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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第222章 編號F372

  第222章 編號—F372

  金陵戰火再次燃燒了起來,敖三的部下沒有經過整頓,目前還是一盤散沙,再加上群龍無首,闖王襲兵人數雖不佔優勢,但還是用極短的時間便令節節敗退。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敖三剛剛登基,還未下達造福百姓的律法,先是為了穩定軍心,縱容亂民在金陵燒殺搶掠,隨後又效仿前任帝王,重啟長生井,以活人做葯填井,此事已經在坊間風聞。


  滿城百姓已經不再相信下一個新皇帝能救他們於水火。


  當裴仙玉等人入駐的皇宮的同一時間,數十萬百姓拖家帶口,從四方城門一同呼嘯衝出,流亡天下,開始逃難去了。


  曹春花一行人被飛蝗似的人群衝擊得七零八亂,望著支離破碎的世界,他們彷彿已經窺到了末日來臨時的景象。


  沈夢曦望著夜空中如同長幕般懸吊著的硝煙戰火,瞳光顫動,「陳大哥到底去哪兒了?」


  婁火旺好似自言自語地嘟囔起來,「陳老弟的位置還顯示他在京城,應該是被什麼事絆住了吧,再找找,肯定能找到的,他這麼精明的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曹春花則緊握著手中的捲軸,聯想之前陳厭的種種反常,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心中懊悔,當時為什麼沒有跟陳厭一同並肩作戰到底。


  稍過片刻,她低下頭,沉聲道:「走吧,繼續找。」


  幾人互相看看,默然點頭,然後義無反顧一頭扎進人群里。


  像野火一樣流動的人群,像是沙漏中計時的砂礫飛速下落,無形錶盤上的指針快速轉動,眨眼天明,微弱晨熹籠罩大明四方,敖三奪城造反的後遺症終於爆發。


  各州府早已是躁動不安的火藥桶,一觸即發,此刻連番爆炸,眨眼之間,起義的戰火讓大明全境一同燃燒起來,所有人都開始造反,無論城野,所有地帶通通血流成河,屍堆如山。


  這對於老幼婦孺,羸弱者而言,何嘗不是一場遠超天災的恐怖。


  西川府,渝州城。


  轟隆隆如同炸雷般的聲音不斷響起,宛如野獸般的闖王軍隊在裡應外合下,終於攻破宛如鐵桶的渝州城防。


  砰!

  王世鑲一腳將渾身血污、狼狽不堪的風二娘踩在地上,憤恨地在她臉上啐了口唾沫,「賊婆娘,天道好輪迴,你該想不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似爾等這伙惡賊,天天人人得而誅之!」


  風二娘的頭被踩著,只是咯咯冷笑,「這句話我還給你!」


  王世鑲不再跟她爭口舌之利,悍然揮刀,咔嚓一下剁下了她的頭顱,堪堪泄去了心頭之恨。


  闖王大軍破城,然後徑直揮師東去,順流而下,繼敖三之後又一次佔領京師,再次稱帝。


  但二娘一語成讖,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昨日的天下,皇帝都換了兩個,王法又算個屁,誰敢佔據大寶,便是天下共敵。


  第三天,李自成的皇位便坐到了頭,數支起義軍攻破京城,殺盡其黨羽,將其分而食之。


  隨即,天下便進入了有史以來最混亂的時刻。


  眼下的世道,政權更迭的速度,比在皇曆上打鉤的速度還要快,往往一頓午飯還沒吃完,外面的皇帝便換了三四個。


  江河日下,人心離亂。


  日子過得飛快,天下已經千瘡百孔。


  孜孜不倦為天子獻上長生之計的妖道上一道人,踏著千萬人的屍骨,登上了大明境內最高的山峰,他俯首環顧,偌大的天下在他眼中,如同只手可握的沙盤。


  他自語道:「這一刻,比我想象中還要來得輕鬆,一句長生,便引得世間崩亂,人界愚夫太多,確實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說罷,他的身體迎風便長,十丈、百丈,很快觸碰到雲端,整個軀體變成深邃的青色,散發出詭異的光輝,似金非玉。


  這尊巨物的出現,又引起天下的騷動。


  大明,京城。


  經歷過數日的廝殺,旗幟易換,眼下的金陵已經成為天下人的禁地,一時間無人敢入主,儘管城外各方亂軍打得不可開交,但城內卻充斥著死寂的荒涼。


  曹春花等人仍彳亍著在廢墟中尋找著陳厭的蹤跡,「你們看!」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眾人齊刷刷向城外望去,瞬間,那尊龐大巍峨的身影映入眾人眸中。


  「那是……」


  曹春花三人寒毛登時豎起,他們一眼便認出,那尊身影,與他們在江底所見的那雕塑別無二致。


  突然,眾人的身體開始跟隨金陵城一起搖晃,被腐蝕如蜂窩的大地在震動中塌陷,那些凝聚了數代人心血的精美建築物,來不及發出一聲哀嚎,便悄然無息地沉入大地中。


  婁火旺大喝道:「你們看天上!」


  須臾間,天空變得漆黑如墨,陡然又變得赤紅如火,一個個堪比城池大小的黑紅色漏洞形漩渦開始凝聚,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際。


  那些漩渦深處,似圈養著萬千躁動不安的恐怖雷獸,它們一起咆哮,駭人的刺耳噪音凝結成宛若實質的刀槍,大地上的人群聞之無不身形顫抖,身上滲出細密的血色汗珠。


  曹春花身體僵硬……世界毀滅的日子,到了!

