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事出反常
第114章 事出反常
陽和城外，隨著一陣悠長的號角聲響起。
只見娜木鐘帶著五千騎兵一馬當先，率先朝著東面殺去，為大軍開道。
其後便是周猛率領的兩萬多雇傭軍，這些雇傭軍雖然隊伍稀稀拉拉，混亂嘈雜，但依稀還是能區分出各營的。
因為每個營都有一面營旗，加上各營的千總把總，隊官哨官，伍長什長，都是邊軍老兵擔任，已經不比一般的明軍差了。
而由於統一身著藍色的軍服，加上每人都有一把質量不錯的長刀或者長槍，甚至氣勢上還要強過一般的明軍。
畢竟哪怕沒有訓練，每日兩餐乾飯下來，這些昔日面黃肌瘦的青壯們，如今一個個也都養得精氣神十足。
雇傭兵后，就是黃奔帶領的八千臨時長弓手，同樣分成了八個營，每營一千人，剛好對標八個少年步兵營。
這八千弓手都沒有裝備其他的兵器，也沒有盔甲頭盔，軍服也換成了統一的白色。
沒辦法，除了白色的布，沒有其他顏色的布匹，能夠滿足八千人的需求了。
這八千人每人都背著一壺二十支箭，手中拿著弓，腰間還各自系了一個竹筒做的水壺，以及一個裝著大餅的小布包。
而竹筒和裝乾糧的布包，幾乎全軍人手一套，若是節約一些，每人攜帶的乾糧，足夠維持自己半月所需。
比起亂糟糟的雇傭軍，八千弓手們就要有次序的多，連走路的步伐都差不多，顯然，一個多月的棍棒皮鞭訓練下來，效果還是非常顯著的。
若是不考慮士氣和戰鬥力，僅從軍容上來看，說這八千人是一支強軍，怕是旁人也不會有絲毫懷疑。
但清楚底細的林銳和黃奔都知道這八千人，那就是真正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隨時都想著跑路的存在。
最後才是林銳親自率領的八個步兵少年營，雖然都是八千人，但這八個少年步兵營，僅僅是精氣神上就直接碾壓了那八個臨時的長弓營。
此刻所有人都是一身鮮紅色的軍服，背著盔甲，手持各種兵刃，昂首闊步的走在官道上。
那踏踏的腳步聲，幾乎都保持著一致，哪怕在炎熱的秋老虎之下，依然消彌不了那些少年身上的那股子精氣神，以及那濃濃的求戰欲。
「來！大家跟我念，狹路相逢勇者勝，功名利祿馬上取…」
林銳騎在馬上，帶頭念起了自己編的一段口號，以鼓舞士氣，身後跟著的則是十幾輛特地打造的戰車。
其中就包括插著高大林字軍帥旗的指揮車，和裝著十面大鼓的鼓車，以及兩輛掛著銅鑼的鑼車。
而除了這十幾輛戰車外，還有二十名號手，和二十名騎著快馬，身背令旗的傳令兵，組成了整個中樞指揮體系。
這樣的號手和背旗的傳令兵，每個營也都各有兩名。
只不過中樞的傳令兵背的是兩面交叉雙令旗，各營背的一面單令旗。
隨著探馬將消息不斷的傳回，東西幾十裡外明軍大營，和建奴大營的動靜，林銳也是一清二楚。
明軍會選擇出營迎戰他毫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們竟然臨時抱佛腳，整編人馬。
看那架勢，若是自己不想等他們的話，就只能多走個二十里，逼到他們大營附近去打了。
對此林銳到是無所謂，反正這一路地勢都差不多，非常開闊，在哪裡打都一樣。
可讓林銳意外的是，建奴竟然沒有反應，絲毫沒有要出營追擊上來的跡象。
雖然想不明白建奴打算搞什麼鬼，但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大軍箭已在弦，都出大營了，是萬萬沒有再退回去的道理，不管建奴打的什麼算盤，終究要手底下見真章，現在想再多都沒用，到時候以不變應萬變好了。
大軍早上出發，下午就抵達了目的地，由於明軍整了一天的兵馬又回大營了，未能按時抵達，所以林銳也只得下令，就地宿營，明日再壓上去。
說是宿營，其實也就是點了一堆堆的篝火，露天和衣而睡，至於夜襲什麼的，諒明軍也是萬萬不敢來的，要是他們有那個本事，就不會光整隊就整了一天。
而建奴是騎兵，最忌諱的就是夜戰，不過林銳依然派了大量的明哨暗哨警戒。
「銳郎，戰場左右兩側的高地都被明軍先佔了，他們起碼有不下一萬騎，我沒有貿然搶佔，明日該怎麼辦？」
娜木鐘一臉擔憂的道，顯然有些忌憚明軍的那上萬騎，導致白天束手束腳，都不敢趁機襲擾明軍的步卒。
「放心吧，那些騎兵看著嚇人，但只不過是那些武官的親衛，挑出一個都是個頂個的好手，可惜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現在臨時揉搓在一起，根本就發揮不出騎兵應有的威力。
何況那些武官們養尊處優慣了，個個惜命的很，要他們率領騎兵衝鋒拼殺，那就是個笑話，所以中看不中用，明日你不要怕，直接衝殺，搶佔南面的高地，看他們敢不敢對沖！」
