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下基層
第48章 下基層
「我爸爸媽媽都是棉紡廠的職工,前幾年爸爸買斷了以後一直在家閑著,也沒什麼事做,媽媽除了在廠里做事以外還在外面做些零工。」安雪老實的回答。
「家裡就你一個?」很無心的問著,其實結果……真不那麼重要。
「還有個不成器的弟弟。」又取了一隻碗為雷從光盛湯,然後放到他的手旁邊。
「家裡有什麼困難隨時跟我說。」端起湯碗抿了幾口,他覺得、他們之間這點交情應該還是有的。
「沒有、沒有,雖然條件不怎麼好,但、困難也是沒有的。」安雪連忙擺手,他現在是家鄉的父母官了,似乎、與他之間的距離就更遠了。
縣委書記啊!那麼神聖的人啊!以前只能在電視上才可以看到的,如今就在她的小租房裡,吃著她做得飯菜……
想到這裡,安雪忍不住低頭一笑,其實也不是很神聖的嘛!
「你笑什麼?!」雷從光很討厭她總是那麼莫明其妙地笑,因為她臉上的那對淺淺的小酒窩甚是迷人。
「其實……縣委書記也不那麼可怕。」安雪吐了吐舌頭,更是覺得好笑起來。
「你們以前的書記很嚇人嗎?!」依然是有些莫明其妙,雷從光挑著濃眉看著安雪。
「也不是啦!就是以前覺得當官得只能在電視上才可以看到,很神秘很神聖的樣子。結果、現在書記就在我這個小廚房裡吃飯,原來書記也不是那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嘛!」安雪擺著手,生怕雷從光誤會她要說前任書記什麼壞話。她與前任書記根本就不認得,更談不上知道他什麼壞事了。
「下一次回南湖,記得去給我做飯。」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倒不是「絕別」,而是、再也找不到理由到她這裡來了。會有很久吃不上她做的飯,說真的,很是懷念這股味道。倒不是甚過酒店的大廚,而是這飯里、很有家的味道……
「你應該會請鐘點工的吧!」他現在一個人,洗衣做飯的活兒當然會請人,不然他哪有心思放工作上呢!
雷從光忽然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安雪一眼。這女人是豬嗎?!他是在邀請她如果到南湖就可以去找他,難道她這也聽不出來?!
「呃、會啦!只要我去,一定給你做飯。」其實洗衣做飯這種事情對安雪來說當然是小意思,只要他看得上,她當然樂意去做。可是、也不用這麼兇狠狠地瞪人吧!
「老規矩,在南湖也不能跟任何人說認識我,包括你家人!去了給我電話就行。」人還沒去南湖,似乎已經對於他在南湖與她的相遇有些期待了。飯已吃完,雷從光放下碗筷,心安理得讓安雪收拾碗筷。
「知道了。」去了找他個大頭鬼,這樣的男人一百年不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去找他不是討氣嘔嗎?!
「這是下午印出來的名片,上面有我在南湖的新號碼,收好了。」說著,雷從光從懷裡取出名片交給安雪。
「哦!」安雪連忙將手在圍裙上擦乾,然後恭敬地雙手接過名片放入自己的口袋裡。
「你就放這裡?!如果要換衣服洗壞了怎麼辦?!」似乎對自己的東西太不在意了,雷從光又是有些怒意。
「呃、桌子還沒擦呢!擦完我就把它好好保存起來。」又受了他的批評,似乎他那張嘴就是用來批評人的,似乎他走到哪裡都是領導。安雪連忙桌子也來不及擦就又從口袋裡取出名片,當著雷從光的面放入自己的錢包里,見雷從光還算滿意才微微喘了一口氣繼續收拾小廚房。
「肚子還疼嗎?!」坐在沙發里,雷從光看著依然忙碌著的安雪。
「不疼了。」微微地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這裡條件太差,要不你搬到我那裡去住,反正那裡空著也是空著。」頓了頓,雷從光又說道。
「啊?!不用了,這裡很好,離單位步行也就十幾分鐘。住你那裡走過來估計四五十分鐘,要累死人的。」就算沒有路程這個原因,安雪也不會搬到他那裡住啊!在她的心裡,她更想叫雷從光雷老虎,她又怎麼會住虎穴呢?!
本想告訴她,其實他在離這裡不遠處也有棟公寓,但、想了想還不沒有再開口。其實她的臉上寫著答案呢!她、並不怎麼領他的情,他又何必再多費心思呢?!
