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閩天緣的手段
第11章 閩天緣的手段
這個人影到了我身前，我才辨認出來，這也是一個魂魄。這個魂魄和我之前見過的各種魂魄都不一樣，它沒有平常魂魄身上那種灰色的死氣，臉上的五官表情也和活人沒什麼兩樣。光看外表它和常人沒有任何區別，要不是我看出來它身上沒有一點生氣，八成也會把它當成一個活人來看。
這個魂魄繞過我直奔孫胖子，它衝到孫胖子身前，一伸手，探到了孫胖子的身體裡面，再把手拔出來的時候，就見它從孫胖子體內抓出了一個魂魄。那個被它抓住的魂魄好像遇到了最為恐懼的事情，瘋狂地扭動身體，想從它手上逃出去。緊接著，更讓人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它一手抓住魂魄的肩膀，另一隻手掐住了魂魄的脖子，兩隻手一用力，生生地將魂魄一分為二，把魂魄的腦袋掰了下來。我看到這一幕已經愣住了，之前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魂魄能將另一個魂魄的腦袋揪下來。不過這還僅僅只是開頭，重口味的戲分還在後面。
當著我和閩天緣的面，它將孫胖子體內的魂魄撕成了幾塊，之後順手將這些碎塊扔下了火車。魂魄的碎塊接觸到地面時竟然閃出一道火花，緊接著，這幾塊碎塊就在空氣中消失了。孫胖子這時候已經僵住了，他似乎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等他反應過來，一轉身就向身後跑去。「這就走了？」閩天緣看著他的背影嘿嘿地冷笑了一聲，隨後就見他的嘴唇快速地抖動著，像是在說話，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孫胖子跑了沒有五六步，突然身體一陣緊縮，「啪」的一聲，孫胖子整個人倒在了車廂頂上，就像被電棍擊中了一樣，躺在車廂頂上不停地抽搐著。
「孫大聖現在已經好了，你還想幹什麼！」我拔出手槍對準閩天緣的腦袋，沖孫胖子沖體的魂魄已經被撕成了碎片，我想不通為什麼還要這麼對付他。閩天緣歪著頭看了我一眼，他搖著頭輕蔑地笑了一聲，說道：「好了？你再仔細看看。」
閩天緣說話的時候，從閩天緣身體里出來的魂魄走到孫胖子身前，它半跪在車廂頂上，低著頭將孫胖子從頭到腳來回看了一遍，而孫胖子則一臉驚恐地躲避著魂魄的目光。看了半晌，魂魄突然出手，從孫胖子身體內又抓出一個魂魄。它的這個動作嚇了我一跳，但仔細一看，被抓出來的並不是孫胖子的魂魄。
被抓出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男人的魂魄。和剛才一樣，這個魂魄在它手上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它兩隻手提起魂魄的雙腳，突然左右猛地一分，將這個魂魄撕成了兩半，然後一手一半，將兩半魂魄順著鐵軌拋了下去。
「怎麼回事？」我被這眼前的景象驚著了，孫胖子的體內竟然有兩個不屬於他的魂魄，而且看起來事情還沒有完，從閩天緣身體里出來的魂魄再一次回到孫胖子身前，和前面兩次如出一轍，它又將手伸進孫胖子的體內，不一會兒，又將第三個魂魄從孫胖子的體內拽了出來。
第三個魂魄從孫胖子體內被拽出來的時候，孫胖子身上的束縛突然間消失了，他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看他的意思是想走到我這邊來，不過他跌跌撞撞地走了沒有幾步，突然蹲在了車廂頂上，一張嘴吐出來一攤深黃色好像泥漿一樣的液體，一時間，整個車廂頂上都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
孫胖子在哇哇大吐的時候，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第三個魂魄被從閩天緣身體里出來的魂魄踩在腳下，它抓住魂魄的手腳，一隻一隻地從魂魄身上撕扯下來，每扯下來一隻就順著車廂頂扔下去。