「好吧！」
見林銳說的如此篤定，娜木鐘也是一咬牙點了點頭。
兩處高地，他們必須要佔一處，否則就太吃虧了，何況建奴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他們的騎兵就更需要搶佔一處高點，俯視整個戰場。
夜幕降臨，除了放哨的哨兵外，所有的士兵都躺在地上開始呼呼大睡。 至於營帳什麼的，區區幾十里，林銳根本就懶得攜帶，何況也沒有那麼多的後勤兵種。
就連林銳本人，都是天為被地為床，躺在乾草堆上。
………
建奴大營。
明軍和林家軍的一舉一動，同樣逃脫不了豪格的掌控。
「王爺，看來明軍和那伙馬匪是真的要決戰了，咱們的機會終於來了。」
「可是明軍也就算了，好歹背靠大營，那伙馬匪怎麼就敢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去和明軍打？難道就不怕我們趁他們打的火熱時從後面偷襲嗎？」
「不錯，王爺，奴才始終覺得其中肯定有詐！」
索尼一臉篤定的道。
建奴今天之所以沒有出動，就是因為馬匪和明軍的舉動都太反常了，讓他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馬匪已經歸順了明軍？雙方在故意演戲引誘他們出擊？
畢竟三方都離得這麼近，總共加起來兵力都超過了十多萬，尤其是被夾在中間的馬匪，如果沒有和其中一方聯合，肯定是會死守在城中才正常。
豪格同樣眉頭緊鎖，臉色陰晴不定，既擔心這是馬匪和明軍聯合設的陷阱，引誘他出擊，又怕雙方真的要打，白白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良機。
「無論明軍和馬匪是否真的要開戰，還是在搞什麼陰謀，這四周地勢開闊，我們也能進退自如，明日先壓過去，看看情況再說！」
最終豪格一錘定音道，不管怎麼樣，馬匪竟然已經離開了陽和城，他都不可能再錯過殲滅他們的機會。
畢竟伯父阿巴泰率領的兩萬大軍才剛剛進入宣府，糧草輜重頗多，恐怕還得五六日才能趕過來。
萬一他按兵不動，那伙馬匪想逃，到時候追殺起來又是個麻煩事兒。
次日，豪格也只是留下了一些漢人僕從駐守大營，便帶著兩萬鐵騎轟隆隆的朝東殺去。
與此同時。
明軍大營東面十五裡外，雙方已經圍繞著南面的一處高地開始了爭奪。
這處高地面積不大，原本上面應該有不少樹木的，只是明軍到來后，將所有的樹都砍了去搭建營寨。
此刻不高的山坡已經光禿禿一片，五位指揮使帶領著眾多的武官以及四千親衛，望著遠處娜木鐘率領的騎兵，心中都有些發怵。
「王總兵怎麼說？有沒有發兵來支援？」
「回指揮使大人，王總兵說，對方的步兵已經壓上來了，現在兩軍對壘，派步兵過來增援容易露出破綻，被對方的騎兵可乘。
所以叫我們就守在山坡不要動，還說我們佔據高點，那些蒙古奇兵是不敢進攻的，最好能牽制住他們。」
一名傳令兵沖著五位指揮使稟報道。
「劉兄，這他娘的分明就是把我們當誘餌啊，步兵不好增援，完全可以派騎兵來嘛！」
「不錯，娘的，說的好聽，萬一那些蒙古騎兵一股腦衝上來怎麼辦？」
相比其北面二十多裡外王朴他們佔領的那處山坡，南面的這處要更靠近東面一些，此刻眾人舉目眺望，已經能看見東面無數的人馬正在緩緩壓來，而西面他們的大軍離這裡至少還有七八里，這叫從未見過如此大場面的武官們，心中如何不慌？
尤其是他們南面那些蒙古騎兵已經試探了幾次，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朝他們發起衝鋒，雖然人數貌似比他們也多不了多少，可對方的戰馬卻是他們的數倍。
「趕緊回去再向王總兵稟報，叫他再速速派兩千騎兵過來，不然這山坡守不住了。」
為首的那名指揮使沖著傳令兵說道。
他們雖然沒殺過豬，但還沒見過豬跑嗎？
本來他們這處更靠東一些，四周也全是一望無際的麥田，騎兵就應該比北面多一些，甚至王朴本人就該親自來坐鎮，真當他們不通兵法嗎？
說的在天花亂墜，還不是那王朴自己貪生怕死？
「是大人。」
傳令兵卻不會管這些衛所武官怎麼想，立即就拍馬朝著西北面而去。
正在這時，南面的娜木鐘在林銳的再三催促下，也終於率著五千鐵騎，轟隆隆的直接朝著山坡發起了衝鋒。
一時間戰馬如洪水一般朝著這邊湧來。
這一幕頓時就嚇得武官們心頭狂跳，反倒是他們身後的親衛騎兵們紛紛抽出了長刀，滿臉的堅毅，甚至躍躍欲試。
奈何一群獅子，率領他們的卻是一群養尊處優，貪生怕死的羊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