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忠告

  第63章 忠告

  「早點睡,我簡單洗個澡了就在你腳這邊擠著睡。明天一早很早就要走,到時候就不叫你了。對了,我走了你一個人怎麼辦?!要不要我讓從芬過來照顧你幾天?!」似乎想起什麼來一樣,他不在怡景的時候,她這個小東西交給誰呢?!

  「不用,我獨立生活能力強著呢!這兩星期沒你,我還不是過來了。」安雪不再裝睡,連忙搖手,生怕給他帶來麻煩。


  「不行,明天我還是讓從芬過來一下,以後你跟樊達要保持距離,他那個傢伙很麻煩的。」其實他更想說,樊達那個傢伙一旦對哪個女人認真,那可不是一般的認真。比如對雷從芬……就算是事隔多年,他仍然也沒有放棄過。自己婚都沒結過,還認從芬的兒子做乾兒子呢!如果有干老公這個說法,估計他是會第一個做她干老公的。


  「知道了。」其實樊達這個人在她的印象里已發生了徹底的改觀,早就不是那夜在超市裡遇到的那個「渾球」了。只是她更知道,雷從光不喜歡別人跟他頂嘴,所以安雪選擇老實答應,順從地聽他給自己安排一切。


  雷從光簡單地洗了一個小澡,真的掀開安雪的被子。只是想了想,還是與她頭並頭的睡到一起。


  「對了,你之前婦科的收據是怎麼回事?!」都快睡著了,雷從光忽然輕聲問道。一個懷孕的女人,怎麼可能又做婦科手術?!

  「呃……是我媽媽來用我的名字做了一個小手術,這樣手術費用我可以報銷。如果不是因為我有這個福利待遇,媽媽再大的病都會拖著不看。」真是丟死人了,還是把自家的短又一次暴露到了雷從光的面前。


  「呵!班沒上幾天,從哪學來這些挖共產主義牆角的事情來?!」竟然是這麼回事,雷從光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小女人的小心思啊……


  「哎呀,我好睏,睡了睡了。」耳根子都被他笑紅了,安雪不耐煩地扯了扯被子蓋緊自己的肩膀。


  伸手,輕輕把這個小東西擁入懷中,不久的將來,她還會給自己帶來另一個小東西,那個時候恐怕更有趣了吧!


  他希望,如果是男孩子,一定要跟他自己長得一樣高大俊朗、英氣十足,千萬不能像她那樣的小個子;如果是女孩子,一定要向她一樣的溫柔,長一對跟她一樣的、淺淺的小酒窩,一笑時能迷倒眾生……


  這樣熟悉的擁抱,讓安雪往他懷裡又縮了縮。如果就這般就是一輩子,那該多好……


  雷從光第二天什麼時候走的,安雪一點也沒有察覺出來。只是發現門口的特護,病房內就剩她一個人時,心裡頓時覺得空空的。


  但左手中名指上堅硬的鑽石似乎在提醒她,他剛走,他並未走遠,他、一直就裝在她的心裡滿滿的……


  不過就是五天時間,再過五天,又能看到他了。


  在特護的幫助下梳洗完,樊達竟然按她沒出院時的時間又來了,似乎來醫院看她已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其實你不用來的,我現在就準備回家啊!」安雪笑著,昨天打完點滴都十一二點了。一整晚相安無事,今天上午就可以離開醫院回家了。


  「是不是雷從光昨天說我壞話,你聽進去了?!」幫安雪把床頭小几上零星的藥盒裝好,然後伸手去扶特護手裡的安雪。


  「哪有!沒提你呢!你心虛什麼啊?!」哪有大男人這麼小心思的?!安雪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敢保證,我絕對沒有雷從光小心眼,你也絕對沒有我了解雷從光,不信咱們走著瞧。」樊達卻不笑,看了看安雪后認真地說道。


