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河北大亂生
安祿山把一個造反給搞得動靜極大,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七月,安祿山上表請求給朝廷獻馬,並上表說馬匹計三千匹,每匹馬馬夫二人,並派蕃將二十二人護送,李隆基依舊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但馬匹快出河北時,河南尹達奚珣派人打探到消息后,才發覺這哪裡是三千匹駿馬,簡直是六千精銳兵卒,要是讓這些人在河南或是長安洛陽搞出亂子,誰還治得了他們。
達奚珣連忙上奏說:「安祿山遣六千精卒南來,一旦為禍京都,倉促之間,殊難制之。請朝廷供給馬夫,毋勞其軍。」
當真正威脅到了李隆基的生命安全時,他才反應了過來,對安祿山也起了疑心。
李隆基立刻提審輔琳,輔琳被押過來之後,李隆基直接詐他道:「輔琳,汝不是說安祿山有多麼多麼的忠心嗎,那他現在作亂河南又怎麼說?」又惡狠狠地怒喝道:「汝拿了他多好好處,說。再敢有半句虛言,朕讓你生死難求。」
一看自己做的醜事都暴露了出來,輔琳再不敢有半句虛言,將他接受安祿山賄賂的事和盤托出,以及天子之前所派的人有接受賄賂的全部都說了出來。怒不可遏的李隆基立即處死了輔琳等一批宦官,只不過為了維護自己聖天子的名譽,對外說是輔琳等人犯宮禁。
反應過來的李隆基便派宦官馮神威按照河南尹達奚的計策,去告諭安祿山,並且傳天子口諭。
馮神威見到安祿山後,安祿山頭都沒抬,只坐在床上說了句:「皇上可好。」
一看事情不對,馮神威再也不敢端著皇帝貼身太監的架子,立馬笑著傳了李隆基的口諭,「朕為卿於華清宮造了座溫湯池,待得十月與卿共樂。」
方要說馬的事,一看安祿山冷眼看了過來,趕緊道:「馬匹也不要送了,將士們為國征戰,寶馬自當相贈。」
安祿山便沉聲說道「十月份孤自會來長安覲見大家。」
馮神威離開時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在范陽逗留,立馬回朝。在回到長安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李隆基哭訴著他在范陽的經歷。
李隆基是一言不發,他覺得安祿山即使有二心,但肯定不會在他活著的時候造反,他在等,等安祿山回朝後,那樣就可以順手解除安祿山的兵權。
可是,直到天寶十四年十一月,李隆基也沒有等到安祿山的身影,他連續派遣了好幾位使者去請,都杳無音訊。
十一月初九,甲子日
安祿山召集部將史思明、安守忠、李歸仁、崔乾佑、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承慶並同羅、奚、契丹、室韋之眾計十五萬人打著清君側,誅殺楊國忠的旗號起兵反叛,號稱二十萬。
安祿山讓范陽節度副使賈循鎮守范陽,平路節度副使呂知誨鎮守平盧,別將高秀岩攻取大同。隨後揮兵南下。當時正直盛世,百姓不知兵戎,而全民皆兵的府兵制早停了,一時之間,民心惶惶,河北諸郡望風而降。
安祿山有考慮到河東的威脅,便派遣手下大將何千年到太原拜訪諸官僚,目的就是將河東的高層官員一網打盡,讓河東諸地短時期內無法進攻河北,以保護自己的側翼安全。安祿山起兵的消息,太原百姓並不知道,副留守楊光翙雖出城迎接,竟被何千年虜了回去,被安祿山殺害了。
安祿山引軍直驅藁城,常山太守顏臬卿無力交戰,只得率領長史袁履謙等人出城投降。安祿山留下彥臬卿的兒子為質,又匆匆任命手下將領李欽湊為井陘關守將便帶領兵馬急急地向南撲去了。
