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絕情斷愛
艱兒覺察出了她的異常,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輕輕咳嗽了一聲,這輕輕的一咳好似頓時驚醒了如在夢中的兩個人,雲雀尷尬地對崔貴妃點了點頭,說道:“你好。”崔貴妃也從方才的愣怔中驚醒過來,點了點頭,走至艱兒的身邊,席地坐了下來。
艱兒指了指崔貴妃向雲雀介紹道:“這位是崔貴妃,時時會來此地聽經學道。”
雲雀假意先前並不知崔貴妃的身份,此時經艱兒的一番介紹,忙欲站起身向崔貴妃行禮。
崔貴妃忙伸出手按住雲雀握著經書瓷玉般的手,眸子亮了亮,說道:“不妨事,清修之地便不要拘禮了。”
雲雀美瓷般性感的肌膚對崔貴妃有著巨大的誘惑力,她竟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這種誘惑,感受這性感的肌膚帶給她內心的震顫與悸動。她的這一舉動頓時驚駭住了在場的三個人,雲雀沒想到凡間的女子竟然如此大膽不羈,而崔貴妃沒想到自己竟然對一個初次見麵的小和尚如此冒失,而艱兒沒想到自己傾心相愛的女子竟如此輕易地被旁人所惑。
禪房內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一股微妙的氣息在空中流轉著。雲雀率先打破了尷尬,笑著說道:“那小僧便不拘俗禮了。”
崔貴妃點點頭,笑著回道:“如此甚好。”頓了頓,秀眉飛揚,長長的睫毛不停地呼扇著,似乎在有意無意地釋放著自己的魅力,“小僧也是靈隱寺入門的弟子嗎?”
雲雀眨眨眼,笑著回應:“正是,小僧也是新近入門的,弘法高僧憐惜趙艱師兄編撰經書辛苦,特遣了我過來幫忙。”
“來得正好,趙艱的確辛苦些。”此時崔貴妃的心情已與方才她進門時迥然不同,再不覺禪房內有第三個人的存在礙眼。
趙艱在旁已感受到他二人之間的眼波流轉,眉目含情,此時他心潮翻湧,沒想到他寧願付出生命代價的愛情竟如此脆弱不堪,經不起一絲的風吹雨打,他有些心寒,然臉上卻始終是淡淡的表情,毫無波瀾,手執著經書,專注地翻閱著,好似對麵前的二人並不關注。
今日崔貴妃與雲雀聊得很是投機,大有一種想見恨晚的感覺,直至日輪西沉,一抹餘暉撒入禪院,崔貴妃方才意猶未盡、戀戀不舍地離開。
崔貴妃走後,桃兮和海棠立馬將雲雀抓入桃兮的房內,進行嚴厲的審問。雲雀自然戰果累累,將崔貴妃的花癡表現一五一十、聲情並茂地表演了一番,逗得桃兮和海棠捧腹大笑。
末了,雲雀說道:“真沒想到崔貴妃如此大膽潑辣,凡間的女子也是少有的吧,又有哪個男人能抵抗得了她的主動與魅惑呢?難怪一向清心寡欲的艱兒也沉淪在她的誘惑下。”
聞言,海棠瞪圓了雙眼,盯著雲雀,嗔怒道:“難道你也對她動心了嗎?”
雲雀見海棠動了怒,慌忙上前摟著海棠的臂膀,嘻笑著說道:“我怎麽會,難不成你忘記了我們的初衷?我隻是個美人計的道具.……道具……而已。”
桃兮望著他二人的打情罵俏,心中不禁有些欣慰,海棠在感情上也算是曆經了磨難,如今終於有了一個美好的歸宿。桃兮、海棠與雲雀三人尚未修成人身時,便相守在一處,彼此了解至深,海棠與雲雀由相識相知再到如今的相愛,雲雀的確是海棠的良人。
桃兮正出神間,黑蛇從窗欞的縫隙中遊弋進來,桃兮不禁有些氣惱,訓斥著黑蛇,“緊閉門扉就是不讓任何人進來,你便乖乖在門外等著好了,還非要從窗欞中鑽進來,難道你有什麽急事嗎?真是不懂規矩。”
黑蛇臥在桃兮的腳下,仰著頭,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聽懂了桃兮的訓斥,怯怯的表情。桃兮冷著臉,顯然不為它的可憐樣妥協。無奈之下,黑蛇為了取悅桃兮,竟順著桃兮的裙裾攀爬到了桃兮的手臂上,桃兮隻得環起雙臂捧住黑蛇,黑蛇得了桃兮的擁抱,這才心滿意足地蜷縮起身子安靜下來。
自打黑蛇進了屋,海棠和雲雀再也顧不得嬉鬧了,皆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黑蛇甚是奇怪,對桃花上神態度極為排斥,極盡捉弄,然對海棠和雲雀還算友好。
海棠對它更是大有好感,這條小小的黑蛇,雖體型不算大,然看著卻極有氣勢威嚴,絕非等閑之輩,神態間卻有一種極為熟稔的感覺,時時令海棠產生錯覺。
今日,望著桃兮懷中的黑蛇,海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吃吃地問道:“桃兮.……你有沒有覺得這條黑蛇很熟悉,感覺像某個人呢?”
