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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奇貨:九子圖(22)

  第233章 奇貨(Ⅴ):九子圖(22)

  劉先貴這句話一出口,劉苞谷直接嚇得躲在他身後,貼緊他,從他肩膀後面伸出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但想到自己身旁和身後也有這些土包,他立即轉身,背靠著劉先貴,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苞谷,你要幹啥子嘛?」劉衛東見劉苞谷這副模樣就心煩意亂,「貴哥,你說,咋個辦?」


  劉先貴想了想,看著濃霧瀰漫的隘口:「必須把他們找到。」


  劉苞谷看著隘口:「我不切,這哈有吃勒,那頭還有條小河,啥子都有,我們為啥子要進切嘛?」


  劉衛東不耐煩道:「我們切,你留下來嘛。」


  劉苞谷又立即搖頭,劉先貴剛準備抬腳向隘口前進的時候,想起來什麼,脫下外套和帽子:「多裝點救兵糧。」


  劉衛東和劉苞谷立即照做,三人盡量裝了足夠多的野蘋果之後,朝著隘口走去。


  走進隘口,三人才發現,裡面的情況比想象中複雜太多。高聳的大樹和茂密的叢林阻擋著他們前進的路,再加上濃霧的關係,能見度十分低,導致他們既無法看到太遠的地方,也行走得相當緩慢和吃力。


  劉苞谷戰戰兢兢地跟在兩人身後。劉衛東則故意將周圍的灌木踩倒,掰斷垂下的樹枝,算是做記號,萬一迷路可以順著這些記號再重新返回。而劉先貴走在最前面,仔細觀察著大劉和劉幺娃留下的行走痕迹。


  走了快半小時后,劉先貴停下來,看著大霧瀰漫的叢林前方:「莫得痕迹咾,啥子都沒得,咋個辦?是回切還是繼續走?」


  「回切!」劉苞谷立即說,說完看著劉衛東注視著他的眼神,立即低下頭去閉嘴不說話。


  劉衛東四下看著:「走!回切勒話,那點野蘋果,我們遲早要吃完,不如闖一哈,碰哈運氣。我覺得,劉大娃肯定曉得這個山裡頭有個好地方,他不想給我們說。你想嘛,劉幺娃是他幺爸的娃娃,是他個人家裡頭勒人,我們三個是外人,他肯定不想讓我們跟到他們。」


  劉先貴點頭:「有道理,那就走吧。苞谷,莫害怕,你跟緊點,你要是餓咾,就先吃點。」


  劉苞谷默默點頭,走在兩人之間,邊走邊吃野蘋果。


  ……


  劉先貴回憶到這裡的時候,不再說下去了,只是再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乾之後,又倒了第二杯,就在他舉起第二杯的時候,陳泰東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問:「兄弟,後來呢?發生了什麼事?」


  劉先貴看著陳泰東,木訥地搖頭,隨後又咧嘴笑著,笑完掰開陳泰東的手,又將杯中酒喝了個乾淨。


  陳泰東看著劉先貴一杯杯地喝著,不再說話,給刑術遞了個眼色。刑術立即起身,走到坐在門口的店老闆旁邊蹲下,問:「你爸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說一半就不說了?」


  店老闆轉身看了一眼已經醉得不成樣的劉先貴,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都說咾,他腦殼有問題。」


  刑術搖頭表示不明白,店老闆又道:「我都是十來歲勒時候,才聽我老漢說起當年那件事勒,但是每次他講這個事,都只是講到他們走進那個山裡頭,然後就不說咾,我也不曉得為啥子。而且每次都說到那兒就喝酒,不讓他喝還不行,他就要發瘋,只有喝咾酒,他才好點。剛才我都說咾,你們硬是不信。」


  刑術轉身看著已經趴在桌子上的劉先貴,朝著陳泰東無奈地搖頭,表示沒有問出什麼來,就在他起身要回去的時候,店老闆又說道:「不過有個事是真勒,他們當時啊,五個人切,最終回來勒只有兩個人,一個就是我老漢,一個就是他剛才說勒那個劉苞谷。」


