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因為她嗎？
第54章 是因為她嗎？
「你誰啊你？」
李自強雖然語氣還是很沖，眼神卻明顯慫了。
米小白一陣悲哀，為蘇晴。
好歹是一博士，怎麼找了個這樣粗俗不堪的人？粗人其實沒什麼，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但明顯她的運氣並不好。
「試試不就知道了？」
趙軒利落地把黑色T恤一脫，劈頭扔到米小白身上。
他身上還穿了件背心，身板健壯勻稱，方方的肩膀，隱約可見有稜有角的肌肉。
林圓圓不由地輕「哇」了一聲。
米小白氣惱地把蒙在頭上的T恤拿了下來，聞聲瞪了她一眼。
林圓圓調皮地吐吐舌頭，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趙軒熟練地活動了一下手腳，虎視眈眈地看著李自強，眼神狠厲，一看就是個打架打慣了的。
「瘋子，全都是瘋子！」
有句老話叫「咬人的狗不叫」，像李自強這種氣焰囂張的一般都是紙老虎，真碰到刺頭時面子也不要了，拽著身邊的女孩腳不沾地地走了。
「師兄好棒！」
林圓圓拍手叫好。
趙軒微微一笑，伸手找米小白要衣服，
米小白沒好氣地把T恤扔了過去，心想：「自己的媳婦兒就在邊上，大老遠扔給我幹嘛？」
她也說不清這股羞惱之意是打哪兒來的。
趙軒三下兩下套上T恤，瞬間變了一張臉，濃眉擰成了兩個大疙瘩，對米小白說：「這種垃圾人惹他幹嘛？我要不在你們不就吃虧了嗎？」
「就是，小白姐，說起來的確是別人的家務事，咱們莽撞了！ 」
林圓圓打一開始就不同意米小白管閑事，今天她不知道怎麼了，平時很沉穩的。
「蘇晴是我朋友，我不能看見了裝沒看見！」
米小白垂著眼帘淡淡地說。
當初鄭一帆和李茜公然眉目傳情時她多希望有人能罵他們兩句，而不是束手在旁邊看笑話。
所以她
所以今天她不完全是為蘇晴出頭，某種程度上也是在為當年被矇騙、後知後覺的自己出頭。
「那也得講究方式方法，剛才他要真是發狠一拳打上來，你們不是白吃虧嗎？！」
趙軒恨鐵不成鋼，她這人從來都學不會審時度勢，做事只憑一腔熱血，放到哪兒都不讓人省心。
「他還反天了呢？咱們是法治社會，有警察有法律」
米小白其實很有些后怕，可當著肖嫻的面被他訓成狗不免有些掛不住，嘴硬。
「你你.」
趙軒真被米小白氣著了，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
「行了，行了，快別這麼凶了，看把人家小姑娘都嚇著了。」
一直沒說話的肖嫻拽拽趙軒的胳膊，柔聲勸道。
轉過來又對著米小白笑靨如花：「小白啊，上次見面不好意思啊，後來才知道都是誤會，在這裡給你道個歉，別和我一般見識啊！」
米小白扯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哎呀，這是嫂子吧？」
林圓圓不明其中玄妙，熱情洋溢：「您真好看，氣質也好，我叫林圓圓，幸會幸會！」
兩個人倒寒暄上了。
趙軒想說什麼嫂子啊，不是了早不是了，那她是什麼？一句話兩句話還真說不清楚，不由地心裡發急，只管盯著米小白看。
米小白莫名煩躁，梗著脖子不看他。
她行事一向丁是丁卯是卯，光明磊落，從沒讓自己這樣尷尬心虛難堪過。
好在她們很快結束了寒暄，雙方互道再見后米小白和林圓圓又回到了餐廳，滿滿一桌港式茶點才吃了幾口，還冒著熱氣呢。
米小白已經沒了胃口，鮮美的叉燒吃到嘴巴里木登登的，像在吃紙一樣。
林圓圓卻被這狗血事件刺激得精神高漲，先炮轟了一頓賤男，然後興緻勃勃地說：「你這師兄還挺有福氣的，娶了個這麼漂亮的老婆。」
又高又白又瘦，曳地紗裙飄飄欲仙，精緻嬌憨，難怪連女人都喜歡她。
「是不錯！」
米小白僵硬地應著，不想顯得自己心胸狹窄，弄得跟吃醋似地。
她犯得著吃醋嗎？輪得上她吃醋嗎？人家才是天造地設的神仙眷侶，她算什麼？別人感情世界里的調味品，一個不和諧的小音符罷了。
之前她還有些惆悵，現在覺得簡直好笑，她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在他那兒連個漣漪都沒激起，還作天作地不自在個什麼勁兒啊？！
她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
她們一走開肖嫻就沉默了，趙軒也不說話，依舊擰著眉頭，有什麼心事似地。
兩人安靜地往前走了一截，他才做夢一樣突然醒轉過來，對肖嫻說：「你怎麼還跟著我？剛才該說的咱不都說透了嗎？」
「是不是因為她？」
肖嫻突然劈頭蓋腦地問。
「什麼？」
「因為她才拒絕和我復婚的？」
「別胡說，咱倆的事兒和別人有什麼關係！」
趙軒像受了什麼刺激，聲音都大了起來。 「就是因為她！」
肖嫻這次用的是肯定句：「瞧你失魂落魄那樣，和我在一起可從沒這樣過。」
說到後面有些酸溜溜的。
即便他們最濃情蜜意的時候，他在她面前也是運籌帷幄穩如泰山的，現在想起來，他對她的好更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寵愛，逗貓逗狗似地。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趕緊的，該幹嘛幹嘛去，我這還上著班呢，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了啊！」