我確定孫胖子體內只有他自己的魂魄之後，便過去將他扶了起來。這時的孫胖子就像虛脫了一樣，要不是我扶著他，根本就站不起來。本來我還想問問他是怎麼被沖體的，但看他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便忍住了沒有開口。處理完沖體的魂魄，從閩天緣身體里出來的魂魄退回到了閩天緣身邊。
閩天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和孫胖子，突然用一種極度藐視的語氣說道：「民調局也不過如此嘛……」他說完，領著魂魄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沒有頭髮的老頭兒，這個老頭也帶著一個看起來有些渾渾噩噩的魂魄。閩天緣沒有防備背後有人，驚愕之餘猛地向後退了一步，同時，他放出來的魂魄已經擋在了他身前。
「民調局什麼時候需要宗教事務委員會的會長來品頭論足了？」站在閩天緣身後的人竟然是蕭和尚。這時我終於看清蕭和尚身邊魂魄的模樣，頓時嚇了一大跳，這個魂魄竟然是肖三達。
閩天緣看清了蕭和尚之後，乾笑了幾聲，他現在不敢得罪蕭和尚，他身邊的魂魄看著肖三達，似乎是想要衝過去找肖三達拚命，在最後一刻被閩天緣攔住。閩會長的嘴唇又動了起來，這次的咒語念出了聲。在一串生澀的咒語出口之後，他身邊的魂魄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吸住一樣，腳下一飄，被吸進了閩天緣的體內。
我想不到的是，閩天緣對蕭和尚異常客氣，他微笑著對蕭顧問道：「呵呵，要是早知道你會親自上來，我就不來獻醜了。」其實論起來，蕭和尚、高亮他們應該比閩天緣小一輩，但看現在的情況正好相反，閩天緣對蕭和尚的態度都可以用謙卑來形容了。而蕭和尚更絕，他不冷不熱地看著閩天緣，口中淡淡地說道：「閩會長，當初你和高亮說好的，上了火車，就老老實實地待在車廂里，車廂外面無論出了什麼狀況，哪怕是天塌下來都是民調局自己的事，你都不能出來。當初是這麼答應的吧？」
看著閩天緣越來越尷尬的表情，我忍不住說道：「老蕭大師，剛才是他們救了孫……」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孫胖子用胳膊肘輕輕地捅了我一下，他臉色蒼白地看著我，壓低了聲音說道：「辣子……你別管。」 蕭和尚就像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他嘆了口氣，看著閩天緣繼續說道：「閩會長，回車廂吧。再過一會兒這次的目的地就要到了，你要是再出來就不是現在的結果了。」閩天緣低著頭也不說話，拄著拐杖慢慢從車廂頂下去，回到了自己的車廂。
沒有了外人，我才指著肖三達的魂魄向蕭和尚問道：「老蕭，它是怎麼回事？」
蕭和尚看了一眼肖三達的魂魄，這個魂魄就像少了點什麼似的，它空洞渙散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前方，沒有一點反應。蕭和尚嘆了口氣，目光轉到了我和孫胖子身上：「三達的事情早晚會和你們說的，不過現在還是辦好眼前的事吧。」說完，蕭顧問頓了一下，他看了看孫胖子的氣色，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幾塊瓷碗的碎片，無奈地說道，「小胖子，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你手不犯欠不行嗎？」
聽見蕭和尚這麼說，孫胖子不幹了，他緩了口氣說道：「老蕭大師，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手欠的？不是我說，我在民調局也待了大半年了，什麼能碰、什麼不敢碰我還是知道的。」孫胖子說得急了點，他喘了幾口粗氣，稍微緩過來一些，手指著地上的瓷碗碎片繼續說道，「當時辣子在給你打電話，我就是站在那裡看著，根本就沒敢碰那隻瓷碗。本來還好好的，突然就聽見一聲悶響，瓷碗下面好像有一股氣流把瓷碗頂起來一米多高。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可想跑的時候已經晚了，那股氣流變了方向，撲到我臉上，我就這麼著中招了。」
