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腹疼
第99章 腹疼
「當。」電梯門終於開了,但卻是雷從光提著公事包和運動鞋走了出來,正好與鄭余遇了個正臉。
「雷廳長。」鄭余心裡暗罵一聲今天運氣真是背到了家,但又實在不好發作。
不是一下班就看到他的車子出了辦公樓大院嗎?!他是算準時間來的,晚七點應該都吃完飯了在家看新聞,他、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
「是不是有什麼事?!進屋再說。」那麼大的禮盒怎麼藏的住?!雷從光一眼就看到了尷尬萬分的鄭余,輕問了他一句,爾後進屋換鞋。
其實在進國土廳的第一天全體機關幹部大會上,雷從光就對著機關人員名單資料已經認出了鄭余。
「老雷,今天怎麼記得把鞋帶上來?!」一見雷從光,安雪連忙迎了出來,取了他的拖鞋擺到門口,然後接過他手裡的公事包和運動鞋進屋。把公事包放進書房,然後提著運動鞋放入洗浴室打算一會兒清洗。
還能說什麼?!鄭余提著禮盒又返回那間他之前萬分打聽想進,但此刻一點也不想進的房子里。
「坐。」雷從光脫了外套交給安雪,然後指了指沙發。
鄭余緊張地把禮盒放到大門口,然後在雷從光的示意下坐下。
只見安雪穿著一身白底玫紅印花的細綢緞家居服走過來,將一杯剛剛泡好的綠茶放到鄭余面前的小几上,這一身價格不菲的家居服將她的身材和皮膚都襯的十分精緻到位。
她臉上的膚色也比以前好看多了,真正是白里透著粉,任誰見了都有想要捏一把的想法,想必她現在的生活過的挺滋潤的吧!
說實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裡會遇上安雪,更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安雪。
怎麼說呢?!
如果說以前安雪是只醜小鴨,那麼就是眼前這個男人讓她成了高貴的天鵝;如果說她以前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而眼前這個男人卻將她變成了一塊美玉。
而他一直以為對於安雪來說,只要他招招手她就會回到他的身邊。只是眼下工作真的很煩人才沒有繼續地糾纏她,不料、她竟然真的已嫁為人婦。
「我準備好了熱水,你看你一身大汗的,先去沖個澡換件衣服再談事情吧!」他每天打完球回來,安雪總是要叮囑他先洗澡換衣服,免得出過汗后穿濕衣服感冒。
「小鄭,你先坐一會兒。老婆的話得聽啊,我先沖個澡就來。」雷從光知道安雪好乾凈,跟鄭余簡單說了一聲,然後聽話地走進洗浴室里。
熟悉雷從光的脾氣,安雪回到卧室,並不陪鄭余單獨談話。
家裡安靜了起來,依稀聽得見洗浴室里的水聲,鄭餘一個人坐在沙發間心裡有些堵。
雷從光在廳里給大家的感覺是位極嚴肅、極有權威的領導,不想、竟然還有牆面巨幅婚紗照上的那臉盡情舒暢的笑意。
以前他們結婚的時候沒有拍婚紗照,連婚紗她也沒穿過,只是身著紅色的喜服。沒想到、她穿婚紗竟然能這樣的漂亮,以前他怎麼就從來沒看出來呢?!真是兒子就是自己的乖,老婆總是別人的好……
「久等了。」不多大一會兒,雷從光已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從洗浴室里走出來,然後在鄭餘一側的沙發里坐下。
安雪一聽雷從光出來了,連忙從卧室出來泡好蓮心茶端過來。
「吃了沒?!要不你先吃,不等我了。」雷從光抬頭接過,關切地問安雪。
「吃了兩塊點心,不餓,你們先談,我等你一起吃。」安雪微微一笑,露出兩隻漂亮的小酒窩,然後向鄭余禮貌地點了點頭,再一次返回卧室。
鄭余看了看雷從光的茶杯里的茶跟自己茶杯里的茶並不一樣,知道一定是安雪根據各人口味不同而泡的,她還記得他平時喝綠茶。
看著家裡收拾地一塵不染,連茶具也清洗的這樣乾淨,鄭余不由放心裡一笑,其實她嫁的再好又如何?!說穿了,她從鄭家做保姆做到了雷家,她還是不離保姆的身份。
「等一下把東西提回去,都是同事,這麼客氣做什麼。」現在客廳只剩下兩個男人,雷從光先冠冕地開口。
「呃……只是一點小心意。再說你來廳里都兩個多月了,我一直沒來拜訪領導呢!」乾咳一聲,鄭余真是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其實雷從光大不了他幾歲,可是他是高高在上的領導,而他只是辦事員。他在他現在這樣的年紀,也早就是處級幹部了吧,而他、現在還是科級幹部。
特別是……怎麼那麼不起眼的安雪就嫁給眼前這個男人了呢?!真是怎麼想也想不通。
「什麼事情直接說吧!」打完球還沒吃飯呢!他餓著不要緊,那小東西還在房間里餓著呢!她從來都是這樣的任性,只要他回來吃飯,不管多晚她都等,從來不肯一個人先吃。雷從光也不再跟他客套,讓他直奔主題。
「是這樣的。我在廳里工作四年多了,前三年在業務處室做辦事員,後面一年多在檔案室里任科長。你知道的,檔案室是個養老的地方,當初我也是因為想解決科長才去那裡。我是怡景大學新聞系畢業的,現在才二十七,在那裡還真是待不住。你分管機關,所以我想找領導給我換個地方試試,我也想為廳里多做一些事。」不來也來了,來了就開門見山說出來好了,行或不行就一句話。反正他在廳里被趙廳長打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再被這個男人打壓也無所謂了。只是放心裡不服氣,為什麼倒霉的總是他!