  「開玩笑呢!別認真啊。」他生氣了?!看起來又不像,但在安雪的心裡自然會偏向雷從光,這是毫無疑問的。


  「我生氣你聽不進我的話,到時候一定會受傷。你跟雷從光不合適,真的。不是我維護我姐,而是這個世界上真的只有我姐才適合他。漂亮、大方、識大體、有良好家庭背景,與他青梅竹馬,能在他的仕途上伸手幫他。知道嗎?!最重要的一條是我說的最後一條,雷從光把政治前途看得比命都重,而我姐可以在他的仕途上伸手幫他。他的爸爸在北京做京官,與他離得遠,他這麼年輕就做了計生委的辦公室主任與我姐時常在我爸面前哼哼是分不開的。但這些……你不行。所以他對你只能是一時新鮮,不可能長久。」進入電梯,樊達伸手按下了一樓的按鍵,然後目光打到安雪的臉上,注視著她的變化。


  確實,安雪被樊達的一席話給說愣住了。


  是啊!雷從光很看重他的政治前途,不然他不會在省計生委做得好好的,而自願要求到條件最艱苦的南湖去謀發展。他做這一切,無非就是為了向大家證明他的工作能力,而非完全是靠他的背景。


  樊麗娟可以在政治上給他幫助,那她呢?!


  她只會按他的口味給他做飯,只會把家裡收拾乾淨妥當,只會什麼也不做地在家裡等他……


  他跟樊麗娟不僅是生活中最親密的愛人,在工作中還能成為「革命伴侶」;而跟她、只能在生活中相互扶持,在他的工作上,她半點也插不上手、幫不上忙。


  這是本質上的區別,安雪想否認也不行。


  「安雪!」電梯門打開,卻看到雷從芬一襲漂亮的波西米亞長裙、一手捧鮮花、一手提水果的立在電梯門口。


  「從芬姐。」安雪立即揚起嘴角一笑,不想讓任何人看出她的心事來。


  「從芬。」身旁明明扶著安雪的樊達無故的手一松,失去重心的安雪差一點摔倒。雷從芬連忙上前幾步扶穩安雪,樊達這才有些拘謹地又伸手扶住她。


  「我以為我來遲了呢!還不算遲。」雷從芬額頭上有層細汗,似乎是從較遠的地方趕過來的。


  「是送了升升后趕過來的吧?!」樊達連忙一手扶安雪,一手接過雷從芬手裡的水果籃。


  「對啊!從光昨天晚十點才給我電話,臨時讓我過來照顧安雪幾天,別人送升升我又不放心。對了,你助手不是說你去美國了嗎?!」明明在醫院裡,但雷從芬昨天打他的手機時,他的助手接通后卻說他去美國了。


  「不用懷疑,是我老爸讓司機或是其他什麼人接的。昨晚我回家了,你打電話來說不定我正在洗澡。」樊達苦笑一下。這麼多年了,兩家人還為這事僵著。


  「呃……沒給你造成麻煩吧?!」一聽這話,雷從芬馬上垂下頭去,一些往事絲絲縷縷又在心裡開始漫延……


  「沒接到你的電話才是給你造成了麻煩。」有些失望地看了雷從芬一眼,儘管他知道,雷從芬的電話一定只是想讓他今天早上去送升升上幼兒園而已。但、又是錯失,他們一次又是一次的錯失著,似乎越錯越遠了。


  「你們兩家是世交,你們倆也應該是從小玩到大的吧?!」雷從光跟樊麗娟是青梅竹馬,那麼雷從芬跟樊達呢?!看著他們倆怪怪地表情說著,安雪馬上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好奇心大發的問他們倆。


