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保護夏收 六月掃蕩
第91章 保護夏收 六月掃蕩
五月二十八，在衙門後堂，王陽明連續擬定了兩份奏疏，即《攻治盜賊二策疏》和《類奏擒斬功次疏》。王陽明每次寫好的文字資料，都要交王祥謄寫一份備存。王祥謄寫后，把原稿交還給王陽明：「老爹，謄寫完畢。」王陽明點點頭。王祥看著王陽明，遲疑地說道：「老爹，王祥與老爹雖然名為主僕，實際上卻情同親人。王祥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陽明點頭。
王祥說道：「老爹，每次謄寫您的公文私辭，王祥都是懷著一顆虔誠的心，小心翼翼地拜讀敬寫，幾年來受益匪淺。這份《攻治盜賊二策疏》，王祥……知道老爹一直反對三省圍剿，一心主張自主靈活、見機行事。您知道嗎，老爹，私底下，衙門裡不斷有傳聞，大家都主張三省圍剿，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王祥在公堂上做會議記錄時，發現楊大老爺他們也是主張圍剿的。小人連著謄寫公文，發現湖廣衙門、朝廷，都傾向於三省圍剿。老爹，您力排眾議，立軍令狀，這……這……這意味著壓力都在老爹您一個人的肩上了。老爹，王祥為您一直擔著心呢！」
王陽明感激地看著王祥，感激他的良善，出於培養王祥的心理，向他解釋道：「王祥，你的擔心有一定的道理。老爹肩上的壓力，是老爹自己一個人的。可三省圍剿卻要幾十萬人承擔壓力。先說軍隊，湖廣預備出動三萬軍兵，其中土兵上萬人。我們去貴州曾路過的湖廣和貴州交界處的辰州，土兵就來自辰州北邊的保靖和永順，士兵們長途跋涉，自己辛苦，沿途對百姓有損；兩廣狼兵遠在廣西。幾萬大軍征討，集合解散，來來回回，得一年半載，整個戰區幾十萬老百姓會因此沒辦法過安生日子，該收的莊稼可能被踩壞，該種的莊稼種不上。幾萬軍隊要吃要喝，要穿要住，這都需要錢，錢從哪裡來？最終還是從老百姓兜里掏。最關鍵的一條，王祥，幾萬大軍要集合到一處得多長時間，土匪願意坐以待斃嗎？」
王祥搖了搖頭。王陽明繼續說道：「幾萬大軍浩浩蕩蕩地來了，土匪化整為零，鑽山洞、藏樹頂，跑了，躲了，熱鬧是熱鬧，有多大戰果？大軍撤走了，土匪再糾合。剿匪不能圖熱鬧，要看戰果。有人迷信圍剿，是想用泰山壓頂的氣勢，壓死土匪。王祥，泰山雖然高接藍天，不見得能壓死一窩螞蟻。有人迷戀圍剿，是出於逃避責任。單打獨鬥，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就露了餡；轟轟隆隆的圍剿，責任大家分擔。王祥，你說，老爹一人承擔壓力，能減輕幾十萬人的壓力，值得嗎？」
王祥道：「值得，老爹！王祥無用，不能替老爹分擔絲毫壓力。」
王陽明說道：「你替老爹謄寫公文，一絲不苟，不出一絲差錯，就是替老爹分憂了。這份《攻治盜賊二策疏》就是要爭取朝廷的支持，給衙門及時賞罰便宜行事、靈活機動的權力，給衙門訓練精兵的時間。這份《類奏擒斬功次疏》，是在為第一份奏疏加強論證的證據，向朝廷彙報衙門推行『十家牌法』的成效，向朝廷彙報衙門發動各道、各府、各縣、各寨堡、各村、各戶，家家動員，人人有責，大打一場全民剿匪戰爭的成效，讓朝廷知道剿匪除了三省圍剿，還有以精兵機動為點、以百姓防治為面這樣的全民剿匪戰。王祥，無論做官還是剿匪，只要去除私心，就不怕壓力，就能有大智慧。」
