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160章 對上

  第160章 對上

  送走陶暖瓷和曹婉婉，又和已經搬來富貴花園的張溢說了幾句話，兩人分別，蘇杭轉向6號樓。


  剛剛進入樓道，就見一個高挑的扎馬尾姑娘已經等在這裡。


  是尉遲顏。


  「蘇杭，我最近寫了一篇文章，想要給『青旭杯』投稿，」姑娘上前一些，遞過來一份稿子，目光期待道：「你能幫我看一下嗎？」


  「好啊。」


  蘇杭接過，就這樓道里的燈光，看向手中的稿子。


  文章名稱很有趣，《小梅》。


  繼續瀏覽內容，還是一個有些志怪風格的故事，而且是現代志怪，講述一個高中姑娘遇到了一棵成精的梅樹，並與之成為朋友。


  尉遲顏見少年就這樣站在樓道里開始瀏覽，頓了頓，說道：「蘇杭，你可以帶回家再看。」


  蘇杭已經飛快翻了一頁，搖頭笑道：「這樣就行，回家還有回家的事情。」


  尉遲顏表情里閃過失望，卻也不再多說。


  三千字左右的一個小短篇，蘇杭很快看完。


  最後……


  梅樹被砍掉了。


  文中姑娘的生活看似重回正軌，以為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見蘇杭看完，尉遲顏不著痕迹地又上前了一些，忐忑問道：「怎麼樣？」


  蘇杭想到了消失的『許白』。


  總體上……


  如果不是其中的志怪元素，終究逃不過少女青春期的迷茫與萌動。


  至於文風，眼前姑娘應該沒少翻自己那本《數不清的流年》，痕迹倒是挺明顯，甚至有點讀自己小說的感覺。


  這麼想著，稍稍斟酌片刻，蘇杭道：「創意不錯，立意的話……這次徵文，類似文章應該很多，想要脫穎而出，只能看運氣了。」


  尉遲顏再次往少年靠了靠，目光裡帶著請求：「蘇杭，你能給我些修改意見嗎？」


  「現代社會裡的梅樹成精，本身就是個很有意思的點子，我覺得，你完全沒必要執著於小女兒心思，可以從這方面繼續延伸，談一下其他的事情，」蘇杭邊想邊說道：「比如，對一些社會現象的看法。嗯……當然了，也不要一提到這方面，就下意識想到批判，我們可以挑些美好的去寫。」


  尉遲顏追問：「哪些美好呢？」


  「關於梅花的詩詞，」蘇杭道：「你有喜歡的嗎？」


  尉遲顏想了下，說道：「陸遊的那首《卜運算元·詠梅》。」


  「這就是了，」蘇杭道：「可以著眼於傳統文化。」


  尉遲顏遲疑道：「要……寫成散文嗎？」


  「看你個人的思路，不過，散文可不好寫，還是小說討巧一些，具體的，還是要你自己斟酌。」說到這裡，蘇杭把稿子遞迴給眼前女孩，說道：「你不會也想當作家吧，坦白說，這可不容易，需要很大的運氣成分，我其實就是運氣比較好而已。」


  「我……」尉遲顏下意識搖了下頭，又望向眼前男孩：「你才不是運氣，蘇杭，誰都知道的。」


  「其實，你想當作家的話，倒是有一個優勢，」蘇杭打斷少女目光里的某些醞釀，說道：「你的名字……呵，我之前就說過的，直接用真名，肯定很能吸引讀者的關注。」


  「那……蘇杭，你……」尉遲顏說著，忽然伸手過來：「你能不能幫幫我？」


  說著就要抓蘇杭的手。


  蘇杭有些意外，被女孩微涼的小手觸了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撥開，半開玩笑道：「幫不幫忙先不說，你也不能占我便宜啊。」


  尉遲顏望著眼前少年，稍稍遲疑，很快又道：「這個周末……我家在3號樓的303，你……你能過來嗎？」


  蘇杭剛搖了下頭，不及開口，腳步聲傳來。


  洪綾出現在樓梯轉角，見兩人模樣，笑著道：「要不……我迴避一下？」


  「說些事情，馬上就好，」蘇杭回應了洪綾一句，再次轉向面前因為洪綾出現多少有些羞窘的姑娘：「這樣，尉遲，如果你真想在『青旭杯』試一試，可以多寫幾篇文章寄過去，這其實是官方默認的。至於結果……還是我剛剛說的，要看運氣，畢竟這一次預計的參賽人數實在是太多了。」


