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林老師的男人經
第18章 小林老師的男人經
米小白問的話正擊魏渭的心，這恰是他進醫院工作后鬱積至今的心結。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回：「我最近在看霍金的《時間簡史》，當我們把自己置身於浩瀚的宇宙和悠長的時間走廊時，會覺得人類不過是一粒草芥，生死興衰都是自然規律，或早或晚，誰都逃不過。」
「我現在不看那些費腦子的，我看《天命賒刀人》《雙魚玉佩》還有《鬼吹燈》。
「那是什麼？」
「當紅網文，我現在特別願意相信這些玄妙之事。」
「那是因為你想相信奇迹是存在的。」
魏渭立刻看透了她。
「也許是的，魏醫生…，你相信輪迴嗎？」
「米小白，我是醫生，你要我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呢？」
這次魏渭隔了一會兒才回，外加了一個無奈攤手的小人表情。
米小白啞然失笑，剛才一時衝動問出這樣的問題，確實為難他了，人家可是學醫的，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
雖然不過聊了幾句不著邊際的廢話，米小白那顆驚惶煩躁的心卻如同浸入平靜的湖水裡，突然就熨帖了。
她發了個「晚安」的表情。
魏渭回了一個「好夢！」
寂靜無聲的夜裡，兩個年輕人相似而孤獨的靈魂短暫地碰撞了一下，都奇妙地得到了某種安慰。
第二天米母就出院了，米小白收拾好東西，專門去醫生辦公室和魏渭告別。
魏渭卻不在，說是去會診了，米小白只好作罷，帶著虛弱的米母回家了, 不知怎地，心裡有些悵然若失。
米母一回去又開始了昏睡和嘔吐的交替，有了上次的經驗，米小白不再恐懼和慌張。
她熟練地定好提醒吃藥的鬧鐘，備好止吐葯和蛋白粉，又在房間各個角落放上新鮮的柚子和鮮橙，借著果香讓米母舒服一些，奇異果也要買一點，維生素之王嘛 ！
她翻看食譜，琢磨鹵牛肉和醬大骨的方子，等米母胃口稍好點，營養必須得立馬補上去，就連附近三個菜市場的布局和營業時間，她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了。
很奇妙，她寒窗苦讀這麼多年，現在卻做著和知識一點都不沾邊的事，但心是安靜而充實的，也許樸素忙碌的生活是最治癒的。
過了兩天，林圓圓來看米母，大包小包提了很多東西，米小白嗔怪她：「下次再這樣不許來了！」
林圓圓滿不在乎地「咳」了一聲，說：「這算什麼，別的忙我又幫不上。」
又眉飛色舞地說：「剛領了課時費！」
看那興高采烈的勁頭，想必是個不錯的數字。
米母身體非常虛弱，強撐著和林圓圓寒暄了幾句，轉頭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林圓圓看著床上的她，又看看米小白，滿臉憂色。
米小白笑笑，把她讓到客廳，說：「不用擔心，正常的藥物反應，過上這三五天就好了。」
不知何時她已經可以敏銳地體會到身邊人情緒的變化，並且用別人安慰過自己的話勸慰其他人了。
成長和變化都是迅速且悄無聲息的。
倆人扯了一些閑話，林圓圓說起留學培訓班的雙倍課時費，滿臉放光，米小白突然問：「那個誰呢？就是姓歐陽的那個？」
「哎呀，你咋還惦記著他呢？！」
林圓圓的臉紅了一紅。
米小白也學會了促狹，說：「感覺他的名字和出場都很像言情男主角，不和你發生點故事不合情理啊！」
「哎喲，你還看言情小說？這是要入世啊！」
林圓圓大跌眼鏡，讀書那會兒她們情竇初開，抱著言情小說看得天昏地暗哭天抹淚時，米小白不僅紋絲不動，還對她們嗤之以鼻，覺得浪費光陰和感情。
米小白伸手給她倒了一杯檸檬水，說：「可能最近空閑的時間太多了。」
更主要是最近日子太苦太壓抑了，人性又太殘酷太讓人失望，只有這些瑪麗蘇的愛情故事才能讓她暫時麻痹自己，找到片刻的沉醉和迷失。
哪怕明知道這都是假的，可還是需要保持那點對美好的嚮往，彷彿吃藥後舌底含的那顆糖。
林圓圓哼笑了一聲：「咳，他這種男孩子，身邊怎麼會缺女人呢？」
有點錢有點帥有點酷又有點壞，偏偏正經起來比誰都正經，哪個女孩受得了這個？一個個都飛蛾撲火一樣。
上次歐陽澤第一時間就加了她的微信，弄得她瞬間緊張起來，立刻檢查了一遍最近一個月的朋友圈，掉份的，沒出息的，影響形象的，統統刪掉。
沒想到歐陽澤比她動作還快，已經光速翻了一遍，翻到最後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揚，這個小林老師，有點意思。 林圓圓第二次來這個班上課時特別注意形象，裙子包包高跟鞋，配得一絲不苟，非得扳回一局不可。
