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八仙傳人
隨著一嗓洪亮的男低音,這高矮不齊的三人撐著尖銳的竹竿拾級而下,越過了我們三人,在我們的耳邊帶過了一陣疾馳的風。
「八仙陣,仙人指路!」光頭的肥胖男人再次大喝一聲。三根尖銳的竹竿蹭蹭的亮在了追逐而致的暴屍前方,他們扎著馬步,雙手緊握竹竿,這竹竿大概也就比人身高再多出幾截,米黃色的如同打過蠟一樣,明晃晃的直指猙獰的暴屍。
那暴屍剎不住追逐的步伐,只見三根竹竿突然掉轉方向,借著慣性,朝著暴屍的胸前刺進。
我們三人在樓梯處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見了這一幕和災難片違和的畫面。
他們英姿颯爽的背影,被竹竿刺透的暴屍,以及身後圍牆鐵欄杆噼辣啪辣響著電花,火光四起,烏煙裊裊。
被三根竹竿刺入胸口的暴屍,齜牙舞爪,然而,這三位俠士快速的移動步伐,雙手撐著竹竿,足足把暴屍的腳從地上抬離一拳的距離,然後三人推著被竹竿卡住的暴屍快速的朝著鐵欄杆移動。
暴屍的身體被迫朝著後面移動,直到後背在三人竹竿的作用下,靠在了鐵欄杆,頓時噼里啪啦火光四起,暴屍的腦袋,眼睛,嘴巴,胸前,雙臂和雙腳隱隱的閃著火光和青煙,直到燃起了火花,三人才鬆開了竹竿。
目瞪口呆的我們三人,駐足回頭看著這一幕,這才幾分鐘時間的光景,彷彿一出精彩大片的華彩片段,他們三人轉過了身,昂首闊步的朝著我們走來,身後是熊熊燃起的暴屍屍體,以及噼里啪啦的電光火花。
「酷斃了。。。」前輩張著嘴巴讚歎道,葉素琴摸著喘息的胸口也頻頻點頭。
那三人之一的瘦削的女子微笑的走了過來,盤起的黑色長發用皮筋卷了一個髮髻,她雖然沒有上妝,但依然神采奕奕,除了耳朵上那對金燦燦的耳釘外,一套加絨灰色運動套裝也顯得乾淨歷練。
「老公,讓他們進去吧,屋外危險又很冷,先進屋吧。」女子開口說道。原來這個比她矮上一個腦袋的肥胖光頭男人就是這個女人的老公。
「三位,咱們先進來,進屋說!」光頭男人開口說道,一把張開一隻臂膀,這樣的歡迎姿勢,似乎只有那些土老闆招待朋友才會表現出的熱情,還別說,就他粗壯的脖子上套著的那條金燦燦的大金鏈子,也無法和他剛才一聲仙人指路聯想起來。
而那個和我們個頭差不多高的精壯男子,一身黑色連帽加絨套裝,眼神漠然卻又警惕的朝著四周的欄杆張望,對於我們三人,倒是吝嗇了看我們的眼神。
「媽,他們三人不知道有沒有感染,怎麼能讓他們進屋?」這個年輕的男人說道。
也是,這三位救了我們一命,已經萬分感謝了,進那棟屋子裡,在疫情之下誰也不信任誰的情況下,這個女人提出的邀請也太過草率。
也許,又是人品大爆發的時候,好運氣總是一路都用不完,如果這真是一場遊戲的話,那身為主角的我們豈不是自帶主角光環。
我們三人默默無言,誰也沒有先開口道謝,也沒有開口先拒絕。
「我能相信你們嗎?」這個女人盯著我們三個人看著,臉上微微的綻放著笑容。
