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159章 賞悅軒主
第159章 賞悅軒主
正在和一道幾何題較勁兒的陶暖瓷察覺身邊動靜，抬頭，發現某個嬌小妮子已經奔到了樓梯口，對面的洪綾和甘欣也都已經離開座位。
想著自己或許不該那麼隨波逐流，還是忍不住起身。
隨著二樓一些少男少女們一起來到樓下，一樓北邊的一間屋子裡，果然是自家男朋友回來了，當下正在開箱子。
箱子里是下午卡車拉來的那些石頭。
四大名石。
蘇杭恰好撬開一個板條箱，與鄭春一起蹲下取出箱子外層的稻草，見某個妮子擠開人群湊到自己對面，朝她點了下頭，又轉向面前。
「看這個……」鄭春先扒出一塊，包在厚厚的氣泡膜里，上面還附帶一頁說明書，拿起念道：「周村礦，紫檀石，2632克。唔……不是那什麼……封門礦啊，我聽說這個礦里的青田石比較有名？」
說著話，鄭春把說明書放在一旁，利索地拆掉氣泡膜，內里本來聚成一塊的石頭跟著散開成一堆條塊。
房間里眾人一起看過去。
雖然還沾有切割后的粉塵細屑，但眼前這些淡青里夾雜著紫紅條紋的石頭，即使還沒有經過拋光等後續處理，依舊能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美感。
蘇杭身邊的曹婉婉還伸手拿起一塊。印面兩厘米見方，長度五厘米左右。稍稍把玩，笑著道：「這個……不應該叫紫檀石呀，倒是有點像化開后攪在一起的巧克力雪糕。」
陶暖瓷也嘗試伸手，夠不著，於是看向對面。
蘇杭挑了一塊遞過去，一邊回應曹婉婉道：「這樣才好看啊，如果是純紫檀色，反而單調了。」
曹婉婉立刻附和地點了點腦袋，看向少年這邊剛拿起的又一頁說明書，搶著念道：「封門礦，鄭叔叔剛剛說的哦……然後，菜花黃，719克。菜花黃，這名字可比紫檀石差多了。」
蘇杭想起之前翻過一本有關青田石書籍里的介紹，笑著道：「名字差一些，石頭可是好石頭。」
說著也拆開了氣泡膜。
同樣是一堆長短粗細不一的條塊，不過，也明顯是削皮去雜后的一整塊切割而來，相鄰條塊之間細微的紋理都能對上。
眾人的目光紛紛聚來。
蘇杭進一步打量，仔細看，有些失望。
大大小小的七八塊，不僅雜質明顯，其中幾塊還帶有裂紋。
不過，再一想，自己的開價就在那裡，真是極品，一塊就能抵得上整間屋子裡所有，眼下這種品質，才是正常。
其他人本來因為蘇杭的說法都挺期待，眼見如此，也都露出失望表情。
還不如剛剛的紫檀石啊！
這次是蘇杭另一邊的洪綾先開了口，倒是問起了另一點：「小杭，這個……不是叫『菜花黃』么，怎麼是青色的？」
「這就是這種石頭的特別之處了，」蘇杭稍微挑揀，找出一塊只比香煙略粗長度不到三厘米的帶皮小料，感覺這堆里也就這一段不錯，遞給一旁洪綾：「看這表層，是黃色的吧？」
洪綾小心接過，捻在手裡打量：「只這一點啊？」
「因為是剛切開的緣故，」蘇杭道：「這種石頭，養上幾年，逐漸就會變成金黃色。」
洪綾好奇追問：「怎麼養？」
剛剛又拆開一包說明書上顯示為『紫羅蘭』的鄭春突然接話，還拍了下腦袋，說道：「小杭，你不提我差點忘了，去接貨的時候，幫著採購那哥們兒特意交代，說是這些石頭因為切開了，一定要儘快保養，不然可能會皸裂褪色。嗯，好像是說……壽山石要油養，青田石要蠟養，還有昌化石和巴林石……我沒怎麼記住，不過，那哥們兒也說了，你這位大作家肯定知道，讓我把話帶到就行。「
蘇杭點頭。
鄭春不提，他其實也想不起來，既然提起，就記得要有這一節。具體油養蠟養，稍後查查相應書籍就是。
不過……
抬頭打量周圍的一堆箱子，蘇杭笑道：「這工作量有些大啊。」
四大名石，各自一噸。
再看眼前的切塊，蘇杭隨手挑了一個，放在手心掂了掂，一二兩的樣子。
那麼，平均算100克一個，四噸，恰好就是……四萬。四萬枚章料，每天刻一兩個，也足夠用一輩子了。
鄭春聽少年這麼說，再看他掂量的小動作，也是明白，笑著道：「只挑好的用就行了，另外，保養的事兒，再加上拋光，這些都可以雇幾個人來做。幾萬枚全部弄一遍，對你來說，也是小錢。」
蘇杭看著手中雖然光滑但切割痕迹也很明顯的石料，知道拋光很有必要，於是點頭。
