲音低了下來，帶著哀怨：「所以呢…，我的那點兒心思，你就這樣抓抓放放，拿拿捏捏，很有意思嗎？」
趙軒的心頓時一片酸軟，不由地伸手捧著她臉，逼她看著自己，聲音低啞，卻無比真誠：「對不起，是我糊塗，我很早學會了人情世故爾虞我詐，唯獨沒人教我什麼叫愛，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在我意識到之前已經愛了你那麼久了，小白，我愛你！愛到心臟發疼，求你，正視自己的心，別再躲閃了好嗎？」
米小白一把推開他，急急轉身，沒來得及，淚珠已經滾得滿臉都是了。
趙軒沒再逼她，在她背後一徑沉默，好一會兒她說：「你的愛太飄忽不定了，趙軒，我抓不住！」
「以後不會了，你信我！」
趙軒慢慢地說，字字千鈞。
「不！」
米小白搖頭：「太晚了！」
魏渭怎麼辦，讓她把滿心歡喜深情如斯的魏渭放到哪裡去？
趙軒並不肯放棄：「小白，愛情不是做慈善，你現在心軟，將來三個人都痛苦！」
米小白不理他，幽魂一樣搖搖擺擺地走了，連車也不坐了，只是順著街道無意識地往前走著，心裡來來回回晃蕩著一個念頭：「原來我是愛他的，原來他也愛我，怪不得，怪不得自己那麼抗拒魏渭的親近，怪不得收拾行李去機場時自己那麼不情願，真可笑，這樣簡單的事現在才悟到，白吃了這麼多年大米了，真真是當局者迷」
她驟然受了刺激，思緒紛亂，身體熱一陣冷一陣，像踩在棉花堆上一樣，兩條腿軟綿綿的，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學校，一眼就看到了在宿舍樓下等她的魏渭，依舊筆直地站在那棵老槐樹下，忠誠而沉默，秋風蕭索，吹得他衣袂飄飄，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米小白醒轉過來，五臟六腑一陣牽痛，看向魏渭的眼神溫柔而抱歉。
她表情這樣奇怪，魏渭立刻怔住了，心中有個關卡被撥動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不願意去明白，他躲開她的視線，拎起行李，說：「我送你上去。」
米小白不說話，也不動。
魏渭全身的關節都僵硬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要不還是不去旅行了吧？」
不說如鯁在喉，說了又怕她真的一口應下。
魏渭握著行李箱拉杆的手越握越緊，手心裡都是汗。
米小白一一看在眼裡，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怎麼？機票改簽很麻煩嗎？」
魏渭眼前一亮，有點難以置信，又有種莫名的狂喜，飛快地說：「不不，方便得很，那咱們明天早上出發？」
「好！」
米小白點點頭，「明早你不用再繞半個城市來接我了，我直接打車去機場就行，這樣節省時間。」 魏渭立刻說好，這個時候她說什麼他都只會應一聲好，背後已經出了一層汗，劫後餘生的虛汗。
米小白下了決心，不管是不是真愛，不管它有多刻骨銘心驚心動魄，錯過即是錯，回不了頭的。
愛情是什麼她真的不懂，太複雜了，比讀一個博士學位還複雜，可能是臉紅心跳，也可能是細水長流，只要用心，用心就夠了！
說到底，她年歲雖在，對感情這回事依舊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不知道這世界上最不能培養的就是愛情。
愛情這個東西非常玄妙，遇到對的人，人群中多看一眼就會發生，遇到不對的，再努力也是鏡中月水中花，又像是永遠燒不開的水，一輩子都是溫吞的。
如果一直沒遇到過愛情便罷了，那還算幸運，平平順順就過完一生了。如果遇到又擦肩而過，只會越來越意難平，意難平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枕邊那個無辜的人。
一晚上，米小白心事重重，翻來覆去，只覺柔腸寸斷。
天公偏又應景，嘩嘩啦啦下起了暴雨，夾雜著轟隆的雷聲，雪亮的閃電，驚心動魄地折騰了一晚上。
米小白後半夜才睡著，彷彿剛合上眼睛，就聽到有人在使勁敲門，不，在砸門，哐哐哐，還夾雜著喊叫聲。
米小白一激靈，立刻坐起身來， 啞著嗓子問：「誰？」
「我，呂大勝！」
他怎麼這會兒來了？米小白趕緊穿上衣服去開門，走到客廳時瞟了眼牆上的鐘錶，原來已經早上六點多，這雨竟直直地下了一夜。
