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思念

  第58章 思念

  周五開完會,雷從光疲憊地從會場走出來,這會兒已是滿天的星光了。安晨風立即為雷從光拉開車門,然後緩緩啟動車子……


  「雷書記,明天早上八點半的會,我還是早八點十分來您樓下等您吧?!」一路無語,沒多一會兒就到了雷從光宿舍樓下。安晨風連忙下車為雷從光拉開車門,見他下車後為他取下公事包跟在他的身後。


  「嗯!」雷從光應了一聲,然後上樓。


  「對了,今天周幾?!」忽然,雷從光轉身問安晨風。這段時間他真的太忙了,已經忙得完全沒有時間觀念了。


  「周五了。」安晨風老實回答。在雷從光的身邊才工作了一周多,可是他自己覺得自己已很有那麼回事。記得從小到大他就是個鬧事的苗子,誰也不放眼裡、誰也不服,可現在就服雷從光的,哪怕雷從光從來不訓他、不凶他,他也服雷從光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就覺得雷從光身上散發出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讓再鬧騰的他也能安靜下來謹慎行事。


  「周五?!」反問了一句,但、他並不需要安晨風回答。


  怎麼一晃就周五了呢?!那個小東西也放雙休了吧?!怎麼一個電話也不來?!

  對了,他開會的時候就關機了,就算她來電話他也不可能接到的。


  把手機打開,卻依然沒有她的來電……


  死丫頭,又野哪裡去瘋了?!該不是又跟童遠那小子繞一起了吧?!


  「一起吃飯吧!」到了家,雷從光淡淡地邀請安晨風。如果今天沒有會,這個時候應該可以跟他姐姐一塊兒吃飯的吧!


  快散會的時候安晨風就給雷從光家裡的鐘點工打了電話,這會兒飯已做好,鐘點工給雷從光打了個招呼后就退出門去。


  「啊?!好啊!」與縣委書記一起吃飯這個話題,又能可以讓安晨風到以前那群小弟兄那裡炫耀半天了。連忙點頭,然後把公事包為他掛好。


  坐在餐桌前,雷從光又看了看手機,確認他真的沒有看錯,那小東西真沒給他來過電話,這才放下。


  心裡有些懊惱,但在安晨風的面前不好發作。


  她就真的一點不想他?!

  那麼他也不給她電話,看她什麼時候「良心發現」!

  「雷書記,吃飯。」安晨風雖然平時喜歡鬧事,但也絕對是個很精靈的小夥子。在雷從光的面前,也特別善於表現。搶著為雷從光盛飯,然後遞筷子。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也不要客氣。」雷從光接過碗筷,看著桌子上的兩菜一湯,卻沒有什麼食慾。


  泥鰍燒黃瓜、清炒藕片、三鮮湯,兩個人吃也算豐富了,可是……怎麼就沒胃口呢?!


  如果這周末跟她在一起,她會做什麼他吃呢?!

  「雷書記,還想著防汛的事呢?!現在汛期還沒有真正到,也不要太著急了,真正的汛期還要到秋季呢。」吃飯的氣氛有些太過於安靜,安晨風想了想後有些沒話找話說。


  「有進步啊!還知道今天開得是提早防汛大會。」雷從光看了看安晨風,這小子其實還蠻聰明的,只是書讀得少了一點、家裡欠管教了一些。


  「我還知道明天要開招商引資,特別是擴建玉石廠的事情;後天是關於建設公務員小區的拆遷土地問題……對了,雷書記,我不算公務員,可也算縣委里的一份子。這公務員小區到時候要是建成了,有沒有我的一套啊?!」安晨風呵呵一笑,摸了摸腦勺,剛想要表現一下卻又表現出了自己的小農意識,向領導討起了家當。


  「你是南湖本地人嗎?」雷從光看了看安晨風,卻避開他的話題。


  他們兩姐弟的容貌確實有幾分相似,特別是一笑時那淺淺的酒窩就更為神似。只是,安晨風個子高高瘦瘦的,不像安雪那嬌小的身材。還有一個最大的區別是,安雪雖然有時候也耍橫,可是一般情況都安守本分;而這個安晨風,相信他一旦有點權勢一定會利慾瘋漲。他現在在自己的身邊工作,當然要好好留心,以免在他的身上再出錯。


