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臉紅心跳VS歲月靜好
第69章 臉紅心跳VS歲月靜好
米小白趕到的時候，魏渭的講座已經接近尾聲了，那個會場特別大，足能容納兩三百人，她在最後一排找了個座位悄悄坐下了。
台上的魏渭白襯衣黑西裝，眉目冷峻，思維縝密，言辭簡潔犀利，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米小白前排坐了幾個剛畢業的醫學院女生，一直在窸窸窣窣地躁動，一個說：「好帥，好帥，這不是言情小說的男主嗎，親愛的，我完全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麼，哎呀呀，我簡直不能呼吸了！」
另一個潑冷水：「這樣的人物看看就行了，千萬別做夢哈！」
又有一道聲音：「業務是真厲害，你看他講的，一句廢話都沒有，全是乾貨，果然名不虛傳。」
「哎，你說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放心，輪不到你！」
「別，給姐妹點希望.」
她們壓低聲音嘻嘻哈哈，惹得米小白也跟著翹起了嘴角，嗬，肆無忌憚百無禁忌的青春啊！
魏渭很快結束了，等待大家提問，大屏幕上的ppt回到第一頁的自我介紹，用的居然是米小白幫他抓拍的照片。
那是一個黃昏，他坐在書桌前捧著一本書對著她微笑，一束光剛好打在他身上，非常夢幻，米小白很得意，拍完后給他看，說：「是不是有種歲月靜好的味道？」
他笑笑，不置可否，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有人開始提問，魏渭回答得簡潔明快，卻又讓人心服口服，幾輪後會場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魏渭突然看到了最後一排的米小白，急著結束，說：「如果大家沒有別的問題的話.」
「我有問題！」
前排一個扎高馬尾的漂亮女生突然舉手：「魏教授，您這張照片是女朋友照的嗎？」
在這樣嚴肅的場合這個問題不免有些出格，下面卻立刻響起一陣起鬨和掌聲，彷彿她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魏渭愣了愣：「為什麼這麼問？」
「照片上有水印呢，她叫Milly 嗎？」
「你猜呢？好了，各位同仁，今天就」
魏渭並不願意在這樣的場合分享私人情感。
「好的，謝謝魏教授，不過您應該找一個會幫您去掉水印的女朋友！」
提問的女生有點挫敗，搶著加了一句，到底年輕氣盛，不免有些急躁。
魏渭頓了頓，說：「你多慮了，她呀」
他的嘴角揚了起來，溫柔中帶著掩不住的驕傲：「.她可是計算機博士呢！」
下面被猝不及防塞了一嘴狗糧，立刻嘩然，本來挺嚴肅的一個活動最後在嘻嘻哈哈中收場了。
米小白坐到車裡還在抿著嘴笑，魏渭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再笑，再笑就把你的照片也掛上去，免得生出這些無聊的枝節。」
米小白笑著嘆氣：「怎麼辦，突然有了危機感。」
魏渭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說：「現在才有？看來我還不夠努力啊！」
「別介，還是等等我吧，最近我可是有點蹉跎了，正努力往前趕呢。」
「怎麼？有什麼想法？」
魏渭就知道她不會甘於只做一個大學女老師，他喜歡她這股自爭強好勝的勁兒，就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初步有點想法，等有了框架再告訴你。」
米小白不願細說。
魏渭並不強求，一轉方向盤，把車開到了馬路上，開著開著，他突然騰出空抓住她的手，說：「中午只能簡單吃一點了，我一點半還有個會診。」
他總是忙的，幾乎連軸轉，一般都是米小白抽空遷就他。
米小白說：「沒關係，附近有家麵館還不錯，門面不大，但挺乾淨的。」
正說著，電話響了，米小白把手抽出來，拿起了手機，卻遲疑了，沒有接。
魏渭雖然在開車，耳朵卻是豎著的，現在連每個汗毛孔都是張開的，卻作出雲淡風輕的樣子：「我沒關係的，你接。」
聲音里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緊繃。
「是張衛國，肯定又要喊咱們過去吃飯，催我好幾次了。」
米小白把手機屏幕舉到他眼前給他看。
「要不我請個假？」
魏渭有些躊躇，這次會診非常重要，提前一個月就安排好了。
「管他呢！」
米小白立刻掛掉了電話：「橫豎也沒有什麼事兒，他就是閑的。」
雖然這麼說，到底有點不安。
魏渭敏銳地感覺到了。
他們這對父女的關係不同於常人，這一點他打一開始就知道，這世上哪有人連名帶姓稱呼自己父親的？他接觸過米小白的母親，明顯和張衛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知道米小白的彆扭里必然藏著故事，但她不說，他就不問。
他說：「這樣，我先把你送過去，飯就不吃了，你告訴伯父，我這個周末一定抽時間專門拜訪他。」
「算了，你還沒吃飯呢！」
米小白非常體貼。
想一想，又說：「我自己打個車吧，很方便的，你寶貴的時間應該用來創造更有價值的事。」
魏渭不肯，她開玩笑：「急什麼，咱們來日方長，又不在這一會兒！」
這話他愛聽，立刻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愉悅，最後把她放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米小白快到的時候給張衛國打電話，張衛國很高興，突然問了句沒頭腦的話：「你一個人還是和魏渭一起啊？」 「一個人，怎麼？怕多個人把你吃窮了啊？！」