「這樣啊!廳里的機構改革就要開始了,下周要開班子成員會,我也正打算把機關里的人都輪一輪崗、盤活盤活,增加一些活力。你先說說看,你自己有些什麼想法?!」取了蓮心茶抿了一口,不禁覺得萬分親切。不僅僅是因為這是南湖特產,是他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更因為這茶出自她的家鄉……
「我在業務處室工作過三年,對業務這一塊工作都熟,所以、我想再回業務科室,爭取這一次多做些成績出來。」一聽雷從光這話,似乎是說他不計「前嫌」,又還有些「口鋒」。鄭余心裡一喜,連忙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業務處室當然是最好的,下面來辦事的都會動不動就塞紅包,光是這些灰色收入就比工資高出許多,也是機關里人人都想去的地方。
「業務處室的處長和科長都是老資格的,讓你以科長身份回去……」他還真會挑,他的要求確實很有難度的。
「監測處的處長就三十齣頭,科長也差不多跟我同歲,我過去也不嫌資歷輕。」見雷從光有商量的口氣,鄭余連忙見縫插針。
他了解安雪,安雪不是一個記仇的人,說不定他走了她還會跟他說好話。但眼前這個男人就說不準了,他到底在不在意呢?!可是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雷從光托起下巴思考起來,監測處這麼肥的地方,裡面兩個年紀不大的人可都是有背景的,隨便動不得,除非是把他們往更好的崗位上動……
忽然,雷從光刷的起身往卧室走去,將一邊仔細觀察他神色的鄭余嚇了一大跳,也抬起頭往卧室看去。
只見雷從光推開卧室門,幾步便走到大床邊坐下,將床心的安雪摟入懷裡:「怎麼了?!」
「沒事,就是肚子有點疼。」安雪咬著牙深吸一口氣,不想剛才微微發出的一聲輕吟也讓他聽到了。
「疼成這樣還說沒事?!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晚上的點心哪來的?!」雷從光用大手擦了擦她額頭上的細汗,都想要訓她的人了。她總是這樣,不管是身體還是什麼出狀況,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先隱忍起來,生怕給身邊的人添麻煩。
「沒亂吃什麼,可能是那個快來了。」縮在雷從光的懷裡,疼痛似乎又好了一點。
「應該、應該沒什麼事的,女人都有那麼幾天。」跟雷從光說話說的好好的,不想他忽然離開是因為她肚子疼。
這個女人真多事,什麼時候肚子不疼偏偏這個時候疼,故意做給他看嗎?!讓他知道這個男人是如何疼她的嗎?!
站到門口,鄭余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想當年她哪個月不是有幾天疼的死去活來?!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難道嫁給好人家,命都寶貴些了?!