  「我的祖籍是安鄉鎮人,也就是南湖的重災區,南湖縣地勢最低的地方,每到防汛的時候就是破堤分流的地方。安鄉是南湖最窮的一個鄉鎮,靠種地基本上是不太靠譜,一到汛期分流所有莊稼就都會被淹的。所以安鄉人大多數都出來了,留守的都是捨不得祖籍的老人家或者是確實沒有一技之長的本份庄稼人。」雷從光很少問他問題的,今天……他當然要抓住機會好好把握。他才問一句,而他答出了十句。


  「你家幾口人?還有人在安鄉嗎?」原來她是安鄉人,貧困縣裡最窮的一個鄉鎮。


  「我家四口人,我還有個姐姐大學畢業后在怡錦的區計生站工作,爸爸幾年前買斷了,媽媽在棉紡廠做擋紗工。不過……奶奶和小叔一家都還在安鄉呢!」安晨風連忙彙報。都說給領導做司機比真正縣委大院的工作人員還要牛,許多縣委工作人員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但領導司機可以解決。沒準,這位領導會關心關心自己的家庭,讓他們快些「脫貧」呢!


  「你奶奶跟小叔怎麼不來南湖,還留安鄉?!」其實不問也能猜出來,老人家當然是捨不得祖籍,而他小叔……他們一家都沒一個有本事的,這個小叔肯定是更加沒什麼本事。


  「小叔特別聽奶奶的話,所以就留安鄉沒出來。再說我爸也就那條件,他哪有本事照顧得上小叔他們一家呢?!也就是汛期的時候接他們來南湖住幾天,等汛期過了就讓他們回去。不過話說我們這十年鬧九災的地方,竟然連續有三年都沒有特別大的洪水了,老人家說常常有洪水的地方几年不來洪水,那來的時候就會更兇猛。」


  安晨風無心的一句話卻讓雷從光更加沉重!

  南湖縣的班子成員多是南湖本地人,而且雷從光的年齡比所有班子成員都要小,對於他這個「外來戶」本就有許多地方不服氣。


  現在即將面臨百年一遇的特大洪災,雷從光真沒有信心能在這一戰中作出成績。


  「雷書記,您的飯涼了,我幫您換一碗吧?!」許久,安晨風已吃完了,可是雷從光的碗里的飯並沒有少,還是平平的一碗飯。


  「不用了,我也不吃了。」說著,雷從光起身把公事包提入書房。他還要好好研究一下汛期的應對方案,想辦法從上面多要些錢來。怎麼樣才能比前幾屆做得好,怎麼樣才能做出成績,這些都要好好考慮。


  看來做領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安晨風就是這麼認為的。


  為了讓雷從光能更快投入到工作,也為了能在雷從光面前好好的表現,在家從來都不做事的安晨風在這裡卻收拾起了碗筷。


  「雷書記,您早點休息,我先走了。」安晨風做完家事,然後敲了敲雷從光的書房門。


  「嗯。」話還是不多,除了在安雪面前以外,他對誰話都不會太多。


  聽到關門聲,雷從光知道安晨風離開了。長舒一口氣,起身來到窗子邊。


  今夜,又是星光爛漫,只是……身邊沒有了她。


  不知道怎麼的,忽然記起那夜安雪問他的一句話:「老雷,你說你在南湖的時候,看到的星星是不是跟我在怡景這裡看到的一樣?」


  「當然不一樣!就是現在我們看到得都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哪裡不一樣?!」


  「你眼睛大一些,看到的星星就大一些;我眼睛小一些,所以看到的星星就小一些。」


  「這是什麼理論啊!」


  「老雷理論!」


  「嗯!果然很老雷。」


  想到這裡,雷從光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他是在笑嗎?!


  他自己也不信。


  一個人待在這空空的房子里,有什麼好笑的?!

  如果那小東西在這裡,一定又會添色不少吧!


  只可惜,他不找她,她是一定不會來找他的。如果理解為她的害羞也能接受,如果是因為又跟別的男人勾搭上了,那他一定不會放過她!


  只是,他如何不放過她?!他是她的誰?!管得著她嗎?!

