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154章 酒保
第154章 酒保Ⅱ
第一次,自己頂替鄭厄成為海盜船長。
第二次,頂替的是誰,不清楚。
第三次,自己又頂替金,成為酒保。
而這些人,或直接或間接,都會跟克萊斯莊園扯上關係。
但一個泰晤士河畔的服務生,又會以什麼理由前往莊園?
這時,陳厭猛地想起。
第一次當他向金詢問有關克萊斯的情況時,對方的情緒發生了很明顯的波動。
大概是二人過往曾有過糾葛,但自己現在一點兒都不清楚,也許這就是他記憶中缺少的那部分。
「陳,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啊,是不是生病了?」
胖酒保直勾勾盯著陳厭,先是關切一句,緊接著又拉高了嗓門兒。
「無論如何,反正我是不會再替你值班了。」
鄭厄大笑,不以為意,「根據我的經驗,沒有什麼病是痛飲治不好的!走吧夥計,先進去喝兩杯。」
陳厭放鬆下來,攤了攤手,「睡糊塗了而已。」
「那就好。」胖酒保剛要走,又提醒鄭厄,「船長先生,我建議您現在最好不要去喝酒,否則您會後悔的。」
「該死的保羅,我最討厭別人跟我兜圈子,等聖誕節那天,我會把欠的酒錢結清的,這是我們東方人的規矩。」
鄭厄大怒,抽出刀嚇唬胖酒保。
「如果你現在還不走,會後悔的是你!」
胖酒保訕訕一笑,「告辭了陳。」說罷轉身就走。
鄭厄嘟囔,「媽的,這種唧唧歪歪的娘娘腔真討厭。」
陳厭笑而不語,他知道胖酒保沒有大言相駭。
相信等到了晚上,鄭厄會後悔自己此刻的選擇。
酒館內滿是宿醉的客人,壁爐已經熄滅。
籠子里的鬥犬聽到門外鈴鐺響起,正要起身吠叫時,看到來人面孔,又立刻趴下睡覺。
「呼!」鄭厄吐出一口哈氣,「陳,先給我來半加侖啤酒,我要清清嗓子。」
陳厭反手帶上門,在酒館內巡視一遭,跟上次一樣,酒桶三人依然在圓台上跳舞。
「老大!救救我們!」
「哦天啊!船長大人,我們終於等到你了!」
鄭厄笑容頓時散開,聞聲看去,眉頭立刻擰成一團。
煙囪集會的人坐在沙發上觀賞表演,也回頭看向鄭厄。
幾人均是不屑一顧,轉過身子起鬨,讓三名船員脫得再快些。
跟之前一模一樣,但角色已經互換。
陳厭看熱鬧不嫌事大,攛掇道:「怎麼,不去管管?」
鄭厄身子顫了一下,他這海盜的身份,欺負欺負普通人還行,但煙囪集會可是正兒八經的地頭蛇。
自己跟他們相比,算是小巫見大巫。
他梗著脖子低聲反駁道:「管什麼?這世上有人規定,下屬犯了錯,長官就必須為他們出頭嗎?這三個惹是生非的東西我最清楚,肯定是讓人抓到他們把柄了……讓這些傢伙受受教訓也好……」
鄭厄嘟囔半天,陳厭聽明白了,外強中乾的貨色,便不再搭理他這茬。
接著,他又仔細梳理了一下前兩次的遭遇。
確定那個叫達爾文的男人,肯定知道什麼重要線索。
聯繫金之前展露出來的古怪,說不定達爾文來酒館就是過來找他的。
自己可以嘗試套下這個人的話,據他抵達這裡,大概還有半個小時。
陳厭將壁爐里的火重新生起,來到吧台後,給鄭厄倒上兩大杯啤酒,自己也起了瓶紅的吹了起來。
聽著斜後方酒桶三人接連不斷的求救聲,鄭厄明顯沉默了下來,心不在焉地喝著酒,如坐針氈。
他在心裡不停咒罵胖酒保,如果對方直接告訴他酒館內發生的一切,他今天是打死都不會進來的。
溫暖的火焰融化了人們的血液,酒蒙子們紛紛舒展身體,接連醒了過來。
烏泱泱一群人迷瞪著眼走到吧台前,找陳厭要解酒的牛奶。
安靜的酒館瞬間嘈雜起來。
鄭厄鬆了口氣,扭頭便要趁亂開溜,卻砰地撞到了兩名高大男子的身上。
「你們沒長眼啊!」
鄭厄氣勢洶洶,可看清攔住他的竟是兩名煙囪男,目光登時軟了不少。
打扮華麗的公雞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趾高氣揚,大喝道:「諸位請安靜!」
二三十名酒客紛紛轉過身,將目光紛紛投射到鄭厄等人身上。
公雞男冷笑道:「你就是他們三個的頭兒,所謂的海盜船長?」
鄭厄回頭與其對視,「我的確是船長,這點不假。但他們三個是臨時船員,早已經被我開除了,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啊!」
酒桶三人面面相覷,他們實在沒想到,鄭厄會在這種緊要關頭拋棄他們,此言惹得公雞男與其手下捧腹大笑。
陳厭搖了搖頭,在這種地痞流氓前展現懦弱,並不是一個好選擇,反而會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