她現在和他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時不時嗆他一下，偏他就好這口，甘之若飴，當下好脾氣地笑，說：「那可不，現在物價多高啊！他這臭小子都要把我寶貝閨女搶走了還敢來蹭飯，想想都生氣。」
米小白不想和他鬥嘴了，說：「先這樣，我馬上下車了。」
魏渭和張衛國氣場並不合，一次兩次還行，天天待在一塊，都如坐針氈，這一點米小白心裡明鏡似地，不過張衛國還遠不至於小氣到捨不得一頓飯，當中一定有蹊蹺。
果然，米小白一進門就看到了趙軒，就坐在她爸待客的太師椅上。
他看她進來了，大模大樣地沖她挑了挑眉，說：「回來了？」
米小白立刻去看張衛國，張衛國心虛，不敢和她對視，說：「那啥，小趙給我尋摸了一方廣東肇慶的端硯，材質特別細膩溫潤，最妙的是它天然的石紋，簡直.」
他看看米小白刀子一樣的眼神，識趣地打住了，說：「那啥，你們聊，你們聊，我先把它收到書房去。」
房間里只剩米小白和趙軒了，許阿姨一留神，也不斟茶倒水了。
趙軒今天非常隆重，穿全了西裝三件套，連裡面的馬甲都沒有省，人模狗樣，器宇軒昂，顯然有備而來。
米小白嘆氣：「你是真有能耐啊，這裡都能被你找到？」
這段時間他對她各種圍追堵截，每次邂逅都安排得天衣無縫，避無可避。上次遇到是在孫院長兒子的婚禮上，他在最後一刻突然殺出來，位置就在她身旁，一頓飯吃得她兵荒馬亂的。
趙軒往後一靠，不說話，只管拿那雙幽黑深沉的眼睛銜著她。
米小白吃不住他這麼一看，生出了惱意，一扭身要出去，他不高興了，說：「幹嘛呢？我是瘟神啊？」
「比瘟神還可怕！」
米小白並不客氣：「我都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了，你還不死心？」
趙軒翻來覆去地看自己的手掌，慢悠悠地說：「那是你一時糊塗！」
「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自信？」
米小白心裡煩躁，說話就不免尖刻。
她不懂，為什麼每次他都在她下定決心時招惹她，可又像投進湖面的小石頭一樣，激起漣漪后悄無聲息地沉入湖底，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這一把老骨頭再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了。
趙軒不搭話，徑直站起來走到她身旁，伸了個懶腰，說：「走走走，吃飯去，我都聞到香味了，今天許阿姨做的是荷葉糯米排骨。」
專門跑十幾公里到這裡吃飯？
米小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卻渾然不覺的樣子，胳膊隨隨便便地往她肩上一搭，攬著她就往外走。
米小白反應激烈，立刻拂開他的手彈出去老遠。
趙軒啼笑皆非地看看自己的手，說：「至於嗎？」
看著她面有慍色，又哄她：「好好好，知道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不碰你，行了吧？」
他把手伸出去，嬉皮笑臉：「要不為了你的清白把它斬了？」
「趙軒！」米小白沉聲叫他，語氣十分嚴肅，「game over了，知道嗎？」
她看著他，一直看到他的眼睛深處，想把他從偏執的狂熱中喚醒。
趙軒的笑不知不覺跟著收起來了，他說：「不，米小白，這事不是你能說了算的！」
他比她還嚴肅，眼珠烏黑冷硬，一臉勢在必得的殺氣。
米小白被他鎮住了，萬千煩惱像頭髮絲，瞬間炸開，把她籠在裡面，幾乎看不到前面的路。
「張叔，那啥，公司有點事，許姨的拿手菜只能下次再嘗了！許姨，下次我帶幾個大閘蟹來，聽說你做螃蟹也是一絕，…聽誰說的？那你就不用管了。」
米小白還獨自在空蕩蕩的房間消化他那句驚心動魄的宣言，他卻已經若無其事地飄了出去，笑語晏晏，八面玲瓏，把張衛國他們敷衍得密不透風。
吃飯時張衛國有點小心翼翼的，對這個女兒他多少有些怵，他討好地給她夾了一塊排骨，馬上又被夾了回來，米小白垂著眼，盯著筷子尖，說：「你就那麼缺他那一塊端硯？」
張衛國訕笑：「多點選擇不是更好嗎？」
「我已經做過選擇了。」
米小白用筷子尖無意識地戳著碗里的飯菜。
「為時尚早，再看看，再看看，又沒有什麼壞處。」
張衛國打哈哈。
「魏渭哪裡不好了？」
米小白不喜歡繞彎子，直接捅破窗戶紙。
張衛國被她那雙犀利的眼睛盯得發毛，裝不下去了，投降：「好吧，我一直覺得他傲氣太盛，扎人，嗯，做人不變通，過剛易折啊，還有，一點都不接地氣……」
米小白的眼睛越睜越大，他竟然滔滔不絕了？！魏渭白孝敬他那些好煙好酒了！
張衛國很是不以為然，一攤手：「他甚至沒意識到我生這個病後不能抽煙喝酒！」
米小白被他氣著了，說：「說到底還是沒趙軒會送禮唄！」
「不是送禮的問題，」張衛國指指胸口：「是這裡，有沒有用心的問題！他的心思只放你一個人身上，看不到別人，小白，這不一定是好事。」
「至少他專情，我不是小女孩了，相比臉紅心跳，我更需要相濡以沫，相守相持。」
米小白主意依舊很正。
「你怎麼知道趙軒做不到？」
張衛國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米小白被他說得一愣，他卻並沒有再往下說，而是繼續打哈哈：「別急，真的，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