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製造冤獄 麻痹浰頭
第99章 製造冤獄 麻痹浰頭
十二月十五，王陽明進駐南康縣城，入住蓉江門內的縣公館。
負責浰頭招安的黃表和周祥來到南康彙報浰頭的動向。
黃表說道：「王都堂，學生和周義官受您差遣，十一月底前往浰頭查訪，池仲容為了表示投順，這次沒有蒙上我們的眼睛，學生得以對周圍情況有所觀察。浰頭大巢附近有座山寨，處處是鐵匠爐，打鐵聲叮叮噹噹，老遠都能聽得見。僅此一點，就說明池仲容的狼子野心絲毫沒有收斂。十一月初，他派過來二百老弱病殘投軍報效，純粹是敷衍。這派人來投軍，據學生推斷，應該是官軍剿滅橫水和左溪賊巢后，池仲容產生了畏懼心理，是他迫不得已的一個姿態。桶岡賊眾覆滅后，池仲容更加懼怕，現在是大肆備戰，各寨都在砌牆和立柵欄。聽盧珂說，鐵匠寨在大量打造長刀短劍，各山寨日夜演兵操練，各山頭在準備滾木礌石，大路小路在挖設陷阱。王都堂，這次隨學生前來的還有龍川投順朝廷的酋長盧珂，他要向都堂您投訴池仲容。盧珂手下有三千人，浰頭周圍大小山寨，迫於池仲容兄弟的淫威，都臣服於浰頭，被浰頭授予了元帥、都督、總兵一類的偽官，唯有這個盧酋長不肯低頭。」
王陽明聽完說道：「你們二位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王陽明吩咐站在一旁的危壽：「請龍南的黃金巢和浰頭的池仲安來！然後安排盧珂一同來這裡。」
過了一會兒，黃金巢和池仲安被人領進大堂。黃金巢是一位精壯中年漢子。池仲安和他哥池仲容一樣，一臉絡腮鬍子，長得雖然不高大，卻面相威猛，因為心裡有鬼，他的眼神有些躲閃。兩個人磕過頭，王陽明安慰道：「此次官軍剿滅橫水、桶岡賊眾，也有你們二位的功勞，黃首領帶領五百人投軍助戰，參加了橫水和桶岡圍剿戰；池首領帶領二百人雖然來得晚，卻參加了桶岡圍剿的把守攔截，辛苦你們了！立了功，官府自然要按功行賞。」
這時盧珂被領進來了。盧珂跪地磕頭，口稱：「都老爺治下小民、龍川縣盤龍寨盧珂拜見王都堂王都老爺！」
聽到盧珂這個名字，和黃金巢並排面向王陽明站著的池仲安身上一哆嗦，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王陽明和聲問道：「盧珂，你拜見本院，有何事稟報？」
盧珂說道：「回稟都老爺，小民是來向官府告變的。浰頭惡霸池仲容反叛朝廷！」
池仲安聽到往日的對頭這話，大吃了一驚，連忙說道：「血口噴人！血口噴人！都老爺，盧珂這是小人告惡狀！」池仲安說著，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都老爺，都老爺，您千萬別聽小人胡說。這些日子，小民跟著都老爺剿匪，十分用心。都老爺！我們浰頭跟著都老爺您剿匪，這……這……」
王陽明安慰道：「你不要慌張。」接著對盧珂嚴肅地說道：「盧珂，反叛朝廷，罪大惡極，可是殺頭的罪。無憑無據可不能亂說！」
盧珂跪在地上，想起身和池仲安理論，卻沒有聽到王陽明讓自己起身的話。面見王陽明前，他已經被黃表訓練了見官的禮儀。盧珂壓著火，急巴巴地說道：「回稟都老爺，小民不是亂說，小民不敢亂說。這是浰頭威嚇小民時的證物。」盧珂說著從懷裡掏出來一份文書。危壽過來接起文書，呈遞給王陽明。王陽明瀏覽著文書，出聲念道：
