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奇貨套裝(全八冊)> 第282章 奇貨:忽汗城(17)

第282章 奇貨:忽汗城(17)

  第282章 奇貨(Ⅵ):忽汗城(17)

  格羅莫夫話還沒有說完,飛機就被什麼東西沉重地撞了一下,撞擊讓三人摔倒在地。等他們爬起來的時候,那個撞擊飛機的東西被風卷著吹進了機艙之中——那是一個蘇聯士兵的半截身體。


  兩名中國軍官看著那名士兵那半截已經被凍成冰塊的屍體,完全同意了格羅莫夫的話,然後按照格羅莫夫的經驗,將飛機上能找到的可以減輕撞擊和衝擊的物件,都堵在了駕駛艙前方,緊接著三人將自己固定在機艙內,等待著命運最終的審判。


  飛機在氣流之中不斷旋轉,不斷上升,又突然下降,三個人緊繃的意志終於要崩潰,突然間飛機被一股力量直接拋了出去,拋出去的同時,三人清楚地看到在天邊雲層之外的那個火紅的太陽,但一剎那的工夫,飛機又猛地朝下面栽去,機頭朝下,直接衝進了下方的山谷之中。


  巨大的撞擊力從機頭傳來的時候,格羅莫夫雙眼一黑,不省人事。


  等格羅莫夫醒來的時候,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他是被凍醒的,寒風就像一隻手一樣,狠狠地朝他臉上抽著耳光。


  格羅莫夫發現自己壓在一堆較軟的皮襖和貂皮之上,這些都是盛世才帶給莫斯科的禮物,也是這些禮物救了他一命,讓他在這場浩劫中僅僅脫臼了一隻手臂。


  但那兩名軍官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一個脖子直接被折斷,另外一個腿斷了,雖然還有一口氣,但已經奄奄一息。雖然格羅莫夫不斷地安慰他,自己會救他出去,但他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他能讓自己活著走出機艙已經不錯了——飛機直接撞進了一個冰瀑之中,從冰瀑到山下面距離有多高,格羅莫夫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要是掉下去,肯定會在空中掙扎十來秒。


  而要爬到山頂,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上端的雪霧雲層阻擋了他的視線,讓他根本看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距離山頂還有多遠,更何況這裡的溫度極低,雖然有厚實的衣服保暖,但在沒有食物提供熱量的情況下,也撐不過一兩天。


  「你在這裡不要動,我出去看看,等下就會回來。」離開前,格羅莫夫幫那個還剩半條命的軍官做了一個簡易的腿部夾板,讓他躺在那裡吃著那硬得都要把牙崩掉的麵包。


  格羅莫夫從碎掉的機頭艱難地爬出,原本他打算從那裡鑽出飛機,然後嘗試著爬上山崖,可是當他爬出已經撞得稀爛的機頭時,卻發現冰瀑之中竟然還存在一個山洞,這就是大半個飛機能插進冰瀑之中,卻沒有掉落下去的主要原因。


  格羅莫夫立即爬進山洞,發現洞內的溫度至少達到了20℃,更神奇的是,他還發現了一條不凍河。


  看到不凍河的格羅莫夫立即奔了過去,趴在河邊用手試著水溫,也嘗試著喝了一小口,確定這不是幻覺之後,立即裝滿了隨身的水壺,把水帶給那個奄奄一息的中國軍官。


  當中國軍官喝到水,並且聽說在海拔幾千米的雪山半山腰的山洞中竟然還存在一條不凍河時,他覺得這簡直就是神跡。格羅莫夫也猜測,如果自己順著這條河走下去,說不定會發現更多驚奇的事物。


  於是,格羅莫夫想盡辦法利用飛機上剩下的可用物件,做了一個拖板,拖拽著那名中國軍官進入了那個不知道有什麼在等待他們的洞穴當中。


  第十六節 歸來

  「後面還有很多記錄,一時半會兒肯定是看不完的。」墨暮橋說完,合上了日記本,「眼下我們首先得拿走封冥刀,回到烏拉爾汗部落,將馬菲他們帶走,再者,我擔心唐倩柔他們會先我們一步找到忽汗城。」