  「呃……」不料,兩個平時話都不少的人同時不出聲了,都只是乾咳兩聲後顧左右而言其他。


  「腿還痛嗎?!」已到停車場,三個人停在雷從芬的車子面前,樊達為安雪拉開車門,雷從芬細心地把她扶進車裡關切地問道。


  「不痛了,我能走了。就是走不快,稍微快一點就能看出來。」安雪一笑,總覺得他們倆很奇怪,似乎兩個人都刻意向她隱瞞著什麼。


  「那還是恢復得不錯啊!聽說才半個月吧。」雷從芬已坐入駕駛室。


  「那是當然,是我請的名醫、用的名葯。」樊達幫安雪和雷從芬關上車門,然後向她們揮揮手。很明顯,雷從芬是雷從光叫來照顧安雪的,現在、沒他什麼事了。


  「走了,再聯繫。」雷從芬也揮了揮手,爾後啟動車子。


  「這周末我去找升升。」樊達似乎又記起什麼,已離開幾步又轉身。


  「這周末不行,他爸爸打過電話了,會過來接他去玩幾天。下周吧!」雷從芬想了想后回答。


  「那……今天我接他放學,然後帶他出去,反正你要照顧安雪。」


  「行!那今天交給你了,我就不接他了。」笑了笑,車子經過樊達賓士而去。


  「到我家去吧!我家有保姆,你吃住都方便。」半路,雷從芬微微側頭看向安雪。


  「你家?!不用、不用,我回自己家就行了。」安雪吃了一驚,她跟雷從光還沒有真正結婚,而她是雷從光的家人,現在就住她家怎麼能行呢?!


  「放心,我家沒別人,就我跟兒子兩個人,保姆早上來晚上走。本來家裡有個奶奶,不過前兩天被我父母接走,打算玩一段時間再回來。在我家就當在自己家吧!你不住我家,從光不會放心的。」跟雷從光一樣的脾氣,似乎並不需要她答應,車子已向她家的方向駛去。


  雷從芬住在中心商業區一塊鬧中取靜的高檔商品房小區內,四室兩廳的房子就住著他們母子二人。房子裝修考究,日常用品全屬高檔精品,是安雪平時只能在櫥窗里欣賞到的。他們的生活品質絕對與自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或者說只是能在電視里看到的。


  「別客氣,先坐,我給你倒喝的。」把安雪扶到沙發上,然後把水果籃提進來,這才轉身到客廳一邊的小吧台間為安雪倒喝的。


  「是果汁還是牛奶?!現在懷孕,只能喝這兩種。」剛想煮咖啡,但想了想,停下來抬頭看向沙發里的安雪。


  「呃……牛奶。」雷從光昨晚什麼時候給雷從芬打的電話啊!怎麼連懷孕的事情也告訴她了?!安雪有些坐不住的臉一紅,沒結婚就懷了孩子,這還不讓人笑話啊!


  「那!這段時間我沒喝奶,這是我兒子喝的。」從小冰櫃里取了一杯果粒奶遞給安雪,然後微笑著挨安雪坐下。


  「謝謝從芬姐。」安雪接過奶,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點了個頭。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直接叫姐就行,不用帶名字的。」雷從芬還是溫和如初,「我先去店裡看看,保姆現在可能去買菜了,一會兒就回來,想吃什麼讓她給你做。中午我不回來吃,晚上會回來,冰箱里有水果,如果無聊就看會兒電視什麼的,在我這裡千萬別客氣。電話下壓著卡片,上面有我的手機和店子里的電話號碼,有事就給我電話。」


  「你忙吧!我一個人能行。」其實有她在還顯得緊張一些,安雪連忙應了下來。


  「那我走了啊!」雷從芬是個閑不住的人,當然不可能天天陪安雪在家看電視,起身這就急著往店子里趕去。


  等雷從芬大概走了幾分鐘,安雪這才放下果粒奶起身,仔細參觀起她的房子來。


  小傢伙不在家,但房子里四處都是他大大小小的照片。不用本人回來,安雪已知道他長得很漂亮,還很調皮,而且生活幸福,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


  安雪除了覺得很欣慰以外,只是覺得特別佩服起雷從芬起來。


  她也是一個離婚女人,可是離婚似乎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麼惡果,也沒有給孩子帶來什麼。相反,她和孩子過得很精彩,比一般女人的生活都要精彩!


