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滿懷敵意
“那你後來又是如何離開的？”桃花上神緊蹙著眉頭，神情僵硬，壓抑著自己內心的焦灼，問道。
桃兮回道：“他知我對艱兒的那份掛心，知我去凡間有自己的事要做，便放我離開了，他並沒有強迫我什麽。”
“那就好。”桃花上神緩了緩麵色，這才安心地點點頭，“否則我絕不輕饒他。”
桃兮若有所思道：“如今他已修煉成魔，魔法高強，對付他可不容易。”
“我正要問你，他怎麽能幻化為一股黑煙，甚至在妖王宮四周布下了魔障，莫非是成了魔？聽你一說，果然是。”
桃兮點點頭。
這時，桃花上神眼神閃爍遊移，似欲言又止。
桃兮看出桃花上神的異樣，笑道：“師傅，還有什麽不能說出口的嗎？”
桃花上神好似下了決心，說道：“也罷，我便與你說了吧。”
桃兮專注地望著桃花上神，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桃兮，你離開天宮已經有一段日子了，突然有一日晟熊發了瘋，莫名其妙地竟揮去斬魂劍一劍刺穿了鳳凰公主，當即害得她魂飛魄散，此番晟熊無故弑殺上神，犯下了重罪，據聞，他……他.……就此成了魔，走入了魔道，隨即便失蹤了，杳無音訊，任何人都不知他的下落。”
“哦？他竟然斬殺了他的天後？”桃兮蹙了蹙眉，驚得睜大了眼眸，不敢相信。
“你知曉鳳凰公主已成為晟熊的天後了？”桃花上神有些猶疑，吞吐地問道。
“我自然聽說了，我離開天宮後，晟熊便下旨廢了我的天後之位，封鳳凰公主為新任天後，靈貓為他的側妃了。”桃兮毫無表情，淡淡地說道，無喜無憂，好似再談論旁人的事。
桃花上神痛心道：“我也沒想到那小子會如此狠心絕情，做事絲毫不留餘地。而你不費吹灰之力便自己離開了天宮，給她們騰出了位置，她們自然歡喜得很，便立馬抓住機會，坐實了她的天後之位，唯恐夜長夢多，事情有變，自然不會多做耽擱。”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桃兮，我了解你，以你的性子，又怎堪忍受那樣的屈辱，眼看著晟熊一娶再娶。”
桃兮自言自語道：“如今晟熊究竟去了何處？老天君怎會對他坐視不管，眼睜睜看著他魔化掉？”
桃兮想起了在妖王宮的日子，晟熊被妖王攫走的一魂一魄對她的糾纏。離開妖王宮後，桃兮便沒有再見過那一魂一魄，想必他已回歸本體，那天宮中的晟熊魂魄齊全後，有了情絲，有了七情六欲，定然無比痛悔自己所做的事。
而桃兮在妖王宮意態堅決，已表明了自己再無回頭的可能，深諳桃兮性子的晟熊，深知此次自己如此傷害桃兮，再無力挽回她。心中又恨又痛，又悔又絕望，便遷怒於鳳凰公主，一劍斬殺了她。對桃兮的執念，諸多複雜的情緒，終逼得他成了魔，走入了魔道。
桃兮所猜絲毫不差，但這些內情桃花上神並不知曉，她也不願再多提晟熊。
桃花上神回道：“約莫老天君也無奈吧。”
“算了，我們莫要管他了，他自有他的造化。”桃兮淡淡地說道，顯然不想再多提他。
正說到此處，黑蛇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衝著桃花上神呲著牙，發出“嘶嘶”的怒吼聲，顯然充滿了敵意。
桃花上神眉尖上挑，嘴角微彎，奇道：“這條蛇很有些意思，似乎對我不善呢。”
桃兮擰著眉，嫌憎的神情，喝道：“黑蛇，快走開，這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師傅，不得無禮。”
黑蛇很不情願地又衝桃花上神眥了眥牙，猶猶豫豫地遊走至了桃兮的身後，顯然它很害怕桃兮動怒，但似乎又不甘心就此放過桃花上神。
桃兮對桃花上神歉意地笑笑，解釋道：“師傅，你別在意，畜生畢竟是畜生。”說著狠狠地白了黑蛇一眼。
黑蛇怯怯地望著桃兮，不滿地眨眨眼，顯然並不讚同桃兮對它的定論。
桃花上神定睛細細打量了一番黑蛇，見黑蛇不住地對他翻著白眼，顯然對他的打量極為不滿，不禁失笑問道：“這條黑蛇很有靈性，似乎能聽懂人言，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一次去郊外狩獵，在樹林中偶爾遇到的，它便一直跟著我，趕都趕不走。”桃兮煩不勝煩道。
桃花上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這條蛇有些蹊蹺。”