「走,我帶你去醫院。」很是反感鄭余門口的那句話,雷從光彎腰將安雪抱入懷裡。
「不去,這有什麼好去醫院的!」最怕去醫院了,而這個雷從光似乎去醫院去上癮了,連肚子疼一疼也往醫院跑,安雪真是受不了他。
「就是要在疼的時候去,不疼了醫生還怎麼檢查出來?!再說,你不是很久都沒疼這麼厲害了嗎?!」說著,已抱著安雪走到了門口。
「小鄭,幫我把那件睡袍拿過來。」停住腳,現在抱著安雪,只能讓他幫個小忙。
「哦!」取下卧室門口的一件十分柔軟的夾睡袍,按雷從光的示意為安雪蓋在身上,這就往電梯口走去。
「會不會開車?!」三人行至樓下,鄭余正考慮要不要自己回去,雷從光卻把目光投向他。
「會。」鄭余點了點頭,接過雷從光遞過來的鑰匙,不料想,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做起了他們的司機。
「還疼不疼?!一會兒就到了。」一路上把安雪如珍似寶的摟在懷裡,生怕車子輕微的晃動就會給她帶來疼痛感。
「不疼了,真的不用去醫院。」剛才一時之間疼的有些受不了,可是這一會兒真的不怎麼疼了。而且在鄭余的面前,安雪覺得跟雷從光這樣很讓人害羞。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抽出時間陪你在醫院好好檢查檢查,今天一定要去。聽話,馬上就到了。」平時安雪就不肯去醫院,而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她也沒懷孕,今天、就當是個機會了。雷從光一手摟著她的身子,一手握著她嬌柔的小手,語氣無比的堅定。
安雪只好不多說什麼,像個孩子一般縮在他的懷裡順著他。
「喲,這是怎麼了?!」一進醫院,錢少康便帶著婦科醫師護士圍了上來。
「勒令你今天非得給我查出結果!不然你這院長別幹了!」其實才剛剛跟錢少康分手沒多大一會兒,轉身又見著了。把安雪放到推床上后,雷從光沒好氣地沖著錢少康發起了脾氣。
女人痛經就這麼難解決?!雷從光真是想象不出現在醫學竟然這樣的「落後」。
「好啦、好啦,我今天再給你換個醫師。」這個同學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臭。不過錢少康脾氣好,任他怎麼發脾氣他就是打哈哈。
鄭余都不知道今天遇上什麼鬼了,竟然就這麼一路上撞倒霉事。一是在領導家裡發現前妻竟然成了領導夫人,二是還昧著良心跟領導「送禮」、「彙報思想」,三是還充當前妻與領導的司機,送前妻進婦科看病。
這都什麼事啊!
以前她就有痛經的毛病,每次疼起來也是嚙牙咧嘴疼的厲害。他從來沒送她進過醫院,也沒見她疼「死」啊!
現在立在醫院走廊上,領導又沒說讓他走,他進退都不是。
「哪位是安雪的家屬?!」不多大一會兒,一名小護士走了出來。
「我是!」雷從光揚了揚手,向小護士走過去。
其實雷從光一顆心全在安雪身上,早就忘了身後鄭余的存在。許多時候心理負擔都是自己給自己的,並不是別人。
「恭喜你,要做爸爸了!請你把這個檢查費用交一下,然後到那邊醫師辦公室里來建一下母嬰檔案。」說著,將一把收費條子交給他。
「發什麼愣啊!沒帶錢?!」錢少康一邊撞了撞發著愣的雷從光,不由又調笑起他來。他當然明白,一起玩的一大撥同學中,就他還沒有做爸爸了。
「剛才那丫頭說什麼?!你給我重複一遍!」側目,看著錢少康,雷從光似乎到現在為止也不相信。
「你要做爸爸了!到孕期三個月的時候再來做檢查,我叫人私底下給你鑒定一下男女。」在他的耳邊低語一聲,然後抿嘴一笑。
「我要做爸爸了?!」還是沖著錢少康反問了一句。
「嗯。」錢少康微笑著點了點頭,再一次肯定。
「我要做爸爸了!」轉身,沖著經過身邊一個並不認識的護士。
「我要做爸爸了。」沖著一邊的鄭余。
「我要做爸爸了。」再一次沖著錢少康……
「進去看看吧!」錢少康能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對、對,我去看她,你幫我去交錢。」說著,雷從光把一大把的收費條子交給錢少康,也不管許多,連忙向檢查室走去。
鄭余如塊木頭一般呆在走廊,心裡……自然完全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當然能看出雷從光一路上輕言慢語的對安雪那萬分寵愛的柔情,他當然能看到雷從光知道自己要做爸爸后那份再也掩飾不住的狂喜,他當然能看到安雪、現在已落入了蜜罐中……
明明他可以一回家就享受到那收拾一新的房子,明明他可以一回家就叫嚷她給自己做喜歡吃的菜,明明他可以、讓她整天圍著他轉的,可是這一切都是他親手打碎的……
不然怎麼說人不能做壞事呢?!可是他做了什麼壞事?!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就這麼難嗎?!
