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152章 不夠

  第152章 不夠

  昨夜通宵，早上回來后一直睡到下午，卻是被吵醒的。母親那種殷勤討好里又帶著炫耀的高昂聲調，讓姚冉一聽就知道是誰來了。


  摸了腕錶查看，下午四點鐘剛過。


  如果是其他時候，姚冉肯定會繼續裝睡，一點也不想和年底即將正式成為她姐夫的那個青年照面，不過，今晚有夜班，又磨蹭了一會兒，眼看實在是躲不開，只能起床。


  果然是父母眼中的得意『女婿』趙撼到了。


  姚冉穿好衣服，出門，除了自家人，還有一些鄰居，以及另外一個總是喜歡塗很多髮膠還噴什麼古龍香水的傢伙，在姚冉看來，很有些女氣。不過，也是知道，偶爾朝自己姐姐動起手來，一點都不女氣。


  簡單招呼，姚冉跑去洗漱，身後是母親一連串的數落聲。


  「……馬上都二十了，還貪玩，昨晚一夜都沒回來，大白天睡到現在……」


  「……比小嵐可差遠了……」


  「……早知道就不該讓她當護士，還是老師好……」


  「……人家說媒也不去見，這麼不懂事，難不成還奢望小嵐這種福氣……」


  「……」


  只能假裝沒聽到，還想著，如果能像姐姐那樣，在單位也有一間自己的宿舍，偶爾躲一躲清靜，該多好。


  飯也沒吃，匆匆出門。


  騎車來到工業路上，遠遠看到不遠處的書報亭，姚冉才又想起。新一期的《青旭》，還有《商海》，今天應該都到了。


  元旦假日，逛街的人很多，書報亭前同樣不少顧客。


  姚冉停了車，與窗口內已經注意到她的胖老闆點頭示意了下，雖然迫切，倒也沒急著湊上前，站在外面支起的攤子上，隨意翻閱打量，很快注意到一份報紙上的新聞。


  「《數不清的流年》銷量再創新高，『參商』版稅突破200萬！」


  仔細瀏覽內容。


  原來，之前那場風波之後，某個少年作家的人氣再次提升，並且，因為『兩月賺百萬』的噱頭，使得許多成年人也對參商的小說產生了興趣，《數不清的流年》銷量因此大增。


  只是剛剛過去的1995年12月一個月時間，《數不清的流年》就狂賣了50多萬本，這本短篇小說合集的總銷量因此突破150萬本。按照博藝與參商簽署的版稅協議，某個少年作家，理論上的版稅收入，因此已經突破了200萬元。