  真是越想越煩躁,也只能將心思轉到工作上面去才好一點。


  安雪覺得自己病了,每天茶不思飯不香,上班的時候也總是無精打彩、連連出錯,甚至回家后連自己家裡的清潔也懶得做。一回家吃了東西就想睡覺,因為一躺在床上就會想起雷從光。


  「以後不準其他任何男人碰你,聽到沒有?!」


  「我不管你以前跟哪些男人有過什麼,但是從今天開始,我不准你跟任何男人有任何瓜葛。給我保證,我要你現在就保證!」


  這……算是他對她的承諾嗎?!他只要她跟他在一起,不准她跟別人在一起?!


  如果他開口提出來,她一定會笑眯眯地點頭答應。可是就是這樣的要求,他也是兇巴巴地說出來的。


  讓他承認說喜歡她就這麼難嗎?!

  也許……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他不過是玩玩她,並不曾對她動真情。不然,為何三周了,他怎麼一個電話一條簡訊也沒有呢?!


  是啊!三周了,現在已經是他離開后的第三周了,怎麼已經是第三周了呢?就算不來看她,也可以簡訊問候一聲的嘛!再不來……就一個月了!

  可是……她是真的喜歡他了嘛!他就一點也感覺不到?!

  哎!還是不要做夢了,夢醒后,只能是一場空啊!

  「安雪!我回來啦!」剛剛給一對新婚夫婦辦完准生證,余越如天降神兵般出現在安雪面前,將安雪肩一拍,差一點把安雪的魂都要嚇飛掉。


  「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安雪拍著胸口,幸好她還沒有出神想雷從光,不然真要被嚇暈過去。


  「我剛剛從雲南回來,猜猜我給你買了什麼禮物?!」說著,不等安雪去猜,已從她很有雲南風情的彩色大包包里取了一隻同款的彩色小肩包。


  「這麼花啊!」雖然是大老遠帶來的禮物,可是安雪一時之間還真有些吃不消。對於余越的欣賞眼光,她真不敢苟同。


  「夏天都是素色衣服,背花包包很好看啊!再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給別人都帶得幸運小繩,就給你帶得包包呢!跟我還是同一款!」余越翹起了嘴巴,生怕安雪會不接受。


  「也不是啦!就是平時沒用過這麼花的,乍一看眼前一亮呢!」安雪也知道說錯了話,連忙為自己校正。


  「是嘛!是嘛!你比我還小,就應該打扮年輕一點,這樣才好嫁得出去嘛!」剛說完,余越也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在她心裡,離婚女人想再婚本來就不容易,現在……又惹到安雪的傷心事了。


  「咳、咳……那個,結婚一切都好吧?!雲南很好玩吧!」雖然余越回來上班,辦公室里多了些人氣,可是她這話說得……安雪還真不好接話。


  「哎!不提也罷,一提……我也傷心難過。結婚到晚,我公公婆婆就來我的新房問我娘家給了多少壓箱錢、兩個人一共收了多少紅包錢……還說汪洋是他們家獨苗,他們家的所有財產、所有錢都是汪洋一個人的,所以希望我把錢都給他們統一保管。我被他們問住了,因為娘家沒給我一分錢,我只能把自己的人情錢都上交給他們。但是他們的臉色依然不好看,接了我的錢,走得時候還嘀咕著說我怎麼有這樣的娘家。我娘家是窮,可是……讓外人這麼說,我也難過啊!去雲南玩了七天,是經濟遊行團,去的地方不少,可大多景點不包門票。汪洋捨不得錢,好多好玩的地方也沒進去,這心情啊……也沒好起來過。你說我一生就結一次婚,這會兒小氣什麼呢?!前天一到家,公公婆婆又說,娘家一分錢都沒給,還出去旅遊呢!而且這幾天,每頓都說我比汪洋吃得多,天啊!這也要說?!」一提到這事,余越就愁眉苦臉起來。


  「錢的事就別往心裡去啦!想開一點。」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了。安雪也是結過婚的人,自然也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以前鄭余的媽媽也對她有所刁難,但、一直以來她都不提罷了。


  「不想開也不行啦!反正上了賊船。」余越聳了聳肩膀,搭拉著腦袋。


  「說什麼呢!才結婚,怎麼就這麼沒精神?!對了,單位發了一百的防暑降溫費。」說著,安雪把一百塊交到余越手裡。


  「哎!誰也沒錢親!」余越接過錢親了親,這才眉開眼笑起來:「當初想找有錢人、想找當官的,沒想到找來找去找了個鄉鎮的破警察。誰知道這破警察家裡……竟然還看不起我,對我挑三揀四的。」