但、此時此刻除了心裡恨恨地以外,他還能怎麼樣?!不服氣地垂下頭去,雖然顯的多餘卻不得不停在這裡。
他想再多看她一眼,想要看看她懷孕的樣子到底如何幸福;他想多看雷從光一眼,看他得知要做爸爸後到底有多麼的歡喜。而這一切……將如烈焰般地熾烤著他,讓他喘不過氣來。但、他就要看,偏要看,看死那些本該屬於他的幸福!!
「串串。」檢查室里,雷從光握著安雪的手,萬分驚喜地一遍又一遍柔聲呼著她的昵稱。
「討厭!肚子餓了。」知道他是樂瘋了,安雪故意別過臉去偷笑。
「想吃什麼?!我去買。」拉著她的手把她扶起來,雷從光高興地跟個孩子一樣絲毫掩飾不住臉上的欣喜。
「家裡飯都做好了,回去就能吃啊,還到外面買什麼啊!」下床,現在肚子不怎麼疼了,安雪好笑的看著雷從光那樂的不知道怎麼才好的樣子,就不喜歡他浪費錢。
「不行,一定要跟我說特別想吃什麼,一定要說。」走到走廊,雷從光也顧不得有什麼旁人,死纏著安雪非讓她說。
「那……就吃我們小區門口那間超市裡的雞翅?!」想了想,安雪這才回答。
「雞翅當然是『翅味仙』那一家才好吃,我開車去給你買。」有了答案,雷從光這才「放過了」她。
「附近哪有『翅味仙』啊!最近一家一來一回也得半小時呢!」安雪大聲抗議。
「不怕,老婆想吃什麼都得買,就是上天去摘星星也得去。」拉著她走進對面醫師辦公室,殊不知走廊里的那雙眼睛都要紅透了……
「把這個寶寶手冊填一下。」說著,醫師交給安雪一個畫著寶寶的小本子。
「我來填。」似乎是對安雪不放心,雷從光拿過本子,取了筆認真地在上面仔細填了起來。
「她有過流產史?!」取過已填好的小冊子,醫師直接跟雷從光交談了起來。
「嗯。」雷從光點了點頭。
「那就要注意了,有過流產史的人容易再一次流產。」醫師龍飛鳳舞的在小冊子上寫了起來。
「那到底要注意什麼?!」一聽這話,雷從光拳都握緊了。
「不要那麼緊張。」醫師抬頭看了雷從光一眼,不由有些好笑:「舉個例子,一顆蘋果樹上會結許多的蘋果,可是有一小部分在沒有成熟的時候就掉下來了。不用為這一部分可惜,因為它們不是最好的,所以等不到成熟那一天。能經歷整個的生長過程,等到成熟那一天才是最優秀的蘋果。孩子也是一樣,中途流掉的一定不是最優秀的,而最後那個出生的一定是最優秀的。放心,我給本書你回去學習一下,注意一些就可以了,不用過份的緊張。現在醫療條件這麼好,就算真有什麼情況,還有醫院呢!這有些保健葯是懷孕前期吃的,以後每個月來醫院做一次常規檢查。」說著,在處方上寫了一些誰也不認識的字交給雷從光,又從抽屜取出一本懷孕知識方面的書交給他。
現在醫療條件好?!雷從光表示疑問。就痛經這點小問題都看不好,還說現在的醫療條件好呢!
但、沒有多說什麼,帶著安雪買了葯離開醫院。
「呃……雷廳長,那我先走了。」與雷從光他們一起走出電梯,鄭余這才開口。
「啊?!好,你先去,你的問題我會考慮。」一直沒覺得呢!他竟然陪了他們這麼半天。
「怎麼辦呢?!你說我們是不是該請個鐘點工?!」因為安雪的反對,結婚以來一直沒請過,而現在雷從光又提了出來。
「為什麼要請鐘點工?!家裡那點事我可以應付。」做家事對安雪來說就是小意思,所以她覺得雷從光提議請鐘點工又是在浪費錢。 「你現在懷孕了,還要上班,回來又做家事多辛苦?!聽我的,請個鐘點工花不了多少錢。再說咱們結婚時,爸爸媽媽不是給了不少錢嗎?!」上車,雷從光啟動車子真的為安雪到反方向去買雞翅,當然,他更明白安雪不肯請鐘點工的真正原因。
「可是家裡多個陌生人很奇怪!」結婚後安雪才明白,其實外界傳聞「當官發財」完全是謬論。
不說雷從光是什麼大官,至少他還是副廳長,不算太小吧!可是他的工資也就是安雪的兩三倍,並不是多到用不完的地步。加上還要還貸款,安雪覺得他們的生活並不算太輕鬆,除非把公務員小區的那套房子賣出去不再有還貸任務。
「那怎麼辦?!」總之再不能讓安雪做家事了,沒準今天的腹痛就是她做家事做出來的,誰會懷孩子的時候肚子疼呢?!