  刑術重新蹲下來,問:「你的意思是,劉苞谷還活著?還住在這裡?」


  「還活著,後來他走咾,聽說切了北方還是哪個地方哦。」店老闆看著刑術道。


  刑術嘆了口氣:「好吧。」


  就在刑術再次準備走的時候,店老闆又道:「但是喃,前幾年劉苞谷又回來咾,就住在鎮裡頭。」


  刑術差點沒摔出去,站穩之後看著店老闆道:「大哥,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店老闆反倒是用責備的眼神看著刑術:「你又沒問。」


  刑術點頭:「行行行,我的錯,你能不能告訴我,劉苞谷住哪兒?在鎮上的具體地址?」


  「你出鎮子,往西邊走,鎮子邊邊上,你一眼就看得到他的房子,好巴適哦!別野!人家自己修勒別野!」店老闆一臉的羨慕,「看看人家劉苞谷,再看哈我老漢,哎呀,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莫法比!」


  刑術點頭,準備糾正店老闆的錯別字時,店老闆起身道:「我曉得,那個叫別墅,不叫別野,但是我說習慣咾,反正你都聽懂咾嘛!」


  哭笑不得的刑術點點頭,起身來,朝著陳泰東點點頭。


  陳泰東臉上有了點笑容,看著還在吃飯、已經吃了第五碗米飯的馬菲,問:「咱們該走了,老闆,算賬。」


  馬菲放下碗筷:「行,我也差不多了,吃了八分飽。」


  陳泰東一愣,趁著付賬的時候,偷偷問刑術:「刑術呀,你這未婚妻可真能吃,五碗啊,五碗白米飯啊,她哪兒是馬菲呀,是豬菲!」


  刑術看著桌子上的空碗,還有起身來、胃部都沒有隆起的馬菲,朝著她豎起大拇指,馬菲反倒一臉奇怪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就在刑術他們前往劉苞谷的別墅時,兩條街之外的那家裝修很是像樣的飯館包間中,佘采香和凡孟的交談也即將結束。


  凡孟小心翼翼地吃著麵條,艱難地吞咽下去之後,道:「你該回去了,否則他們會懷疑你的。」


  佘采香無動於衷,跟前擺著的飯菜也完全沒動:「我想知道他還好不好。」


  凡孟搖頭:「你不應該問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個送信的。但是,你也不能因此拒絕你的任務,否則的話,他會死。」


  佘采香捏緊手中的包,起身來:「你轉告連九棋,不要食言,等我找到了《九子圖》,也必須一手交書,一手交人!」


  凡孟點頭:「我可以轉告,不過我修飾下你的語氣,因為,如果我照你的語氣直接複述,連九棋就會讓他吃苦頭。」


  佘采香愣了下,隨後道:「對不起。」


  凡孟笑道:「接受你的道歉,快走吧。」


  佘采香轉身離開包間之後,凡孟慢吞吞將手機拿出來,撥出號碼去:「我是狗毛,她基本上確定《九子圖》就在刑術的手裡邊。」


  電話那頭的人冷冷道:「《九子圖》是任務之一,奇門的線索也必須弄到手,這一點,你應該轉達給她了吧?」


  凡孟道:「轉達了,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您不讓我去找唐思蓉?明明最準確的線索在我手裡邊。」


  「因為你現在不再是凡孟,而是狗毛。」那人冷笑道,「而且你也沒有刑術聰明,讓他去辦這件事,事半功倍,你去辦,只會越來越糟,你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的計劃,尾隨著他們。我相信,以你現在的模樣,刑術也不一定能認出你來,所以,你只需要謹慎一點兒。」


