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招惹
第26章 招惹
趙軒和米小白挑了個挨著落地窗的座位又坐下了。
窗外天色昏暗，疾風驟雨，樹枝碎葉被卷了起來，不知道打到哪裡，砰砰作響，室內卻一片靜謐。
趙軒打開電腦，自顧自演練著米小白剛才說的解決方案，米小白則掏出手機，準備開一把遊戲消磨時間，誰知還沒登錄上電話就響了，是陰魂不散的李總。
這幾天他給米小白打了好幾次電話了，每次都是遊說她參加全國排位賽。
米小白正因為她媽的身體焦頭爛額，次數多了說話就不太客氣：「你為什麼這麼固執呢？我前面還有第三第四名，為什麼非我不可呢？！」
「是這樣，這次比賽的冠亞軍對你學院式的打法非常感興趣，又覺得你們風格接近，比較容易融合，你忙不要緊的，時間上我們可以遷就你。」
李總不以為忤，依舊非常有誠意。
「真的不好意思，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
那幾天米母狀態正差，米小白沒心情敷衍他，直接就回絕了。
沒想到消停了不到兩天他又打了過來，真夠鍥而不捨的。
米小白耐著性子說：「李總，我說了很多遍了，我這次打出這個成績百分之四十靠運氣，百分之三十是臨場發揮，剩下百分之三十才是我真正的實力，我要真加入的話你們會失望的。」
李總在電話那邊笑嘻嘻的，一點都不生氣，各種軟磨硬泡，希望她能再慎重考慮一下。
好容易才掛掉，米小白深深地吁了一口氣，下次再也不能接這個電話了。
對面的趙軒抬起了頭，說：「你參加什麼比賽了？」
米小白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趙軒很意外，「哎呦」一聲，說：「現在出息了啊，都殺進電競圈了。」
這聲讚揚是發自肺腑的，米小白卻很不自在。他們的導師是行內的領軍人物，桃李遍天下，所帶的弟子遍地開花，要地位有地位，要名譽有名譽，她算是她當年最得意的門生，卻混到靠打遊戲賺獎金的地步。
她急急地換話題，說：「你和嫂子怎麼樣了？」
天地良心，她對別人的家事素來沒什麼興趣，問這句純屬慌不擇言。
趙軒一愣，立刻把電腦合上了，說：「我上次喝醉和你說這個了？」
他眼神陡然銳利起來，顯然非常在意自己的隱私，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
米小白老老實實地點頭。
他眯起眼睛，有些不正經的樣子，問：「那我有沒有說別的不該說的，或者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啊？」
米小白的耳朵立刻滾燙起來，別開眼不自在地說：「沒有!」
硬梆梆的語氣中帶著氣急敗壞。
趙軒立刻悄無聲息地笑了，眼睛微眯，眼角的笑紋乍起，一個標準的、來自渣男的惡趣味的笑。
他不是個好男人，但從沒想過招惹米小白，這種女孩子太軸，又較真，粘上就甩不開。
他對她的照顧，一方面是順水人情，另一方面是因為她本身的能力值得他花這麼多時間和精力。他的人脈就是這麼來的，前期不花點功夫後面怎麼左右逢源？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米小白在他心裡有了些微妙的不同，彷彿加了一層濾鏡，有時讓人覺得可憐，有時候又讓人欽佩，那種感覺非常複雜，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米小白被他這麼一刺，驀然起身，急匆匆地說：「雨差不多要停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媽又得住院了。」
趙軒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關心她就沖了出去。
狂風驟雨已經過去了，小雨還在瀝瀝拉拉地下著，米小白把包頂在頭上，步子又快又急，背影有些狼狽，也有些可憐。
趙軒的心思又轉回來了，輕輕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沒事招惹她幹嗎？
也許是被肖嫻那攤爛事刺激的，她還真說得出口，愛她就成全她？真當演韓國愛情片呢？當他趙軒是情聖啊？
他眼中泛起了狠厲之色，拖也要拖死他們，自他懂事起，除非他願意，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
林圓圓提出請歐陽澤看電影，他並沒有很吃驚，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說：「那怎麼好意思？」
林圓圓義正言辭地說：「你請我吃過飯，投桃報李，這是應該的！」
一雙眼睛略帶緊張地盯著他，直到他點頭。
她精心挑選了一部剛上線的動畫片，預告片溫馨搞笑，鬧哄哄的，適合第一次約會的男女，避免尷尬。
電影是晚上八點的，林圓圓換上美麗的裙子，捧著爆米花和可樂，在入口處等了歐陽澤很久。
一直等到所有的觀眾都陸續入場了他還沒來，林圓圓孤零零地坐了那麼久，一看就知道被放了鴿子，連檢票大姐看她的眼神中都充滿了同情。
林圓圓眼中的光芒消失了，興緻逐漸低落下來，她並沒有給他打電話，而一個人坐在高腳凳上慢慢地吃爆米花。
一個，他會來，兩個，他不會，三個，他明明對自己有點意思，四個，這樣的男人註定是傷女人心的，五個.