這是多麼奇怪和弱智的問題啊,或者這個女人的心也特大,還是之前她擔任過什麼聖母系的職位。
我們三人點頭如搗蒜:「放心,我們三人都是好人,而且都沒有被感染。」
前輩搶先發言。
「媽!這三個人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這個兒子真是夠精明的,不過我們怎麼看也是和藹可親的好人啊,哪隻眼睛和鼻子看上去像是壞人。
我和前輩聽著難受,但畢竟是仗義救命的恩人,也便不再回口,我們也不貪圖能夠進入他們家,來上一碗熱飯什麼的,頂多把後門打開,我們繼續前行走我們的路。
「太二,你進去叫阿全把電停掉,我看也夠了。」光頭男人吩咐道。
這個叫太二的年輕小伙瞟了我們三人一眼,依然堅持著:「爸,咱們出手相救已經盡了仁義了,可別讓進屋裡了,現在情況不同往日了。」
原來這高矮不一的三人是一家三口。
「你還啰嗦,趕緊跑進去,叫阿全停電,我看這電壓要不穩了,萬一又斷電!」光頭男人催促道。
「那你還救人,爸,最後一次!我告訴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說完,太二揚起那傲嬌不羈的鼻子,用那兩個大大的鼻孔瞪了我們三,然後快步拾級而上,進入了屋內大門。
不一會,圍牆鐵欄杆噼里啪啦的電流聲消失了,欄杆外靜悄悄一片,看不見之前那些追逐而來的暴屍和感染者。
光頭男子鬆開了眉頭。
「謝謝三位相救。」葉素琴開口道謝,然後用胳膊捅了捅我們兩個:「還不快謝謝恩人?」
「謝謝恩人救命之恩!」前輩倒是入戲挺快,他雙手抱拳,頗有電視劇俠士的感覺:「那一招仙人指路果然厲害!」
這對夫妻相互一視,也甚是謙虛:「豈敢,雕蟲小技罷了!這石村自古有八仙棍的傳統,來,咱們進屋裡聊,不要理會我兒子剛才的話,小孩子嘛,不懂事。」說完,他再次伸出右臂,有力道的做出了一個請字的姿勢。
這下,我們三人安心了,實在沒有道理拒絕這麼好的安排,我們拾級而上,進入了這棟三層樓的別墅大門內,光頭男關上了這扇加厚的木門,我回頭看著門廳,兩側堆滿了翠綠和發黃的竹竿,竹竿的頂端,都已經被削得異常的尖銳,還有一排沒有處理過的竹子立在一側的牆壁上。
「三位,不介意我量一下體溫吧?」這個瘦削的女主人從堆著竹子的鞋櫃邊抽屜里,掏出了一個電子體溫計,然後對準我們三人的額頭試了試體溫,一切正常后,她露齒微笑的看著光頭微微點頭。
「來,三位,咱們這裡請。」說完,這對夫妻在前面帶路,穿過門廳,一間偌大的客廳出現在眼前,中西合璧的裝修風格,一盞水晶吊燈足以炫目,酸枝木中式古典傢具也彰顯了大戶人家的風範。
一側的書架和展示柜上也擺著各式各樣的獎盃,有金的,有銀的,也有玻璃製品的,我匆匆的瞟了一眼,最大的那個金色的獎盃上面寫著:第二十六屆三山武術杯一等獎。
見我的目光逗留在獎盃上,女人走了過去,微微一笑的介紹道:「這是我兒子去年拿到的冠軍,當時使的便是我們石村的八仙棍。」
我們的嘴張成了圓形,表示很敬佩,但是我和前輩的心裡卻暗自不服:就他那副跩樣!