  刑術看著墨暮橋問:「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要答應庵古的條件,帶他去忽汗城?」


  墨暮橋道:「如果我們不答應,我們就拿不走封冥刀。」


  連九棋點頭道:「暮橋說得對,答應庵古是沒辦法的辦法,再說了,刑術,你難道不想找到奇門,搞清楚鑄鐵仙、耶律倍以及先知這一系列的謎團嗎?」


  刑術搖頭:「說實話,我不想。」


  連九棋問:「為什麼?」


  刑術沉聲道:「每個人只有一條命,就這麼簡單,從那雙千年烏香筷開始現世以來,我已經看到了太多的悲劇,我是不想再看到,也不想再經歷了。」


  連九棋和墨暮橋不語,他們都清楚,刑術這並不是逃避,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害怕,至少心裡還存在害怕的人,就沒有被好奇和貪慾完全佔領。


  「既然說定了,我就去叫庵古。」刑術起身來,起來的那一刻,頭有些暈,險些摔倒,連九棋趕緊一把扶住他。


  連九棋問:「沒事吧?是不是你的傷還沒有好利索?」


  「沒事。」刑術微微搖頭,上前去拽鐵板上的鐵鏈,連九棋和墨暮橋趕緊過去幫忙,將鐵板拉開之後,告訴庵古他們的決定,並讓庵古立即帶他們將封冥刀從聖堂之中取出來。


  庵古的師父穿著大氅,領著庵古、刑術、連九棋和墨暮橋四人從冰屋之中走出來,朝著遠處的聖堂慢慢走去。


  庵古的師父走得很慢,步伐很奇怪,快走一步,又慢走兩步,又駐足停住,略微後退一步。同時,他們還聽到庵古的師父吟唱著奇怪的歌,雖然他們聽不懂,卻從歌聲中聽出了荒涼與悲傷。


  遠遠跟在師父身後的庵古,低聲解釋道:「這是部落為英雄送行的歌,歌詞的大概意思是——我們迎著寒風,踩著冰雪大地,吟唱著這首歌,就為了送行我們的勇士。他即將帶著族人的期望前往死亡的邊界,在那裡沒有寒風,也沒有冰雪,只有高溫和炙熱的火焰,他會在那裡與惡魔廝殺,奪回正義,帶回希望,走吧,走吧,我們歡送他,跑吧,跑吧,我們給予他無盡的力量。」


  庵古師父的歌聲在冰城之中回蕩,不久之後,周圍的冰屋門一扇扇打開,那些藏起來的老弱婦孺都慢慢走了出來,也低聲合唱著那首歌謠,並慢慢地朝著聖堂圍攏。


  刑術等人站在聖堂正對面的那條寬大的、用冰磚堆砌的道路之上,看著庵古的師父慢慢走向聖堂,在他一隻腳踩在聖堂的台階之上時,部落中的其他人交叉雙手放在肩頭跪了下去,同時,也停止了吟唱。


  庵古抬手示意刑術等人不要再上前,自己也跟著跪了下去,但當他跪下去的那一刻,庵古的師父卻轉過身來看著他,微微搖頭。


  庵古只得起身來,看著地面低聲道:「我都忘記了,我現在是庵古,是俗化者,已經不是部落的人了。」


  庵古的師父轉身脫下大氅,在大氅落地的瞬間他朝著封冥刀跪了下去,腦袋貼在冰涼的台階之上,口中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麼,然後他站起身來,接過另外一個老人遞給他的那根黑色的拐杖,將拐杖伸進聖堂頂端的鐵鐘之內,然後用力敲響。