「委任狀：茲委任盤龍寨寨主盧珂為金龍國兵部第四十路總兵官。接命后，隨時聽從本王調用，不得有違。金龍國國主池仲容。金龍國國璽寶印。」
王陽明吃驚地問道：「盧珂，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盧珂說道：「就是月初的事。惡霸池家老二池仲寧被人稱為大元帥，池仲寧帶人到小民山寨威嚇小民。池仲寧說，三省圍剿快開始了，各寨人馬必須聽從金龍國國主的調遣，三浰四十個大寨要共同抗擊朝廷軍隊。都老爺，這不是反叛朝廷嗎？」
王陽明看向池仲安，厲聲問道：「池仲安，浰頭竟敢自號金龍國，還要喪心病狂地抗擊朝廷，有這事嗎？你怎麼向本院解釋？」
池仲安結巴著道：「都……都……都老爺，這……這……這是血口噴人。要反叛朝廷，小人還……還……還敢……敢站在都老爺面前？還……還幫……幫都老爺殺賊？文書一定是假的。過去，小人兄弟不懂事，是當過山賊，是反叛過朝廷。自從小人兄弟聽了都老爺的《告諭浰頭巢賊》，小人兄弟都改邪歸正了。都老爺，您剛才不是說，小人和黃頭領，我們都立功了嗎？」
王陽明點點頭說道：「對！反叛朝廷，也是過去的事。盧珂，本院念你也是好心，為了報效朝廷，恕你無罪。你且退下！」
盧珂發急地喊道：「都老爺，您……您不信好人，竟信惡霸。如今，浰頭各寨都在趕造兵器，要舉大事。官府還蒙在鼓裡，要誤大事呀！都老爺！」
池仲安說道：「都老爺，盧珂才是反叛朝廷！我們浰頭替朝廷殺賊，盧珂卻想著背後攻打我們。」 王陽明生氣道：「竟有這種事！這麼說，盧珂不僅誣告好人，竟然還擅自攻打良民山寨！來人呀！」
四個武士應聲進入大帳。
王陽明起身一指盧珂說道：「山賊盧珂，誣告好人，攻打村寨，給我拿下，關入大牢。」
盧珂扯著嗓子喊：「冤枉呀，都老爺！冤枉呀，都老爺！小民說的句句是實話呀！」見王陽明不理不睬，盧珂咆哮道：「呸呸！不辨忠奸！什麼都老爺！」氣急敗壞的盧珂被架了出去。
王陽明說道：「黃首領、池首領，這幾天你兩位隨本院回贛州，衙門要論功行賞，要慶賀幾天。南安賊巢已經掃蕩乾淨，浰頭池家兄弟歸順了朝廷，南贛境內太平無事了，勞累了幾個月的民壯也該回家團聚了。池頭領，到贛州慶功后，你馬上趕回浰頭，告訴池酋長小心守好山寨，防備盤龍寨偷襲浰頭。」
池仲安磕頭道：「都老爺明察秋毫，小人代我家大哥謝謝都老爺！」
南康縣公館外邊，危壽、黃表尾隨著一路咆哮的盧珂，到了南康縣縣衙的監獄。在監獄一個房間內，面對一臉憤恨的盧珂，黃表笑著介紹道：「盧酋長，這是提督衙門王都堂帳下的中軍參隨——危節推，危大老爺。」
盧珂已經咆哮得沒有了力氣，只是怨恨地無奈地瞪著黃表，沒有吱聲。
危壽笑著說道：「盧酋長受驚了。這是一場苦肉計。這頓苦頭不讓你白吃，吃了苦，苦盡甘來，接下來就會給你報仇。只是，還要再委屈你一段時間，在監獄蹲一段日子。」
盧珂將信將疑地看著危壽，不滿地問道：「蹲多長一段日子？」
危壽笑著說道：「這個，王都堂倒沒有說。不過據本官看來，也就是年前年後。你如果怕吃苦，不想讓官府替你報仇，你現在就可以走。你自己看吧！」
見盧珂遲疑，黃表插話道：「盧酋長，蹲一兩個月牢，除掉你一輩子的心頭大患，你自己想想這買賣合算不合算？」
危壽說道：「在監獄，也不會讓你吃苦的。」
盧珂毅然說道：「既然能報仇，蹲仨月我也認了。」
危壽說道：「一會兒，本官安排你手下人過來看你，你交代他們，回到山寨要小心防備池仲容攻打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