呂大勝拎了把濕淋淋的傘，形容非常狼狽，劈頭就說：『小白，出事了，你電話一直不通，魏渭要我過來告你一聲，免得你冒著這麼大的雨跑到機場去了。」
「出什麼事了？」
米小白心一緊，聲音有些發澀。
「是梁青蕊，梁青蕊她咳咳咳.」
呂大勝一口氣沒喘上來，劇烈咳嗽起來。
「她怎麼了？病情惡化了？」
米小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之前就有徵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不，她醒過來了！」
什麼？米小白像被雷電擊中了一樣，目瞪口呆，還有這種事，昏迷了八年還能再醒過來？！
「真的醒了，不過狀況不是很好，血壓脈搏還有其它生理指標忽高忽低，隨時都有再昏過去的可能，現在的主治醫生也沒轍，魏渭正在聯繫國內的頂級的專家，小白」
呂大勝頓了下，帶點憐憫看著她：「你別急，魏渭讓我給你過來給你捎話就是怕你急，他說你手機一直打不通。」
「哦，睡覺時關機了。」
米小白機械地說，思緒還在九霄雲外翻騰，這生活，真夠狗血的，比肥皂劇還跌宕起伏。
「那你回去休息吧，關好門，一層秋雨一層涼，外面冷著呢！」
呂大勝從沒這樣殷勤體貼過，彷彿自覺有責任替他兄弟描補一下似地。
他自己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邊下樓梯邊搖頭，這個魏渭啊，在感情上真是背，這邊好不容易捋順了，又蹦出個攪局的，無怪乎米小白會有那種表情，梁青蕊在魏渭心裡是什麼份量只怕她比自己還清楚。
米小白跌坐在窗邊，外面的雨還在嘩嘩啦啦地下著，她突然笑了，無奈自嘲的笑，原來這就叫造化弄人啊！
梁青蕊的情況反反覆復好好壞壞，換醫生，組團隊，換診療方案，試新葯，魏渭的假期，乃至整個身心全用在這上面了，陀螺一樣連軸轉，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即便如此，一得空他還是會打給米小白，疲憊的聲音里充滿了歉意，米小白安慰他：「旅行什麼時候不能去啊？這才是大事，也是你的心病，你應該高興，真的，我都替你高興！」
她聲音里的輕鬆和愉悅不像是作假，魏渭這才稍稍放心，梁青蕊畢竟身份特殊，他怕她多想。
聊到最後，魏渭不由地唇齒纏綿：「小白，我都想你了！」
一晃他們已經一周沒見了，短短几日，他們的生活翻天覆地折騰了好幾番，讓人不由地生出了滄海桑田的唏噓。
「要不我去看看你，也看看青蕊吧！」
米小白非常體貼。
魏渭卻猶豫，說：「再等等吧，她精神很不穩定，只肯見我和她爸，連醫護人員都不肯近身。」
可憐的人兒啊，睡了一個長覺醒來，外面的世界早就物是人非了，母親不在了，父親老了那麼多，唯一的愛人也變成別人的了，哪能不惶恐呢？
米小白頗能理解她的感受。
張衛國在旁邊嘆氣：「你有心沒有啊？還同情她？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吧！以後，…以後她要是硬纏上魏渭，還有你什麼事呢？唉，我就知道這是個雷，早晚會爆的，當初我就應該攔著你些的。」
「行了行了，魏渭又不是小孩子，他有分寸的，餃子呢，不是說叫我過來要吃餃子嗎？什麼餡兒的？」
米小白顧左右而言他。
「酸菜豬肉的，唉，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吃，小白啊，人生苦短，想要什麼得自己去爭取，別老等老天爺安排，老天爺能給你安排個什麼好？你這沒出息的勁兒呀，全隨你媽！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行吧？！」
米小白的眼睛越瞪越圓，張衛國自知失言，趕緊認慫。
米小白卻被他擊中了，薑是老的辣，張衛國說得對，在學業事業上她向來大刀闊斧，當仁不讓，可感情上卻是個糊塗蛋，她也想認準目標，不顧一切奔向真愛，可勢必要踩著無辜人士的屍體，這未免也太殘忍了些。
她重重地躺在張衛國的躺椅上，拿起一塊手帕蓋住了臉，長長地嘆氣，既然當初犯錯糊塗的是自己，現在買單的也應該是自己。
米小白見到梁青蕊時，已經是大半月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