  其實說真的,當初剛離婚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墜入某個黑暗的深淵而走不出來了。那個時候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倒霉的人,甚至還怪自己的命不好,老天待自己不好……


  可是現在想想也沒什麼,不過是從那種生活到了另一種生活而已。生活方式改變了,其實自己還是自己,什麼也沒有變。


  想通這些,人也變得輕鬆了,也能積極地迎接往後的生活了。


  是啊!人為什麼總活在痛苦之中呢?!為什麼要受別人的影響呢?!為什麼要活給別人看呢?!自己能做到心情愉悅就行了,這才是重要的。


  在雷從芬家住了兩三天,吃飯有人遞到手上來,穿衣有人洗凈燙好,把一向愛做事的安雪真是閑出病來了。


  本來只是兩處小骨折,經過每天扶著牆壁練習走路,這幾天腿也變得靈活多了,只有走快的時候才能看出明顯腿傷。


  再也閑不住了,像安雪這樣的人會閑出毛病出來的。乾脆在周四的時候,一個人早早出門便坐車去計生站。是的,大半個月沒上班了,她想上班了。


  「安雪!你來了啊!」剛進辦公室,余越立即尖叫起來。


  「不用這麼誇張,就是在家裡閑不住而已。」安雪笑笑,緩緩走進辦公室,她不想讓人看出她的腿有問題。來到自己辦公桌旁,簡單用抹布擦了擦,然後又收拾了一小會兒便坐下。


  「上次單位去看你,其實我特別想去。可是……我懷孕了,反應很大,那幾天也鬧得荒,所以就沒有去成。這幾天好些了準備去看你,哪裡知道你來都來上班了。」余越很殷勤地給安雪倒了一杯水,然後才在她對面坐下。


  「有寶寶了啊!恭喜啊!」有時候許多事情都不能深想。余越結婚的時候,安雪覺得她處境可憐,盡自己努力給她封了一個大紅包。可是安雪住院了,余越連看也沒去看她一眼,更別說買水果她吃了。不過安雪倒不是個愛多想的人,倒不會深想這種事情,也只是笑笑而過。


  「才兩個月,感覺什麼都不想吃,精神很不好,往哪裡一坐就想補瞌睡。」正說著,窗口來了辦准生證的,余越緩緩趴到桌面上捂著肚子。


  「來,給我。」安雪伸手從窗口接過對方的證件,一來就投入了工作之中。其實她也懷孕一個多月了,早上起來刷牙時有點噁心,但也沒余越說得那麼嚴重。


  「喲!安雪來了啊!怎麼不多在家裡休息幾天?」剛剛辦完幾個辦證的,劉主任便走了進來。 「不用掛吊瓶了,在家閑不住,所以就來了。」安雪靦腆一笑,把自己桌面上的東西整理了一下。


  「是這樣,我來找你們商量個事。現在又到了市計生委開展的送計生知識下鄉的時候,去年幾個科室都輪過了。今年春季是管理科派的一個同志下去的,夏季這一次我想讓你們辦證科去一個人。余越,你看……」說著,劉主任看向趴在桌子上的余越。說實話,他沒準備這個時候在辦公室里看到安雪,本就打算是讓余越去的。


  「啊!讓我去啊?!哎呀,我剛懷孕,現在反應大著。坐在辦公室里都覺得暈,坐車下鄉那還不暈死我啊!先讓別的科室人去吧,明年我再去兩次補回來。」余越一聽就搖起頭來,如她所說,往哪裡一坐都想睡覺,哪裡有精神下鄉吃那份苦啊!