  即將過去的這個月，博藝不僅再次炒作《數不清的流年》持續大賣，還拋出了又一個蘇杭新書預付200萬的輿論炸彈，使得『青旭杯』全國青少年徵文大賽的熱度持續升高。


  就說附有『青旭杯』報名表的《青旭》開年特刊，按照蘇杭前兩天從鍾長林那裡得到的數據，不斷追加之下，目前總印刷量達到了130萬本，比之前預定數量更高的《商海》還多了20萬本。


  同樣是1月刊的《商海》，最終印量只有110萬本。


  不僅如此，蘇杭還聽說，商都那邊甚至已經出現了專門針對『青旭杯』的寫作培訓班，一個月的課程，要價高達2000元。


  至於通過各種關係聯繫博藝試圖走捷徑的招呼打點，更是不勝枚舉。


  鍾長林自己因此都給了這次大賽一個斷語：內幕重重。


  沒辦法。


  實在是名利動人心。


  洪綾在一旁盯著，尉遲顏沒再多說，點頭答應著，有些不太甘心地轉身離開。


  「打擾你好事啦，」洪綾三兩步走下台階，挽住少年手臂重新上樓，一邊笑著道：「早知道我就不下來了。」


  蘇杭沒多說這個，而是道：「稍後早點睡吧，既然你拿到駕照了，明天早上送我們去上學。」


  說起開車，洪綾興頭還在，頓時被轉移話題：「好啊。」


  來到606。


  父母也都沒睡，何芬正與再次留下的甘欣坐在沙發上邊說話邊看電視，蘇全民則是坐在客廳南邊靠窗的長桌旁，正在看一本關於釀酒的書籍。


  見兒子進來，何芬問了句離開的陶暖瓷和曹婉婉，便說起白天的事情：「小杭，湖西路那邊的院子基本裝好了，那位設計師，小夏，今天還說，讓你抽空去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可以及時修改？」


  蘇杭點頭：「周末吧。」


  蘇全民也暫時放開書本，轉身過來，其實想要問問製藥廠的事情，他之前也陪著一起參加了對趙正岩和張功效的宴請。


  另外，還有鄭春今天剛剛送來的那些石頭，說是花了好幾萬。


  不過，看到兒子，想想他白天要上學，晚上也不能閑下，稍微猶豫，乾脆也就不問了。


  夫妻倆私下裡其實有過討論。


  兒子現在做的很多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兩人的討論結果，就算不能幫到自家小子，也盡量不要拖後腿。