「真是年少有為啊。」葉素琴彎著眉毛誇獎著,女人低頭捂嘴輕笑著:「見笑了。」
說完,她更是打開了柜子,然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塑料杯獎狀:「這是我老公十年前第一次拿到的獎狀,也是第一名,當年使的還是八仙棍。」
「哎呀,鳳仙,你不要每次來客人你都提起這個事情,真是見笑了,我第一次參加這個比賽拿第一名,當時就差點輸給你了。」
夫妻兩呵呵的笑著。
「是啊,當時我的八仙棍如果不是稍有差池,你石井怎麼可能拿第一?」女人說道。
「如果當時我們兩沒有交手,怎麼會認識?」光頭男子呵呵笑著說道:「你耍起棍來不輸男人啊,那個手腕勁兒,大得狠呢!」
我們三人傻傻的站在客廳里,怪就怪我為什麼一直盯著展示櫃里的獎盃看,現在我們算是聽出來了,他們正在秀一波操作的同時,也把狗糧往我們身上撒。
不過我倒是記住了他們三個人的名字:石井,鳳仙和石太二。果然是一家奇葩的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太久家裡沒有客人了,石井鳳仙這對夫妻滔滔不絕的講述著風光的過去,直到所有的獎牌都過了一遍,回頭看著三個站在他們面前的客人。
「哎呀,鳳仙,你瞧瞧,這都讓客人站了半天。」石井拍了怕自己的光頭,倒是想起來了,我們還站著,主人沒有入坐,我們豈敢坐下,雙腿都還沉浸在逃命中的顫抖。
「來,隨便坐,我去給三位沏上一杯我們石村上好的茉莉花茶。」女主人鳳仙轉身朝著另一側走去,在大廳通往二樓的樓梯口處碰見了下樓的兒子太二,她問道:「太二,阿全把外面圍牆的電給斷了嗎?不要到時候這裡又碰電停電。」
太二點了點頭,那小眼神突然朝著客廳瞟過來,沒錯,我們三人已經入坐在他家的客廳紅木傢具上了。
「媽,你怎麼能讓陌生人進來?」太二指著我們。
「太二,沒禮貌,爸怎麼教你的,越是兇險的環境越要保持一顆善良的心。咱們善良以對,對方也必善良回應我們,你說是不是?」
這句話倒是轉頭看著我們三個說的,我們急忙點頭:「叔叔說得對!我們是好人!」
太二沒有再開口,估計這對父母的教育,有時候也讓這個青春期的少年一度懷疑過,越是家境好的,家教一般也都很好,這個社會是善良的,因為他們有資格保持善良,還能日進斗金。
在石村這個城鄉結合的地方,有一棟這樣的洋樓和一大片欄杆圍繞的土地,也算是富足了,何況還是武術之家。
太二轉身要朝著另一側走去,鳳仙拉住了他:「問下阿全要不要喝茶,今天家裡來客人,晚上咱們破例開個小灶?」
這個冷漠的小伙嘴角才頓時微微揚起:「媽,你說真的?煮什麼?」
「酸辣白菜吃不吃?那半顆不吃放冰箱也就壞了,不能再放了。」
「咱們什麼吃的都沒有了嗎?」太二問道,但是覺得自己可能開口太大聲,撇了一眼拘謹坐著的我們三人,然後把她的母親拉到了一側,嘀咕了一陣后,他上了樓。
「給你們添麻煩了。」葉素琴客客氣氣的說著,她似乎不太習慣坐在這麼鬆軟的墊子上,屁股底下還是硬邦邦的紅木,她的眼睛始終在客廳四周張望,所有的窗戶都被打上木板,封得嚴嚴實實,大廳的吊燈散發出來的光芒,透不過這一樓所有的遮光密閉措施。
「客氣了,能出手相救自然會出手。」石井呵呵的看著我們三人,彷彿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大活人了,估計疫情前門庭若市,還不容易逮住了人,得好好聊一番。