停車,買了雞翅交給安雪,卻並不是回家的方向。
「還要去哪裡?!」邊啃著雞翅邊問。
「從芬今天上午打電話說奶奶這幾天就要不行了,爸爸媽媽明天就要回來了。我們現在過去,把好消息告訴她,讓她也高興高興。」雷從光認真開車,這才向安雪解釋。
「奶奶九十一了吧?!」其實結婚以來每天晚上雷從光都要帶著安雪來看奶奶,但、今天由於去醫院這麼晚了,她以為今天不去了呢!
雖然奶奶從頭到尾並沒有說她一句好話,可是卻將她最心愛的翡翠戒指送給了她,這也算是對她最大的疼愛吧!
「嗯。這一次估計我大伯要回來了。」面容變的嚴肅,雷從光點了點頭。
結婚的時候他都沒有辦法趕過來,這一次奶奶不行了,應該這幾天就會一家人都過來了。
「大伯?!大伯是做什麼的啊?!」從來都沒聽他說過呢!安雪不由反問著。
「很多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大伯忽然放棄了國內的一切去了國外,當時把我爺爺奶奶都氣的夠嗆。很多年了,大伯也就是在爺爺死的時候回來過。這一次奶奶不行了,他應該會再回來的。」邊開車,邊跟她講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哦!那這一次他們應該是一大家子的人?!」
「不是,我大伯就一個人,他一輩子沒結婚,也沒有孩子,這也是我爺爺奶奶最不滿意他的地方。其實我大伯以前是國內很少有的名牌大學生,長的跟我爸爸很相像,很帥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單身了一輩子。所以奶奶最喜歡的人就是我,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孫子。」
「那、你們家會不會重男輕女啊?!」聯繫到自己剛剛懷孕,安雪不由緊張起來。
從來不知道,雷從光竟然是三代單傳呢!到她這裡,生不出男孩子怎麼辦?!
「男孩子女孩子不是一樣嘛?!從芬生了個男孩子,也沒見家裡人多疼她啊!」雷從光一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讓她放寬心。才剛剛開始呢!就擔心這個,肯定不好。
「那不一樣,她是女兒啊!」說真的,安雪真的心事沉重了起來。
從小到大,自己的奶奶見也一次就敲她一次腦門,問她怎麼就是一個「閨女」。這個問題哪裡是她能回答得出來的?!可是,心裡每次都好委屈,閨女怎麼了?!閨女就要被輕視嗎?!
「以前叫你小迷信呢!現在叫你小封建好了。我都沒說什麼,你怎麼就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再說了,現在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聽話,再不準想這個問題,只要給我生個健康的寶寶就好了。」說話間,車子已駛進了省委家屬大院。
「嚴蜜還沒有睡呢!她樓上有燈。」站在小院門口,安雪望了望嚴蜜的家。
「上次在婚禮上我忘了提醒你,以後要跟她保持一些距離。這個院子里住的都不是普通的人,為官最怕就是被別人說有群帶關係,有時候被一方的政敵害了都不知道是怎麼被害的,你怎麼就知道這個嚴書記為官一輩子沒得罪過人呢?!」雷從光下車觸了觸眉心,鄭重其事的交待安雪。這丫頭,為人處事太有問題了,完全不顧及一些影響。
「我只是跟嚴蜜親近,又沒巴結嚴書記什麼?!再說,我的工作關係確實是嚴書記安排進政府辦公室的,於情於理我都要感謝他。」雷從光什麼都好,就是在說工作時不留任何情面不好。
「到現在為止,你進政府辦公室都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呢!還感激他!他沒有他自己的目的,會勞神安排你進去嗎?!你知道安排一個人又要做的不留痕迹有多難嗎?!他現在走的每一步棋全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你別上了人家的當還不自知。」但、不讓她「上當」,她哪裡聽得進去?!