  鐵鐘的聲音在冰城內回蕩的時候,庵古的師父開始大聲說著什麼,其他人也跟著他一起高喊著。


  刑術慢慢上前,站在庵古的身邊問:「你師父這樣敲鐘,不會出事嗎?那口鐘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庵古搖頭:「不知道,但他敢那樣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就別擔心太多了。」


  刑術又問:「你師父把封冥刀交給我們,其他人會同意嗎?」


  庵古看了一眼刑術,低聲回道:「這是個原始部落,一切都由首領說了算,首領之下是巫醫、祭司,也就是我師父,在我師父之下是鐵鷹部的鷹頭,鷹頭之下是其他戰士,戰士之下才是部落中的普通人。等級劃分很嚴格的,現在首領出了事,部落就是我師父一個人說了算。」


  刑術聽完,忽然說:「既然你師父知道金雕部落和烏拉爾汗部落在幾百年前是一家,不如叫他帶著剩下的人回到達達湖邊。」


  庵古猛地轉頭看著刑術:「你想幹什麼?你瘋了嗎?」 庵古說到這兒的時候,庵古的師父開始用拐杖連續敲著那口鐵鐘,鐵鐘發出的響聲連帶著自身的震動讓整個聖堂似乎都要崩塌了一樣。


  刑術、連九棋和墨暮橋並排站著,看著聖堂冰塔頂端那些不斷落下的冰塊和積雪,很是擔憂,同時也因為部落中人大聲喊叫而心煩意亂,強忍著沒有用手指去塞住耳朵。


  終於,庵古的師父停止了敲鐘,從腰間的口袋之中摸出了一個小鐵鎚,他拿著鐵鎚敲擊著封冥刀的刀架,將刀架和封冥刀上的那一層冰給全部敲碎,然後抬起雙手抓住了封冥刀的刀柄。


  抓住刀柄的那一刻,刑術、連九棋和墨暮橋都屏住了呼吸,抬眼看著聖堂之上,就好像是那口鐘即將會掉落下來扣住庵古的師父一樣,但是當庵古的師父將封冥刀從刀架上拿起來的時候,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口鐘依然懸挂在聖堂冰塔的上端。


  墨暮橋皺眉搖頭:「怎麼可能?難道我們被耍了?」


  連九棋道:「不可能,他先前肯定做了什麼,我們沒有看到。」


  庵古的師父轉身,朝著庵古說了一句話,庵古立即轉身道:「師父叫你們上前。」


  刑術三人上前,庵古師父將刀雙手遞給刑術,刑術也雙手接過,隨後庵古師父又說了一句話,說完之後,轉身拿起拐杖朝著冰屋走去。部落里的其他人等庵古的師父走進冰屋之後,也轉身走進各自的屋內。


  不到五分鐘,整個金雕部落的冰城之內又只剩下了刑術他們四人,先前的吶喊聲和鐘聲徹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恐怖的風聲。


  刑術就那樣捧著封冥刀站著,低頭看著,感覺著,但始終不覺得這柄刀有什麼獨特。在他跟前的庵古也同樣獃獃地看著,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不斷搖頭,因為他也在猜測這柄刀裡邊是不是真的住著什麼先知的靈魂。


  連九棋和墨暮橋則走進聖堂的冰塔之中,去看那口沒有掉落下來的鐵鐘。當兩人抬頭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那口鐘已經卡在了冰塔四周的縫隙之中,死死卡住,根本掉落不下來。


  「原來是這樣。」連九棋苦笑道,「果然是個無解的機關。」


  墨暮橋仰頭看著:「通過敲擊產生震動來改變冰塔的結構,導致冰塔整體變形,這樣即便鐵鐘會掉下來,也會卡在邊緣。」


  連九棋又道:「就算是知道如何解開這個機關的人,也無法拿走封冥刀,因為一旦鐘聲響起,整個部落的人都會知道出事了,這等於是讓盜賊自己開啟了警鈴,設計這個機關的人真的很聰明。」