眼看少年已經心中有數，鄭春不再多提，跟著又拆了幾包，眼看周圍都是少男少女，他一個老爺們兒也沒有多待的意思，最後道：「有空慢慢拆吧，這些石頭肯定物超所值，我幫你委託這件事時就直白和我那哥們兒說了，他敢拿太次的東西糊弄，別怪你這個大作家寫文章罵人。」
蘇杭又拆開一包封門礦的『三彩石』，笑著搖頭：「只看這說明書，就知道很有心了，鄭叔，幫我謝謝對方，抽空一起吃飯。」
「那可給他臉了，」鄭春笑道：「小杭，你要是還對其他什麼石頭感興趣，都可以和我說，我讓他去找。」
「其他石頭……還真有，而且挺多的，」蘇杭道：「不過，先把這次的四噸搞定再說吧。」
「聽說那鄭戍明上次就特意要了你幾枚印章，現在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跟著也想要你幫著刻印的人不少，」鄭春說了句，又笑道：「反正我就想要，你抽空給我弄幾枚，當是我這次的跑腿費。」
「其他人免談，」蘇杭搖頭，又道：「鄭叔你想要刻什麼，直接說？」
「我哪懂啊，」鄭春聽到自己能『直接說』，很是欣慰，想想道：「就你當初給我寫那幅字，按照那意思就行，順便再弄個姓名印章。」
蘇杭點頭答應。
事情說完，鄭春也就起身離開。
唯一的成年人消失，一群少男少女沒了顧忌，紛紛圍上，外表氣質都很鄰家女孩的尉遲顏蹲在陶暖瓷身邊，拿起蘇杭剛剛拆開的一塊三彩石，一臉心動地打量著，對某個少年道：「蘇杭，我們可以幫著做……那個，保養。」
「這倒不用，」蘇杭朝周圍示意：「工作量太大，而且，重點還是拋光，我還是僱人來做最好。」
嘴上說著，打量對面的漂亮姑娘，蘇杭莫名想到了一個詞。
美人養玉。
嗯。
雖然只是石頭，但，拋光啊保養啊之類的事情，倒也可以雇一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來做，而且，最好還要有一些藝術底蘊的那種。
總之，主打一個賞心悅目。
更進一步，還可以成立一個專門的工作室，名字都是現成的：賞悅軒。
再給自己刻一枚印章。
【賞悅軒主】。
想著這些，將剛剛打開看過的石頭重新包好，蘇杭帶著眾人離開了一樓北邊的這個房間。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
之前談製藥廠的事情一直到天黑，又和大家一起宴請了遠道而來的宏康製藥兩位負責人趙正岩和張功效，這才回來小區。
自習室內。
來到二樓，蘇杭就被陶暖瓷拉到身邊，給妮子講了一會兒數學題，又找來紙筆，開始勾勒剛剛產生的某個閑章想法。
打算採用鳥蟲篆風格，又不是真正的篆字。
大概就是，字體筆畫扭轉的很漂亮，但還是要一眼就能看懂的那種。 最近研究過各種印章字體，加上曾經沉浸書法，蘇杭本人很欣賞各種各樣的古印字體，不過，自己在刻章的時候，他越來越堅持某種『一目了然』。
特別是閑章。
蘇杭覺得，這就是用來表達的。
如果使用各種傳統的讓人看不懂的字體，需要仔細琢磨，或者查詢篆文字典，也就註定會失去那種第一眼就能讓人體會到的意趣，更可能是，好不容易把字認全，也就興味索然了。
離經叛道？
當然。
蘇杭覺得，如果自己的治印風格因此傳開，估計會讓很多人跳腳。
批判的詞兒都能想像。
淺薄啊，低俗啊，嘩眾取寵啊，如此之類，巴拉巴拉。
身邊人靠過來，打斷了蘇杭的思緒。
陶暖瓷看向少年剛剛描好的印文：「賞悅軒主，什麼意思呀？」
蘇杭也不隱瞞，將打算雇一些漂亮姑娘成立一個『賞悅軒』的想法和妮子說了說，陶暖瓷聽得微微瞪大眼睛，末了抬手在少年肩頭輕輕錘了下：「你……真是太色了。」
蘇杭摟住斜身過來的陶暖瓷小腰，稍微用力，把她捧到自己腿上，飛快親了下丫頭小嘴，說道：「人間太不美好了，所以，我總想讓自己身邊更美好一些。」
突然被當眾親了一下的陶暖瓷害羞地瞄了眼周圍，紅著臉朝男孩身上縮了縮，卻是撇嘴：「你就是個花心大蘿蔔，偏偏還說得這麼……這麼……嗯，狡辯。」
「我承認我花心，不過，如果你覺得我只是對姑娘花心，那就太片面了，」蘇杭說著，又拿起筆，飛快描畫，一邊繼續：「我對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花心。」