桃兮一手拎起懷中的黑蛇,在海棠眼前晃了晃,嗤笑道:“不會吧?海棠,你看清楚沒?這可是一條蛇,一條蛇。”
黑蛇好似很不滿桃兮的舉動,細細長長的身子卷在桃兮的手臂上,瞪眼望著桃兮。
海棠眼瞼微垂,看不清眼底的意味,低聲說道:“反正我就覺得它像晟熊。”
“什麽,晟熊?”桃兮唬了一跳,驚得瞪大了雙眸,下意識地使力甩了甩手臂,黑蛇沒有防備,立刻被桃兮甩脫,跌在牆角處,它顯然吃了痛,疼得一時不能動彈,隻是可憐兮兮地望著桃兮,似乎想要博得桃兮的疼惜。
桃兮可顧不得它的顧影自憐,衝著海棠說道:“不會吧,別嚇唬我,你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不知道,隻是它給我的感覺很像。”海棠幽幽地說道。
桃兮將信將疑地望向牆角處的黑蛇,她之所以疑慮?實是因為前幾日桃花上神告知了天宮的近況,知曉了如今晟熊不知去向的消息。轉念又一想,一個堂堂的天宮天帝,地位極為尊崇,怎會墜入畜生道,投身為一個畜生呢?畜生畢竟算是比較低級的生靈呀。
思及此,桃兮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他不可能變成一個畜生,據桃花上神所言,晟熊墜入了魔道,成了魔,早已不知所蹤。”
海棠望著桃兮一番的神色變幻,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對桃兮的觸動定然不小,不由得點點頭,附和道:“也是,我也覺得不大可能呢。”
桃兮眉頭緊緊地擰著,冷冷地望著牆角處的黑蛇,惡狠狠道:“若它真是晟熊,我便將它丟出去。”
黑蛇似乎聽懂了桃兮的話,隨著話音一落,身子一抖,打了個顫栗,頓時蜷縮成了一團。
望著黑蛇膽怯的模樣,雲雀笑了笑,說道:“好了,桃兮,瞧你把它嚇得直打哆嗦。”
接著視線落在海棠身上,說道:“你也莫要疑神疑鬼了,桃兮對晟熊遠比你熟悉的多,桃兮都沒覺得異樣,你就不要嚇她了。”
海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衝著桃兮說道:“也是,對不起了,桃兮。”
桃兮好似驚魂未定,一個勁地望著黑蛇,越看越像,越看越心驚,良久才反應過來,色厲內荏地說道:“不妨事,我還沒那麽膽小。”
崔貴妃自那日在艱兒的禪房內遇見雲雀後,便來得更勤了。雲雀揣摩著她的心意,極盡所能地迎合著她的喜好,施展著自己的魅力,一來二去,兩個人很快便打得火熱,卿卿我我起來。艱兒冷眼旁觀,雖內心極為痛苦,但也不屑與他人爭風吃醋,每日隻是更加投入到佛道禪理中。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此時的崔貴妃早已失了對艱兒的興趣,滿腔滿意的熱情投入到雲雀的身上。艱兒從表麵上看來,雖一如往日般淡定,但從他時時緊蹙的眉頭,桃兮能看出他心中定然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桃兮心中不忍起來。
這一日,天氣悶熱,崔貴妃來至禪院後,便與雲雀相約著去溪水邊納涼避暑,禪房內隻餘艱兒一人。桃兮走入房內,坐在艱兒的身邊,說道:“趙艱,我知道你最近心中不大舒坦,但你仔細想想,你心中究竟想要的是什麽?或許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你要的是虛無縹緲的愛情,還是你自小的夙願,你或許肯為了愛情付出生命,但你肯為了愛情,犧牲你投身佛道的願望嗎?你肯還俗紅塵嗎?想必這個你早已給出了選擇。你捫心自問一下,於你而言探究佛法禪理是不是比任何事都重要?”
艱兒沉默不語,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睛隻是盯著經書譯本,但桃兮知曉他正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桃兮繼續勸道:“世上注定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必須從二者中選擇其一,你早已做出了選擇,而犧牲生命毫無意義,二者你都會失去,什麽都得不到,逃避現實,是懦者的表現。”
艱兒始終不發一言,桃兮也不再多言,房內一片沉靜,過了良久,桃兮方聽到艱兒如蚊蠅般的聲音說道:“我已動了七情六欲,犯了戒規,如今還有機會嗎?佛祖還能原諒我的過錯嗎?”
桃兮大喜,知艱兒已有悔過之意,忙說道:“當然,佛法無邊,回頭是案。佛法具有最高廣大智慧,無有邊際,因眾生迷失本性,麵對紅塵,執假為真,不能覺悟,所以應放下執著,返回自己的清淨本性也就是佛性,這樣才能擺脫痛苦,脫離輪回。你的禪理修得遠比我高深,難道無法參透其中的深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