  「別想啦!這周五單位組織活動,去避暑山莊玩兩天,你去不去啊?!」當然知道余越會去,只是不喜歡她在她面前發牢騷而已。


  「吃公家的,玩公家的,用公家的,不去才是傻瓜呢!」果然,余越一聽就高興地跳了起來。


  「你可剛剛從雲南回來,避暑山莊這種地方還稀罕啊!」安雪笑了起來,這個余越,結婚了還是小孩子脾氣。


  「有吃有喝有玩的地方,怎麼能少得了我余越呢?!哼哼,最好能把我老公帶去,他每周才放兩天假呢!」剛剛還說公公婆婆不好,這會兒又覺得老公第一好,其實老公不就是那不好的公公婆婆的兒子嗎?

  把余越哄得高興了,安雪又鬱悶了起來。一晃都三周了,雷從光怎麼還沒跟她聯繫呢?!這周他又在開會沒時間嗎?!


  這周六,是她的生日呢!難道就跟一群年齡不一的同事一起過?!

  不知道為什麼,安雪越想越委屈!

  這個雷從光,他不是調戲人么?!如果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前段時間怎麼總找她呢?!如果有感覺,這段時間怎麼說冷就冷下來了呢?!真的只是玩玩?!那一千多塊的黑天鵝也只是玩玩?!

  「想什麼呢?!下班啦!」余越伸手在安雪眼前晃了晃,不過安雪一向這樣做事不沉穩,余越也是見怪不怪了。


  「今天周四了?」安雪忽然抬起頭來。


  「對啊!準備一下明天的衣服去,去避暑山莊當然是要穿長裙會比較好,晚上說不定有篝火晚會呢!」余越向安雪眨了眨眼睛,收拾了包包這才往外走去。


  都周四了,明天就周五,明天他來不來嘛!他不來,她真的就要一個人過生日?!


  管他呢!給他一個電話,如果他罵她騷擾他,那以後永遠永遠也不給他電話就行了。 想到這裡,安雪急急地從小包里取出手機來。


  電話信號是通的,心裡一喜;可沒想兩聲就被斷掉了,心裡又一落。


  搞什麼?!他不接她的電話了?!他是想要把她從他的生活里擺脫掉?!

  她又不是纏人的人,用得著這樣嗎?!


  委屈地收起電話,安雪別過臉去。


  明天就是周五了,下午單位同事就要一起坐車去避暑山莊,他到底來不來陪她過生日嘛!如果不陪,她去參加同事們的聚會?!可是……那樣的聚會,她怎麼能說是自己生日,就算告訴他們,她的生日也不會快樂到哪去。


  「嘀嘀嘀……」正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出著神,手機竟然響了起來。取了一看,來電是雷從光的。


  「喂!」原來是剛才他有事,現在給自己回過來了,安雪的語氣里透著濃濃的驚喜。


  「什麼事?!」而雷從光的語氣卻是生硬冷淡的,甚至還有些急促,似乎是希望電話快點斷掉。


  「沒、沒事……」只單單是這種語氣,安雪便覺得自己受了傷。她以前不是這麼脆弱的人,可是這一刻、她真的好脆弱。


  他不記得他們之間的溫存了嗎?他不記得他們那個愉快的周末了嗎?!他不記得他上次離開的時候說過會來看她的嗎?!他不記得他甚至要把他家的鑰匙給她了嗎?!他不記得……這是他們分開的第三周了嗎?!所有所有,他都不記得了?!

  鼻子一酸,一滴淚就那麼墜了下來。


  「沒事打什麼電話?!我正忙呢!」剛才正在開常委會,為雷從光提出的幾個意向爭論得臉紅脖子粗的,而安雪卻在這個時候來了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今天開會雷從光竟然忘了在會議開始前關機。從會場里退了出來,躲進衛生間里,這才給她回過去,可是她竟然是沒事打他電話好玩兒。


  「那……你忙。」被他忽然這麼一喝,安雪更是覺得委屈萬分。悻悻地掛了電話,這才去取辦公桌上的紙巾擦眼淚。幸好已下班了,不然……又要被余越八卦了。


  「嘀嘀嘀……」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雷從光。


  「喂。」這次是很平淡的,安雪接通了電話。


  「剛才我脾氣有點不好,你到底什麼事?!」想了想,今天才周四,也不是周五,她打電話來肯定不是為了問他周五要不要回怡錦。而她的電話……不是他等了許久的嗎?!真正接到了,他怎麼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呢?!