「還好阿全呆在我們這裡,他就住三樓,每天就觀察著房子四周的情況,如果不是他發現你們跑過來,我們也不會出來救你們。」石井說著,接著低頭沉思了片刻:「之前,我們也見過屋外有人跑過,也有車子經過,但是漸漸地,就看不見正兒八經的人了。。。」
他嘆息了一聲:「都躲起來了。。。要不就都死了。。。」
「大叔,我有一事很好奇,我們攀爬欄杆的時候,是沒有通電的嗎?」我問道。
「那是當然,這鐵欄杆基本不通電,阿全那小子是理工大學畢業的,兼職著電工,倒騰這個算再行,他裝了一個高壓電裝置,借了外面的電,硬生生的把電線扯進三樓房間里。當時疫情剛進來的時候,他試驗了幾天,有一次把整棟樓給弄斷電,現在我看他的試驗是成功的,畢竟實踐了一次,這一次就是成功的。」
「你說我們是第一次?」前輩訝異的問道。
石井點了點頭:「對啊,外面雖然危險,但是這些天來,還沒有任何人和感染者闖入我們家呢!」
「那是我們把暴屍引了進來,給大叔添了麻煩,實在對不起。」我們的確深感抱歉。
「別,那感染者跑得快,我在天台觀察過,和它直線著跑是不可能跑過的,還有那些大腦袋啊,大肚子啊,這些雖然不會跑,但是爆炸開來那屍菌傳播也是夠厲害,你們為了逃命,也不怪你們。這附近我已經看不見有人走動了,能走動的都是感染者,人們是不是躲著真不好說,能看見你們三個大活人,我開心啊。」他的確笑的真誠。
果然,他是太久沒有見過倖存者了。
「對了,你們是母子?」光頭男石井問道。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葉素琴嘿嘿的乾笑兩聲,她點頭:「是啊,這是我兩個兒子,這個是我大兒子,叫鄭愛明,你就叫他小明就行了。」
雖然葉素琴坐在我和前輩的中間,但是我能很明顯的感受到,她放在身後的兩隻手輕輕的掐了一下我們垂在兩旁的手臂,她的意思就是,要用母子的身份騙眼前這個光頭善良的男人。
前輩雖然不自在,但是配合演戲,他倒是樂此不疲,他禮貌含笑的點頭:「大叔,叫我小明就可以。」
「這是我二兒子叫餘光。你叫他小光就可以了。」葉素琴慈祥的笑著。
「姐,你這兩個兒子怎麼姓氏不一樣啊?」石井擾著光頭疑惑的問道。
「哦。。。」葉素琴尷尬的笑著說:「同。。。同父異母。。。」
「是同母異父。」前輩趕緊糾正。
「哦。。。」光頭男關切的問道:「那現在這個情況,姐的愛人。。。」
「唉。。。」葉素琴搖頭:「死了。。。兩個都死了。。。」
說完,她和前輩低下了腦袋,我也只能跟著低下了腦袋,沒辦法,我明白葉素琴的想法,如果能被好心人收留,那些阿貓阿狗都沒有比逃難的母子家庭更具同情的衝擊力。
我聽見了光頭男輕輕的嘆息著:「唉。。。這個情況下,都是苦命的人啊,你們兩個要照顧好母親,知道嗎?」
我和前輩點了點頭。
「姐,你打算帶著兩個孩子去哪?」石井關心的問著葉素琴。
葉素琴揉搓著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前輩說道:「我們之所以路過這裡,就是準備去海上市,投靠姨媽。」
「海上市?」這個時候傳來了瘦高女人鳳仙的聲音,我們三人抬頭,看見這個女主人用托盤端著五杯熱騰騰,布滿茉莉花香的清茶走過來,她輕輕的把茶放在茶几上,坐在了光頭男的一側。
「是啊,我們一路走來,就是為了前往黑頭山,然後抵達海上市。」前輩回答。
