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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桃色事件

  第55章 桃色事件

  魏家別墅裝修得並不奢華,卻有種不動聲色的震懾力。


  一體的酸枝木傢具,古老的吊燈,絲質的大團祥雲地毯,有雕花柱飾的壁爐,還有落地長窗、古銅色絲絨窗帘,都無聲無息地彰顯著主人的身份和品味,又無聲無息地掩飾了金錢的銅臭味,一下子就把米小白抓住了。


  她心中暗訕:這下還真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了,虧得自己並沒有高攀的想法。


  她落落大方地在餐桌邊落座,來都來了,只能見招拆招了。


  華燈初上,水晶燈璀璨的光芒把桌上的細磁餐具照得亮晶晶的,穿著寬身素白旗袍的魏母招呼兩個阿姨上菜,一盤盤一碟碟,行雲流水,派頭十足。


  魏父一邊展開雪白的餐巾,一邊不忘招呼米小白:「今天我可是是托你的福,你阿姨已經很多年不肯下廚了。」


  「別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魏母嬌嗔,又對著米小白笑:「今天做了法式西餐,是我年輕時的拿手菜,確實很久沒做過了,萬一失手了可不許笑話我啊!」


  米小白正襟危坐,說:「阿姨客氣了,我自小在鄉下長大,刀叉都不太會用。」


  「咳,什麼狗屁餐桌禮儀,都是發明出來折騰人的,咱家不興這個,吃高興了咱們可以直接來個手抓牛排。」


  魏父豪爽地笑,很隨和的樣子。


  米小白笑笑,略微放鬆了一些,終還是不肯掉面子,暗中留意,有樣學樣,品嘗了地道的濃汁牛排,奶油雞茸湯,還有一小蠱燕窩鴿蛋,味道果然是前所未有的鮮美。


  她不由地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


  魏家二老看她不亢不卑,又像孩子一樣純真,心下多了幾分喜歡,對視了一眼。


  最後上的是魏母的拿手菜——烙蛤蜊,幫廚的阿姨端上一個鑲銀邊的大盤,十二隻蛤蜊像十二瓣金色的花瓣,拼湊得像一朵向日葵,簡直是工藝品。


  米小白忍不住「哇」了一聲,魏母優雅地抄起 一把叉子和一把有個月牙形小口的刀子,輕輕一撥,一隻蛤蜊只剩下空殼,鮮嫩的蛤蜊肉變戲法似地跳進她嘴裡,無聲無息。


  米小白說:「這可有些難度。」


  魏父馬上回頭招呼阿姨上雙筷子,轉回來的時候發現米小白已經不緊不慢地吃了兩個。


  上手這麼快?魏父微微一笑。


  吃完甜點,魏父借故走開了,魏母把米小白領到書房,沏了壺玫瑰普洱, 欲言又止。


  米小白說:「阿姨,我這人比較簡單,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


  支走呂大勝,傾力款待,不會只是想和她認識認識這麼簡單。


  魏母沉吟了一下,開門見山:「小白,聽說你和魏渭前段時間走得挺近的,怎麼突然就.?」


  「阿姨,緣分這回事說不清楚的。」


  米小白含含糊糊,總不能直接說您兒子心裡有人,我走不進去吧!

  「是因為青蕊吧?」


  魏母輕輕嘆氣。


  米小白一愣,很快意識到青蕊是誰,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子。


  「她的確是魏渭讀大學時的女朋友,也是他的初戀,不過她已經不在了。」


  這話像焦雷一樣劈在米小白頭上,只覺兩耳轟轟,什麼叫「不在了」?