六月初，南贛巡撫衙門接到兵部五月十一簽發的命令三省圍剿的公文：
奉聖旨，兵部命令：七月天氣炎熱，時間倉促，圍剿時間改定為九月，著兩廣總督左都御史陳金、江西右副都御史孫燧、南贛左僉都御史王守仁，欽遵執行，不許誤期失誤！
王陽明面對這份命令，皺眉沉思著。命令是兵部尚書王瓊五月十一簽發的，這就意味著王瓊簽發命令時，還沒看到自己的奏疏，自己《攻治盜賊二策疏》和《類奏擒斬功次疏》晚發了半月。
六月，離朝廷確定的圍剿時間還有三個月，這段時間要為三省圍剿做好充分準備，籌備糧餉、調集軍隊、約會兄弟省份、部署圍剿。王陽明召集楊璋和黃宏在巡撫衙門中堂，部署圍剿準備工作。
三人就座后，楊璋呈遞一份公文給王陽明，說道：「王都堂，會議之前，向您彙報一件事。這是《南安府請兵策應呈文》，季府台說南安賊巢眾多、兵力薄弱，請求添兵協助防守。敝道建議，把南康縣四班民壯中的第二班歸屬南康縣丞舒富統領，興國縣義官謝庄所領民壯、雩都縣張英才所領民壯劃歸上猶縣馮廷瑞統領；命令南安府修建兵營兩處，安置新到民壯紮營。」
王陽明說道：「楊兵憲建議適當。本院補充一點，軍營選址和建設要慎重，儘管是短期駐紮，也要按長期駐紮的標準選建，地勢要雄偉，深溝高壘。楊兵憲，兵可以添加，但是這種用兵思路要改變。兵不在多，而在精；軍不在眾，而在用。怎麼用？要用奇兵！南康、上猶，各處屯兵，每處不少於兩千人。防守進攻，已經足用。好，我們轉入正題。」王陽明對楊璋和黃宏說道，「楊兵憲，黃少參，本院正式向兩位道台通報，朝廷已經正式下達了三省圍剿湖廣郴州、江西南安、廣東樂昌及其周邊土匪的命令。雖然本院極力主張盡量不搞興師動眾的圍剿，也曾經屢次向朝廷爭取自主靈活剿匪的權力，但是湖廣為了圍剿，已經努力了一年多，人馬糧草已經籌備多日。朝廷既然確定圍剿，南贛巡撫衙門就要配合圍剿，爭取利用機會，剿滅匪患。現在匪情已經調查清楚，需要做的一是調集兵力，二是籌備糧餉。楊兵憲，既然是圍剿，江西就要集中一省的力量，本院曾經讓你留心查訪省內的領兵官，進展如何？」
楊璋一拱手說道：「王都堂，敝道經過調查，得知九江知府汪隸、吉安知府伍文定、撫州府東鄉縣知縣黃堂、建昌府新城縣知縣黃文鑾、袁州府萍鄉縣知縣高桂、吉安府龍泉縣知縣陳允諧，都有剿匪實戰經驗，可以軍前效用。」
王陽明點點頭，說道：「本院在漳南發現，汀州知府唐淳、潮州程鄉縣知縣張戩都是領軍的將才，又查得惠州知府陳祥，也堪大用。加上南贛兩府的邢府台、季府台，寧都縣知縣王天輿，合起來十二人，十路人馬的統兵官已經可以落實。楊兵憲，南贛兩府能夠出動剿匪的兵力，現有多少？」
楊璋說道：「南安一府三縣，有民兵兩千四百人，贛州信豐、寧都兩縣各一千，石城縣縣小兵少，不在選調之列，其他七縣，合計有三千。另外，安遠縣和龍南縣招安過來的新民葉芳和王受等，各有一千名。算下來有近萬人。」
王陽明點點頭，說道：「汀州府上杭縣一千名，潮州府程鄉縣一千名，都可以調用。還有贛州衛、南安所、信豐所、會昌所，四千多軍士。這就一萬六千人了。除去防守城池的，可以集足一萬兩千人，正好符合本院去漳南以前謀划的兵力。楊兵憲，湖廣和廣東多是土兵狼兵，江西兵最弱，江西會成為土匪潰逃的方向，他們一旦潛入江西，必成大患。弱兵變強兵，一靠訓練，二靠軍法軍紀。楊兵憲，前日本院去大小校場查看，發現軍士和民壯訓練已有起色，進退有序，攀高越障，都有模有樣。但是本院發現，弓弩騎射是這些南方兵的弱項。騎馬快速靈活，便於攻擊；射箭遠距離取勝，利於防守。這方面要加強訓練。另外，現有弓矢太弱，本院試了幾把弓箭，像兒童玩具，這簡直是把剿匪看作兒戲！本院查訪得知，福建福州製作的弓矢質量上乘，是以本院已經行文漳南道，轉行福建都司衙門，選取四名弓矢製作軍士借調到南贛巡撫衙門軍器局，製作弓箭。總體來看，訓練已經有了初步效果，但是究竟如何，還是得靠剿匪戰果來檢驗。楊兵憲！」
