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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閨蜜變弟妹

  第42章 閨蜜變弟妹


  歐陽澤冷冷地盯著手機屏幕,想象著林圓圓後悔不已低聲下氣痛哭流涕的樣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最後還是按掉了電話,他不想接,怕接了會忍不住原諒她,何必呢?每個人生來都是孤獨的,他剛剛才勸好了自己。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微信,林圓圓的:「不方便嗎?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看到速回電。」


  歐陽澤還是回電了,她這樣十萬火急,他無法視而不見,他怕,怕她真遇到點什麼事,一把年紀了還憨頭憨腦的,出門分不清東南西北,打滴滴從來不知道記一下車牌號碼,別人給她個針她還以為是棒槌.

  他很快改了主意:見一見也好,即便沒什麼事,看著她捨不得自己懊悔不已的樣子也挺解恨的。


  他折回去拿羽絨服,卻被他爸一把拉住了。他向來都這樣,在歐陽家的家宴上動不了兩筷子,時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敢錯過任何一點風吹草動,歐陽澤有時候簡直可憐他。


  他壓低聲音,說:「大家都還沒散,你又要去哪兒?」


  「不都吃差不多了嗎?祝壽詞說了,敬酒也敬過了,再說大表哥不也走了嗎?」


  「你大表哥是你大表哥!」


  他爸快速地左右掃了一眼,忍不住加重了語氣,又怕被人聽到了。


  歐陽澤聽出了他下面的潛台詞,一陣心煩。


  是,大表哥和他不一樣,人家是歐陽家光明正大的長子嫡孫,他和他爸一樣,是這個家的寄生蟲,依附物,必須得夾著尾巴做人。


  這話他爸從小到大明裡暗裡不知道說過多少遍,歐陽澤已經聽得要吐了,他不懂他爸,一把年紀的人了官癮怎麼還那麼重,說退休就退休的人了。


  他一甩袖子,甩開了他爸,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爸想叫他又怕驚動別人,氣得咬牙切齒,在心裡罵了一百遍這個不知好歹的兔崽子。


  歐陽澤被他爸這麼一打岔,去見林圓圓的路上心情起了變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馬上就見到她,她和那個世界不一樣,她是真實的,溫熱的,細碎明亮而又生機勃勃的。


  沒想到這次不一樣,這次林圓圓帶給他的卻是海嘯般的震撼。


  他盯著桌子上的黑白一寸照,瞳孔緊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一會兒才一字一頓地說:「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就是想知道你認不認識照片里的人,我朋友,就是米小白,急著找他。」


  林圓圓的聲音遲疑而忐忑。


  剛才一見面歐陽澤就擺出一副傲慢的姿態,彷彿來這趟有多勉為其難,氣得她倒仰。


  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和傲骨,為了表示自己沒有絲毫求複合的意圖,她竹筒倒豆子似地抖出了米家母女的陳年秘密,卻忽視了他的心情。


  歐陽澤一徑沉默著,可這沉默里分明翻滾著雷霆之怒。


  到後面林圓圓都有些害怕了,小聲地說:「其實只是我一時異想天開,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算了,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


  她快速收起照片,沒想到歐陽澤的動作更快,他一把抓起來塞進口袋裡,起身就走。


  林圓圓看他陰沉著一張臉,陣勢不對,仿若一場狂風暴雨的前兆,趕緊抓住他,說:「你去幹嘛?」


  「你不用管!」


  歐陽澤甩開她,力氣非常大,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看來這事一多半是真的,不然他反應不會這麼激烈。


  林圓圓有些後悔,也有些害怕,更自責不已,她太迫切,好勝心太強,完全沒顧忌到他的感受。


  她又沖了過來,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他,任他怎麼掙扎都不肯鬆手,終於歐陽澤不動了,身體在林圓圓的懷抱里僵得像塊鐵板。


  林圓圓覺得有些不對,扳過他的身體,發現他倔強地昂著頭,目眥盡裂,努力想逼回眼淚。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父親?他以為他已經對他絕望了,他卻總能一再刷新他卑劣的底限。


  林圓圓心中刺痛,懊悔萬分,卻又無計可施,突然踮起腳尖親了親他,歐陽澤閃了一下,她又親,直到把他親得無計可施,躲無可躲。


  他突然不躲了,反手夾著她的脖子拖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裡,下一秒兩個人迫不及待地吻到了一起,之前的理智,冷戰,僵持,山一樣的決心和自製,瞬間全部崩塌,變成了笑話,化成了一汪柔軟的春水。


  歐陽澤把林圓圓按在自己的肩窩,在她耳邊氣喘吁吁:「祖宗,還分不分手了?」


  林圓圓掙扎著想起來,他又大力地把她的腦袋摁了回去,柔聲哄她:「以後沒有別人,只有你一個,不分了好嗎?」


  林圓圓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把臉依偎在他溫熱的肌膚上,流出了熱淚,罷了罷了,讓時間和距離把他們分開吧,她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強大,做不了這段感情的終結者。