頓了頓，又問道：“方才我見你長籲短歎的，所為何事？”
愁雲瞬間籠罩了桃兮的臉龐，眉眼間布滿了陰霾，貝齒咬了咬嘴唇，愁苦道：“還不是因為艱兒，情關果然難過，如今他是鐵了心地要為他的愛情去赴死了。”
桃花上神沉吟了片刻，勸道：“桃兮，世間萬物都有它一定的定數，不能強求。這或許就是他該經曆的磨難，殊不知他經曆了幾世的磨難後，能涅槃重生，一飛衝天呢？”
“可是我這個做娘親的又怎能忍心置之不顧，眼看著他走向絕路？”桃兮眸中早已浮上了一層霧氣，紅了眼眶。
“你若逆天而為，必遭天譴，你擅自改變了艱兒上一世的命格，你已遭到了懲戒，丟了天後之位。或許艱兒幾世後安然無恙，有個大好的前程，而你卻.……”桃花上神眉宇緊鎖，滿臉的焦急。
桃兮不願聽上神再繼續說下去，打斷了他的勸說，問道：“師傅，你後來是如何尋到我的？”
桃花上神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你呀……一日我座下的小仙去下界視察，無意中遇到了海棠和雲雀，他二人離開雲霧峰山穀，遍處尋找天界的神仙，想將你被黑煙卷走的消息轉告我，讓我想法子救你。我當時便猜到那股黑煙乃是妖王所幻化的，急急去了妖王宮，卻已尋不到你，感受不到你的氣息，這才又來了靈隱寺，一打聽，才知你和艱兒在這個禪院裏清修，所以就趕了過來。”
“難怪你去雲霧峰山穀尋我，那裏空無一人，一定是海棠和雲雀出去想辦法將消息傳至天界你的耳中，此時他們一定很著急，而我一時又走不開，過些時候，等艱兒順利渡了劫，我再去找他們吧。”
桃花上神說道：“我在你這裏隻能住上幾日，自晟熊失蹤後，老天君代管天界政事，著實有些力不從心，因而有些事情需要我從中斡旋，實在是走不開，所以過幾日我便離開了，到時我去雲霧峰山穀知會海棠一聲，好讓他們安心。”
“那就多謝師傅了。”
桃花上神便在禪院中住下了，這可引起了黑蛇的不滿，黑蛇將上神看成眼中釘，肉中刺，處處為難著他。好歹上神大度，不與一條畜生計較，幾日來倒也相安無事。
這不，黑蛇又折騰上了。桃花上神下榻的第一晚，夜裏正睡得迷迷瞪瞪，忽然感覺到一個滑膩的長條狀的物什遊走在他的錦被中，上神心知肚明，不動聲色，不慌不忙地坐起身，掀開錦被，卻見黑蛇正在忙乎著。上神伸出手用兩個手指捏著黑蛇的七寸，將它一把拎了起來，黑蛇拚力掙紮著，長長細細的蛇尾在空中胡亂地搖擺著，張開血紅的嘴，露出白森森尖利的牙齒，便要向上神的手咬去。無奈上神用力捏著它的七寸，它無論如何也轉不過頭，徒在那裏掙紮撲通著。
上神拎著它，走出了門外，輕輕將它放在地上，轉身走入了室內，關上門扉，關上窗欞，重新躺在床榻上，終於睡了個安穩覺。
翌日晨起用膳時，黑蛇依舊不消停，顯然昨日它沒有得逞，心裏不甘心。桃花上神正言笑晏晏地與桃兮交談著，一直蜷縮在食案下的黑蛇眨巴著圓圓的眼睛，眼眸中透漏出無法掩飾的憤怒，“蹭”地一下躥入了桃花上神的食碗中。
桃兮驚道：“黑蛇，你在幹什麽，快下來。”
上神麵色淡然，微微笑著，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神態，再一次伸出手捏著黑蛇的七寸，將它拎在了地上。
桃兮歉意道：“師傅，真是對不起了，都怪我沒訓好，它太沒規矩了。”說著白了黑蛇一眼。
黑蛇隻是氣哼哼地望著桃花上神，眸中充滿了敵意。
上神笑道：“我怎麽能和一條寵物計較呢，何況又是你豢養的。不過感覺它確實不大喜歡我，好像再攆我走呢。”
桃兮連忙解釋道：“師傅，你想多了，怎麽會呢？它多半是家中來了生人，有些不適應，淘氣罷了，過些日子熟悉了便會好的。”
話音一落，黑蛇拚命地搖著頭，顯然極不讚同桃兮所言。
上神望著地上的黑蛇笑道：“它似乎不讚同你所言呢。”
桃兮也望了望黑蛇，有些尷尬道：“師傅，莫要理睬它了，無論多聰明，畜生畢竟是畜生，我們用膳吧。”
“好。哎？對了，艱兒呢？怎麽一直未見他走出禪房呢？”上神感到奇怪，自昨日來此，他尚未見過艱兒。
桃兮解釋道：“艱兒最近正在潛心編撰經書，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已命下人將食盒送了進去。”
上神釋然道：“艱兒這一世也著實辛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