  墨暮橋搖頭:「但這種機關受地域和氣溫的影響,沒有低溫,沒有冰塔,根本無法啟用這類機關。」


  連九棋轉身看著刑術:「不管怎樣,封冥刀已經到手了,我們應該馬上返回烏拉爾汗部落。」


  刑術卻道:「我們應該把金雕部落剩下的這些人也帶走。」


  連九棋和墨暮橋一愣,連九棋問:「刑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刑術點頭:「當然知道,如果我們不帶走他們,他們很可能都會死。」


  庵古道:「沒用的,他們不會跟你們走的,即便你告訴他們,他們千年前是一家,那又怎樣?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誰在乎以前是不是一家人。他們只記得烏拉爾汗部落是他們的仇人,他們不會去仇人的部落避難的。」


  刑術將刀別在身後的背包上:「庵古,無論走不走,我都需要你將我的提議轉告給你的師父,我們一起去。」


  庵古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當庵古領著刑術去見師父,轉告了刑術的提議之後,庵古師父只是不斷地搖頭道:「仇恨是無法控制的,所以,即便在此時我是這個部落的掌權者,但在這個問題上,其他人都不會服從我,因為我可以控制他們的身體,但無法控制他們內心對烏拉爾汗部落的仇恨,那種仇恨就如同千年堅冰一樣。」


  庵古翻譯完師父的話之後,刑術立即道:「你應該清楚,如果你們繼續留在這裡,會面臨什麼。那些渤海遺民也許就埋伏在你們要去狩獵的地方,也許還會埋伏在不凍泉附近,沒有水,沒有食物,就算是他們不進攻,不用那種毒藥,你們這麼多人,也撐不過半個月。」


  庵古師父的回答讓刑術絕望:「鐵鷹部的戰士也許都已經死了,這裡的人,心裡都清楚,他們並不是為了信仰和信念活著,更不是為了你拿走的那柄封冥刀,而是為了他們的家人。所以,當他們的家人離開了這個世界,你認為,他們還能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嗎?」


  刑術很是激動:「我看到還有很多孩子,成人可以自己做主,孩子可以嗎?」


  庵古師父的情緒卻很平靜:「當你向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你就將我變成了一個罪人,因為如果我接受你的提議,那麼就等於是讓他們拋棄家人離開。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會那樣做;而我不接受你的提議,我就等於是變相地殺害了這個部落中剩下的所有人,將金雕部落的希望之火徹底撲滅……所以,我願意成為這個罪人,你們走吧。」


  庵古師父那句「我願意成為罪人」的話,讓庵古的眼淚滴落了下來。他向師父磕了頭,轉身走到冰屋門口,拿起自己的背包,頭也不回地說:「刑術,走吧。」


  刑術起身,看著並未抬頭的庵古師父道:「謝謝。」


  就在刑術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庵古的師父卻突然說了一句話,說完后,他閉上了眼睛。


  刑術遲疑了下,沒有開口,而是等著四人都走出冰屋之後,才問庵古:「你師父剛才說了什麼?」


  「他說,先知可以看透人的內心。」庵古說完搖頭,「我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兩天一夜之後,他們四人終於趕回了烏拉爾汗部落。當刑術在部落營地外拿出封冥刀的時候,前來迎接他們的首領盧爾烈震驚了,竟直接朝著刑術跪了下去。


  當然,刑術很清楚地知道,他跪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那柄封冥刀。


  就在盧爾烈準備上前拿刀的時候,刑術將刀收回,問道:「我的同伴呢?」


  盧爾烈轉身對著托爾烈說了一句話,托爾烈立即飛奔回營地之中,將鄭蒼穹、陳泰東和馬菲叫了出來。三個人出來的時候,邊走邊收拾行李,從他們匆忙的模樣可以看出,沒有人想到刑術會這麼快返回,還真的帶回了聖物封冥刀。


  刑術看到馬菲之後,點了點頭,馬菲立即攙扶著陳泰東快速走到了他們身後,此時,盧爾烈道:「你們通過了考驗,現在,把聖物交給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