「哎呀,行了,別說我了。我一不高興,影響你寶寶的情緒,看你怎麼辦!」沖他吐了吐舌頭,安雪只得耍起賴來。她明白,雷從光這個人什麼都可以隨便,唯獨在工作事情上一點也不隨便。
雷從光搖了搖頭,只得拉著她走進房子里。
「奶奶,我帶安雪來看您來了。」坐到奶奶的床邊,雷從光大聲對奶奶說著。
奶奶只是眨著眼睛看著他們,伸手撫著雷從光的臉頰淚流滿面,嘴唇顫了顫,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奶奶,給您報喜來了,安雪懷孕了,您有重孫了!」拉著奶奶的手,雷從光笑著。
奶奶顫抖地手又伸向安雪,在她的臉頰上撫了撫后更是動情不已,混沌的淚水一行接著一行的滑落。
「奶奶,都來看您了,又給您報喜了,還哭什麼啊!」雷從芬跟樊達站在另一則,取了紙巾給她擦去淚水。
可是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奶奶就是那麼哭啊哭的。
「奶奶,從光沒來您還沒哭呢!他一來您就哭,我得把他趕走了!」雷從芬知道奶奶是想雷從光想的,雖然他每天晚上都會來看她,可是她怎麼也看不夠他。
奶奶一聽,連忙拉著雷從光的手怎麼也不肯放了。
「我不走,我就陪在您這裡。」雷從光很有耐心地坐下,然後取了指甲剪低頭親自為奶奶剪指甲。
一剪刀一剪刀,仔細地修剪著奶奶每一個枯枝般的指頭。
安雪坐在一邊看著雷從光那認真地樣子,雖然他對奶奶用著心,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心裡更是喜歡他的緊。
「奶奶,早點睡,明天爸爸和大伯都要回來看您,您精神不好怎麼行?!」說到底大伯也是她的兒子,她怎麼會不疼呢?!只不過……氣惱他的不聽話而已。
陪了她好久才把她哄睡,雷從光這才帶著安雪準備返程。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因為奶奶一直是由雷從芬在照顧,所以結婚後家裡格局依然沒有變。倒是委屈了樊達,天天陪著雷從芬守在奶奶的病床前。
「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敬老啊!」樊達聳了聳肩,倒是一臉的輕鬆。剛才雷從光為奶奶剪指甲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說實話,確實讓他也有些動容。
「安雪上一次流產過,這一次一定要注意。」送他們出門,雷從芬忍不住交待著。
「知道了。」安雪點頭,進入車子里向他們揮揮手。
「剛剛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啟動車子,雷從光這才說道。
「什麼?!」降下車窗,安雪看著車窗外的夜景。
「你不是說放個外人在家裡彆扭嗎?!把你媽媽接過來照顧你,怎麼樣?!」雷從光知道,說起照顧安雪最不二的人選肯定是安媽媽。她不僅做事家能幹,而且還深知安雪的口味,做的一手好菜。
「我媽?!她雖然退了休,可是現在、現在弟弟還沒有結婚,她還想趁年輕多賺點錢給弟弟做結婚本錢呢!再說我爸爸那個人連麵條都煮不熟,她過來照顧我,他們爺子倆餓死怎麼辦?!而且我們現在就住那麼小的房子,媽媽過來連個地方都沒有落腳的啊!」讓自己媽媽照顧當然好,可是家裡負擔太重,安雪開不了這個口。
「這個容易,讓你媽媽過來到我公務員小區那邊住,那裡的房子大,離我們家又近,步行也就十幾二十分鐘。我公務員小區那房子下面還有個私人車庫,乾脆我們用結婚收的紅包錢把它改造成一個便民店什麼的,讓你爸爸過來做做小生意,方便一下小區里的人。這樣他們又有收入,又可以照顧你,一舉多得。你弟弟那麼大的人了,我像他這麼大早獨立了,還要靠著父母吃喝嗎?!讓他去縣委大院吃食堂,我也在那裡吃了一年,經濟實惠,還覺得不錯啊!」邊開車,邊有條有理的跟安雪商量著。
「用我們的錢給他們開便利店,這樣好嗎?!」倒不是安雪小氣,而是……她真的覺得雷從光太大方了,大方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以前跟鄭余結婚的時候,安雪每次回娘家,鄭余都要叮囑她:家裡沒什麼錢,不要總惦記「救濟」娘家!
其實那會兒她從來沒有往娘家帶去過什麼,也引得這些毫無意義的懷疑。而現在,雷從光總是主動提出意見支援她娘家,反而讓安雪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了。
「咱們不都是一樣家人嘛?!還分什麼你我?!再說了,小區里便民店生意都很不錯的,特別是我那套房子旁邊有幼兒園,一放學好多孩子都吵著要買這買那,聽說那裡開小店的人都賺的不少。到時候如果生意好,讓媽媽貼我們的菜錢也不錯啊!再說有媽媽照顧你,我走哪兒都放心。」雷從光一笑,車子已駛入了樓下。
「那我現在給媽媽打電話。」以前剛剛留在怡景這個大都市的時候,安雪從未想過會有一天自己有能力把媽媽接過來一起生活。但、當這一刻真的能變成真實的時候,一股難以言說的興奮讓安雪無法表達。
取出手機,邊下車邊打起了電話,跟媽媽在電話里商量了起來。
一聽說女兒已經懷孕,媽媽也高興地在電話里不知道說什麼好。知道女婿的意見以後,安媽媽卻為起了難。跟安雪的想法一樣,這樣好嗎?!