  現在要怎麼辦?陳厭還不見蹤跡!

  眼前詭譎、浩大的場景,令他們完全提不起反抗之心。


  他們已經能預感到接下來的滅世之景,一尊尊比當日所接觸到的、類似山君水主還要恐怖的凶獸將會接連降世,屆時人間的一切生靈都將成為它們的腹中之食。


  僅僅是剎那間的失神,曹春花便定下了心思,她取出了虎腹圖。


  或許在失蹤前,陳厭便已經有了決斷,他將這些人的命都交給了自己。


  或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曹春花將捲軸擲出,隨著虎嘯聲響起,龐大虎身猛地出現在眾人身後。


  「走!」


  她一聲高喝,猛虎張口,瞬間將眾人吞入腹中天地。


  「希望將來還有再見之日。」


  ………………


  「重疊!」


  上一道人頂天立地,他高高舉起雙臂,口中發出如同洪鐘大呂般的二字,霎時,雲層中匯聚的一個個巨大漩渦開始崩塌。


  密如暴雨的熔岩巨石開始往大地傾瀉,隕石墜落之處,湖泊瞬間被蒸發枯竭,山巒瞬間被夷為平地。


  落地后,一顆顆隕石炸開,跟蟲卵似的,一頭頭形容怪異的龐然大物從中蜂擁而出,它們咆哮著向四周奔去,將所遇見的生靈全部屠戮殆盡。


  陷於戰火中的人間世界,面對突如其至、源源不絕的世外凶獸,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屬於人類的版圖快速被塗抹漆黑,上一道人俯瞰天下,馬上……這世界馬上就要屬於他們了,不枉他以一界之主的身份,在人間奔走數百年,今日終見成效。


  他正心安,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危險,巍峨的身軀開始不受控制地戰慄。


  他抬頭望去,如星辰般龐大的瞳孔中,忽然倒映出一場來自更高維度的天災,猶如瀑布般的岩漿從虛空深處往下倒灌,正在朝人間噴涌而來。


  「不……」


  上一道人瞳孔猛縮,他不由自主想要逃跑,可頃刻之間,一團岩漿砸在他身上,旋即便將他的身軀溶解掉大半。


  整個天地,都回蕩著他的刺耳慘叫。


  緊接著,天徹底漏了,倒灌而下的岩漿不分敵我,毀滅一切,不管是人類還是世外凶獸,盡皆被溶化於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岩漿還在流淌,人間好似變成一個大號的玻璃罐子,黏稠的楓糖漿在其間來回晃蕩。


  陰謀算計、人心鬼蜮、愛恨離別……世世代代困守生靈們的種種思緒,在一場堪稱重塑世界的天災中,都化為了觸不可及的塵埃。


  但它沒有消失,而是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幽靈,盤桓在世界廢墟的上空,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只要讓它抓到機會,它便會落地生根,然後迅速發展壯大。


  很快,大概千萬年過去了,岩漿開始停止流淌,地上的容顏冷卻成漆黑的岩石、土壤。


  「忽然之間,空中重新堆疊起陰雲,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從天而降,然後又演變為無休無止的暴雨,在無人的天地中爆裂重奏,上演最激蕩人心的交響。


  直到世間再次擁有了汪洋大海,嫩綠的優雅在荒涼大地生根發芽,不知名的小獸爬上山巔發出喚醒世界的第一聲吼叫,歷史的車輪再次滾動,文明的悲喜劇連番上演。


  原始天地中萬類霜天競自由,它們廝殺進化,直到某片草原上的猴子向空中拋起了骨頭,當它落下時,已經變成一堆篝火。


  人類再次學會了使用火,他們向四方遷徙,從部落開始,建立王朝,分封統治,人心鬥爭的波雲詭譎再一次於天地中上演。他們建立偉大,同樣也摧毀偉大。


  在經歷無休止的戰爭后,人類社會的文明又一次演變,便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孤島時代,人類不再區分國家,而是分為島人與船人,有人生活在島嶼上建立城市,有人世世輩輩生活在船上,很少進入陸地。


  比如我們,就是船人。」


  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教室,年輕的女老師正站在講台上滔滔不絕,有調皮的學生扭頭看向窗外,窗外是浩瀚無垠的大海,波濤如怒,龐大的鯨魚吞吐著潮汐。