  「這……為你打亂下鄉的順序,其他一些老同志怕有想法、有意見啊!」劉主任皺起了眉頭,為難地看向安雪。


  「我去吧!我腿恢復得差不多了,再說下鄉也不用腳走路的吧!」自上班以後,安雪還從來沒有下過鄉。雖然現在腿有些不方便,可是對好奇心強的安雪來說出是多一份經歷。


  「對、對!下鄉不用走路。明天一早,市計生委就會有專車過來接各區計生站下鄉人員,到了每個鄉鎮后直接坐到指定地點發放我們的宣傳資料和避孕用品就行了。」本來王站長內定安排得是余越,可是余越不肯去,現在安雪真是表現得特別善解人意,用實際行動為站領導雪中送炭。


  「那行,明天早上我先來站里,等市計生委的車來就跟他們下去。」安雪是個很喜歡多收集經歷的人,她倒沒認為下鄉是個負責,相反還對明天產生了一些期待。


  「那就說好了,我就直接跟王站長彙報,不安排別人了。」說定,劉主任這才往外走去,回頭,用食指點了點余越,提醒她又偷懶了一次。


  「謝謝啊。」余越沖劉主任吐了吐舌頭,然後又對安雪不好意思地一笑。


  「沒事,我從來沒下過鄉,多一份體驗也不錯呢!」安雪只是笑笑。


  「說真的,我真的很佩服你。為什麼你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總能只是笑笑,覺得沒什麼呢?!」見劉主任一走,余越馬上直起了腰來,似乎肚子也不怎麼疼了。呶了呶嘴,看著安雪。她比她還小几歲,為什麼她總像個姐姐一般懂事?!為什麼她總比她會做人?!為什麼她這麼看得開呢?!

  「說哪兒去了,下鄉而已,這哪算困難?!」安雪一愣,還是頭一次聽到余越誇獎她呢!

  「譬如,你明明可以在家多休息幾天,工資獎金又不會少你一分,你為什麼急急跑來上班?!而且好像上班還很享受似的,真讓人想不透。我可提前告訴你啊!一般這種事情沒人願意去,去的也是每個科室最年輕、或者是資歷最淺的人。明天下鄉是由市計生委里的工作人員帶隊,沒準你會遇上童遠,他現在在市計生委可是新兵蛋子呢!」雖然不知道安雪到底跟童遠是什麼關係,但她知道,安雪並沒有打算跟童遠發展男女朋友的意思。


  「啊?!哦!」這倒是安雪沒有想到的,再遇童遠……她該怎樣面對呢?!


  正說著,安雪的手機響了起來,取出一看竟然是雷從光。


  「喂!」心裡有些絲絲地甜蜜,安雪美美地應了一聲。


  「這周……省領導要過來五湖檢查工作,我作為五湖市委常委、南湖縣委書記要全程陪同,期間還安排我親自向他們彙報南湖這一塊的一些情況。所以,這周我回不去了,我們倆的行程改到下周。」開頭頓了頓,似乎是有些為難,但、雷從光還是如實把情況說給安雪聽。


  「當然是以你的公事為主,我們的事情等你閑下來再說啊。」幾天沒聯繫,沒想到一聯繫就是這樣的消息。安雪很失望地低下頭去,不想讓桌對面的余越看出她臉上的顏色。


  「你……好好照顧自己。」沒想到她答應這麼爽快,原本以為她總會報怨一點什麼的,這下反而輪到雷從光有些過意不去了。


  「知道。」安雪還是答應著。如樊達所說,她對他的工作什麼忙也幫不上,至少、不能起反作用吧!


