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的心到底應該放在哪裡
第74章 你的心到底應該放在哪裡
小美護士今天有點反常，忙得滿場飛還不忘哼小曲，連69床的大爺無故朝她發脾氣都沒當回事，阿菲抽空使勁拍了她一下，說：「有啥好事啊，這麼高興？」
小美左右環顧一下，抿著嘴笑：「昨晚，昨晚我值班的時候魏醫生朝我笑了，還誇我做事利索。」
「魏醫生最近見誰不笑啊，對著電腦還傻笑呢？哎，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算了，不說了，說出來怕你脆弱的少女心受不了。」
「哎呀，別賣關子了！」
年輕的阿美經不住她逗。
「還能為啥？談戀愛了唄！」
護士長突然飄過來，一邊核對手上的藥單一邊插話。
「不會吧！」阿美的那點痴心妄想還沒成型就碎了，又好奇：「什麼樣的仙女才能把他收了啊？」
「同志們，我可是看到過照片的，是他手機的屏保」
阿菲神秘兮兮地說。
「漂亮嗎？」
一貫嚴厲的護士長也難得起了八卦之心。
「不是靠顏值那種，氣質還行」
「魏醫生早！」
話沒說完，小美飛快地踢了她一腳，響亮地向迎面而來的魏渭打招呼。
魏渭渾然不覺，春風滿面：「三位早，今天天氣不錯啊！」
他腳步沒停，邊打招呼邊一陣風似地朝辦公室走去，永遠有一堆病人家屬和疑難雜症在等著他。
三人對視，簡直見鬼了，以前連眼風都不會給她們一個的魏醫生居然和她們聊天氣？
愛情的魔力啊！
今天一天魏渭忙壞了，中飯都沒來得及吃，最後湊合著叫了個盒飯，臉上卻一直掛著笑意。
他的假條終於批下來了。
最後還是主任出馬，半開玩笑地威脅副院長，說鐵樹好不容易開花了，要是耽誤了魏醫生的終身幸福他得負全責，副院長立刻妥協了，跟著笑眯眯地打趣他，祝他早生貴子。
魏渭臉紅紅地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打給米小白。
米小白顯然很意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請到假了，魏渭非常興奮，說：「你什麼都不用管，酒店行程我都會搞定的！」
「什麼時候出發啊？」
「下周一，這個周末醫院還有點事兒。」
「嗯嗯！」米小白溫順地應下，掛了電話后發了半天呆。
她心裡清楚，這絕不是一次普通的旅行，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順理成章瓜熟蒂落的事，她卻微微有些發怵。
魏渭的爸媽也知道了，熱情洋溢地打來電話，非要他倆回家吃飯。
一頓團圓飯吃得喜氣洋洋，盡在那裡看魏渭一個人忙了，不是給米小白夾菜就是盛湯，雖然笨手笨腳的，但殷切之情溢於言表，和上次回來時兩人的情形又不一樣了。
魏母悄悄碰碰魏父的手，倆人都會心地笑了。
魏渭自小被當成家族之光培養，學習方面從沒慣過他，但生活上真的是標準的公子哥，茶杯倒了都不扶的主兒。
飯後幾人坐著說閑話，魏母拉著米小白的手說：「之前我還擔心魏渭沒有福氣，沒想到金鳳凰還是落我家了，你放心，我就魏渭一個孩子，一定把你當親閨女疼愛。」
米小白有些臉熱，吶吶地說：「還早呢，阿姨！」
「現在叫阿姨，很快就得改口了。」
魏父在旁邊笑眯眯地助興。
前兩天魏渭鄭重其事地找他倆商量，說他打算旅遊回來就向米小白求婚，他們自然滿口應允。
以前他們希望孩子成龍成鳳，可天上地下這麼折騰一遭后，他們的想法早就變了，只要孩子不用吃藥看心理醫生健健平安就夠了，沒想到他居然有了結婚的想法，實在是意外之喜。
「對了，阿姨有個東西給你，不許嫌棄啊！」
魏母拍拍米小白的手，踢拉著繡花錦緞拖鞋去房間了，沒一會兒就轉了回來，手裡多了個古樸的首飾盒。
米小白趕快擺手：「不用，真不用，我不戴這些東西的！」
「你還沒看是什麼呢？」魏母打開，裡面放著一個綠汪汪的翡翠手鐲，光暈柔和，一看就不是凡品。
魏母眼疾手快，不由分說地戴到米小白的手腕上，捧著左右端詳了一番，心滿意足地說：「好看，你皮膚白，很襯你。」
這也太貴重了，米小白趕緊起身，試圖褪下來。
魏渭拉住她，說：「我媽好些這玩意兒呢，不值什麼，你留著吧！」
「就是就是！」
魏父也在旁邊跟著勸。
魏母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這父子倆是真大方，這個滿綠手鐲是魏渭奶奶傳下來的，碧綠如水，飽滿剔透，滿世界都不一定能尋摸到第二個，卻被他倆說得像潘家園的貨色一樣。
魏渭實在慣米小白慣得厲害，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二話不說搬梯子摘去。
沒辦法，她這兒子脾氣古怪，眼角又高，這麼多年不近女色，能看上一個姑娘太不容易了，他們做長輩的必須得再助他一臂之力。
她和魏父一合計，第二天就去拜訪張衛國了。
張衛國被不速之客嚇了一跳，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誠意十足禮節周全，實在挑不出毛病，只好讓許姨趕快加菜，然後找個背人的地方打給米小白。
米小白比他更意外，說：「怎麼找到你那裡去了？」
「我看那架勢像是提前會親家！」
「你倒是挺會給自己貼金。」
米小白刺他。 張衛國立刻服軟：「我這不是沒敢做主，特意來請示你嗎？！」
「人都來了，你就好好招待唄，他們人不錯，昨天還給了我一個鐲子，看著挺貴重的。」
「那就好！」