  凡孟遲疑了下,又問:「可是,連九棋那邊問起來,我該怎麼辦?」


  「放心,一切有我。」那人回答,頓了頓又道,「連九棋肯定想不到我會躲在他的背後。」


  凡孟想了想,道:「謝謝您,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那人「嗯」了一聲:「你別擔心,只要你完成任務,我許諾給你的,都會給你,也會安排一個最好的整容醫生,保證把你變得比以前還帥氣。」


  說完,那人長長地笑了一陣,這才掛了電話。


  凡孟抓著電話坐在那兒,腦子裡邊回蕩的全是那古怪又詭異的笑聲,同時也在猜測著,電話那頭的人到底是誰。


  那個人當然不是連九棋,但肯定是庫斯科公司的人。否則的話,那個人不會安排船上的人在連九棋離開之後善待他,給他最好的醫療條件;否則的話,他極有可能死在輪船之上,因為連九棋根本就是想殺死他。 凡孟捂住自己的臉,突然間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但並不是因為懊悔,而是連九棋給他留下的傷口真的很痛,痛徹心扉。


  「連九棋,我一定要殺了你!」凡孟攥緊拳頭,狠狠地說道。


  第二十一節 鑰匙

  「這是別墅還是監獄?」走到劉苞谷那棟所謂的別墅前,刑術忍不住感嘆道,因為這座別墅周圍的牆壁高度近四米,牆頭上除了鐵絲網,還插滿了碎玻璃,而且四面牆壁上都有監控攝像頭,儼然一座監獄,而不是民居別墅。


  陳泰東上前,叩響門環。


  刑術則站在門前抬手看著表:「佘采香怎麼還沒回來?」


  馬菲在旁邊問:「你擔心她?」


  刑術道:「既然同行,就是同伴,不能不顧及她的安危。」


  馬菲搖頭:「你可時刻要提醒自己當年發生的那一系列事情。」


  「當然。」刑術笑道,「就算我忘了,你也會及時提醒我吧?」


  兩人正說著,佘采香便氣喘吁吁地跑來:「怎麼這麼遠啊?」


  馬菲打量著佘采香:「你沒吃飯吧?我這有餅乾。」


  佘采香立即道:「我吃了,吃得很撐。」


  刑術皺緊眉頭,知道衝突即將爆發,趕緊上前與依然在叩門的陳泰東站在一起,避免自己被卷進去。


  馬菲假笑道:「從我們吃飯的地方到這裡,至少一公里,你吃飯的地方差不多也有一公里吧?我算了下時間,雖然你來晚了點兒,但是依然算得出,你是直接跑過來的,一個自稱吃撐了的人,連續奔跑一公里,應該都會吐吧?你的體質可真怪。」


  佘采香一愣,這才明白馬菲先前的「好意」其實是在給她下套,立即道:「我的體質就是怪,你羨慕?」


  馬菲也不看佘采香:「羨慕談不上,就是覺得有點兒怪,不僅你的體質怪,你自個兒要單獨吃飯也很怪,鬼知道你幹什麼去了。」


  佘采香湊近馬菲:「我幹什麼去了,和你有什麼關係?」


  馬菲聳肩:「我可沒說有關係,我只是那麼一問,你自己要接話說下去的。」


  就在兩人的衝突要升級的時候,門口擴音器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誰啊?」


  陳泰東看著攝像頭,對著擴音器說道:「我們是從北方來的,打聽到劉苞谷先生在這裡住,有急事找他。」


  男子又問:「你們有啥事?」


  陳泰東遲疑了下,乾脆開門見山:「我們想向劉先生打聽一下,關於1960年青蓮村裡發生的事情。實不相瞞,我們要去青蓮村,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劉先生能給我們一個準確的坐標。」


  陳泰東說完,擴音器中再也沒有聲音傳來。陳泰東見刑術思考著什麼,低聲問:「你怎麼了?」


  刑術道:「我聽這人說話的聲音很耳熟,而且這個人是東北口音。」


  陳泰東問:「你認識?」


  剛說到這裡的時候,門開了,一個光頭出現在門口,隨後上下打量著刑術和陳泰東。就在刑術還在想這個人是不是在哪兒見過的時候,那光頭的臉上忽然浮現出笑容,指著刑術道:「嘿,哥們兒!緣分哪!」