  「沒事,就是問你這周末會不會來怡錦。」他承認剛才他脾氣不好就算是道歉了,她、自然也不能跟他多計較,只是……


  「還沒到周五呢!周五再說。」會場里的人還等著他,他也不能離開太久。剛想要掛電話,但想了想:「你是不是還有話跟我說?!」


  「這周末單位組織去避暑山莊玩,周六是我生日,我不想跟同事們一起過。」既然他有耐心聽她把話講完,那麼她還是願意講出來。


  「你叫安雪,大夏天的過什麼生日?!」這周他可能確實不能去怡錦,可她這謊話也太假了一點,她就不能開口說想他?!


  「周六是我生日,不信你可以去問我們人事科長我的檔案,我騙你做什麼?你不來算了,我也不是沒節目,避暑山莊晚上還有篝火晚會呢!」好像自己撒謊騙他來怡景一樣,在他心裡,她就是一個騙子么?!

  「等等,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叫安雪?不是因為你出生那天正下雪嗎?!」反正是出來了,也不在乎這多一分兩分鐘。幾句電話里的對話,又將剛才還緊張萬分的雷從光給逗笑了。


  「我媽生我那天,我爸爸正坐在牌桌上。電話打到牌場子里,他正好將借來的錢也輸得一乾二淨。趕到醫院,看到我媽生了一丫頭,氣得說就是我這個倒霉鬼壞了他的手氣,所以給我取名叫安雪。用我們家鄉話說,就是『雪花飄』,什麼都沒有了的意思,不是真說下雪了。」聳了聳鼻子,安雪如實回答。


  「我要去會場了,明天可能回不了,周六一定回。」說著,雷從光掛掉了電話。


  這個倒霉蛋……


  原來她的名字不是一場安靜的雪,而是「雪花飄」的意思。


  聽她那話,小時候沒少氣他重男輕女爸爸的氣吧!


  回到會場,雷從光開始做總結性發言:「咱們南湖為什麼窮?!一沒外來資金,二沒樹立自己的特色牌,再加上十年鬧九災……所以,一定要搞好招商引資工作,特別是這次對於玉器廠的引資工作要多給優惠政策……」


  這邊的安雪,在電話扣上的那一刻,也露出了笑容。


  他……上兩周不來是因為工作太忙,而這周還是忙,可是會為她過生日抽時間。他心裡是有她的,只是他嘴硬不肯承認!


  決定了,明天不參加單位活動,一心一意等到周六!

  心情忽然亮了起來,安雪這才收拾了東西下班回家。周六穿什麼衣服呢?!取出衣櫃里的衣服,安雪一件一件的仔細考慮著。


  夏季了,她多數衣服都是T恤和牛仔褲,像余越說得長裙還真是一條沒有。


  女人,是應該有條漂亮的長裙打扮自己啊!


  想到這裡,吃了晚飯安雪又出去逛街,誓必為自己要找條漂亮的長裙。


  可是漂亮的長裙太貴,不貴的又不漂亮……


  一個人逛來逛去,找了好半天也沒找到自己喜歡的。


  「安雪。」剛想要放棄準備回家,不料身後被人拍了拍肩膀。


  「從芬姐?!」安雪轉身,竟然是雷從光的姐姐雷從芬。


  「一個人逛什麼呢?」雷從芬也是一個人,背著精緻的單肩包抱著雙臂微微笑著,看上去似乎跟安雪一樣有些無所事是的樣子。


  「哦!想買裙子,可是逛了逛沒中意的。你在這裡逛什麼?難道你還會在商場里買衣服嗎?」安雪聳了聳肩膀老實回答,不過……在這裡遇上雷從芬確實很意外的。


  「我在這裡看行情啊,看這裡的品牌賣得好還是我那裡的品牌賣得好。哈哈……到我那兒去選,我有幾個牌子是商場里沒有的。」雷從芬馬上拉起了生意。


  「呃……不早了,改天去吧!」她那裡哪是她能去逛的地方,都貴得想要吐血。安雪馬上搖了搖手,只得為自己講面子拒絕。


  「你是從光的朋友,我會給你打折的。」她送過她衣服,並不多一條裙子。只是……這年頭說送,似乎都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更何況……雖然雷從光一直沒有明說與這小丫頭的關係,但、精明的雷從芬也早看出來了。