趙軒看了看錶，逃也似地走開了。
女人，真是麻煩。
蘇晴兜兜轉轉還是知道了那天的不愉快，找到米小白，期期艾艾地替她老公說對不起。
米小白看她那小媳婦兒樣就來氣：「你對不起什麼？你對不起誰了？」
「是我不爭氣，我知道你是好心，是替我出頭！」
蘇晴垂下頭，眼圈泛紅，總算還知道好歹。
那天李自強回來朝她大發脾氣，鍋碗瓢勺都砸了，說她專門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讓他當眾下不來台，喝令她以後不許再和米小白這種離婚婦女來往，會被她教壞的。
蘇晴拼拼湊湊才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事，眼淚一下子下來了。
自打她一意孤行結婚後她爸大傷元氣，一句話都不肯和她多說，她媽見她也是偷偷摸摸跟做賊似地。
沒了娘家撐腰，她被李自強和那個強勢的農村婆婆各種揉搓，不知道流了多少悔恨的眼淚，卻也只能打碎牙和著血咽下去，有什麼辦法呢？自己做的選擇。
她萬沒想到會有人站出來為她仗義執言，這人還是相交沒多久的米小白，她平時待人一貫冷淡，誰知竟藏有這副俠義心腸。
米小白看她那樣子，不由地放緩了聲音：「這麼說那個女人的事你知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反正自我懷孕開始他就沒斷過，吵也吵了，打也打過，剛開始他還說我多疑，抓到證據后又惱羞成怒，說自己只是解個悶，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我現在也不知道他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了！」
蘇晴揉著衣角，囁嚅道。
米小白一陣無語，不由地問了一個無數人問過的問題：「蘇晴，你到底圖他什麼？」
「他畢竟是我的初戀，我們曾經那麼好.」
說著說著蘇晴的聲音低下來了，自己也沒底氣往下說了，那些稀薄的好早在日復一復的心碎流淚雞毛蒜皮中消耗殆盡了。
當初她執意嫁給他時全世界都在阻攔她，她卻越發執拗熱烈，覺得他們都太庸俗，都不懂愛情，誰知道結婚不到三個月李自強就開始在網上聊騷。
被抓到后他各種發脾氣各種狡辯，扔下一個孕婦說走就走，在外面混了一個多星期才回來，回來也不過敷衍地哄了她幾句，又若無其事地生活下去了。
蘇晴勸自己相信他，他肯定是無辜的，不然不會這麼理直氣壯。
她必須得相信他，因為她沒有回頭路了，她只能咬著牙把日子過下去，還要過得花團錦簇，才不會讓人看了笑話去。
她一再退讓，他一再逼進，生活並沒有好起來，反而越發艱難，後來還有了孩子，孩子上她的心頭肉，也是她的軟肋，為母則剛，所有的委屈似乎都能咽下去了。
這樣的生活一日復一日，如同溫水煮青蛙一樣，到後面她連憤怒都不會了，三十剛出頭的一個人每天像個小老太太一樣勸自己：「這就是命，攤上了，沒辦法。」
沒有人管她的死活，除了米小白，一個和她活得截然不同的同齡人，像芥末一樣火辣辣地刺激著她，讓她不知不覺開始審視懷疑自己的生活。
米小白嘆氣，不好再往下說，只是握著她的手：「你覺得開心就好。」
頓一頓，又說：「任何時候，如果需要我，打給我。」
她沒辦法強求她，她有孩子，也有自己的考量，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轟轟烈烈活成女戰士的。
五月末的一天，米小白突然收到了呂大勝的電話，她很驚訝：「怎麼是你？」
「怎麼？我不能找你聚一聚啊？」
呂大勝在電話那邊爽朗地笑：「好歹咱們也曾並肩作戰過呢！」
「當然可以！」
沒日沒夜操練齊心協力上賽場的回憶潮水一樣涌了上來，米小白不由地嘴角上揚，溫柔地說。
現在想想，那是她灰暗日子裡唯一的光，支撐著她陪她媽度過了最後一程。
「那好，周六晚上六點半，我來接你！」
呂大勝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米小白以為會看到魏渭，呂大勝不會無緣無故找上門的，可是並沒有。
呂大勝一打方向盤：「妹子，我帶你去個地方，有人要見你。」
呂大勝把車開到市郊一處別墅門口，兩個整潔優雅的老人笑眯眯地站在門口迎接他們，夕陽的柔光撒在他們的背後，像鑲了一道金邊。
呂大勝對滿臉疑惑的米小白說：「這是魏渭的爸爸媽媽，他們想見見你。」
米小白大為驚愕，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魏媽媽已經一個跨步走上前，親呢地拉住她的手，說：「小白，別怪大勝，是我們想見見你。」
米小白無措地被她握著手，目光越過她看向不遠處的薔薇花架。
薔薇花開得如火如荼，只有粉紫二色，像綴在碧綠葉子里的繁星，密密麻麻，一嘟嚕一串，瀑布似地垂到一架鞦韆上，襯著修剪整齊的草坪，如同畫報一樣美好。
她不習慣這樣的親熱，抽回手，淡淡地說：「我和魏渭只是普通朋友，很久沒來往了。」
魏母不以為忤，善解人意地笑笑：「知道，知道，聽說魏渭這小子犯渾惹你生氣了，我們是想幫他賠個不是。」
「魏渭人呢？」
「他不在，也不知道我們請你過來，這樣，咱們進去慢慢聊。」
魏爸面帶微笑，客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