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救主而亡
艱兒的眼眸瞬間紅了起來,緩緩流下了淚水,多日的痛苦終於得以宣泄。桃兮的眼眸也紅潤起來,輕輕說道:“愛情,對於某些人而言隻是一場追求刺激的遊戲,而不是我們可以沾染的,世上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桃兮曾遭到過愛情的背叛,有感而發。
艱兒頻頻點著頭,終於綻放出久違的燦爛笑容,顯然經曆了愛情的背叛,品嚐了心碎的感覺,此時的艱兒如涅槃重生般,是發自肺腑的痛悔。桃兮在艱兒的臉上很久沒有見到如此釋懷的笑容了,自他與崔貴妃在狩獵場初遇,他便苦苦掙紮在情欲與清規戒律的矛盾中,痛苦地糾結著。崔貴妃移情別戀後,他又陷入了感情被背叛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如今桃兮的一番言語,彷如一盞明燈照亮了他前行的路,他頓開茅塞,大徹大悟,自此便收斂了心思,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在經書的編撰中,再顧不得兒女私情。
雲雀與崔貴妃周旋了一段時日,心中已經有了幾分不耐,暗自與桃兮商量,“美人計”已然大獲成功,是否可以終止?桃兮想著如今艱兒早已將此事放下,再拖延下去也無任何意義,再者也要顧及海棠的感受。桃兮終於點了頭,雲雀鬆了口氣,在一個月黑風高夜,雲雀和海棠向桃兮告辭便悄悄離開了,走時並沒有聲張,艱兒也不知他們的去向。
翌日,崔貴妃滿麵春色地來到禪院,桃兮攔住她的去路,冷漠著麵孔,淡淡說道:“小僧知道貴妃娘娘是來尋找雲雀的,但他早已離開了,貴妃娘娘還是請回吧。”
“什麽?不可能,前日本妃還見了他,並不曾聽他提起。”此時正是兩人情深意濃的時刻,崔貴妃顯然不相信雲雀會不辭而別,棄她而去。轉念一想,緩了緩麵色道:“難道他回了靈隱寺?”
“小僧並不知情。”桃兮漠然著神色,冷冷地回應。
“好,我去靈隱寺尋他。”言畢轉身走出禪院。
不消一個時辰,崔貴妃去而複返,滿臉怒容,見了桃兮嗬斥道:“大膽,竟敢欺騙本貴妃,靈隱寺並無一個喚雲雀的小和尚,弘法高僧也並沒有遣他人來此處協助艱兒,他究竟是何人?”
桃兮眸中毫無波瀾,一片平淡無波,對她的去而複返早有準備,淡淡道:“他究竟是何人?小僧從未與貴妃提及,貴妃對他的了解皆出自於他之口,與旁人何幹?本僧並不畏懼貴妃將此事稟明皇上,皇上自會有個公正判決的。”
“你……”崔貴妃眸中翻湧著驚濤駭浪,猶自氣得跳腳,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她也不敢聲張此事,隻得忍著性子,問道:“他究竟去了哪裏?竟敢如此戲耍本宮。”
“他去了哪裏?我並不知曉。但我隻知曉他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貴妃還是回宮好好做皇帝的寵妃吧,莫要再害人害己了。”
“你……”崔貴妃氣結,心知再也問不出什麽,轉身走出了禪院。
又過了幾日,果真再不見崔貴妃的身影了,隻是桃兮時時會發現禪院外總有幾個陌生的身影在晃動,桃兮猜想或許崔貴妃尚未死心,仍在派人四處尋找雲雀呢吧。桃兮懶得操她的心,隨她去吧。
禪院內約莫平靜了三個月,忽然有一日,幾個月未見的崔貴妃又出現了,桃兮皺著眉頭,不耐地攔住她的去路,說道:“雲雀並沒有回來。”
崔貴妃挑著眉,滿不在乎道:“本妃自然知道,此番本妃是來尋趙艱小僧的。”
桃兮瞠目結舌,訝然道:“你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尋找雲雀嗎?怎的又尋趙艱來了?”
“本妃最近冷靜下來,想著自己前一段時間頭腦著實有些發熱,做了不少糊塗事。細想起來,那雲雀油嘴滑舌,曲意逢迎,奸猾得很,哪裏有趙艱來得忠厚實在,真情實意,情深義重。”
桃兮終於明白了,如今崔貴妃被雲雀拋棄了,傷了情,便又念起艱兒的好來,想吃回頭草,重新挽回艱兒。桃兮心中無比憤恨,暗下決心,此番絕不能讓她得逞。
桃兮用眼尾斜睨著她,滿臉的不屑,嗤笑了出來,再不遮遮掩掩,譏諷道:“難道皇上的愛還不能讓貴妃滿足嗎?”