  這篇報道的最後，再次提及了今日正式開啟的『青旭杯』全國青少年徵文大賽。


  具體詳情，還是參見《青旭》1996年1月開年特刊。


  姚冉看到最後，不由自主為某個少年的小說如此受歡迎而高興的同時，也意識到，這篇報道……應該是博藝的一次宣傳。


  就像最初打出的那個口號：你想成為下一個『參商』嗎？


  姚冉不奢望自己能成為下一個『參商』，和他比起來，怎麼可能呢，不過，還真是想試試。


  正想著，旁邊窗口的一些對話又吸引了姚冉的注意，是幾位高中生模樣的少男少女聲音。


  「這次有些貴啊，要五塊呢？」


  「開年特刊，加厚了的，何況……這上面也明說了，必須使用《青旭》附帶的參賽表格，不買不行。」


  「我發現一件事誒。」


  「什麼？」


  「大家仔細看這些要求，其中，好像沒有明說每人只限一篇參賽文章，這是不是意味著，如果我買兩本，就能同時投兩份稿子。這樣的話，進入複賽的成功率也會更高一些？」


  「這……」


  「我覺得默認只是一篇吧，同時投兩篇，估計會被當成作弊。」


  「全國有幾十萬人蔘賽，《青旭》哪有那麼多精力分辯是不是同時投了兩篇，何況，他們確實沒有明說只限一篇，不是有句話么，法律不禁止的，就是允許的？」


  「我也這麼覺得，《青旭》這報名表，類似於參賽『門票』了，五塊錢一張，我猜他們肯定也想多賣一些雜誌。」


  「……」


  如此片刻，一行四五個少男少女都是一人兩冊，順便還有兩人各買了一本《數不清的流年》，這才離開，


  旁聽了一會兒的姚冉走上前。


  「閨女，新年好啊。」


  「新年好，老闆。」


  姚冉與胖老闆招呼著，目光已經落在面前三摞厚厚的書本雜誌上，一個《數不清的流年》，一個《青旭》，一個《商海》，佔據了窗口最顯眼的三個位置。


  拿起中間一本加厚的《青旭》開年特刊，姚冉翻開目錄，即使知道不會再有，還是忍不住找尋了一下。


  果然沒有。


  於是翻到最後的『青旭杯』相關頁面，一邊和胖老闆搭話，示意麵前：「老闆，這三樣……賣得很好吧？」


  「都與咱河元的大名人有關，能不好嘛，」胖老闆聽到這個問題，很是高興地說道：「今天只是我這個小攤子，三樣加在一起，已經賣出去超過200本了。我本以為這次進貨足夠，看樣子還得補貨。」


  姚冉輕聲應著，已經在瀏覽『青旭杯』的詳細規則。


  開始的一連串聯合主辦單位和賽事宗旨暫時跳過，先關注後面一些的參賽年齡要求等細節。


  果然。


  如同某個少年昨晚說的，30歲以下皆可，而且不限是否在校學生。


  再就是，投稿日期為1996年的1月到3月，除了必須使用《青旭》雜誌今年前三期附帶的參賽表格，其他再無任何費用。


  初賽時間截止1996年6月30日，通過初賽的選手，將會受到邀請趕來商都參加複賽，時間為8月10日和8月11日兩天。為了減輕參賽選手的經濟負擔，複賽不僅依舊不會收取任何費用，博藝還將為選手報銷往返車票並安排食宿。


  又有人來到書報亭邊，姚冉不想耽誤胖老闆做生意，暫時合上手中雜誌，稍微猶豫，還是一次性買了兩本，內心裡找的理由是給陸小敏也捎一本。


  另外，旁邊的《商海》當然也不能錯過。


  剛剛就看到了封面，『參商新作』、『擇鄰而居』和『捲土重來』，全都加黑加粗地映入眼帘。


  肯定要看看。


  書報亭內。


  送走了姚冉，又招待過幾位路過的顧客，短暫空檔，胖老闆也沒有閑著，又從腳邊的箱子里取出三樣書籍雜誌，一一補上剛剛只是一會兒就薄了一截的三摞書本。


  難免感慨。


  即將過去的這一天，只是眼前三樣，就比他這亭子里其他所有書報雜誌賣得還多，某個少年作家，簡直都是自己的福星了。 胖老闆一邊考慮稍後打電話讓經銷商明天再補一些眼前三樣過來，一邊也難免想著，但願某個同城的少年作家別再遇到去年那樣的破事，這樣他這個開書報亭的小老闆也能跟著沾光。


  再次招待了一些客人，胖老闆還拿過了一本《商海》，小心翻開。


  找到少年作家新作相關的專題，其中一整頁，卻只有一句話：記住，時代會給你機會，但歷史，是無情的。


  說是給這時代商人的一句警醒。


  胖老闆不覺得自己是個商人，做個蚊子大點的小生意而已，但稍稍琢磨，也難免覺得，很有道理。


  雖然吧，對於一個十六歲少年來說，這句話……


  有點大了。


  還是因為本身這份小生意緣故，見多了，胖老闆又難免覺得，肯定會被人念叨。


  胖老闆想得沒錯。


  經過提前的大規模造勢，加上再往前的那場風波，新年伊始，《青旭》和《商海》最新一期的發行，無疑已經成為一個廣受關注的社會事件。


  全民級別。


  先說《青旭》，停刊一期之後，1996年第一期的這一份開年特刊，因為加厚，定價從3元提升到5元，但這絲毫沒有阻擋這一期雜誌的暢銷。


  因為『青旭杯』。


  因為，就那麼短短的一句話：你想成為下一個『參商』嗎？


  名和利，任何一個，都足夠動人心。


  何況還是名與利的結合。


  某個十六歲少年，驚人的學習成績和不知何來的商業天賦之外，只說寫作的話，即使天賦也讓人無可置喙，但，畢竟是一個12億人口的龐大國家，許多人難免覺得……自己也行！

  因此，當然要試試。


  萬一成功了呢？


  就像博藝新年伊始就在報紙上放出的消息那樣，才一年時間不到，不說其他，某個少年只是一本書的累計版稅，就超過了200萬元，這夠多少普通人花一輩子了？

  於是……


  試試！


  怎麼嘗試呢？

  最新一期的《青旭》上，有『門票』，而且，很多人還逐漸發現，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似乎……好像……或許……博藝並沒有限制『青旭杯』的參賽者，只能買一張『門票』。