張衛國得了閨女的話，心中有數，當下使出渾身解數，把那老兩口敷衍得密不透風，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皆大歡喜。
魏家二老前腳一走他又給米小白打電話：「沒想到他們這麼有誠意！本來還擔心他們高門大戶會拿你結過婚的事挑理，誰知對你竟是一百分的滿意，還提到了結婚的事，怎麼，你和小魏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那啥，他對我挺好的。」
「過去的事.該交代的都給你交代了？」
「你是說青蕊的事嗎？早說了，年少無知誰也不想的，從某種程度上講，他也是受害者。」
「你倒是想得開，我還擔心這事兒會影響你們的感情呢。」
張衛國從鼻子里輕哼了一聲，真是女生外向。
自從上次不大不小鬧了彆扭后，魏渭似乎一下成熟了很多，非常能體恤她的心情，連每個月十六號雷打不動探望梁青蕊的習慣都改了。
米小白很不安，說：「真的不用這樣。」
「沒事，也不全是為了你，這件事壓了我這麼久，我也想開了，該擔的責任我還會繼續擔，該放的也要放下了，不然對誰都不公平。」
魏渭彷彿下了某種決心，神態輕鬆，如同卸下了千斤重的東西。
他最近才悟出來：傷口久久不愈就是因為他一直回頭翻看它。人還是要向前看的，再慘烈的往事也會結疤，疤痕也許永遠不會褪，可它不會一直痛。
米小白非常感動，神色複雜，久久不語。
魏渭忍不住攬她入懷，感覺像擁著全世界，有種寧靜的滿足。
所有的晦暗都留給過往吧，他的世界從遇到她開始，凜冬散盡，星河長明。
這段日子瑣碎而幸福，細水長流，碧波無痕，過去種種彷彿只是一場恍惚的噩夢，米小白終於可以含著淚微笑說：「那些苦難沒什麼大不了的，凡事在成熟之前，都是有苦味的。」
雖然，雖然，總會有那麼點意難平，隱隱約約，剛下眉梢，又上心頭。
趙軒的電話是在米小白過安檢的時候打過來的，十萬火急的樣子，說：「你快過來，這個程序在客戶運行的時候出了bug，小鍾他們搞不定！」
「不可能！」
米小白斬釘截鐵地說：「我們交付前反覆運行調試過很多次。」
「誰會拿這事和你開玩笑？我沒空和你多說，快過來，人家客戶堵著辦公室鬧呢！」
趙軒的電話嘎然而止了。
米小白忍不住對著手機皺眉頭，魏渭在旁邊聽了個似是而非，說：「很重要的事嗎？」
「沒事兒，他就喜歡一驚一乍的，我還不信了，離了我地球就不轉了？！」
米小白沒好氣地說，這個趙軒就是專門添堵的，那邊的酒店行程接機的司機都定好了，他偏在這個節骨眼找不自在。
「那就好，咱們走吧！」
魏渭體貼地接過她手裡的包，擁著她往飛機上走。
米小白卻突然分了神，心不在焉地隨他亦步亦趨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百念瞬變：如果趙軒真搞不定怎麼辦？違約金且不說，他這名頭就砸了，好不容易打響了第一炮，總不能在這小陰溝裡翻船吧？
她一出神，沒聽到魏渭在耳邊說了什麼，魏渭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安全帶要系好了，算了，還是我來幫你吧！」
米小白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坐到座位上了。
魏渭在俯身幫她系安全帶，她一低頭就看到他烏黑的頭頂，雪白的發旋，清冽的氣息，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到了趙軒。
趙軒喜歡把頭髮往後梳，走到哪兒都西裝筆挺，一絲不苟，沒辦法，他是苦出身，一腳一拳才打出的天下，和魏渭這種世家子比不了，他的世界容不得一點差池。
一想到這裡，她渾身的血突然上涌，「咔嚓」一聲把魏渭好不容易系好的安全帶解開了。
她急急對魏渭說：「你先飛過去，我隨後就到，趙軒公司這個事沒我還真不行，送佛送西天，八十一難都經歷了，不差這最後一拜。」
魏渭一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已經抓起隨身的包往跑了，一路跑下飛機，跑過機場大廳，跑得跌跌撞撞十萬火急，好像有鬼在後面追她一樣。
魏渭氣喘吁吁追出去時她正在攔車，偏越著急越攔不到。
魏渭看她滿臉通紅，急得都要著火了，趕緊安慰她：「別急，我打電話讓王叔回來，他應該還沒走遠。」
王叔是魏家的司機。
「不用不用！」
米小白截住一輛車就往上坐，魏渭趕緊拉住她：「這是黑車！」
「沒事兒，等下發車牌給你，魏渭，我真的趕時間，萬一客戶生氣走了，或者趙軒鬧脾氣和他們撕破臉，就真的功虧一簣了！」
米小白被自己想象出來的場面急出了一頭汗，敲敲前座，示意他快點開。
其實哪至於如此？但往往當局者迷，關心則亂。
魏渭站在一堆行李之間，目送米小白坐著車離他越來越遠，神情落寞，眸色黯淡，心裡像壓了塊鉛一樣，沉沉的。
米小白幾乎連滾帶爬地跑到了公司，一推門，裡面空蕩蕩的，她心一沉，到底來晚了？
她沖向會議室，裡面只坐著趙軒一人。
「客戶呢？其他人呢？趙軒，你不會犯驢脾氣把事情鬧得不能回頭了吧？」
趙軒靠著椅背，沒起身，也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深沉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米小白急了：「你倒是說話呀！」
「沒有客戶，也沒有bug，都是騙你的！」
他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