  「腿好些沒有?」其實手裡的工作還有大把,譬如省領導來時他要做的彙報材料也要按自己的意思再改改,譬如省領導在南湖調研時的接待方案他也還要過目一次……


  但電話一旦通了,總免不了跟她多說幾句,這也是他總克制自己少給她打電話的原因,不能為了她而耽誤工作。


  「好多了,不走快看不出來。」本來聽說他這周不能回怡景,心裡空空的。可是以聽到他關心的詞語,心裡又暖暖的。女人啊!總是這樣,被自己喜歡的男人一個小動作、一小句話語就感動個半死,心甘情願承受所有所有。


  「還是多躺床上休息,想吃什麼跟從芬說,頭三個月一定要注意。如果單位的假請得太長不方便,我來給王站長打電話。以前共事那麼久,這點小人情他還是會賣的。」現在她懷著他的孩子,而他不能在她的身邊照顧她,只希望能多為她想得周全一些。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動不能動、碰不能碰的!不讓我做事我還閑得荒呢!今天我來上班了,覺得比悶在家裡好多了。」看來雷從光是打算跟她長聊的,安雪起身捂著手機的通話器,起身往外面走廊走去。


  「你上班了?!怎麼這麼快就上班?!萬一把腿又扭到、碰到怎麼辦?!怎麼事先不打個電話徵求我的意見?!」剛才還很溫柔的,這一刻又惱惱地發起了脾氣。


  「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不信你來看啊!」雖然明知道雷從光看不到,安雪也深吸一口氣踢了踢腿。


  「你是不是想急死我?!你懷著孩子呢!亂動什麼?!」雖然不知道安雪具體在怎麼動,可是從她的呼吸中雷從光明顯感覺到了異樣,一時之間急得手緊緊握著拳頭砸在辦公桌上。


  「就是踢腿你看啊,也沒怎麼樣。別惦記我了,好好工作,我等你下周回來。如果有休息的時候,就順便想想寶寶的名字,下周來的時候告訴我,我好叫他的名字給他胎教。」安雪調皮地笑笑,她無法在工作上幫到他,只想讓他更加輕鬆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你呀!好了,我還有事要做,有空再給你電話。記得好好休息,把自己養胖一點,下周我回來是要檢查的。」真拿她沒有辦法,她總能有辦法能把他皺著的眉頭逗得化散開去。


  「嗯!下周接受檢查,差一斤讓你打一下手心。」其實他不回來,她很想坐車去南湖看他。可是、這周他有公務纏身,她去了他也不一定有時候管她,說不定還會惹他不高興。所以這個打算還是取消了,只能乖乖等下周了。


  「那我掛電話了。」雷從光很滿意安雪的乖巧,這才準備掛掉電話。


  「等一下、等一下。」剛想掛斷,安雪好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還有什麼事?!」雷從光觸了觸眉心。


  「老雷,那個……我想聽你說喜歡我。」安雪嘻嘻一笑,悄聲對著手機說道。


  「神經!」雷從光這才掛掉電話,準備投入工作時竟然發現自己的嘴角還是高高揚起的。這丫頭真是本事大得了得,竟然把公事壓頭的他逗得露出笑意,看來她還真是他的冤家!

  電話后,只覺得精神都為之一振,更加集中精力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安雪聽到雷從光收線后,這才扣上電話回到辦公室里。


  真討厭!都要結婚了,為什麼連句喜歡她都捨不得說呢?!


  「誰的電話啊!打這麼久?!」余越就是余越,什麼時候都忘不掉八卦一下。


  「一個朋友的。對了,你還沒跟我講你結婚以後的事情呢!現在是自己住還是住他父母那裡啊?!」生怕余越八卦到自己這裡來,連忙用慣招——轉移話題。


  「天啊!別提我婚後的生活,一提……那真是我的血淚史!」余越果然中了招,馬上把注意力從安雪身上轉移到自己身上,向安雪傾訴了起來。


  「我家汪洋在鄉鎮工作,每個雙休才能回來。他家是有兩套住房,可還有一套沒裝修,不能住人。現在我們跟他的父母擠在一塊兒住,汪洋不在家的時候那個家就是牢房,他們兩個老傢伙事事管我、事事針對我、一心想害我。」