孫胖子邊說邊比畫，他說到瓷碗下面氣流的時候，蕭和尚已經走到了藏匿瓷碗的內洞邊上。他沒敢靠得太近，隔了一米左右的距離就停住了。我跟在他身旁（這次孫胖子死都不肯再靠前），只見原本扣著瓷碗的位置已經空出來巴掌大小的一塊地方，在暗洞的中心有一個小小的氣孔。蕭和尚像是看出了點門道，他擺了擺手，示意我離暗洞遠一點，隨後從懷中掏出一根髒兮兮的短香和一枚已經磨得看不出年份的銅錢來。我瞧著這根短香眼有些眼熟，就是前些年在大清河河底洞坑下面，他拿出來探路的那根。這根短香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用了幾次，也不見這根短香變得更短。
蕭和尚將銅錢套在短香上，點燃了短香。短香冒出的白煙久聚不散，在車廂頂上轉了一圈，竟然向下鑽進了暗洞裡面的氣孔之中。看見白煙進了氣孔，蕭和尚的臉色反而難看起來，他沉著臉一句話不說，帶著肖三達的魂魄向後面的車廂頂走去。跳上了下一節的車廂頂，他直奔車廂頂中央。果然，在這節車廂頂中央位置也發現了一個圓形的焊點。
蕭和尚手裡短香冒出的白煙飄到圓形焊點的周圍，在上面飄來飄去的，好像是想鑽進去卻找不到途徑。蕭和尚看著圓形焊點「哼」了一聲，隨後用口水熄滅了短香，回頭向我和孫胖子喊道：「你們倆都過來，誰是童男子，過來向這個圓圈撒尿。」我和孫胖子對視了一眼，不知道他這是要幹嗎，都沒有過去。蕭和尚有些不耐煩了，再次向我們這邊喊道，「還害臊嗎？撒個尿你們哥兒倆客氣什麼？快點吧，沒時間了，這下面是攝魂陣，這些車廂頂上的攝魂陣都是連著的，一泡童子尿就能解決問題。快點別愣著了，脫褲子啊！」
這件事倒不用和孫胖子謙讓，剛才路過斷陰閘的時候，他就嚷嚷著要去衛生間，好在剛才沒去，現在這泡尿算是用上了。孫胖子的小便澆在焊點上面的時候，就聽見「嘭」的一聲悶響，緊接著由近至遠，這一串車廂頂上都響起了一聲悶響。蕭和尚對這串悶響還算滿意，隨後蕭和尚撬開暗洞，才看見裡面的紅色瓷碗已經粉碎，但是不見還有什麼魂魄從裡面冒出來。
看見小瓷碗粉碎，蕭和尚沒有繼續撬開其他車廂頂上暗洞的意思，他對我和孫胖子說道：「好了，整個攝魂陣都已經破了，我們回吧，再過一會兒差不多就要到這次的目的地了，你們也下去準備一下吧！」
我和孫胖子先是跟蕭和尚回到了第三節車廂，這時林楓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只是他的臉上多少恢復了一點血色，看來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我眼看著蕭和尚將肖三達的魂魄安置到帷幔裡面，等蕭和尚出了帷幔，我才向他問道：「老蕭，現在說說吧，肖三達的魂魄怎麼會在你這裡。他的魂魄不是在清河洞坑下面的死路里失蹤了嗎？吳仁荻都沒找著它，你是什麼時候找到它的？」
提到了肖三達的魂魄，蕭和尚本來舒展開來的眉頭又一次扭到了一起，他嘆了口氣，才說道：「我前一陣子拉著歐陽偏左又去了一趟大清河，歐陽偏左知道一種尋魂的古法，最後在已經廢掉的死路裡面找到了三達。我找到它的時候，它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說著，蕭和尚頓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帷幔的方向，皺著眉頭繼續說道，「我在這個圈子裡待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人活的時候還好好的，死了變成鬼反而腦子突然壞掉了，它的腦袋裡就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似的……」
我沒敢接蕭和尚的話，我倒是知道肖三達腦子裡少的東西在哪兒，就怕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最後哪句話說得不對，被蕭和尚聽出來。我裝作聽不明白，轉眼看向車廂另一側沒有封堵的車窗。
車窗外面一輛大卡車逆行駛過，在這輛卡車的車斗裡面擺放著一個黑漆漆的長條鐵疙瘩，沒等我看清車斗里是什麼東西，卡車就一晃而過，我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