  考慮這次賽事也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多買一張，甚至多買兩三張，豈不是更有幾率闖過那座窄橋？

  不過十幾二十塊錢，比起將來的百萬版稅，毛毛雨而已。


  結果就是，全國各地的報刊雜誌零售點，很快就發現，這次看似充足的《青旭》雜誌備貨，好像……依舊不夠！

  連帶著，《數不清的流年》也再次熱銷。


  原因很簡單。


  許多人，都是把這本短篇小說合集，當做『青旭杯』的樣板教科書對待的。


  如何才能獲獎？


  這本書，上面幾十篇文章，各種題材，各種範式，簡直明明白白！


  再說《商海》。


  關於某個少年作家的三大重磅，『參商新作』、『擇鄰而居』和『捲土重來』，本來就已經廣受關注。


  雜誌正式發行，謎底揭開，這份關注，絲毫沒有減弱。


  就說某個少年作家的新作消息。


  可以說，信息簡直少得可憐，只有一句話。然而，也就只是一句話，還是引起了廣泛的熱議。


  你一個十六歲的小傢伙，好吧……就算取得了一些成績，又如何有底氣敢對整整一個時代提出『建議』。


  還一開始就讓人『記住』。


  這個時代，比你一個小屁孩做出更多成績的人，就算只是商人，也多了去了，別人有誰說過什麼？

  簡直是比某個姓牟的還狂了！

  至於『擇鄰而居』。


  好吧，確實是個挺有力的案例，不過，再仔細盤算，也不過是一個價值一兩千萬的樓盤，比起那些年收入幾十億的大企業而言，小生意嘛。


  看看人家三株。


  成立才兩年，剛剛過去的一年，銷售額就突破了20億。


  人家創始人說什麼了嗎？

  最後，『捲土重來』，不得不說，這個確實很吸引人，不過，這一次，暫時也只有對一個失敗者的採訪，呂元松，河元的一個小企業主，然後，沒了。


  之前那麼大聲勢，就這麼點乾貨？

  到底什麼項目啊？


  總之，所有這些，都出現在了隨後幾日的各類媒體上。


  媒體上的熱議，雖然不少都是質疑，但也實打實地反過來又帶動了兩份雜誌的銷量。


  在此之前，兩份雜誌的1月刊，最終訂貨數量，《青旭》是51萬本，《商海》則是67萬本，這顯然有著之前一系列事件的加成在其中，博藝原本也覺得，這樣的數量，應該已經足夠滿足市場的需求。


  畢竟雙雙突破50萬的銷量，已經很是讓人驚喜。


  然而，開年不到一周，各地的追加請求就紛紛到來。


  月刊雜誌，每月發行的第一周，基本也聚集了大部分的銷量，但，這一次……簡直來勢洶洶！

  博藝也很快了解到了一些情況。


  比如《青旭》。


  隨著關於『門票』不限的說法廣泛傳開，即使第一期的價格提升到了5元，即使接下來兩期還會附帶參賽表格，但許多人還是一次兩本三本甚至更多地買入。


  某些事情也就可以想見。


  至於《商海》。


  發行之前，主要是博藝在努力造勢。


  發行之後，全國各地從上到下的無數媒體紛紛加入進來，都在討論少年作家的『一句話』，都在反芻『擇鄰而居』，都在吐槽乾貨太少的『捲土重來』，熱度遠遠要高過《青旭》。


  眼看如此熱鬧，在這個普通人本來就很容易被『廣告』打動的年代，鋪天蓋地的一件事，大家怎麼能不順手了解了解。


  不過幾塊錢而已。


  於是，哪怕鋪貨高達67萬冊，來這個一些雜誌單月巔峰能達到700萬冊的年代，顯然還是不夠。


  鍾長林統計過各地的追加需求，果斷做出了一個決定。


  兩份雜誌的1月刊，全部按照百萬級別進行印刷，並且同時放出了消息，《青旭》和《商海》，雙雙跨入百萬銷量大刊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