「老雷說了,如果你賺了錢,是要負責我們的生活費的。」雷從光最善於就是做這樣的工作,為了說服媽媽,安雪不由把雷從光的那一套也搬了出來。
「那、我再跟你爸爸商量商量,明天給你回話行不?!」想了老半天,安媽媽這才回答。
「爸爸又去麻將場了吧?!你現在去找他商量,明天別太遲了。」掛了電話,安雪就憧憬著有媽媽照顧的美好日子起來。
「你等我一下,我到門口買條皮尺回來。」剛想要上樓,雷從光卻又往外走去。
「買皮尺做什麼啊?!」剛才經過商業區的時候做什麼去了?!怎麼現在才想著買?!而且、雷從光從來都是一個極有計劃的人,怎麼今天也這樣想到什麼是什麼了呢?!
可是雷從光已快步走的離她很有一段距離了,不大一會兒滿頭大汗的走了回來,把皮尺裝口袋裡嘿嘿一笑。
「你要做去親手給寶寶做衣服啊?!」安雪真是想象不出他這個時候買皮尺做什麼。
「我要每天用這個量我的寶寶,看它每天長多少。」進入電梯,本就他們兩個人,雷從光很神秘的把手放在安雪的耳邊告訴她。
「神經啊!現在我哪有肚子?!再說了,每天量……你自己不煩啊!」真是服了他了,皮尺竟然是這個作用。
「有誰會天天看自己孩子覺得煩?!只怕是越看越喜歡吧?!快點,回家我們好好研究一下這本書。」電梯門一口,便連忙急著開門研究起孕兒書來。
「你一個人研究吧!我洗澡睡覺。」安雪好笑的拖了鞋子去卧室取衣服。
「你沒吃呢!先吃飯啊!」連忙放下書,好像想起了一件天大的重要事情一樣。
「我吃了一盒雞翅,哪還餓啊!你自己吃吧,東西都在鍋里,一會兒我洗完澡再來收拾。」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安雪又犯困了。
「不吃怎麼行呢?!寶寶現在長腦子,你不吃他笨啊!」不聽安雪的,非把她拉著坐下,然後從鍋里取了熱湯送到她的面前,拿著勺子非得喂她幾口。
「我真困了……」嘟起嘴撒嬌起來……
「就喝三口,不、喝五口,喝五口了我就不逼你了。」像哄孩子似的,雷從光比劃著五個指頭。
「一天也把寶寶吃不大啊!」安雪哭笑不得。
「聽我的,喝五口,來、嘴張開。」已送到安雪的嘴邊,不准她再討價還價。
沒辦法,安雪只得被「迫」喝了五口湯,這才被「釋放」。沖了澡換過衣服,這才趴上床美美地繼續補覺。
半夜,背後似乎有什麼柔柔地東西在蠕動。猛地驚醒,卻對上雷從光那萬分寵愛的一雙眸子。
「呃……你怎麼不睡?!嚇了我一跳。」拍了拍胸口,安雪啞啞地說道。
「剛才發現你有點流虛汗,我就幫你擦了擦背。不過……我就奇怪了,你這麼一個小東西,怎麼就能給我生個寶寶呢?!」點了點她的鼻尖,雷從光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他看她好半天了,她的睡顏真的好美,如睡美人一般動人。
「天啦!人家說女人懷孩子得產前產後抑鬱症,你怎麼也得了產前抑鬱啊!」翻了個身,實在困的厲害,安雪又睡了過去。
雷從光一笑,熄滅了床頭的小燈,這才為她蓋好被子。可是依然睡不著,算著他們寶寶降生的日子,那應該是一個很美的初冬吧!
