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誤入「歧」途
第19章 誤入「歧」途
倆人鬧了一陣，米小白把之前塞五百塊錢給魏渭的事講給林圓圓聽，林圓圓表情怪怪的，說：「小白姐，不是吧？我都替你尷尬，你看我這腳趾頭，都尷尬得抓地了！
你感謝他就請他吃個飯，要麼買個小禮物，直接塞錢算怎麼回事？塞錢你倒是多塞點啊，五百塊？給他？最年輕的醫學教授？夠塞牙縫嗎？」
啊啊啊？
米小白本來覺得這事已經過去了，被林圓圓言辭犀利地這麼一分析，立刻像被重新剝了一次皮，百爪撓心。
她捂住臉呻吟：「好了，好了，別說了！」
林圓圓看她實在窘得厲害，趕緊打住，反過來安慰她：「也不用這樣，也許他就愛你這樣的傻白甜呢？」
「拉倒吧你！」米小白的理智一下子回來了：「你還真以為是言情小說啊？！我可不是因為他難受的，我是為自己的愚蠢羞愧，小白，你說我在社交方面是不是缺根筋啊？」
「慢慢來，不急不急。」林圓圓當然不好意思說上天是公平的，她的天賦全在智商那一塊了。
她說：「其實你還是有進步的，以前蠢而不自知，現在最起碼自知了。」
米小白被她的安慰弄得啼笑皆非，之前籠罩在家裡的寂寥和壓抑一掃而光。
她去給林圓圓張羅吃的，說：「我媽這兩天只能喝蛋白粉，咱倆下螺獅粉吃唄？」
「行，卧個荷包蛋，再放一小把青菜。」
林圓圓舒舒服服地躺在長沙發上：「我打把遊戲鬆弛鬆弛啊！」
米小白忙乎了半天，熱氣騰騰地端了兩個大海碗過來，林圓圓正玩得不亦樂乎，頭都不抬地說：「等會兒，等會兒！」
米小白不管她，吸溜吸溜吃完了，她還在欲罷不能。
米小白戳她一下，說：「快點快點，粉泡久了不好吃！」
「哎呀！」林圓圓一聲慘叫：「好容易打到現在，被你一胳膊戳死了。嗚嗚」
「行了，行了，我幫你過關，你快吃吧！」
米小白推她去吃，然後順勢坐在沙發上拿起她的遊戲研究起來了。
「你現在還玩遊戲？」林圓圓說。
她可真是改變太大了，以前她看到遊戲像看到毒品一樣，避之不及，一門心思都在學習上。
「沒玩過，試試唄！」
米小白一邊含糊地應著，一邊手忙腳亂地操作。
林圓圓吃完后，自覺地把碗筷拿到廚房去洗了，捎帶把櫥櫃也擦抹了一遍，她有點輕微的潔癖。
等她轉回來的時候，米小白還在孜孜不倦地和遊戲搏鬥，她湊過去看了看，嚇了一大跳：「哇塞！小白姐，這是你打的排位？靠，高智商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她簡直要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米小白迷迷瞪瞪地看著她：「這個成績算好嗎？」
「不是一般的好，簡直天賦異稟，哎呀，小白姐，你去參賽吧，這是個剛推出來的新遊戲，開發商發起了一個電競比賽，正在報名。」
「我哪有那閑工夫？！」
「有獎金的！」
「多少？」
「第一名有十萬呢，去吧，去吧，你不是說阿姨出院后一直睡，你閑得無聊嗎？比賽那天我來照顧阿姨！」
林圓圓一點就著，拚命慫恿她。
米小白覺得林圓圓太看得起自己了，說：「我才第一次接觸這個遊戲，你就讓我參賽？！」
「又不是打職業賽，報業餘組嘛，阿姨休息時候你練練，參賽時隨便發揮一下，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就當體驗人生了！萬一成了呢？！」
她熱情蓬勃， 兩眼閃閃發亮，把這事說得像剖瓜切菜一樣容易。
米小白簡直羨慕她這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年少如此是天性，到現在依舊保持著就難能可貴了。
林圓圓並不是盲目自信，她和米小白同吃同住三年，早就被她異於常人的智商折服了。
她在專業領域牛逼轟轟且不說，就連自己碩士論文的開題報告都是她搞定的，而且只用了一個晚上。
籌備開題報告那些天，林圓圓怨氣衝天，走到路上小貓小狗都繞著她走，她就薅住米小白訴苦，說什麼老師簡直變態，一個中國學生研究什麼法國文學？——法國人自己都鬧不清楚的事；又說研究就研究唄非要套什麼解構主義後現代主義，這個理論那個流派，好好一個文學作品被分析得七零八落的有什麼好？最後慷慨激昂地說語言就是個技能是個工具，會說會讀會聽就行，搞這些形而上的玩意完全就是學術圈裡的人吃飽撐的！
米小白冷靜地聽她發完牢騷，一針見血：「如果這樣的話，你幹嘛上法語研究生啊？研究生研究生，總是要研究些什麼的吧？！」 林圓圓不僅沒有得到同仇敵愾的安慰，反被她噎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嚨里半天吐不出來。