楊璋一拱手應道：「王都堂，下官聽命！」
王陽明說道：「最近各地紛紛呈報，臨近夏收，土匪一直在蠢蠢欲動，要出劫百姓辛苦一季換來的夏糧。為此，要調動人馬，保護夏收。單純的防守，不如出擊。選定幾處賊巢，約好嚮導內應，出動兩府兵力，剿滅幾處頑匪，掃蕩幾處賊巢。一來保護夏收，二來檢驗軍兵訓練成色。從漳南剿匪回贛后，本院綜合各路消息得知，南安三縣大賊首謝志山、湖廣桂陽大賊首龔福全、廣東樂昌大賊首高仲仁，大造兇器，準備攻打南安府，妄圖得手后趁著廣東兵力集結在廣西府江剿匪造成的後防空虛，南進廣東，要跳出南安府三縣的大山，逃避三省圍剿。如果土匪逃竄廣東，三省圍剿的計劃就落空了。所以，現在攻打、剿滅幾處頑匪，可以拖著土匪，讓他們不至於流竄廣東。楊兵憲！」
楊璋說道：「下官遵命！只是，王都堂，自從漳南剿匪勝利后，南安三縣土匪都加強了戒備，把財用都遠藏到了深山密林。強悍賊徒，白天出工下田，夜晚則像耗子一樣躲到了深山。各賊巢穴，往往僅留幾十人看守。這個時候攻擊賊巢，會不會撲空？」
王陽明笑著說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賊巢沒有了，沒吃、沒住、沒穿，賊眾就成了困獸，饑寒交迫的賊眾，三省圍剿起來，就——」王陽明看著楊璋不再說話。
楊璋說道：「敝道明白！」
王陽明說道：「賊佔地利，官軍只能得天時和人和。天時，要攻其不備，一是子夜突襲；二是利用各縣民壯來贛州校場換班訓練的機會，迷惑賊眾。人和，就是要善用賊巢周圍被害人要復仇的心理，並充分利用賊眾中有天良的人。日子……」王陽明掐指合計，然後說道，「就在這幾天。楊兵憲，你先準備，選定賊巢，籌劃進攻路線，選定兵壯，要做到隨時徵調隨時出發。」
楊璋果斷應道：「下官遵命！」
王陽明看著黃宏說道：「黃少參，經費是剿匪勝利的後盾。目前進展如何？」
黃宏一拱手說道：「官倉稻穀儲備足用。鹽稅、商稅，措施已經準備到位，只等聖旨了。王都堂！」
王陽明說道：「好！本院馬上上奏，申請聖旨批准實行。兩位道台，我們各負其責。本院繼續向朝廷爭取賞罰分明的權力。」
下午，王陽明封發了《疏通鹽法疏》和《議南贛商稅疏》。鹽法、鹽稅一向歸戶部主管，商稅分別歸戶部和工部主管，即便名義上是申請聖旨，奏疏還是要批轉戶部和工部審議。隨著奏疏封發，王陽明再次給兵部尚書王瓊封發一封私信，請求幫助向戶部和工部解釋，並再次請求朝廷頒賜令旗和令牌。
晉溪大人：
晚生雖然沒有頻繁問候明公的生活起居，但是晚生心中時時以弟子的禮節祝福明公。晚生愚鈍，承蒙尊駕抬愛薦舉，放置在南贛剿匪重任上。晚生無時無刻不戰戰兢兢。晚生竭盡全力，力爭把事情做好，不辜負了明公的薦舉美意。 最近，朝廷確定三省圍剿，三省經費各自籌措，晚生籌措範圍僅限於南安和贛州兩府，先前申請實行新的鹽法，被戶部批駁。湖廣和廣東為三省圍剿，各自籌劃了十萬兩銀子，晚生這裡地偏民窮，不敢多想，精打細算，分分毫毫，擬定了三萬至五萬兩的預算，除了鹽稅和商稅，別無生財之路。在南贛和吉安、袁州、臨江實行新鹽法，只是替代和驅逐了私鹽，沒有與戶部爭利，沒有向百姓攤派經費，也避免了申請太倉官銀。這一點，請老先生在廷議時詳細說明，費心周全。