夫妻不可置信的互相看了一眼,鳳仙說道:「不是我打擊你們,這裡離黑頭山隧道很近,黑頭山隧道已經坍塌了,黑煙從那裡冒出來,連續折騰了兩天,這事你可以問阿全。」
「阿全是誰?」我問道,雖然剛才一直聽這一家三口嘴裡念叨著阿全,倒是沒有見過他的面,就是那個理工高材生,放電通過別墅外鐵欄杆,並且把控電總閘拉入三樓自己房間的人了。但是如果他能知道黑頭山的近況,那是再好不過。
「阿全是租住在我家的租客,這個家就是我們一家三口住在一樓,其它的全部出租,疫情來之前,石村這些租客基本都跑回家了,只有阿全一人在這裡,他說離開黑頭山隧道預約不上,離開不了,工作也上不了。我們也就收留他了,也免了他的房租。這裡離黑頭山也不遠,他可能也歸家心切吧,有一次高速我先生,他要離開黑頭山隧道,這次出去,整整五天,我們都以為他可能已經想辦法離開隧道了,沒想到回來后,他就開始幫我們裝欄杆電網,叮囑我們想辦法儲藏食品,越多越好,並且封住一樓所有門窗和加固。現在看來,他是對的。」
才剛說完,樓梯處一個穿著拖鞋,頭髮垂耳,鬍渣滿嘴,掛著眼鏡,穿著睡衣的年輕男子走了下來,他有點拘謹和防備,站在樓梯口就不動了,眼睛看著我們三個人,估計擔心我們可能是屍菌感染的潛伏者。
「你說,這人就是不能說人,什麼叫說曹操曹操就到。」石井回頭打了一個招呼。
「阿全,你不要老是呆在房間里,有時候也得走動走動,你看你臉色都蒼白成什麼樣子。」鳳仙說道:「我去給你端一杯茶,你過來坐一下。」
他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女人起身讓開了位置,他和我們保持著距離,坐在最遠的沙發上。目光始終在觀察著我們,也許正在仔細的看著我們身上暴露的所有皮膚和傷痕。
石井把我們三人的情況介紹給了這個看上去年紀比我們稍長一點的男人租客阿全,鳳仙也給他備了一杯熱茶,他喝了一口后,盯著茶杯徐徐飄蕩的熱氣,眼神若有若無的飄著。
我想,他一定在黑頭山隧道遭遇了什麼,或者看見了什麼,才會毅然返回執著的用他的專業拉出了一個電網。
「黑頭山隧道是進不去了。」阿全緩緩的說著:「人為炸掉,為了阻擋北上的通道,連同上山的步道也一併炸掉,你知道,黑頭山本就一側峭壁,這上山的步道也炸了,除非你是登山隊的。」
「山這麼大,總有路可以上去。」我說道。
「也許吧。」阿全說道:「翻過黑頭山後,你會發現黑頭山大橋也被炸毀了,底下是湍急的江水,你也過不去。」說完,阿全喝了一口水。
我激動的問道:「兄弟,你翻過去了?」
他放下了茶杯,輕輕的點了點頭:「是的,花了兩天的時間翻了過去。。。走到黑頭山大橋,到處是屍體,橋斷了。。。」
葉素琴聽到這裡,她的手輕輕的放在我的胳膊上,這個計劃似乎已經行不通了。
「兄弟,難道沒有辦法渡江過去?總有船隻。」前輩追問道。
「自古就只有黑頭山大橋高架連接,底下哪有渡口船隻?」他輕輕的笑了一聲:「現在我也回不去了,只能先呆著,不過也許你們可以在黑頭山附近找找,很多想要穿過黑頭山的難民都聚集在那附近,我回來的時候就碰到了一個,他告訴我,如果沒有地方去的話,就找到他們,他們自稱倖存者微笑組織,標誌是一個紅色的笑臉,說把它用油漆畫在牆面上,找到他們,和他們一起努力想辦法。」
「不靠譜。」石井男說道:「之前就有聽聞耦水或者河門的倖存者也跑到這裡附近,結果被關門計劃阻擋在外,他們就自己窩在一起,先前在市區打砸和入室搶劫的都是這夥人,還好阿全你回來了。」