她一賭氣轉身和男朋友狂歡去了，那時候的男朋友並不是張海洋。
可就連玩也是心不在焉的，她的開題報告被導師打回來三回了，每次都罵得她狗血淋頭，不是膚淺沒深度就是缺乏創新千篇一律，眼看下周一就是交稿的最後期限，她的心像被火烤著一樣，坐立不安，不一會兒就蔫蔫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米小白正坐在她桌前奮筆疾書，旁邊亂七八糟地攤著她從圖書館抱回來的學術文獻。
米小白沒抬頭，只是說等下，結個尾就好。
五分鐘后，她遞給林圓圓一張紙，上面是法國文學開題報告的框架，她說：「你看看這個思路行不行？」
林圓圓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說：「不會吧？這是你一晚上弄出來的？」
「不算難啊，參考文獻里的理論都很明確的，在知網上瀏覽下相關主題的文章，找個新穎的角度，應該就差不多了！」
米小白輕描淡寫地說。
林圓圓按照這個框架補充上信息，戰戰兢兢地把開題報告交了上去。沒想到導師眼前一亮，竟把它作為範本在其他弟子前面一陣猛誇，誇得林圓圓心虛到不敢抬頭，回來恨不得把米小白供起來。
米小白哭笑不得，說：「這有什麼？雖然隔行如隔山，但研究方法和科研思路異曲同工，我只給你指了個方向，具體的內容是你自己補充的呀！」
林圓圓心悅誠服，不得不說有些人真的是老天爺賞飯吃，你輾轉反側求之不得的東西在他們那裡就像呼吸喝水一樣簡單。
米小白從此在她眼裡封了神，讀書寫論文如此，玩遊戲也如此。
米小白被她煽動得心思搖晃，試試也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倒是想接點私活乾乾，但趙軒那會兒就是隨口一提，到現在都遲遲沒動靜，她也不好意思問到人家臉上去。
這次她媽去趟醫院就花掉了三四萬，心疼得她像割肉一樣，如果玩一玩遊戲就能拿到幾萬塊錢的獎金，那真的是低成本高回報了。
林圓圓察言觀色，立刻在網上給她報了名，又把她拉進了比賽群，米小白的熱血人生就此開啟了。
米母吃吃睡睡的間隙里，米小白守在她身邊夜以繼日地刷這個新遊戲，她不是盲目痴迷，而是認真奔著賺獎金而去的。
手機屏幕太小了，沒過幾天她眼睛就開始酸澀，她配了副藍光眼鏡，又專門在當地電腦城配置了一個二手台式電腦，正兒八經地操練起來。
參賽群里年輕人較多，每天叮鈴咣當響個不停：開玩笑的，吐槽的，傳小道消息的，掐架鬥嘴的，也有分享經驗相互討教的，好不熱鬧。
米小白基本不講話，每天努力從這些亂七八糟的內容里提煉有用的信息，用來更新自己的技能和戰術。
網上還有個專門的論壇，研討這個遊戲的各種通關策略和經驗，米小白拿出搞學術研究的嚴謹態度，一一拜讀學習，並結合自己的實戰經驗，每天寫心得，總結經驗吸取教訓，最後竟攢出一整套戰略來。
她一直以新人小白自居，後來看大家天天在群里跪舔一個叫龍捲風的大神，就去搜他的成績，搜完后茫然了很久，忍不住在群里問了一句：「這已經算很厲害了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本著實事求是的客觀態度，完全沒有意識到它的挑釁性。
群里立刻炸了鍋，一堆龍捲風的小弟對她喊打喊殺，熱嘲冷諷，言辭犀利且暴戾。
米小白問完就走開了一下，當她服侍她媽喝了葯回來再看時，腦袋轟地響了，天，她是炸了他們的祖墳嗎？
要不是組委會有硬性要求，她早就退群了。
群里的最後一句話停留在龍捲風的發言那裡：「懇請大黑君亮出自己的成績，讓我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厲害。」
後面是一連串的+1，看得米小白心驚膽戰。沒錯，大黑君是林圓圓隨手給她起的網名。
她懶得和這群熱血青年計較，偏偏大家不肯放過她，看她遲遲不出聲，開始了各種奚落諷刺：「怎麼不說話了，慫了？」
「以後嘲笑別人的時候麻煩先照照鏡子」
「哪裡爬出來的土鱉，不會是村網剛通吧？」
……
正不可開交的時候，有個叫科波菲爾的群友突然傳上去一張截圖，群里立刻安靜了。
那是米小白的最新的遊戲成績，遠遠領先龍捲風，倆人根本不是一個維度的。
這個科波菲爾和米小白一樣，一直沒在群里說過話，但還是挺有正義感，米小白略感安慰。
那會兒她還不知道他倆後來有那樣兜兜轉轉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