公雞男心下玩味,他之前對這海盜頭子還稍存忌憚,但現在看來,能給他們添不少樂子。 「你手下的三名船員手腳不老實,偷了我們不少錢……你這個船長難辭其咎,如果不給我們一個交代,你今天走不出這座酒館。」
鄭厄吞了口唾沫,暴喝道:「我說了,這三個蠢貨跟我沒關係,都給我滾開!」
話音未落,他一抽刀,正要硬闖出去時,公雞男目光一動,身旁五六人會意,立刻迎上,將鄭厄圍住。
酒客們靠著吧台,饒有興緻觀賞這出晨間喜劇,不時配以撞杯聲、罐頭笑聲。
「你要走也可以,走過來,把我的鞋子舔乾淨。」
公雞男從沙發后繞出,緩緩朝鄭厄走來。
人群笑:「哈哈!」
刺啷!鄭厄徹底將刀抽出,朝眾人威嚇,「我警告你們,不要逼我!」
「哈哈哈哈!」
「都讓開!」
圍住鄭厄的幾人散到兩旁,公雞男與其對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你要是真敢捅我一刀,今天也放你走,選吧。」
說完,公雞男抬起一條腿。
鄭厄雙手握刀,虎口輕顫,心中喃喃道:「我給他舔鞋子時,趁機狠狠咬一口他的腳指頭,也算是沒有受辱……」
「船長!你快走!不要為了我們拋棄你的尊嚴!」
鄭厄正在嘗試讓自己卸下心理包袱,酒桶三人忽然從檯子上跑下來,衝到公雞男身後,想要攔住他。
公雞男一條腿立著,重心不穩,這時一分神,忽地身體往前栽倒。
噗嗤,他的胸口剛好撞在刀尖上,噴涌的鮮血頓時濺了鄭厄一身。
「哈哈哈哈……呃,殺人了!」
喜劇轉眼變為驚悚劇,酒客們再也笑不出聲,亂成一團,爭先恐後往街外跑。
「啊!」
鄭厄直勾勾看著刺入公雞男胸口的長刀,心下雖然恐懼,但很快反應過來,抽出刀胡亂揮舞一通,瘋了似的跟著人流沖了出去。
酒桶三人互相瞅瞅,意識到自己闖大禍了,反手將公雞男的屍體拋到遠處,緊隨鄭厄其後逃跑。
「混蛋!殺了他們給芬奇報仇!」
煙囪男們沒想到這些海盜真敢殺人,原地愣了幾秒,接著勃然大怒,追殺出去。
轉眼之間,熱鬧的酒館內,只剩下吧台後的陳厭,跟地板上的屍體。
陳厭稍感愕然,雖然跟自己的經歷不同,但最後結果卻如出一轍。
「怎麼了這是,這群人全瘋了嗎?」
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在門前響起。
陳厭回神看去,身穿大衣的灰發男子也朝他望來。
【達爾文·47歲·銀行職員】
「你好啊金,好久不見。」
果然,上次達爾文來酒館,是來找金的。
陳厭將所有神情都熔化成一個微笑。
「你好,達爾文。」
……
「讓開!讓開!」
大街上,鄭厄帶著酒桶三人在迷霧中橫衝直撞,惹得一路人仰馬翻。
「給我追上他們!一個都別放過!」
煙囪集會的人緊追不捨。
酒桶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老…老大……我們往哪兒逃啊?」
「呸!」鄭厄憤怒地在他臉上啐一口濃痰,「都是你們三個蠢貨捅的婁子,還有臉問老子!」
約翰緊張道:「船長,就算我們現在能撿回條命,可得罪了煙囪集會,倫敦是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能怎麼辦?船被議會扣了…要跑路得有錢啊!」
錢,提到這個字眼,鄭厄目光一亮。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十字路口碰到的那個年輕人。
克萊斯莊園,財寶……或許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
……
「哦?」
達爾文看到陳厭向他打招呼,愣了一下,他本以為對方會裝作不認識自己的。
他走到吧台前坐下,將口袋裡裝的《巴萊克私人銀行內務報刊》放到檯面上。
「說吧達爾文,找我來做什麼?」
達爾文聞言再度環顧四周,顯得非常警惕,確定不會有人偷聽他們談話后,鄭重開口:「的確,我不該來打擾你的平靜生活,但這次可能是我們最後的報仇機會了。」
「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
「夠了,金,我就知道你會來這套。」達爾文苦笑一聲,將報紙攤開,「看看這個吧,克萊斯已經準備將他存在銀行的資金全部轉走了,他很可能馬上就要離開倫敦,再也不回來。要不是我在銀行工作,肯定就讓他神不知鬼不覺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