她甚至還用了點香水，沒想到卻因此鬧了個烏龍。
大家做語法練習的時候，她習慣性地走下講台在教室里轉了轉，轉到歐陽澤附近時他突然打起了噴嚏，一個接一個，一個比一個響亮，到最後驚天動地，把全班人都逗笑了。
林圓圓有點驚惶，試圖走近看看情況，歐陽澤卻像見了瘟疫一樣直往後躲。他說不出話，只能用手使勁打著手勢，要她離自己遠一點。
林圓圓一直退到講台上他才略好一些，就這還是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才收住，課堂早就亂得不像個樣子了，大家笑的笑，拍手的拍手，敲桌子的敲桌子，過年一樣熱鬧。
林圓圓有點生氣，說：「歐陽澤，你什麼情況？」
「阿嚏！」歐陽澤揉揉鼻子，弔兒郎當地說：「小林老師，你今天是不是約了男朋友啊？」
全班又鬨笑，他叫著她老師，可是一點尊重之意都沒有。
林圓圓更生氣了，她剛把這個班整治得有點樣子，培養出一丁點權威，又被他毀掉了。
她沒好氣地說：「別瞎說了，你們，都不許笑了，寫卷子，寫卷子！」
教室里的聲音小了點，歐陽澤下一句話就格外響亮：「沒約男朋友你噴這麼多香水幹什麼？我對這個過敏！」
哈哈哈哈
大家又笑做一團，對歐陽澤調戲這個小林老師喜聞樂見。
林圓圓沒遇過這樣沒大沒小的學生，臉漲得通紅，提高聲音說：「姑娘們，姑娘們，別笑了，以後你們找男朋友可得看好了，別碰上個毛病多多，連香水都不能用的。」
歐陽森看她氣得鼻子都歪了，趕緊斂起不正經的樣子，坐正了。她教課還是有一套的，他可不想把她氣得甩手不幹了，畢竟他萬事俱備，就等過語言關了，不能誤了正事。
放學的時間到了，大家一鬨而散，林圓圓簡單收拾了下講台上的試卷和筆，也匆匆往外走，晚上七點她在另外一個培訓機構還有兩節課呢。
不想一出門就看到了歐陽澤，他靠著教室的牆，書包甩在肩上，百無聊賴地用腳尖在地上蹭來蹭去。
林圓圓趕緊繞著他走，可他還是看見她了，立刻站直了身體，恭恭敬敬地叫了聲：「林老師！」
看來是在等她。
林圓圓側著身子，遠遠朝他點點頭，說：「什麼事？」
歐陽澤看她眼神疑惑，如臨大敵的樣子，勾了勾嘴角，說：「沒事兒，就是跟你說個對不起，剛才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對香水過敏。」
說著說著捂著鼻子又打了個噴嚏。
林圓圓趕緊彈開，說：「知道了知道了，以後我上課再不用香水了。」
其實，不光是上課，她自此以後在任何場合都沒再用過香水。
當時她說這句話時，並不知道她後面會和他有那麼孽緣糾纏。
歐陽澤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意猶未盡，又揚聲問了一句：「小林老師，你這麼著急幹嘛，是不是怕男朋友等著急了啊？」
林圓圓轉頭，眼中飛出刀子來，嗖嗖嗖，歐陽澤笑得更開心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直覺告訴林圓圓，這個男人很危險，她是有鴻鵠大志的人，得離他遠一點。
米小白被她這個觀點逗笑了，說：「咋，你怕愛上他？」
「我愛上他？」林圓圓跳起來：「我是怕他難以自拔地愛上我，搞出師生戀了我不好在培訓界混！當然了，也怕他愛上我后我無法拒絕，畢竟那麼帥，哈哈哈！」
說到後面又慫了。
米小白也跟著哈哈大笑，當初林圓圓最吸引她的就是這一點，給一點點陽光就能把整個世界變得無比燦爛。
讀書那會兒她最擅長苦中取樂，常掛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小白姐，這麼嚴肅幹嘛？咱們找樂子去啊，找樂子找樂子，快樂不就得自己找嗎？！」
米小白那會覺得她傻呵呵的，現在才明白這是一種天賦，也是一種能力，在荊棘上跳舞唱歌的能力。
所以她現在一本正經地聽她胡扯：「我告訴你小白姐，男人就是花園裡的花，奼紫嫣紅，各形各色，咱不一定非得摘下來，遠遠欣賞就好了，既不犯法還免費。」
米小白嘴角翹了起來：「你還一套一套的。」
「真的！」林圓圓更來勁了：「你那帥哥醫生一看就是高冷禁慾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主兒，而這個歐陽澤嘛.」
她頓了頓：「危險而迷人，是那種你明知他渣還會奮不顧身撲過去，和他在晨曦里踏浪擁吻的男人.」
說著說著一臉嚮往，米小白笑疼了肚子，用胳膊搗搗她：「行了行了，快把口水擦一擦吧！」
「有嗎？有嗎？」
林圓圓當真了，滿屋子找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