那寶寶應該叫什麼名字呢?!取名字可真是個絕活,也是充分體現爸爸智慧的時候,這事還真是不能馬虎。想到這裡,雷從光的思維又從算日子到了想名字……
第二天,就是幾步遠的距離,雷從光也堅持驅車送安雪上班。沒辦法,為了讓他放心,安雪只得由著他。其實現在寶寶就一個月左右,小的很,她完全沒有吃力的感覺。
「安雪,到會議室集合,今天研究室要開機構改革前的準備會。」剛到辦公室,龍科長便夾著筆記本往會議室走去,安雪連忙拿了筆記本緊跟其後。
「機構改革就要開始了,現在給大家講講這次我們辦公室的一些機構改革情況。同志們一定都心裡有數,我們辦公室里一直是空編缺人、人手緊張,再進十個人也不能解決人員緊張的問題,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人被改革出去。但、同志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認為與己無關了。這一次機構改革對於我們辦公室來說是一次大洗牌,也是對同志們平時能力的一次大檢查,能者居之……」黃秘書長作為研究室領導親自講話。
「本月的月底,辦公室和研究室兩室幹部都要統一參加競職演講。也就是說對於有能力的同志來說,是個脫穎而出的機會。科員可以競職科長,科長可以競副處長,以此類推。但、我也要提醒各別同志,你現在是副處長,可能就會被有能力的同志取代而成為科長,你現在是科長也有可能被科員所取代成為科員……在這裡,我要特別不點名的批評一下某個同志。自以為在工作上做出了一些成績就驕傲自滿,就不服從領導的工作安排,不完成領導平時布置的任務。」忽然地提高聲音,會議室里的同志不由全都一驚。
「譬如說有一次,我讓她去了解城南新區的情況,可是一直到媒體都報道出來,她依然沒有將這項工作落實。是工作能力不行嗎?!不行你給個明話,我讓別人做。可是這個同志平時還小有成績,我看是因為有背景驕橫才是真的!所以這一次的競爭上崗請你不要以為你是誰!不要再動作背景、不要再動用關係,政府辦公室和研究室不是你家開的,不要引起全辦公室人員的眾怒!」砰的將桌子一拍,加重了語氣。
安雪一直就低著頭,她當然明白黃秘書長說的這個人是誰!
辦公室有人知道她被派去城南新區做調查的事情,譬如說龍科長,譬如說張處長等……
所以,一散會大家就都會明白黃秘書長「不點名」批評的人到底是誰。而他今天的批評,對於這月底的競爭上崗演講肯定是有很負很負效果的。
安雪倒不想真的競爭什麼科長、處長的,只是、用心做了工作,也不能被人說沒做;做出了成績,也不能被完全的否認;根本沒有什麼驕傲動用關係,為什麼被他說成那樣?!
這個黃秘書長,分明就是針對她。而他是她的領導,如果他一直一味的針對她,當然是對她不利的。
可是正如他是領導,她這個小小的辦事員能將他怎樣?!再說她進辦公室沒幾天,而黃秘書長人脈眾動,她哪裡是他的對手?!
所以今天絕對是一支預防針,后戲、一定還會有……
從會議室走出來,安雪沉重極了。
「安雪,你準備競爭什麼位置?!」坐定,龍科長在桌子對面問道。
「啊?!我沒想呢!我能競爭什麼?!我……就在信息處啊,做辦事員啊!」回過神來,安雪回話。
「競爭演講必須要提出競爭的職位,辦事員是什麼職位?!你最低得競爭一個副科長。」龍科長提醒她。
「哦!」安雪從來沒參加過什麼機構改革,當然也不知道這中間是如何的操作。
「我給你建個意。你可以競爭一下辦公室里的職位,辦公室一共有秘書六處,每個處都缺副科長和科長。」龍科長用筆敲了敲桌面,很認真地對安雪說道。
「辦公室?!我來信息處才來了幾天,對信息處情況都不怎麼了解,又換地方……我沒想過。反正信息處也沒有副科長,我就競爭一下信息處的副科長好了。」想了想,安雪如實回答。
「我準備競爭信息處副處長,你競爭什麼副科長啊!再說誰都不願意來信息處工作,你真願意在信息處等一輩子啊?!這個機會你不跳走,什麼時候再有機會走?!再說了,你把黃秘書長得罪了,他是研究室一把手主任,你在信息處他能讓你好過?!」龍科長「苦口婆心」的做著工作。其實龍崢嶸也不想做什麼信息處的副處長,可是其他處室都有處長和副處長。他的資歷輕,能力也只是一般,根本沒法競爭過人家,所以留信息處解決級別是最好的選擇。且、誰都能看得出,信息處里安雪的工作能力勝過他的。如果安雪留在信息處,講工作能力,他的副處長一定懸,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推到其他處室里去。
安雪聽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一個又一個的陷阱就在眼前,似乎、他也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