要出門的時候，歐陽澤被他父親堵在了住的地方，他面無表情地聽了一通他的教訓，冷冷地說：「說完了沒有？說完了我出門了！」 他父親一下子就炸了，扯著喉嚨說：「歐陽澤，你不用學你媽陰陽怪氣那一套，膈應誰呢？我告訴你說破天了我也還是你爸，你身體里流的是我們老張家的血！」
歐陽澤看著他那張氣得肌肉直跳的臉，突然笑了一下，說：「你們愛咋咋，反正我馬上就出國了，這些爛事以後不用給我講，我也管不著！」
「你！」
他父親舉手就要往他臉上扇，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抓得牢牢的，眼中閃出凶光：「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小孩子？把你這威風勁頭留著去歐陽家耍去，你要真敢去了我才佩服你呢！」
他使勁把他胳膊一甩，甩得他一個踉蹌，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初冬的夜寒風凜冽，歐陽澤血管里的血卻像燒開了一樣沸騰不休，腦袋嗡嗡直響，事到如今，他還是會受刺激，還是會情緒失控，可能心還是不夠硬。
他走得又快又急，沿著冷冰冰的街道一連走了好遠才回過神，看了看手錶，突然發現已經錯過了和林圓圓的約會。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情，他還是去了電影院。
電影已經開始半個多小時了，林圓圓一個人坐在入口處的高腳凳上吃爆米花，已經吃了大半桶，看到他出現的時候眼睛一亮，含著一嘴爆米花笑了，樣子醜死了。
歐陽澤心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姑娘，人卻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問：「等了這麼久了還不走？」
「遲了這麼久你還不是一樣來了？」
林圓圓對他莞爾一笑，他也不由地跟著笑。
林圓圓捧著爆米花和可樂跳了下來，說：「走吧，咱們進去！」
歐陽澤不動：「算了，已經放了半場了，進去不一會兒就曲終人散了。」
今天的他很不對勁，語氣中帶著莫名的蕭索。
「不會，不會，這個動畫片預告我看了，精彩和高潮都在後半部分，我告訴你啊，是這樣的 」
林圓圓指著她身後的海報，賣力地給他講解，巴拉巴拉巴拉。
歐陽澤耳朵里什麼都聽不進去，只看到她嫣紅的嘴唇快速地一動一動的，他突然指著她背後海報上的斑馬打岔：「咳，快看快看，你倆長得好像啊？」
他以為她會被得罪，哪個女孩願意像斑馬，林圓圓卻突然瞪眼癟嘴，做了個誇張的鬼臉，說：「這樣是不是更像？」
歐陽澤猝不及防，噗嗤笑出聲來，她倒一點不在乎顏值這回事！
林圓圓也跟著傻笑，說：「心情好點了？」
歐陽澤一愣：「這麼明顯？」
林圓圓點點他的左臉，又點點他的右臉，說：「上面寫著呢：「別惹我！」
歐陽澤微微一動，抓住了她的手，說：「男人的臉不能亂摸！」
後來那場電影自然是看不成了，他們在寒冷的街頭溜達了很久，一個神色低落，一個連說帶笑，外加比手畫腳，慢慢地，冷清的空氣似乎變得熱鬧起來了。
林圓圓頗有些鍥而不捨的精神，天公也作美，有一次上課時她給大家修訂試卷，歐陽澤留到了最後一個。
大家陸陸續續都走了，空蕩蕩的教室里只有他們兩個。
林圓圓坐在他旁邊，把幾個常見的錯誤點用紅筆圈出來，一一講解，又隨興給他出了幾道相關練習讓他加強訓練。
這個時候的歐陽澤變成了心無旁騖的好學生，也許是受他父親的刺激，他更加急迫地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所以比往常更用心了。
他向來聰穎，很快就消化了林圓圓總結的知識點，舉一反三，進步神速。
林圓圓非常高興，說：「你是我教過最有天分的學生了，以你現在的語言水平不用再上這個中級班了，我推薦一個更適合你的法語聯盟班給你！」
歐陽澤自然樂意，趕快掏出手機把聯繫方式記上了。
林圓圓又從包里拿了一摞資料：「他們還有個入學考試，有點難度，我這裡有些針對性的資料，應該對你很有幫助。」
歐陽澤隨手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她做的標註，一看就知道花了很多心血，不由地動了動嘴唇，說：「辛苦你了！」
「不辛苦！」林圓圓咧著嘴笑：「寶馬贈英雄，紅粉送佳人嘛！」
又貌似漫不經心地問：「等下你有沒有事？要不我還是請你去看電影吧，上次沒看成怪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