三省圍剿，先前已經召集進行過兩次，戰果有限，原因在於政出多門，事權分散。一件事情、一個決定，既要向巡撫彙報，又要向鎮守太監請求，還要向巡按御史溝通，來回往返幾個月時間，密謀外泄，戰機失去。晚生先前不贊成三省圍剿，也正是出於這一原因。晚生這次接到兵部公文，既然兵部已經確定圍剿，尤其是在公文中看到「遠地用兵，貴在兵權統一；剿匪作戰，忌諱萬里遙控」這句話，明公這一大公無私的舉措，一掃多年來的陋規舊習，這樣的圍剿是有取勝把握的。
因為經費制約，南贛只能聚集一萬兩千兵力，其中南贛兩府近萬人，晚生計劃調用汀州上杭和潮州程鄉兩縣兩千兵力。領兵官除了從南贛選用外，還將調用江西省吉安、撫州、建昌、袁州等府官員。晚生一介文官，若無軍權，若不能軍法行事，一旦外調官員拖延敷衍，誤了戰期，甚至戰場上不聽號令，誤了戰機，剿匪大業，豈不功虧一簣？晚生懇請明公，促請朝廷頒賜令旗和令牌，以壯軍威、以嚴號令，以成就剿匪大業，以報明公知遇之恩，以顯朝廷愛民之心。
晚生陽明子稽首
六月十八，王陽明與楊璋在後堂閉門密謀。
王陽明問道：「楊兵憲，保護夏收剿匪戰的準備工作，進展到哪一步了？」
楊璋說道：「王都堂，一切就緒，只等王都堂的出擊命令。這幾天，敝道督同南安知府季、南康縣縣丞舒富選定了出擊的賊巢，定下了出擊路線，確定了出擊兵壯。先說賊巢的選定，南安土匪大寨，主要分佈在上猶縣的左溪、橫水和桶岡。盤踞在大余縣的陳曰能、鍾明貴、唐洪，比上猶縣境內左溪、橫水、桶岡的大賊首藍天鳳、謝志山相對弱勢。我們先打大余縣境內的十五處賊巢，掃蕩這十五處賊巢，可以減輕南安府城的防守壓力。王都堂，您看，」楊璋指點著南安府地圖，「帶箭頭的紅線是進攻路線，藍線是敝道接應的陣地，同時防堵上猶賊眾的增援兵力。」
王陽明點點頭。
楊璋繼續說道：「出擊，兵分三路。一路由季府台統領大余和上猶民壯，一路由舒富統領南康民壯，一路由贛縣義官蕭庾統領贛縣民壯；接應和防堵的事，由敝道統領的贛州各縣精幹民壯來做。戰術上，地勢平坦的賊巢，圍剿掃蕩；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賊巢，堵住出口，四面縱火，焚燒巢穴。」
王陽明看著地圖說道：「你們考慮得很周密，也很得當！本院補充一點：為確保旗開得勝，要集中優勢兵力，不可貪多，弱中選強，選定一兩處賊巢，比如雞湖賊巢，地勢險峻，盤踞的賊眾一定多。就按你說的戰術，紮緊口袋，一戰成功，鼓舞士氣。然後乘勝擴大戰果。這是實行兵符制度、改選將領后的第一次作戰，既要檢驗戰鬥力，又要鼓舞士氣。士氣鼓起來后，進攻摧城拔寨，退兵路上仍可以掃蕩賊巢。進退都有戰果。」
楊璋點著頭，說道：「王都堂言之有理！那就選定雞湖賊巢作為圍剿重點。王都堂，我們哪天出擊？」
王陽明掐指一算，說道：「明天十九，是贛州校場民壯換班訓練的日子，後天是二十。楊兵憲，六月二十子時，保護夏收剿匪戰準時發起攻擊！」
楊璋一抱拳，應道：「下官遵命！」
六月二十四，保護夏收剿匪戰役勝利結束。慶功表彰會在巡撫衙門門前的賞功所舉行，參加者有楊璋、黃宏、郟文、邢珣、季、馮翔、危壽、宋瑢、舒富、周鑒、蕭庾等。
王陽明宣佈道：「各位，南贛巡撫衙門正月開始編選民壯，五月實行了兵符制度，重新選拔了一批小甲、總甲和義官。到今天，民兵訓練已有起色。這次戰役，正是對民壯訓練工作的檢驗。過去，南贛民壯訓練不足，見賊如羔羊見虎狼，潰敗是常事。這一次，他們竟然能夠夜襲賊巢、奮勇殺賊。有了這樣的民壯，有了這樣的訓練成效，何愁匪患不能消滅。楊兵憲，向大家通報一下戰果！」