安祿山起兵后,消息便傳到長安,楊國忠興高采烈地向玄宗報告,「陛下,臣早就說過,安祿山此人心懷反心,今果真造反了,還望陛下派遣天軍擒拿此獠。」
李隆基呵斥道「閉嘴,朕待安祿山天恩,他怎地會造反?汝天天說安祿山要造反,可安祿山那一次造過反,這些加急塘報不會是汝搞得鬼吧?」
楊國忠又被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誰叫楊國忠他們編排安祿山造反,現在狼來了,天子卻不信了。
兩天後,太原官員上書奏報安祿山造反的奏章到了,未幾,河南尹達奚珣也上書言安祿山造反,而京城官員也都上書言安祿山造反,請求天子發兵鎮壓,李隆基這才不得不信。
九月十六,李隆基在確定安祿山造反后,一時間慌了神,於是召集太子李亨和宰相楊國忠、韋見素等人商議對策。
楊國忠道:「造逆者只不過是安祿山一人而已,其餘諸將定是被迫脅從,此非眾人之願。」他以為等將士們回過神來了,自然不會擁護安祿山了。
這話說的李亨心中不由得腹誹到道「安祿山打著清君側的旗號造反,你怎麼不說把自己給砍了,然後河北可傳檄而定呢?」雖然楊國忠在一本正經地胡說,但架不住有人信啊,而且相信的人還是拍板決策的天子。
李亨也不得不建議道:「有備方使無患,兒臣請大人派遣禁軍將領募大兵以為之備。」
於是李隆基便讓特進畢思深到東京、金吾衛大將軍程千里到河東募兵。
恰逢封常清到朝中述職,李隆基詳問安祿山叛亂事宜,封常清答道,「今天下太平日久,故人皆望風而逃。然事有逆順,勢有奇變,臣請走馬詣東京,開府庫,募驍勇,挑馬棰渡河,計日取逆胡之首獻闕下。」李隆基大悅,於是邊加封為范陽、盧龍節度使,到陝東募兵,布置洛陽防務。
此般局勢下,李隆基也不得不對人事進行一些調整,便把但任節度使的文臣都調進京,把可平叛的武將安排為節度使。以郭子儀為朔方節度使,另立河南節度使,以衛尉張介然為節度使,駐紮在陳留。在安祿山所經各州郡設立防禦使,以阻擋安祿山南進的腳步。又以六皇子榮王李琬為大元帥,高仙芝為副,在長安募兵十一萬人,不過都是市井子弟,不習軍陣。高仙芝用禁軍飛騎,彍騎及在京的邊兵以老帶新,共帶領五萬兵馬發兵陝州。不過安祿山的叛亂,讓李隆基不在信任邊將,他讓身邊的宦官邊誠令做監軍。
安祿山攻陷河北之後,便馬不停蹄地揮師南下河南,並從滑州靈昌縣度過黃河。這時,河南陳留的官員大量逃走,河南節度使張介然剛到陳留上任,卻根本找不到下屬,孤身一人難以組織防務。轉眼間安祿山便已打到陳留,又因為陳留太守郭納獻城投降,張介然便稀里糊塗的成了俘虜。安祿山輒斬殺張介然,安排李庭望為河南節度使,便率軍向西急攻滎陽。
滎陽是洛陽的門戶,虎牢關就在滎陽。只要攻下滎陽,洛陽就暴露在了他的漁陽鐵蹄之下。一時間箭矢如雨,飛石如蝗,不消半天,滎陽便被攻破,滎陽太守崔無波被俘殺。攻破滎陽后安祿山又讓武令珣守滎陽,再次率軍進攻洛陽。
在洛陽,封常清剛剛完成士兵的招募,還沒有開始訓練,洛陽的防務也沒有布置好,安祿山的鐵騎便已經出現在洛陽城下。況且封常清也沒有料到張介然未拖延半刻便被俘虜,更未料到安祿山會這般迅速,安祿山勢如疾風般的動作讓封常清陣腳大亂,連續五敗後退往陝州與高仙芝合兵,由是安祿山兵據洛陽。
安祿山又奮力向西進軍,高仙芝、封常清認真考慮局勢之後,認為所領皆是新兵,陝州難以防守,便退往潼關依險而守。安祿山兵攻潼關,被高仙芝擊退,安祿山使其將崔乾佑屯兵陝州防守,安祿山便跑到洛陽謀划稱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