  「太晚了,周末再去好了。」安雪揚了揚手機上的時間,確實是晚九點了。一走回去,加上洗澡洗衣服,又是十點多了。


  「我有車,把你在路上的時間都節約了。走吧!跟我還客氣什麼?!」雷從芬一笑,竟然拉起安雪的走向電梯口走去。


  這個雷家姐姐,怎麼跟雷從光一個脾氣,都喜歡強迫人的。可又是一片熱心,安雪還真不好再多拒絕。哎!放血就放血好了,其實買裙子也是想穿給她弟弟雷從光看,也許他們兩姐弟的眼光差不多呢?!


  「23區的這幾款很適合你,而且價格也很實在。」雷從芬在半路上就為安雪想好了,一進店便取了幾款中裙放到安雪面前。


  確實很漂亮,安雪伸手輕輕撫著裙子舒服的面料,有真絲的,有緞面的,還有薄紗一樣的雪仿……


  「你個子不高,裙子太長會顯得個子矮,中裙很適合你。去試試,看喜歡哪條。」雷從芬笑著把幾條中裙全都遞給安雪,為她拉開試衣間的門。


  「我先試這條紫色的吧!」其實每一條都很漂亮,可是……他可能會更喜歡這條紫色。記得上一次被雷從光當做「小產」送到醫院時,雷從芬送來的短風衣也是紫色的,原來她早就知道雷從光喜歡紫色啊!

  「好哇!」雷從芬依然是微笑,只是在安雪關上試衣間的時候,她揚起來的嘴角才落下。


  是自己的眼光出了問題還是雷從光的眼光出了問題?!這樣一個普通得掉渣的女人,竟然會把雷從光迷成那樣?!跟樊麗娟相比,真的是差遠了。或者是雷從光想換換胃口,吃過樊麗娟那份大餐想換換口味?!還是尋找新鮮感,只是玩玩?!總之,這樣的感情不會太長久……


  這女人本身沒犯什麼錯,而且看上去文靜老實,不是那種在外面玩的女人,有朝一日被雷從光甩的時候……她一定會難過死的吧!

  「從芬姐。」安雪已換上了紫色的那條緞面中裙,V領邊上小小的碎花更是為她加上幾分,將她印襯得分外嬌麗可人。


  「不錯,就這件,從光特別喜歡紫色。」雷從芬抿嘴一笑,抱著肩頭想象著那總愛發脾氣的弟弟與眼前這嬌小的可人兒相處時的感覺,一定是很有趣的。如果……她真的會有一天做自己的弟妹,其實也還算不錯的吧!

  「從芬姐……」安雪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她實在不知道這個雷從芬知道他們之間多少事情。


  「好了,不笑你了,這件是真的不錯。其他兩件要不要試試呢?現在打折哦!」23區在她這裡並不是很昂貴的品牌,但她身上那款絕對是最新款,買給別人是一定不會打什麼折的。只是買給安雪……不收錢怕她不好意思,收錢應該收多少才好呢?!看了看她來時身上那件大約幾十塊的T恤,只怕是按進價給她,她都會嫌貴捨不得買的。


  「不試啦!我很少穿裙子,只想買件回去嘗試一下。」安雪吐了吐舌頭,這才退回試衣間里換回以前的衣服。


  「從芬姐,這裙子一千多呢!打幾折啊?」從試衣間出來,安雪心裡就有些沒底了。如果很貴她推說不買,雷從芬會不會覺得她買不起還來她這裡試衣服呢?!可是她工資也就一千出頭,特別是這月還還了財務科長五百塊,真的是所剩無幾了。