“大膽,皇上的私事豈是你能置喙的。”崔貴妃大怒,走上前揮起手一巴掌便要扇在桃兮的臉上。
桃兮橫起手臂將她的掌風攔住,冷冷地說道:“請貴妃自重。”
崔貴妃自知她占不了什麽便宜,不再與桃兮多做糾纏,轉身邁開腿向禪房走去。
桃兮幾步走上前擋在她的身前,攔住她的去路,不讓她繼續向前走,卻沒想到她竟然站在禪院中高聲喊道:“趙艱,你出來。”
桃兮向大門外望了望,往日總有幾個侍衛在外候著,如今卻空無一人,隻有崔貴妃的一個貼身侍女守在她身邊,難怪她敢如此囂張,有恃無恐。
艱兒早已聽到禪院內的喧嘩聲,心中平靜如水,他早已收斂了心性,看淡了情愛之事,無波無瀾了。禪房內的艱兒不願桃兮因自己為難,便開口道:“你回去吧,我二人早已陌路,今後不必相見了。”
崔貴妃急著衝向了禪房門扉處,用力敲著門,說道:“你開門,我要與你當麵談,我們不能就如此結束。”
桃兮冷眼望著醜態畢現的崔貴妃,不再阻攔她,桃兮了解艱兒,深知艱兒既已如此說,便再無回頭的可能,他不會再給崔貴妃一絲的機會。
淡淡的聲音從禪房內傳出,“本就沒有什麽,又何談結束呢?”一句話將他與崔貴妃之間的關係全盤否認。
“什麽?”崔貴妃臉色瞬間慘白,“你竟然如此狠心,我看錯了你。”說著抹著眼淚轉身跑出了禪院,她的貼身侍女也匆匆地追趕著跑了出去。
隻是禪院內並沒有就此平靜下來,桃兮沒想到崔貴妃竟如此執著,隔三差五地便來至禪院,不停地敲著禪房的門,邊敲邊訴說著衷腸,傾訴著自己的思念之情,說到動容之處竟然涕淚橫流,好在艱兒在禪房內始終不發一聲,任她一人在那裏唱獨角戲。
桃兮與黑蛇在旁靜靜地望著這一切,並不出手相阻。隻有讓她親自感受到艱兒的決然,方能令她徹底放棄。
碰了無數次閉門羹後,終於消磨了崔貴妃所有的耐性,這一次,她終於再也裝不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了,羞憤得滿麵通紅,將怒氣全然傾瀉在了桃兮的身上,臨離開時怒氣衝衝地望著桃兮,說道:“一定是你搞得鬼,否則以趙艱的性情,他絕不會對本妃如此狠心,本妃不會放過你的。”
桃兮心中不禁冷笑,自己好歹也是一個神仙,豈會懼怕一個凡人。
禪院內又恢複了平靜,桃兮心滿意足地陪著艱兒,對了,還有日日粘著桃兮無比貼心的黑蛇,幸福地生活在禪院中。
約莫又過了一個月,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桃兮早早便躺下歇息了,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禪院中悉悉索索輕手輕腳的腳步聲,那絕對是陌生人的腳步聲,桃兮機敏地睜開眼,從床榻上一躍而起,猛然打開門扉,衝進禪院內。在禪院中果然看見兩個黑衣人,蒙頭蒙麵,辨不清真實麵貌。
黑衣人看見桃兮,即刻上前打鬥起來。艱兒在禪房內也聽見了禪院中的動靜,推開禪房門也走了出來,一個黑衣人見了艱兒,迅疾地改變方向,揮去手中的長刀向艱兒迎麵劈了過去。艱兒手無縛雞之力,這一刀劈下,豈能躲過。
桃兮慌忙上前欲攔住他的刀勢,然桃兮沒料到的是對方乃是聲東擊西,目的並不是艱兒,而是桃兮,刀鋒突然轉向,向桃兮劈來,桃兮隻顧著解救艱兒,絲毫沒有防備,倉促間勉力抵抗,頗為狼狽。
而身後的黑衣人早就舉起利刃向桃兮的後背砍過來,電光石火間,黑蛇竄出來,身子一躍而起,齜著尖利的白牙迎麵向黑衣人撲去,黑衣人猝不及防間,被一條黑蛇嚇了一跳,手上一滯,下意識地收回向桃兮砍去的利刃,向黑蛇迎麵擊來,黑蛇頓時斷成兩截,摔落在地上,當場斃命。
這一停一頓為桃兮爭得了時間,桃兮示意艱兒躲入禪房內,沒了後顧之憂,桃兮遊刃有餘起來,不消片刻功夫便將這兩個黑衣人擊斃。
桃兮蹲下身子,將黑蛇斷了兩截的身子捧在手心裏,悲傷欲絕,眼淚簌簌而落。與黑蛇一同生活的這些日子裏,黑蛇的貼心,聰穎,乖巧漸漸征服了桃兮的心,雖然蛇這類生物桃兮並不感興趣,然黑蛇卻讓桃兮真正愛上了它,傾注了桃兮濃濃的感情。此時黑蛇為了她而死,又讓她怎能不傷心。
桃兮要將它埋葬在禪院內,活著的時候時時陪伴著自己,死了以後也要它一直陪伴著自己,雖然它離開了自己,但將永遠活在自己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