  「得、得、得,人家兩個老人家為什麼平白無故要害你啊!現在你懷著他們家的孩子呢!他們把你當祖宗拱著還差不多。」安雪笑了起來,這個余越說話總是那麼誇張。


  「你是真沒看到,我這冤還真沒處申。我現在懷著孩子,本來身體就不舒服,吃完了飯他們還怪我不做家務、不搶著跟他們一起洗碗。我們計生站待遇當然比不上一些好單位,但也不算很差吧!可是他們總把我賺錢少、花錢多掛嘴邊,動不動就提我結婚時娘家沒給壓箱錢來壓我、輕視我娘家沒錢。我現在懷著孩子,他們一點也不考慮我的情緒,一天到晚把我掛嘴邊嘀咕,好煩啦!」余越閉著眼睛搖著頭,一幅痛苦不堪的樣子。


  「每段婚姻都會有一個磨合期,你現在可能就在經歷這個磨合期。慢慢來,時間長了,大家都了解各自的性格就好了。」安雪好心安慰著余越,其實心裡卻在想自己。她跟雷從光的磨合期過了沒?!他們還會不會吵架呢?!

  她很喜歡現在的感覺,也很想抓牢現在的一切,這不得不要求她自己有些事情不能深想,譬如樊達跟她說過的那句話。不得不承認,樊達那句話起到作用了,時時刻刻總會跳出來提醒安雪,讓安雪越發覺得沒有自信。


  「你是自己沒遇上這倒霉事,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算啦,不跟你說了,你先頂著,我走了,肚子真不舒服。」余越倒不怎麼領情,擺了擺手取了自己的小包然後向外走去。


  什麼叫你自己沒遇上倒霉事,站著說話不腰疼呢?!

  安雪遇上的倒霉事還少嗎?!只不過,她沒放心裡使勁想而已。


  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其實離下班就十分鐘了,這十分鐘也不堅持到底?!

  臨下班的時候又辦了一個證,然後安雪收拾東西下班。


  好久沒出來了,不想坐車,下班后一個人走走其實很不錯的。當然,她走得很慢很慢,就好像逛街一樣。


  「嘀嘀……」正慢慢走著,不料身邊響起了車鳴聲。


  回頭,卻是雷從芬的車子正沿著馬路邊邊緩緩跟在她的身後。


  「上車!這裡不能停車的。」雷從芬簡單明了,沖著安雪揚了揚手。


  安雪吐了吐舌頭,然後拉開並未完全停住的車門鑽了進去。


  「看起來恢復得不錯。」雷從芬側目看了安雪一眼,滿意地提速。


  「今天這麼早就忙完啦!」安雪坐穩后繫上安全帶。


  「還說呢!為了你,我又挨批評了。這幾天我店裡有個新品牌入駐,我要守著看顧客的熱情度決定要不要留,也沒顧得上你,一個人在家覺得無聊了吧?!剛才從光給我打電話,問我怎麼沒有照顧好你,讓你這麼早就去上班,並且安排我現在手上再多再重要的事情也要放下,然後馬上過來接你下班。我這個弟弟啊!他交待下來的任何事情都要比我的事情重要一百倍。」不用安雪問,雷從芬馬上告訴安雪是誰「出賣」了她,而這溫柔的「出賣」絲毫沒有讓安雪感到不快,倒是馬上被雷從光的細心又一次感動。


  誰說他不關心她?!就算隔著好多公里的時空,他依然電話搖控著這裡的一切,讓她能感受到他滿滿的體貼入微。


  「這幾天連升升都是樊達在接送,他讓你過來接我下班……這要求太過份了。下次別聽他的。」安雪嘴上拒絕著,心裡其實如灌了蜜一樣的甜。


  「那怎麼行?!我弟弟是年頭生的,現在可以說三十三了。放古代這叫中年得子,不僅是他該細心體貼你,連我們雷家每個人都是應該的。你懷的不僅是他的孩子,也是我們雷家的孩子。」雷從芬看上去挺時髦前衛的,可是說得話卻好像是從封建社會過來一樣。儘管她沒說錯,可是安雪聽著很彆扭。