  「按進價給你,一百六,到外面別告訴別人。」雷從芬掩飾得很到位,把收銀員支走,然後叭叭幾下把電腦小票也給打出來了。


  「一千多的裙子進價就一百六啊?!」安雪的下巴都要掉到收銀檯面上,看來越是高檔品牌賺得越多。


  「在外面不能說得哦!說了,你從芬姐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雷從芬笑笑,已接過安雪手裡的裙子為她包了起來。


  「謝謝你。」這麼漂亮的裙子卻只花了很貧民的價格,這當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安雪開心的不得了,提了包裝帶就要出門。


  「我送你。」都快十點了,她一個女人家出門不太安全。雖然她也是一個人,可是她有車,比她好多了。


  「那怎麼行?!你還要照顧店子,太晚你也不方便啊!」安雪真有些受寵若驚了,讓雷從光還好說一點,但是讓雷從芬送自己……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怕什麼?!我有車,住哪兒?」說話間,雷從芬已坐入了車子。她是真喜歡這個話不多卻可人兒的弟媳,是真心希望他們能有個好結果。


  不好再推遲,只得坐入她的車中:「機械廠宿舍,就是前面直走再右轉那箇舊廠小區內。」


  這輛車其實她不是第一次坐,記得雷從光在艷陽天酒店門口找她的時候就是開得這輛車。可見,他們弟姐倆的感情真的是很不錯的。


  「多大啦?」看安雪……似乎有些看不出年齡來。她一件T恤、一條牛仔褲,加上她那娃娃臉,真是怎麼看怎麼象個學生。但她的眼神肯定不是一個學生,又似乎經歷了許多一樣。


  「二十六。」這年齡很尷尬,不小,但、不算老。


  「從光在家是老幺,家裡人總都讓著他,他的脾氣也不怎麼好,都是讓家裡人寵出來的。其實人不壞,不管對誰都不會有壞心眼,但如果讓他紙老虎的外表嚇住了,多半覺察不出他的好來。」開著車,雷從芬側目溫和一笑。安雪似乎太緊張了,不過她緊張的樣子讓女人見了都會對她多幾分憐惜。


  「其實我跟他……」怎麼說呢?!似乎這個雷從芬把他們倆當成「那種」關係,可是……安雪並不想在別人的心裡讓他們有這樣的印象。


  「不用說啦!姐姐是過來人,都了解。」雷從芬一笑,這小姑娘……還害羞呢!戀愛有什麼不能正大光明的?!雖然……雷從光是個死了老婆的男人。


  「姐姐是過來人,而我是一個離婚女人。」她原本就沒有想到會有一天能嫁給雷從光,在他的家人面前她覺得沒有必要隱瞞。這個世界、這個社會,不都對離婚女人戴有色眼鏡看嗎?!她不想偽裝自己,更不需要雷從芬對她的這份期望。


  「你離過婚?!」行走江湖多年的雷從芬依然沒有掩飾住臉上的驚訝之色,倒不是因為安雪是個離婚女人,反而是因為她的坦誠。


  「對啊!所以我跟老雷之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安雪帶著歉意地笑笑,她看出了雷從芬臉上的驚訝與失望,她猜她也因為她離婚的過去而轉變了最初對她的看法。


  「呵呵……你覺得……離婚的女人怎麼了?!」只是片刻,雷從芬含笑,打了打方向盤,轉彎進了機械廠宿舍區。


  「離婚女人……肯定跟別人不一樣啊!」不想怎麼說離婚女人有什麼不好,頓了頓,安雪只是含糊其辭。


  「我也是離婚女人,而且離婚五六年了,也沒覺得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唯一不一樣的是,兒子由我一個人帶著,獨立能力特彆強,四五歲就開始自己穿衣服起床,每天早上不用我管就能背書包在大門口等我送他去幼兒園。每個月有幾天他爸爸都會來接他過去玩,他現在因為有兩個媽媽、一個乾爸更開心呢!」雷從芬看了看安雪,反而呵呵笑了起來。


  「你也是……」不好繼續問下去,也無需再問,她說得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忽然像是找到了親人般的感覺,安雪從來沒有這樣覺得心情坦然。


  「離婚怎麼了?!不要放棄自己!我不是過得很好嗎?!別以為我說大話,追求我的人從這條街排到那條街,還真沒我願意嫁的。」雷從芬溫暖地笑意,像極了雷從光那晚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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