  這時有學生問道:「老師,您為什麼總說『再一次』,難道在我們之前,還有文明存在嗎?」


  女老師微笑道:「當然,根據多年的考古研究發現,在我們生活的地下,有著一片片被掩埋數十億年的遺迹化石,甚至有的地方還保留著完好的城市與行人的狀態,可以肯定當時的社會已經演化出了高度發達的文明。


  據推測,在我們這個文明開始前,世界上曾爆發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浩大天災,將上一個世紀瞬間掩埋了起來。還有科學家曾發表過大膽的看法,那就是關於人類的起源,並不是演化自古猿。


  而是上個文明中有一些先民僥倖逃脫了天災,從而繁衍出了現在的人群。當然,這個猜測的可能性極為微弱,就算是課後拓展吧。」


  「那老師,我們為什麼會世世代代生活在船上呢?」


  「因為啊,現在人類的科技極為發達,已經能確保人長時間在船上生活,而且在海上飄蕩,能儘可能減少與他人的接觸,從而避免許多不必要的摩擦。要知道,人類的文明,毀於戰爭。」


  女老師話音未落,室內忽然響起播報。


  「行鷗號各位成員請注意,行鷗號將馬上駛入F海區域,航母將在海域中做短暫停留。」


  播報又重複了三遍,甲板上,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列陣整齊,他們身後停著數架機型纖瘦的黑色戰鬥機,另有武裝直升機若干。


  為首者,是名身披大衣,將滿頭白髮梳得油光水滑的老年將領,一旁的軍官放下望遠鏡,扭頭道:「船長,沒有看錯,前方三十海里處,的確多出了一座浮島,行鷗號兩年前穿過F海域時,該坐標還是空空如也。」


  將領頷首道:「極有可能是該海域下方出現了地震、火山爆發一類的地質變動,將這座『浮島』託了上來,如果我沒猜錯,這可能是一座來自上個文明的遺迹化石。」


  眾人聞言皆面露喜色,「如果真是遺迹化石就好了,可以運到島嶼中的城市裡,賣一個好價錢,能為我們換來大量生活物資。」


  將領一揮手,兩架直升機攪碎氣流,轟然起飛,朝那座浮島飛去。


  ………………


  晚風吹拂,九龍城寨。


  剛下過雨,電線縱橫的天台上,蘊著一片片倒映著溫暖夕陽的積水。


  幾個人圍著一張桌子,正在涮火鍋。


  「誒,厭哥,你吃這個啊!」


  殷十三抿著筷子,側頭看著一旁的陳厭。


  陳厭咬碎彈牙的牛肉丸,扭頭與十三對視,「你傻掉了,看我幹什麼?」


  「不是啊厭哥,我真冇想到,你竟然願意留下來。」


  陳厭笑道:「這裡多好啊,有吃有喝,還有人罩著我,我為什麼要走?」


  殷十三聞言一拍胸脯,大聲笑道:「對啊厭哥,我一輩子罩你啊!」


  陳厭搖搖頭,沒說什麼,他只記得自己在殺死蔡阿蘇后,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


  昏迷中他做了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夢,醒來時想要登出演義,發現根本行不通,於是只好留下來。


  在這裡多好啊,遇見什麼麻煩也不用動腦子,手提兩把西瓜刀對砍就行了,民風淳樸。


  如果一直留在這裡,他也沒什麼意見。


  「對了十三,我說我救過岳飛,你信不信啊?」


  「厭哥,我當然信啊,不要說岳王爺,就算你說跟關二爺拜過把子我都信啊!」


  殷十三正傻笑,忽然,她的身體砰地崩碎了。


  「十三!」


  陳厭驚愕,他伸手去觸碰那零碎的影像,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豁然飛了起來。


  他低頭看去,目之所及都開始崩碎,九龍城寨塌陷,世界陷入窺不見盡頭的漆黑。


  「十三!喂!」


  陳厭大聲喊著,突然發生的一切讓他始料不及。


  到底……怎麼了?

  陳厭正混沌時,腦海突然開始劇烈刺痛,一幕幕清晰的影響開始敲碎塵封他腦海的銹跡。


  【本次演義起字章已結束,恭喜您完成了第一章任務】


  【起字章獎勵已發放,請注意查收】


  【演義當前進入承字章,本章任務將在您接觸到其他陣營演神者時發放】


  陳厭緩緩放下捂住頭顱的雙手,雙眼中的迷茫快速消散,變得清明異常。


  「我……活下來了……」


  忽然,有對話聲在黑暗外響起。


  「這什麼東西?一塊破鐵疙瘩?這東西會有人要嗎?」


  甲板上,眾士兵圍著一塊兩人多高,約有數噸重,上面掛滿了海藻、魚蝦的不規則礦石面面相覷。


  白髮將軍沉聲道:「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從海里出土的,可能是一塊遺迹化石吧,把它運到城裡,看有沒有冤大頭願意買它。」


  說著,有人往鐵疙瘩上貼了一塊防水的白色膠帶。


  將軍掏出鋼筆,親筆簽名——出土地:F海域/種類:3(礦石)/出土時間:7.2/編號:F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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