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奇貨:合玉門(6)
第117章 奇貨(Ⅲ):合玉門(6)
刑術不解:「怎麼會扯到掃黑行動去了?」
「你聽我說完。」傅茗偉又點了一支煙,「這四個人在香港犯下的案子,並不是唯一一件,他們其後還使用了爆破手段在湖南山區盜竊了11座古墓,各個年代的都有,估計被盜陪葬品的價值至少3000萬,這還只是預估,因為我們連他們到底拿走了什麼都不知道。而這些事情,都是他們在香港與人交易的時候,他們當中的老四,也就是徐道說出來的,徐道這個人話多,喜歡吹噓自己,當時香港警方安插的卧底就將這個情況彙報了回去,我們這才拿到了他們的資料,對他們進行了相關的調查。」
刑術點頭:「我明白了,你們雖然知道是他們,但沒有證據對不對?」
傅茗偉點頭:「對,我們也布控跟蹤過,發現他們謹慎得出奇,根本不知道他們走貨的方式和渠道,表面上看毫無問題,最重要的是,在那次香港黑幫方面被掃之後,他們就換了賣家,我們估計賣家是國際文物走私的大人物,所以,我們希望的是,能順著他們的線索,聯合香港、澳門和國際刑警方面,將他們一網打盡。」
刑術皺眉問:「那這次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徐生,也就是他們的大哥,在哈市一家烤肉店吃飯的時候,一直盯著隔壁桌那個漂亮女孩兒看,那一桌也是酒膩子,喝多了,一下就不樂意了,兩批人打了起來,老四徐道將人家五個人打傷了,但警察來的時候,他還說幸好警察來得快,要不這些人都得缺胳膊斷腿。」傅茗偉說著又點煙,被刑術一把按住,他點頭表示不抽了,繼續道,「他們被帶回來錄口供的時候,資料入庫,立即發現就是我們要找的四個人,上面覺得是個機會,然後就讓我來了,我覺得不把握,找了閻教官一起,正好你不是也要自首嗎?趕巧了,那就一起吧。」
「我拒絕。」刑術笑道,「這事兒我不幹,我不是不幫你,也不是不想當一個協助警方的好市民,而是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傅茗偉當作沒聽到一樣:「老大徐生,現年42歲,他們父親死後,一直就是家中的主心骨,從各方面的資料來看,為人比較心軟,但是其他三兄弟都聽他的,畢竟『長兄為父』,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好色,每到一個地方或者每次作案之前,都必須找女人;老二徐財,現年40歲,沉默不多話,但是很狡猾,喜歡看書,最聰明的一個人,是這四人團伙中的軍師謀士,缺點是摳門,喜歡錢,很喜歡攢錢,但他認為的錢是真金白銀,他把所有賺來的錢都用在了購買金器上面,然後存在銀行里;老三徐有,首都師範大學文物鑒定專業研究生,當中文化最高、文憑最高的一個人,現年35歲,是個文物狂,但與其他三人矛盾有些大,他反對販賣文物,覺得不管什麼途徑得到的有價值的東西,都應該自個兒找個地方保管著;老四徐道,就是直接導致他們被關進來的主要人物,現年32歲,參加過一屆國際自由搏擊大賽,曾經在澳門和香港也參加過民間賽事,曾在澳門參賽時失手打死過一個對手,鍾愛槍械,在香港想辦法利用假身份參加了射擊俱樂部,從資料上看,槍法還不錯,缺點是話多,喜歡顯擺,是四個人當中最危險的人物。」
傅茗偉說完,看著刑術道:「你覺得,應該先從誰入手?」
刑術剛要開口的時候,外面的那名裝扮成管教警員的刑警開門道:「傅隊,出事了,徐道將一個拘留人員打傷了!」
傅茗偉和閻剛立即起身,刑術撐著桌子慢慢站起來道:「我還是拒絕,不過我的建議是,你們從老三入手,而且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你們。」
傅茗偉立即問:「誰?」
刑術道:「凡君一!」
傅茗偉不解:「為什麼?」
刑術道:「你剛才也說了,徐有是首都師範大學文物鑒定專業的研究生,而凡君一是那裡的客座教授,應該說徐有就是他的學生,說不定他會幫上忙。」
傅茗偉點頭,立即跟著管教警員走了出去,刑術則和閻剛在後面慢慢跟著,刻意與前面的兩人保持了一段距離。
第六節 渾水
傅茗偉和管教警員趕到食堂內的時候,看到周圍的地上躺著五名拘留人員,都在那裡痛苦地掙扎著,周圍也站著十餘名手持警棍的管教,正在怒斥著徐道。
徐道站在倒地的五名拘留人員跟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一句話也不說。
在其身後,坐著、站著他的三個哥哥,徐生低聲勸說著徐道,徐財則不斷地向那些管教解釋著先前的事情和自己的弟弟完全無關,而徐有則慢吞吞地吃著餐盤中剩下的食物,彷彿眼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一樣。