「是啊,阿全,還好你回來了,雖說你租住在這裡有一年多了,但好歹我們也把你當一家人,你來這裡,我們也是放心的。」鳳仙輕聲的說著:「不過老公,也許這些難民也是有苦衷的,我們也不能說他們。」
「是啊,興許都是有苦衷的。」石井點頭。
這一家人真是善良無比啊。
於是,我們便在這個客廳里,彼此交換著情報信息,漸漸的,這個戴著眼鏡的阿全,也不在跟我們三個人一樣拘謹,這一路的見聞和附近的情況,也漸漸的清晰起來,原來他也是從感染者手下僥倖逃脫的人,才會拉起這個電網。
「阿全說的這個情況,你們也不急於走,呆個幾天,我看你們渾身都是傷口,怎樣也都要等傷口好了再出發為妥。」鳳仙說道。
我低頭沉默不語,自從我聽到了黑頭山隧道即使翻過去后,也過不了那條湍急的烏江,我便不知所措,彷彿現在離開,還是明天離開,或者過幾天離開都無所謂了。
「如果不嫌我們麻煩,那我們就暫住幾日再離開。」葉素琴開口。
「別說幾日了,就像阿全這樣住著,我們也沒有任何意見,反正我們空著的房間多了,床單被子也都一應俱全。」石井男樂呵呵的說道:「我還能抽空教教你們八仙棍防防身!」
「那我們怎麼好意思多留呢?」葉素琴笑著說道:「這人呆著也是要吃的,這年頭,食物不容易啊。。。
說完,葉素琴似乎想起了什麼,她把前輩背著的紅藍編織袋打開,從裡面掏出了兩個保鮮盒:「中午還沒有做飯吧?正好,這豬蹄子是我昨天熬煮的。來。。。就吃它,把它全吃了!」
石井和鳳仙估計很久沒有見過這個東西了,當葉素琴打開盒蓋的那一瞬間,豬蹄的鹵香味讓這對夫妻閉著眼睛接受美食的熏陶,阿全的喉嚨也在一上一下的抖動。
「鳳仙,把我床底下那瓶威士忌拿來。。。咱們今天好好慶祝一下。就慶祝結交新朋友!」石井說道。
「那中午喝酒可不是好事。」鳳仙對著葉素琴說道:「如果姐不介意,我把它拿到冰箱里,晚上我在煮上幾道小菜,配著姐的豬蹄,喝上幾杯燒酒,可好?」
「當然好了,妹子!晚上喝酒不誤事,喝完了正好睡覺!」葉素琴蓋上盒蓋,推到了鳳仙前,鳳仙起身準備拿到冰箱。
「那中午吃什麼?」石井問。
「地瓜湯加上酸辣白菜。」鳳仙說:「我現在就去張羅。」
葉素琴急忙起身:「妹子,我來幫你?」
「姐,您是客人,您坐在這裡就行,就地瓜和白菜,很簡單。」鳳仙說完,起身進入了廚房。然而,葉素琴並不理會鳳仙的拒絕,她從沙發起身,跟在了身後。
我和前輩就聽見了葉素琴和鳳仙兩人在廚房你一言我一語的回應著。
「姐,真不用你幫忙。」
「你相信姐,這幾樣東西,姐也可以做得好吃,你就休息一下,這幾天吃什麼,你告訴我,多少量,我來做,總不能白住。」葉素琴回答。
「那怎麼行啊。」
「怎麼不行?」
這一言一語,你來我往,石井微微的笑著:「你聽,這才是人間最美麗動人的歌聲,什麼叫煙火氣。。。好懷念過去啊。」
最終,鳳仙拗不過葉素琴,她笑嘻嘻的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見我和前輩坐在沙發上,突然想起了什麼:「你瞧。。。你媽偏要進廚房,我都拗不過。哎呀,我都忘記給你們整理房間了,三樓三間客房,我這就上去鋪好被單,阿全,你過來幫我。」
「好。」阿全乖乖的起身,我和前輩哪還好意思坐在,也跟著起身:「阿姨,我們來幫你吧。」
「也好,趕緊弄好,大家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