  讓他放心施為就是。


  蘇全民想著這些，開口也就沒了正事，只是道：「小杭，快十點了，早點休息吧。」


  蘇杭點頭：「我先洗個澡。」


  洪綾絲毫沒有提及剛剛的事情，聽少年這麼說，立刻道：「我去幫你放水。」


  何芬見洪綾跑去浴室，一旁甘欣的注意力也已經轉移到兒子身上，便笑著起身：「那我們先回屋了，全民，你那書明天再看吧。」


  蘇全民連忙答應。


  夫妻兩個很快回了自己的主卧。


  至於外面會發生什麼，懶得多想。就算……大不了早一些當爺爺奶奶。


  蘇全民夫婦回屋，甘欣也站起身，對少年道：「我去幫你找換洗衣服。」


  眼看兩個姑娘幫自己操持，蘇杭乾脆走向書房。 書桌上，除了那些刻章工具和一些書籍，正中多了一份文件。


  蘇杭走進查看，才發現是甘欣剛剛整理出來的股票持倉報表。


  今天已經是1月25日。


  月初開始建倉，5000萬的資金，過去一段時間已經全部投入進去。


  蘇杭拉過椅子坐下，翻開這份拋出去大概率會引起轟動的持倉報表，仔細瀏覽。


  報表按照持倉金額高低列舉，排在第一位的，正是『長虹』，第二位則是『康佳』，兩家都是國內的彩電巨頭。


  蘇杭本來考慮的是把5000萬資金均分成大概二三十份，然後金額相同地平均買入，這麼做，就算消息泄漏，也不會有人看破自己的真實意圖。


  不過，考慮過後，又覺得這樣太刻意。


  蘇杭看準的是未來一年多國內的整體經濟大勢。如果將資金完全均分，不偏不倚，看似沒有什麼傾向，反而也間接展示出了自己最大的那個傾向。


  這可不好。


  既然已經在期貨上展示了自己的『才華』，股票方面，如果認準一些，反而才是正常的。


  於是，對於記憶中的一些牛股，乾脆重倉。


  最終結果，只是兩隻彩電龍頭股，蘇杭就砸了1000萬進去，同時也提前完善了為何挑選這兩隻股票的理由。


  因為看好彩電行業。


  看好經濟持續發展之下國民將黑白電視更換為彩色電視的龐大潛在需求。


  內中道理，說白了，和VCD類似。


  都是生活更好了，也就有了更高的娛樂需求。


  再然後，同樣是500萬資金購入的某個代號『000002』的地產股，道理也是類似。


  這個也更容易說通。


  畢竟蘇杭親自操盤了『富貴花園』，一周內就賣光了一個小區，進而看好地產行業，再正常不過。


  再然後，為了平衡之前三個，蘇杭又投入了500萬，買入了一家白酒企業股票。


  現階段白酒行業兩大龍頭，茅台和五糧液，都還沒有上市，其他白酒品牌，上市的也不多，挑挑揀揀，選了一個『瀘州老窖』。


  相對重倉的四隻股票之後，其他都是100萬到300萬之間地買入，涉及能源、電力、製藥、化工等各個領域，總計5000萬的資金，一共買入了23隻股票。


  正仔細瀏覽手中的報表，身後傳來動靜。


  是甘欣，

  蘇杭扭頭看了下，問道：「水好了？」


  「還要一會兒。」


  甘欣說著，又走近些，伸手抬起蘇杭一條手臂，然後矮身過來，坐到了少年腿上。


  顯然是之前在自習室里蘇杭把陶暖瓷抱到腿上的緣故。


  蘇杭只是笑了笑，攏住女孩纖腰，想要將下巴擱在她肩頭，才發現有些不協調，太高了，不由道：「我好像發現了一件事？」


  「嗯？」


  「你不會是又長高了吧？」


  記得最初，還是夏天的時候，兩人相遇，都是172厘米的身高。


  另一時空，蘇杭後續又長高了些，甘欣卻是就此定格。


  這一次……


  或許是生活變好的緣故，半年時間，蘇杭又長了至少3厘米，甚至覺得這次自己可能沖一下一米八。


  當下……


  少女坐在自己懷裡，蘇杭才意識到，甘欣也跟著繼續長了。


  靠在男孩身上的甘欣聽到這個問題，也沒有否認，點頭道：「長了。」


  「多少啊？」


  「還是和你一樣，」甘欣扭頭過來，額頭輕輕在少年腦門上碰了下：「一米七五。」


  「我說呢，」蘇杭假裝嫌棄：「大竹竿子，怪不得抱起來一點都不契合。」


  甘欣聽蘇杭這麼說，卻也沒有擔心憂慮之類，而是轉過身體，跨在他腿上，稍稍打量某個少年，低頭過來。


  顯然啊，還是因為之前，看到了蘇杭親陶暖瓷那一下。


  這次……也就沒躲。


  直到洪綾出現，很是不滿地抱怨自己忙前忙后，兩人卻在糾纏。


  甘欣卻沒鬆開。


  蘇杭乾脆抱著姑娘起身，一起來到浴室，洪綾也追了進來。


  於是，雖然沒做某些事情，但這次洗澡的時間還是長了很多。


  最後一起擠在蘇杭的卧室床上。


  洪綾很快睡下，另外兩個一時卻沒睡著。


  甘欣挑了一盒磁帶裝進隨身聽里，插上耳機，一人一個耳塞，按下播放，一邊拿起床頭書柜上一本《浮生六記》，翻啊翻，找到一頁，指向其中的兩段字眼：「我要這兩個……刻章。」


  好吧。


  又和在自習室對上了。


  蘇杭看向少女指向的一段，沈復與芸娘的日常瑣碎。


  芸娘喜歡收集各種書畫殘卷，精心裝訂后供丈夫閱覽，並將相應書畫分別命名為『斷簡殘編』和『棄余集賞』。


  當下重讀這一段，蘇杭也想到了身邊姑娘，自從他表露出興趣，總是默默地幫他收集各種植物標本，路邊石頭，還有孜孜不倦地做出一本又一本的集郵冊，等他去標註。


  因此，當然同意。


  還笑道：「這兩個，比起暖瓷的【老闆娘】，算是很壓制了啊。」


  還是一般人看不懂的壓制。


  甘欣微微勾起了自己的覆舟唇，指尖往下，同樣是這一段，沈復和芸娘說起來世，相許還要在一起，沈復還開玩笑說下輩子男女互換，再續前緣。


  討論的結果，是夫妻兩個請人繪了一幅月老畫像，時時供奉。


  耳機里，一首歌結束，換了下一首。


  粵語歌。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紅紅，落葉，塵土內，長埋……」


  稍稍分辨，蘇杭想了起來。


  原來是《一生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