  陳泰東、馬菲和佘采香都看著刑術,刑術看著那個光頭,還是沒回憶起來他是誰。


  「半年前,哈爾濱看守所。」光頭走出來,「哥們兒,想起來沒?我還記得你叫什麼來著,我想想,你的名字挺特別的。對,刑術!對吧?」


  刑術點頭,突然想起來他是誰了——潘峰案結束之後,他向傅茗偉「自首」后,被拘留了一段時間,這個司空硯當時與他和閻剛同住一間屋子,他不僅是個自來熟,還是個話癆,沒想到事隔這麼久,竟然會在這個地方遇上。


  刑術道:「你怎麼會在這兒啊?」


  司空硯轉身看了一眼別墅大門:「我是來找我乾爹的。」


  「你乾爹?」刑術奇怪地問,「你乾爹是劉苞谷?」


  司空硯點頭,也很吃驚:「你怎麼認識我乾爹的?現在很少有人知道他以前叫劉苞谷,因為他後來改名字了。哥們兒,你也是做礦產買賣的?」


  刑術搖頭:「不是,但我的確找你乾爹有急事。」


  司空硯點頭:「我知道,剛才這位爺們兒說了,你們是來找那個青蓮村是吧?進來吧,屋裡沒人,就我一個,你來了正好,這叫他鄉遇故知,不是,應該叫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來來來,裡邊請。」


  刑術四人跟著司空硯進了別墅。進去之後,發現裡邊別有洞天,高牆之下就是花園,種滿了各種植物,別墅主體就在花園中間的位置,一共有三層,但奇怪的是,每一層的窗戶外面都被鋼板封死,別墅下方的大門也包裹了鐵皮,簡直就是一座堡壘。


  走進客廳之後,司空硯才把燈打開,但只是開了一盞檯燈。


  等四人在沙發上落座,司空硯才從旁邊的口袋中掏出一些飲料來擺在桌子上:「不好意思,這裡什麼都沒有,吃的喝的都是我臨時買來的,而且也沒水沒電,點燈的這點兒電,都是地下室那台發電機發出來的,所以得省著點兒,要不我還得出去買柴油。」


  刑術點頭,看著這個無比奢華,看起來又顯得土氣的客廳:「你的乾爹怎麼會是劉苞谷呢?」


  司空硯一屁股坐在對面:「我也不想啊,我以前不是告訴過你嗎?我爸是東北人,佳木斯的;我媽是浙江人,我算是南北混血。我爸以前在內蒙古弄礦,認識了我乾爹,拜了把子,我就認他當乾爹了,但實際上我和他也沒見過幾面。」


  陳泰東警惕地問:「那你怎麼會來這兒?」


  「誰想來啊?我放著自己的買賣不做,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司空硯搖頭嘆氣,「雖然這裡也算是山清水秀,但畢竟不是家。」


  佘采香耐不住性子,問:「那你為什麼來?」


  司空硯坐直身子:「我是來找我爸的。」


  「啊?」刑術一愣,「找你爸?」


  佘采香故作驚訝道:「原來劉苞谷才是你親爹?」


  「扯什麼犢子!」司空硯有些生氣了,「什麼叫是我親爹?我爹跟著劉苞谷回四川了,結果人憑空就這麼沒了,我是按照以前劉苞谷留下的地址找過來的。」


  刑術和陳泰東對視一眼,刑術示意佘采香不要說話,問:「你有這裡的鑰匙?」


  司空硯搖頭:「鑰匙是快遞寄過來的,除了一把鑰匙,什麼都沒有。我能找到這裡來,也是按照快遞上的寄件地址找來的。因為我記得很清楚,劉苞谷,就是我乾爹,以前他說過他老家就在這裡。」


  刑術又問:「你爸跟著劉苞谷來四川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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