  「出了意外,誰都不想的意外,可魏渭全攬在自己頭上,看了整整三年心理醫生,吃了很久抗抑鬱的葯,突然換了個人一樣。」


  魏母姣好的眉眼之間首次流露出憂慮和為人母的拳拳之情。


  「小白,你不會因為他抑鬱過而對他有偏見吧?其實最近幾年他已經不用吃藥了,心理醫生說他心智異常頑強,只是人有些鬱鬱寡歡」


  「當然不會。」


  米小白堅決地說,成年人誰沒抑鬱過?還不都是一邊崩潰一邊自愈。


  「那就好。」魏母明顯舒了一口氣,輕輕抓住她的手:「小白,我和你叔叔並不貪心,沒福氣娶到你這麼好的兒媳婦也行,我們只想讓他多個朋友。他很挑的,除了呂大勝和誰都淡淡的,就連我們」


  她眼中充滿了悲傷:「.就連我們也不怎麼交流。我知道,因為當年的事他恨他爸,把我也捎帶上了,當年他爸管他管得比較嚴,他那樣有天賦,他爸不希望他過早把精力浪費在情情愛愛上,誰也沒想到會出那檔子事,誰也不想的」


  她陷入痛苦的回憶中,嘴唇微顫,心有餘悸的樣子。


  米小白不禁惻然,剛才的她那樣活潑優雅,現在卻只是一個因為兒子煩惱無助的普通母親。


  她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魏渭很優秀的,您不要太過於擔心。」


  魏母回過神來,對著她勉強笑笑:「那我當你答應我了啊!」


  「我怕會讓你們失望.」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在魏渭心裡的分量我們都很清楚的!」


  魏母打趣地朝她夾夾眼睛。


  米小白的臉忍不住紅了,她從沒接觸過這樣風趣活潑的長輩,原來這個年紀的女人除了活得像她媽那樣苦大仇深或者她前婆婆那樣頤指氣使外還可以有另外一種模樣,從容舒展,魅力四射。


  魏家二老齊齊目送米小白上車,早有專門的司機候在那裡。


  米小白坐上車,一路看著外面流光溢彩的街燈,暈暈陶陶,像做了場夢一樣。


  呂大勝對她沒聽過魏父的名號大感意外,說:「是魏中正啊,你真不知道?名聲很響的,醫學界泰斗,連中南海那邊都時不時接他去看診呢,他家行醫是世代相傳的,魏渭他爺爺人稱魏聖手 」 他在電話那邊講得滔滔不絕,吐沫四濺,米小白久久才在這邊「哦」了一聲。


  最後呂大勝不忘囑咐她:「這事兒你心裡有數就可以了,千萬別讓魏渭知道了,他最煩他爸媽插手他的事了,畢竟以前 」


  他很快打住了話題,換個調皮的語調:「小白,你就理一理魏渭吧,這小子快把自己折磨死了,心裡明明難受得要死,偏偏又愛面子不肯去找你,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呂大勝當然有些誇張,不過魏渭確實清瘦了些,更顯得五官俊朗分明了,他最後還是知道了自家父母找米小白的事了,很不好意思地和她說對不起,說太唐突了。


  「不會啊,我覺得挺愉快的,你家院子里的薔薇花架特別美,穿白裙赤腳拍照應該很有意境。」


  米小白笑盈盈地轉開話題,不願意他們的家庭關係因為她變得更緊張。


  「那這個周末咱們一起去照唄!」


  魏渭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發出邀約。


  「你會照相?」


  「會!」


  魏渭回答得飛快,斬釘截鐵。


  一掛電話他就直奔相機專櫃,又去新華書店買了本單反自學教程,一連幾天,得空就泡在攝影論壇里取經請教。


  聰明的人學什麼都快,周日的午後,陽光燦爛,魏渭已經可以從容不迫地在別墅院子里給米小白拍照了。


  他拍了一系列薔薇花女孩文藝照,其中有一張他特別喜歡:藍天白雲,綠草鮮花,她穿著白裙蕩漾在鞦韆上,鞦韆盪得很高,裙角飛揚,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她覺得丑,跺著腳讓魏渭刪掉,魏渭笑著左躲右閃,最後無奈地哄她:「刪了刪了,你快看。」


  那張照片一直是他手機的屏保。


  魏家二老欣慰地站在露台上看他倆孩子似地又笑又鬧,眼角都有些濕潤。


  有些父母盼望孩子功成名就,有些父母希望孩子孝順貼心,他們的願望非常卑微,孩子會笑就夠了。


  米小白並沒有和魏渭談戀愛,他也沒有提出任何非分要求,對於這段失而復得的關係,他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有時間他們會像老朋友一樣相約著吃大餐,去近郊旅行,去夜跑,甚至還會談到魏渭的抑鬱症。