隨後,徐生和徐財調換了位置,徐生開始向管教賠禮道歉,徐財則站在徐道身後說著什麼,隨後徐道轉過身來,對著管教鞠了一躬,按照二哥的指示道:「對不起,我太衝動了,不過是他們先動手的。」
十餘名管教按照傅茗偉最早的安排只是圍在那兒——傅茗偉曾經說過,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先不要著急抓人,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則的話,他們四個人就會在這裡一直關著,對接下來的行動也會造成影響。
徐道說完將手舉過頭,管教警員這才上前給他戴上手銬帶走,隨後其他管教驅散了拘留人員,帶著他們各自返回房間,傅茗偉朝著旁邊的刑警點了點頭之後,也轉身回了房間,緊接著那名刑警與其他幾名管教一起,將四個人單獨關押,作為懲戒。
傅茗偉回到房間內時,光頭司空硯正圍著刑術和閻剛繼續在那兒嘮叨,見傅茗偉進來之後,立即上前道:「哎呀媽呀,我以為你也參與了鬥毆!千萬別動手呀,凡事都要忍忍,在這裡再犯事兒,10天變30天,30天變半年,搞不好就轉送到監獄直接判個無期,要是打死人了,不是死刑就是死緩!」
傅茗偉沒搭理他,只是躺在床上,而司空硯則站在那兒比畫著,回憶著先前的情況:「剛才呀,吃著吃著飯,就動手了!那哥們兒直接飛過去就是一腳,當時就把人踹飛了,飛出去兩三米!哎喲,一看就是練過的,俗話說,南拳北腿,聽他口音是南方人,怎麼用的是腿呢?說不定他是在北方學的功夫……」
閻剛聽得皺眉:「你不是回房間了嗎?你怎麼看見的?」
司空硯上前道:「我聽他們說的呀,自由活動時間,門都沒關,你真當這裡是監獄呀?我們這個區和那邊的那些個真正的嫌疑犯,等著上法庭的那些不一樣。」
刑術躺在那兒午睡,腦子中卻想著傅茗偉先前說的事情,他最好奇的就是這些人為什麼要去盜公墓。這簡直是聞所未聞、不可理喻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盜公墓之後,他們回湖南繼續作案,傅茗偉是不是故意隱瞞了什麼沒說呢?
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不想插手。刑術睜眼看了下房間內,打了個哈欠,準備真正的午睡,同時踹了一腳依然在嘮嘮叨叨的司空硯,讓他閉嘴。
接下來的數天之內,傅茗偉很是失望,因為那四兄弟不管是在什麼場合,單獨關押也好,抑或在放風時間也好,都絕口不提他們之前做過的任何事情,他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資料,眼看著還有一天的時間四個人就要被放出去了,他有點著急了。
依然在那個房間內,傅茗偉再次安排刑術和閻剛聚在一起,隨後開門見山道:「這些天我什麼有用的資料都沒有得到,這四個人就算是被單獨關押,也幾乎不說話,看樣子,不好對付。」
閻剛道:「這不廢話嗎?香港警方也不是飯桶,他們的辦案經驗那麼豐富都沒有抓住這些人的把柄,更何況是你們?這些人不好對付,你之前想過的要試圖滲入他們內部的計劃也根本不可能,這幾天我觀察過,不好接近他們,沒有任何契機,出了上次鬥毆的事情之後,那個叫徐道的變得會忍了,我也知道你找人刻意挑釁過,沒用,他完全不搭理。」
傅茗偉看向刑術:「你怎麼看?」
「我話先說到前頭,我給你意見不代表我要參與你這件案子。」刑術說完,傅茗偉立即點頭,刑術這才道,「從那天你看到的情況來分析,和你們得到的資料一樣,老大徐生是個好好先生;老二徐財呢,很聰明,不會硬碰硬;老三呢,屬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那種人;而徐道則是個非常衝動的人,如果沒有徐生和徐財兩人,他早就被抓了,或者說早就死了,這種人,還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傅茗偉點頭道:「你的意思是說,還是得從老三徐有下手?」 刑術點頭:「唯一的辦法,沒有其他突破口了,而且這個案子現在有兩個重點:其一,當初他們在香港為什麼要盜公墓?其二,他們為什麼要千里迢迢跑到哈爾濱來?」
傅茗偉聽出刑術的意思了,解釋道:「為什麼盜公墓,我也不知道,香港警方傳來的資料稱,公墓墓主的親人聲稱丟失了一些墓主生前喜歡的物件,很值錢,也算是紀念品,但他們覺得沒那麼簡單,依然在調查當中。關於他們為什麼來哈爾濱,我還在查,在對他們之前的活動調查中發現,他們沒有在這裡做什麼違法的事情。」
刑術點頭:「那就繼續查吧,明天我就出去了,出去之後我還有其他要緊的事情必須去辦,所以,幫不了你,抱歉。」說著,刑術看向閻剛,「閻王,上次的錢我會匯到你賬戶的,如果你還缺錢,告訴我一聲。」