「那個、你去南湖以後,應酬的時候少喝酒,酒喝多了傷身體啊。」冷了好一會兒,安雪又好像想到什麼一樣,抬起頭對雷從光說道。
「嗯?哦。」對於安雪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雷從光不免有些莫名的感動。似乎是一個妻子對出門的丈夫交待,似乎是她對自己的不放心,總之,讓人全身為之一暖的感覺。
「你、要看電視嗎?!我有點累,想先睡覺了。」不知不覺,與雷從光已聊了好一會兒。抬頭,已是十點多了。況且、安雪覺得腰有些酸疼,她真的很想睡覺了。
「我看會兒電視,你先睡吧!」好像自己就是這家的主人,雷從光打開了電視,只是、電視上放著什麼電視劇或是廣告,雷從光沒有半點印象。
其實安雪是逐客,哪裡知道、他真的看起了電視。沒辦法,又不想跟他多理論,取了睡衣去洗浴室里沖澡,然後自顧自的睡覺。
雷從光自然是知道安雪是在逐客,但、他忽然覺得他很捨不得離開這裡。雖然這只是個六十平的兩居室,裡面的條件很簡陋,但、他就是很捨不得離開這裡。也許、只是因為此刻床上那個一笑便有兩個淺淺小酒窩的女人。 起身,向她的床邊走去。
「你、屬什麼的。」她正閉著眼睛縮在被子里,在他沒來由的問了一句后才睜開眼睛。
「屬狗。」她自然是沒有睡著,當然也是聽到雷從光走到自己的床邊。
「你真的屬狗?!」一向愛板著個臉的雷從光忽然笑了起來,難道一個人的生肖可以從外表看出來?他一直覺得她就是只可憐的巴巴狗,但沒想到,她真的屬狗。
「很好笑嗎?!你屬什麼?」討厭別人笑話她屬狗,安雪有些微微惱怒地反問。
「最厲害的那個,你說屬什麼?!」雷從光有些好笑,這個、她肯定是取笑不到他的。
「老虎?」
「巴巴狗,我屬龍啊!」伸手指了指她的腦門,雷從光這才站了起來,依然是意猶未盡的笑著。原以為她很小,沒想到就小自己六歲,今年應該二十六了。不過,這麼年輕就離了婚,一個人的路還真不好走。
「你還巴巴龍呢!」真煩人,屬狗很好笑嗎?!還加上巴巴兩個字,似乎真是那垂著舌頭的巴巴狗……
「我走啦!」走到門口,而安雪依然躺在床上,心裡有些空空的。
「我送你吧!樓梯口沒燈。」這個雷從光,遲不走早不走,自己剛上床沒多一會兒又要走。不送不顯禮貌,送他、又怕冷。
「不用了,我用手機照明就行。你、保重。」轉身,看了看已坐起身來的安雪,這才心滿意足的開門出去。
她那樣子似乎真的是想送他的,並不是裝出來的。有些事情有心就行了,何必一定要付出實際行動呢?!
這種感覺真的不錯,似乎與愛情無關,似乎也與親情無關,但、絕對不遜於這種感情。
其實這一次去南湖雖說是解決他在省計生委里尷尬的職務和級別,但因為他實在太年輕、獎資歷太淺,前景並不算太妙。
一年前,因為樊麗娟爸爸的變相干預,提出任他做副主任、進班子成員。可是又是因為他太年輕、資歷太淺,所以只解決了級別而沒解決職務。一般來說,辦公室主任都是處級,副廳級都是計生委副主任了。
這樣不尷不尬地在計生委工作了一年多后,以他的強實工作作風及態度成了別人嘴裡「駕空」所有虛職的「強勢」的辦公室主任。
對於一些流言蜚語,他終於做出下基層的決心。一方面想暫時離開這個處處有樊麗娟影子的地方讓自己能安靜下來,另一方面也為自己正一次名,自己不是沒有能力的人,在下面、他也依然也做出個樣子來!
只是、雖然他任了地級市五湖市的市委常委,但他主要工作還是南湖縣這一塊。南湖是有名的貧困縣,想立即給他摘掉貧困的帽子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一旦去了南湖,恐怕就一門心思蹲在那裡搞革命工作了,哪裡還有心思再回怡景?
身後那間房子里的「巴巴狗」,什麼時候才能再見著呢?!
此刻、她也會有與自己一樣的心情嗎?!
只是……他為什麼會想著再見著這隻巴巴狗呢?
日子就這麼看似平靜地滑過,偶爾安雪也會在童遠的反覆要求下跟他出去約會,偶爾、就一個人呆在小房子裡頭默默地、默默地一個人孤獨。
有時候人真是一種很奇怪地動物,以前很討厭雷從光的,可是當她在自己的小租屋裡安靜下來的時候,她竟然也會想起他。想起他怒氣沖沖地教訓她,想起她沒事找事的取笑她、逗弄她,想起他黑著臉說自己是豬的樣子,她會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其實、他也並不是那麼討厭的,特別是在他離開以後安雪特別有這樣的感覺。
嘴上雖然掛著三綱五常,但、其實他也挺喜歡深入小市民的,比如他很有同情心的為自己安排了工作,比如、他也會沒事來吃她做得飯,沒有什麼領導架子的。
「嘀嘀嘀……」正想著,手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