這麼說著，蘇杭已經用漂亮的柳楷寫下又一串文字：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
寫完了，稍稍打量，蘇杭說道：「可以作為【賞悅軒主】的邊款。」
陶暖瓷望著紙上這句，立刻聯想起南唐後主李煜的整首詞，
莫名傷感。
又朝他身上靠了靠，軟軟道：「你想做就做唄，還要找那麼多理由。」
「太忙啊，要不，你抽空幫我挑？」
陶暖瓷再次瞪大眼睛。
這……
自己都說不管了，竟然還……太過分了。
「你是老闆娘，本就是你的事情，」蘇杭見丫頭模樣，繼續說著，再次動筆道：「這樣，幫你刻一枚【老闆娘】，怎麼樣？」
陶暖瓷頓時心動。
不過，丫頭還在小小矜持，旁邊已經有聲音道：「喂，你倆當我們不存在嗎？」
是曹婉婉。
嬌小妮子開口后，桌子對面的甘欣和洪綾也都抬頭瞄過來一眼，表情里顯然都是對曹婉婉的附和。
眼看另外三個如此，陶暖瓷反而被激發起來，覺得自己該有些『老闆娘』的架勢，不理會一旁的曹婉婉，主動繼續剛剛話題，指了指少年描出來的三個字，說道：「我要親自挑選料子，還有……這肯定是不行的，你要再用心一些，幫我設計更好看的字體。」
「沒問題，」蘇杭點頭：「關於材料，下面那些其實都很一般，這樣……給你弄個純金的怎麼樣，大金印。」
曹婉婉再次搶話，酸酸道：「再鑲個大金牙。」
陶暖瓷繼續無視好姐妹，好奇道：「金子……也能刻印嗎？」
「當然，金玉翡翠象牙瑪瑙，等等等等，所有你能想到的珍貴材料，都可以刻印，比如，傳國玉璽，知道吧？」
陶暖瓷也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個挺傻的問題，聽少年說完，抬手一指某人剛剛設計的【賞悅軒主】：「你敢用金的，我也就用金的。」
蘇杭很果斷：「那就這麼定了，買兩斤，咱倆一人一半。」
曹婉婉再次開口：「蘇杭，我也要。」
蘇杭乜過去一眼：「給你弄個銅的。」
曹婉婉嘟嘴，腦瓜轉了轉，說道：「我讓我爸給我買，弄好了，你來刻，好不好？」
陶暖瓷學著少年模樣乜了好姐妹一眼，笑著說道：「給婉婉刻個【小丫鬟】。」
蘇杭頓時點頭：「老闆娘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不要啊，」曹婉婉不滿：「我怎麼也得是個小妾吧？」
曹婉婉屬於那種不怎麼會在意別人想法的姑娘，這句話出口，不僅沒有壓低聲音，反而更大聲了一些，頓時……別說對面兩個，周圍一些少男少女也都看過來。
結果，反而是依舊坐在蘇杭腿上的陶暖瓷有些不好意思。
蘇杭沒理某個嬌小妮子，伸手從陶暖瓷口袋裡掏出一隻復古風格的紅色電子懷錶看了眼，說道：「9點多，你們該回家了。」
陶暖瓷跟著看過去，雖然不舍，還是點頭：「嗯。」
託詞在婉婉家過夜，只能偶爾。
大部分時候還是要回家的。
而且，萬一10點還不到家，那邊肯定會把電話打過來，再遲，還可能是自家老爸親自打，至於會不會跑來抓人……陶暖瓷還沒試過。
也不敢試。
被無視的曹婉婉見兩人看錶，自己也伸向口袋，然後掏出一個黑色的沒錶帶電子錶，故意舉起來顯擺著說道：「呀，真的誒，都9點22分了。」
年前的聖誕節那晚，陰差陽錯，蘇杭用了許久的電子錶落到了曹婉婉手裡，曹婉婉自己準備的兩隻電子懷錶，陶暖瓷和甘欣一人一個。
然後……
蘇杭自己反而沒有了。
其實當然不缺。
不過，因為身邊總有人，無論是陶暖瓷還是甘欣……反正，也就沒必要再自己帶表。
陶暖瓷依舊不知道其中關節，只以為少年當初給了她和甘欣兩個嶄新的電子錶，把舊的送給了曹婉婉……但，她寧願要舊的那個呀。
眼看曹婉婉故意顯擺，丫頭在少年懷裡動了動身子，蓄勢一番，然後，猛地伸手。
可惜沒抓到。
已經不是第一次，曹婉婉早有防備。
眼看少女再次失敗，蘇杭只是笑笑，推著她起身道：「好了，收拾收拾東西，我送你們下去，今天也就到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