傅茗偉知道再勸說也沒有任何意義,只好笑著點了點頭,閻剛則帶著失望的表情應了刑術一聲,陷入沉默當中。
第二天清晨,刑術、閻剛、傅茗偉離開了拘留所,同時離開的還有徐家四兄弟,大家排隊簽字清點自己的東西,刑術最先離開,當他離開拘留所去停車場的時候,卻看到自己那輛車前站著一個自己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凡君一。
凡君一依然是那身打扮,見到刑術之後笑道:「我知道你今天出來。」
刑術點頭,上前開車門,凡君一站在一旁道:「我也知道你現在對我有些抵觸,我更知道你抵觸我的原因。」
刑術搖頭:「我沒抵觸你。」
「你抵觸的根本原因不是因為璩家人,而是因為賀晨雪。」凡君一根本不繞圈子,「你剛剛和晨雪之間有了點東西,結果我兒子凡孟回來了,直接斷了你的念頭。」
刑術心裡有點不痛快了,將打開的車門重新關上:「乾爹,什麼叫斷了我的念頭?這話說得難聽,在我的印象中,你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
「別誤會!」凡君一笑道,「我來的意思,不是讓你遠離賀晨雪,而是想告訴你,希望你和晨雪繼續發展下去。」
刑術很是詫異:「什麼意思?」
「我說直接點吧,我和其他三位首工的關係一直不好,璩瞳的事情導致最後那層窗戶紙都被捅破了,在這種前提下,賀家和我凡家聯姻是不現實的,而且我也知道,賀晨雪對你和對凡孟那是兩回事,站在某個角度來說,她應該更喜歡你。」凡君一一直保持著微笑,「所以,強扭的瓜不甜,在這些大前提下,我認為凡孟和晨雪在一起,不合適。」
刑術笑了笑:「乾爹,強扭的瓜是不甜,但也可以吃對吧?吃了不會死人的。」
兩人正說著的時候,徐家四兄弟從樓中背著自己的行囊走出,刑術下意識看過去,他的眼神引得凡君一也轉身看了過去,看過去的那一刻,刑術聽到凡君一脫口而出:「咦?徐有?」
刑術知道自己推測正確,果然凡君一認識徐有,此時的徐有明明看到了凡君一,但他卻裝作沒看到,跟著自己的三個兄弟徑直離開了。
「你認識?」刑術趁熱打鐵問道。
凡君一搖搖頭:「也許認錯了。」
但是刑術從凡君一面部瞬間消失的表情判斷出,凡君一看到徐有的那一刻,心裡想到了其他什麼事情,否則的話他不會驚訝成那樣,因為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情,凡君一臉上應該帶著驚訝的喜悅,而先前他只有驚訝。
緊接著,閻剛和傅茗偉也走了出來,傅茗偉看到凡君一之後低聲和閻剛說了什麼,閻剛則立即跟了出去,而傅茗偉徑直朝著凡君一走來,刑術趁機道:「趕巧了,凡教授就在這兒,你們聊吧,我有急事,先走了。」
刑術說完立即上車,也不聽車外的傅茗偉叫自己,發動汽車就離開了拘留所,但在凡君一和傅茗偉眼中,他完全就是在逃。
刑術馬不停蹄地回到家中,洗澡換衣服,吃了碗面,隨後驅車到了中央大街附近,將車停好,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這才進入監獄舊址,找到那口井,從潘峰曾經指引的那條路回到地下怪塔之中去見璩瞳。
來到怪塔底部,刑術並沒有看到璩瞳,下方倒是比上次乾淨許多,明顯是璩瞳刻意收拾過的。刑術觀察著之前沒有細看的怪塔,發現這裡有很多物件都是自己沒有見過的,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那些罈罈罐罐中裝著的也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湊近就能聞到一股化學藥品的氣味,十分刺鼻,讓人有眩暈的感覺。
「那些東西很危險。」依然是那身邋遢打扮的璩瞳的聲音從塔頂方向傳來,刑術抬頭,看著璩瞳從上方那根繩索之上急速滑落下來,隨後穩穩落地,拿走了刑術手中的那個瓶子,放回架子之上。
刑術抱拳道:「前輩,我有些事情耽誤,所以來晚了。」
「我聽凡君一說了。」璩瞳背著手點頭,「在你被拘留這段時間,凡君一找到了合適的人接收了孤兒院,資金也到位了,他捐了一部分,我也拿了一部分,現在孤兒院和特殊學校運轉正常,並沒有因為王玉蘭和丁偉的離開停滯下來。」
刑術點頭:「那就好,我也準備了一部分錢。」
「那是你的心意,不過,等潘峰死後,你得把他的骨灰帶來。」璩瞳對刑術說,等刑術點頭之後,璩瞳指著旁邊的蒲團道,「坐下。」
刑術坐下之後,璩瞳直接道:「既然你來了,那就說明你對我要做的事情感興趣。」
「前輩,如果你還要害人,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和你合作的。」刑術斬釘截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