  米小白說:「誰心裡都藏著一隻黑狗,鐵腕如丘吉爾都不例外,不用急著去消滅它,不如試著馴服它,找到和它的相處之道。」


  魏渭臉上非常平靜:「嗯,其實我有個秘訣:我有一個星星口袋,裡面裝的都是我人生中閃閃發亮的東西,疲憊難過的時候可以靠數星星熬過去。小白,我早就好了,因為你又往裡面裝了好多好多星星。」


  米小白一震,這算是這些天來他說過最曖昧的話了,他很有耐心,並不急著和她成為戀人,可能他缺的並不是戀人,而是朋友,是soulmate(靈魂伴侶)。


  這讓米小白放鬆且快活,她終歸還是不夠了解男人。


  米小白的快活日子並沒過幾天,很快就在霍大昀這裡翻車了。


  霍大昀是她帶的研三班的班長,也是計算機學院的學生會會長,小夥子來自東北,單眼皮寬肩膀,幽默而活泛,基本上人見人愛,卻因為米小白打人了。


  挨打的是大三學生陳劍飛,是米小白帶的本科班的學習委員,小夥子來自陝西山區,面黃肌瘦衣單身薄,每次上課都坐在第一排,眼巴巴地看著上課的老師。


  有次米小白和他聊天,驚訝地發現他一個月只有三百五十塊的生活費,為了省錢每天都不吃早餐,周六才會吃一頓葷。


  米小白極為震撼,她也是自農村走出來的大學生,可十年前都沒他這麼凄慘。她善心一動,每個月都會悄悄塞給他個信封,裡面有六百塊錢,減緩眉之急的意思。


  她低估了年輕人的惡,陳劍飛只是在哭窮,出身陝西山區沒錯,可他爸年富力強,精明能幹,在老家的鎮上和縣城裡開了好幾家連鎖超市。


  他的那套說辭只是為了騙取老師的同情,為了拿到不菲的國家助學金,不想竟有意外之喜。


  陳劍飛拿了這筆錢后洋洋得意,又是請女朋友吃大餐,又是在室友面前得瑟,弄得人人側目,卻也沒人多管閑事,米小白一貫清冷嚴厲,不是那種親民的老師。


  那天霍大昀去陳劍飛宿舍找學生會的幹事,正碰上他形容猥瑣地在那裡吹牛,言里言外都是米小白肯定對他有點意思,不然不會這麼倒貼。


  大家聽慣見慣了,都沒當回事,霍大昀卻一拳打了上去,陳劍飛也不是好惹的,倆人撕扯在地上,打得難解難分,最終還是陳劍飛吃虧了,嘴角流了血,霍大昀像瘋了一樣,眼睛都紅了。


  虧得宿舍里有人,很快把他們拉開了,流言蜚語卻傳了出去,說兩個計算機學院的學生為了米小白爭風吃醋,最後都鬧到學院去了。


  陳劍飛心虛,即便打架吃了虧還是一言不發,霍大昀卻脖子一梗,說:「對,我就是喜歡米小白,我本來就打算一畢業就追她的。」


  這樣膽大妄為的話也只有年輕人才說得出口,學院立刻炸鍋了。


  霍大昀已經二十五了,再有一個月研究生畢業,連工作都早早找好了,所以大家並不覺得這樁桃色事件有違倫常,反而喜聞樂見,誰見了米小白要打趣她兩句,羞得她連最後一周的研究生課都不肯上了,讓蘇晴去草草結了個尾。


  沒過兩天,連趙軒都聽到了風聲。


  孫院長和他喝酒,把這事當成一樁笑話講給他聽的,他當時一口酒就嗆到喉嚨里了,好一會兒才說:「哎呦,她現在還出息了!」


  話題很快轉到了別處,孫院長興緻勃勃地講起他在龍潭釣魚的趣事,趙軒卻冷不丁問:「他長啥模樣啊?」


  「誰?誰啊?」


  「那個毛都沒長齊就敢追老師的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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