  等他們平靜下來,和米小白趙軒面對面坐下時,已經晚上七八點了。


  這是米小白第二次見歐陽澤,他仿若褪去了初見時浮躁和冷硬,整個人沉穩了很多。


  她的視線在他和林圓圓緊握的手上轉了一圈,林圓圓的臉立刻就紅了,米小白暫且撂下這個不提,只是緊張地看著歐陽澤,等他說話。


  歐陽澤點頭,說:「是,是我爸,我以前見過他這張照片,在我家戶口本的隔層里夾著,我也見過阿姨的那張一寸照」


  他快速地看了米小白一眼,說:「她變化太大了,上次我和圓圓過去看她,一點都沒發現,阿姨她.」


  也許是因為人的天性都是同情弱者,也許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母親,對這個家並沒有多少感情,他對米母的遭遇充滿唏噓和同情。


  「您父親現在在哪兒?」


  趙軒看看米小白六神無主的樣子,忍不住替她發問。


  「他在F市的國土廳上班,一般周末回來,不過也不一定,不好意思,我們已經很久沒在一起生活了,不太熟。」 歐陽澤好看的眼睛里浮現出自嘲。


  林圓圓忍不住緊緊握了他一下,他看看她,示意自己沒事。


  「我想找他一趟,希望不會對你們的生活產生太多干擾!」


  米小白回過神來,彬彬有禮地徵求他的意見。


  「干擾?咳,你想太多了,我們這個家早就四分五裂各過各的了。你真要找他?…說實話,我怕你會失望!」


  歐陽澤用玩世不恭的語調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眼前坐著的居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歐陽澤感覺像做夢一樣,心中五味陳雜。


  「我並沒有絲毫和他相認的想法,主要是我媽,她想見他最後一面。」


  米小白說。


  「那好,我把他的工作單位和電話寫給你,最好不要到我家裡找,最近我媽剛好在,我怕你應對不了她,徒生枝節。」


  歐陽澤飛快地在一張紙上寫了地址和電話,遞給米小白,同時也做了善意的提醒。


  米小白目送歐陽澤和林圓圓雙雙離去,兩個人像連體嬰兒一樣依偎著,整個晚上都這樣密不可分,都說歡喜冤家,歡喜冤家,這一和好,只怕以後會更加如膠似漆。


  趙軒突然在旁邊笑了笑,說:「真是人生如戲啊,沒想到閨蜜要變弟妹了。」


  米小白一驚,立刻皺起了眉頭:「瞎說什麼呢?什麼都不會變的!不過讓我媽和他見上一面而已,別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只怕到了後面你身不由己啊!」


  趙軒涼涼地給她敲邊鼓。


  「今天我沒心情招呼你,你先回吧,改天再答謝你。」


  米小白想把他打發了。


  趙軒立刻怒了:「咱能不這樣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那你想怎樣?」


  米小白瞪他。


  想怎樣?他想的只怕她不肯,趙軒摸摸下巴,眼珠一轉,說:「還是先欠著吧,先說好,到時我可是要連本帶息討回來的啊!」


  米小白沒心情和他貧嘴,她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條,眼帘低垂,心事重重。


  趙軒嘴裡跑著火車,眼睛卻一直瞟著她,瑟瑟寒風吹動她大衣的下擺,還有鬢邊的亂髮,讓她顯得格外彷徨和脆弱。


  可就樣一個看似柔弱的人兒,每次都能在崩潰的邊緣挺直腰板,把一片狼藉的生活重新整理得井井有條。


  生活那樣苦難,她握著斷漿,一個人活成了千軍萬馬。


  他看著她,目光裡帶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憐愛和欽佩。


  他知道她不好受,此時此刻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給她一個擁抱,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大方不起來,強烈的渴望和膽怯撕扯著他,讓他像個笨拙的小學男生一樣,用弔兒郎當掩飾自己複雜的情愫。


  找到張衛國的事米小白沒有告訴她媽媽,三十餘年沒見了,誰知道他對這個落魄重病的舊日戀人還有沒有情義,如果他不願意現身,她怕她媽情緒大起大落,身體扛不住。


  睡覺的時候,魏渭打了電話過來,聲音里有掩不住的疲憊。


  這兩天他在洛杉磯開一個學術研討會,日程排得滿滿的,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堅持每天算好時差在睡前打給她,他實在是個再溫柔再周到不過的戀人。


  不知道為什麼,米小白不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告訴他,誰也沒有義務做別人的情緒垃圾桶,他願意靠近她斷然不是因為她的悲傷崩潰和抑鬱。


  她撿了一些輕鬆的話題和他聊了幾句,聊到後面自己的嘴角也不由地上揚了,你看,只要她願意,這世上還是有很多美好可以與她環環相扣的。


  她說:「再見,保重。」


  「嗯!」魏渭從善如流,掛電話的前一秒卻突然問:「你最近有同時date別人嗎?」


  「我哪有那樣的心情?再說了,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這樣獨具慧眼!」


  米小白訝然,大大方方地開了個玩笑。


  魏渭在那邊有些不好意思:「剛約了你就被派了出來,好怕你等不到我回去就反悔了!」


  「怎麼傻裡傻氣的?」


  米小白聲音里像裹了蜜。


  魏渭笑著嘆氣:「太久沒有談戀愛了,技藝都生疏了。」


  米小白本該順桿爬問問他這麼優秀的男青年怎麼可能空窗這麼久的,但她沒有,只笑著又和他說了一遍「再見」。


  她希望這段關係是輕鬆甜蜜的,所有的黑色的,腐朽的心事還是靜靜地掩埋著比較好,不管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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