楊璋出前一步，宣讀戰果：「敝道遵照欽差巡撫南贛等處地方左僉都御史王都憲的剿匪方略，督同南安府知府季、贛州衛指揮使馮翔、南康縣縣丞舒富、贛縣義官蕭庾，兵分五路，於六月二十子時，向南安三縣雞湖等賊巢發起攻擊，歷時一個日夜，生擒大賊首陳曰能、鍾明貴、唐洪三名，小賊首和從賊五十四名，斬獲首級六十八顆，殺死射死賊眾二百四十餘名，燒死賊眾二百餘名，掃蕩賊巢禾沙坑、船坑、石圳、上龍、狐狸、朱雀、黃石等十九處，燒毀房屋倉庫八百九十餘間，俘獲賊屬二十九口，水黃牛、馬、騾、羊一百四十四頭。」
黃宏、郟文、邢珣等紛紛抱拳拱手祝賀。
王陽明拱著手回禮，說道：「老百姓能夠順利夏收，一個春季的汗水沒有白流，下半年的吃飯有了保障，對我們來說是最值得祝賀的。此次剿匪成功，楊兵憲出力最多，季府台各官深入賊寨，各位軍士民壯奮勇拼殺，本院要向朝廷給大家請功。本院六月十五接到聖旨，聖旨說，漳南剿匪失職指揮高偉、王春等，先有過，後有功，功是功過是過，獎功罰過，停發俸祿半年，令其戴罪殺敵，立功贖罪。朝廷這一處罰，也提醒各衙門，勤勞王事，要盡心盡責，不可大意。這一聖旨，要儘快轉發四省各道八府一州各縣、各巡檢司衙門。罪當罰，功當賞。這次剿匪各位英雄，包括現在仍然堅守在南安剿匪前線的各英勇將士，大賞等待朝廷聖旨，本院的獎賞立馬兌現。邢府台！」
邢珣上前一步：「敝府在！」
王陽明吩咐道：「支用商稅銀，置辦羊酒花紅，與賞功銀牌一起，派遣官員，調用府學、縣學秀才，敲鑼打鼓，紅花彩帶，迎送各官、各勇士。賞功銀兩，唱名給賞；傷亡兵夫，各給撫恤。這是表彰先進、安定民心。散衙后立刻去辦！」
邢珣高聲應道：「敝府遵命！」
王陽明接著說道：「最後勝利尚未取得，在土匪沒有徹底剿滅前，要保持警惕。慶功后，立即各就各位，各履其職，各負其責，尤其是南安三縣，要嚴防謝志山報復性出劫。各城、各寨、各堡，嚴謹防守，不可大意！楊兵憲、郟都閫、馮揮使，三位留步，其他人散衙！」
楊璋、郟文和馮翔留了下來。
王陽明對楊璋、郟文、馮翔說道：「這次保護夏收剿匪戰，雖然擒斬不多，但是對謝志山、藍天鳳、高仲仁這些橫行了十來年的悍匪來說，應該是震動很大的。這麼多年來，就南安剿匪來說，這應該是最大的一次勝利。謝志山、藍天鳳、高仲仁這些悍匪，一定會惱羞成怒，他們不會甘於吃虧，一定會報復。用兵，就要想在土匪前面。楊兵憲，馮揮使，你們回贛州慶功，本院已於今日上午巳時，督同郟都指揮使，派遣指揮姚璽統領『坎』字營一千二百人，發兵南安；指揮來春統領『艮』字營一千二百人，發兵上猶縣。楊兵憲，南安原有軍兵，加緊防守，防止悍匪攻城劫營。知府季統領『巽』字營一千二百名，布防大余縣。舒富統領『震』字營一千二百人，駐紮於三縣賊眾來往的要道，防守上猶和南康縣賊眾。最好的防守是進攻，『坎』字營和『艮』字營用作機動，要聲東擊西，行蹤不定，捕捉戰機，剿匪滅巢。要注意，這次被掃蕩的十九處賊巢的賊眾，已經成了喪家犬，飢餓狼狽。為了活命，他們要麼投奔土匪大寨，要麼結夥出劫。要督令各官，同心協力，互相拱衛，勤勞王事，一心剿匪。楊兵憲，郟都指揮使，馮揮使，你們三人明日一早前去南安，督率各兵，不得有誤！」
三人抱拳應聲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