  「看不出,從芬姐的思想還挺保守的。」安雪有些尷尬地一笑,面向車窗外后不再出聲,心裡實在是彆扭到不行……


  那個盤旋在腦子裡不敢碰、不敢想的想法去是越來越清晰,雷從光向她提出結婚完全是因為這個孩子,跟其他所有都沒有關係。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以後也許他還是會提。但那個時候不帶任何雜質提出來的結婚,才應該是安雪想要的,而不是現在這般。


  但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他真的會提嗎?!他自己也曾說過,人生永遠沒有如果和假設,所以、他的假設是成立的嗎?!

  「明天周五了,從光應該可以回來了吧,你還上班嗎?」車子在小區停車場停下,雷從芬扶著安雪一起走入電梯。她要上班這事誰能管得著?!這雷從光的要求也太苛刻了,至少連雷從芬也覺得。


  「上班啊!而且他打過電話,明天加班,這周不能回來。」哎!這周還以為會跟他一起見雙方父母,激動了好幾天卻是白激動。


  「不回來?!剛才他就顧著在電話里沖我發脾氣了,這事還沒跟我說呢!怪不得爸爸媽媽沒動靜的,可能早就知道他的重新安排了。」雷從芬一怔,但馬上就想明白了。


  雷從芬家裡安排的伙食很豐富,有魚、有肉、還有蝦,每天都換著花樣煎、炸、蒸、煮、炒。安雪不是一個挑剔的人,可是現在卻覺得一點胃口都沒有。也不是因為懷孕有什麼反應,又沒吐又沒怎麼的,就是覺得……身邊少了雷從光什麼什麼都不好。


  其實以前她是一個獨立性很強的人,常常一個人也沒覺得什麼,可是現在……自己都覺得自己要求過了一些。


  他是大忙人,一個有思想、有目標、想要做大事的大忙人,怎麼可能會成天圍著她轉呢?!如果是沒理想、沒抱負,成天沒事可做圍著她轉,她可能也不會喜歡了吧!


  雷從芬倒是很民主,安雪堅持想要上班她也沒像雷從光那樣武斷阻止,而是親自開車送她到單位才去做她自己的事情。臨走時千叮呤萬囑託,她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下班前一定要提前給她電話,讓她開車過來接才行。


  安雪笑了,看來雷從芬真把她當升升收拾了。


  在辦公室就坐了一小會兒,市計生委的車來了。劉主任過來叫了安雪,然後親自送她上車。


  「好了!所有下鄉人員已集合完畢,現在我給大家具體講講本次活動的行程安排和具體事項。整個送計生知識下鄉活動一共是五天時間,也就是從今天開始一直到下周二結束,這個雙休不休息,我們市計生委會為每位參加活動的工作人員發點小補貼……」


  安雪坐穩,車子啟動,坐在前排副駕駛室的一個年輕小夥子轉過身來掃了一眼所有各區計生站來的下鄉人員,在安雪的身上頓時停住了。


  是她!童遠吃了一驚,真沒想到安雪會是下鄉人員中一份子。但、立即目光恢復自然,講話的語速也並沒有因為這個而出任何問題。這並沒有什麼不對,她進計生站時間很短,這種下鄉受累的事情老工作人員都不願意去,派她也很自然。只是、再見她時,心中難免會有些彆扭的情愫。


  是他!真讓余越那張烏鴉嘴說中了,安雪頓時覺得再一次面對童遠時真的挺不好意思的。記得上一次分別時,他好像要跟她說什麼話,但都被那個黑天鵝蛋糕給破壞掉了。他走的時候是那樣的孤寂,而似乎這一切的錯又全在安雪身上……


  這次下鄉活動中兩個人不可避免地要在工作中發生一些接觸,讓安雪一路上都顯得不怎麼輕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