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一觸即發
第283章 一觸即發
樂清璇身後的兩人，嘴唇略厚且外翻的那位，胸腹驀然中空，浮現出一個「大過」字跡。
而剛剛和樂清璇握手、額頭髮亮的青年，同樣呈現類似異象，胸腹中浮現出「小過」二字。
肅殺意味，凌冽清晰。
繼姬小花、宿雨寒出現了「小金人」二人並現外，這一回終於又出現了「小黑人」的同時呈現。
這是前後不到一天時間內出現的第四個道心棋盤上榜之人。
同時，徐振雲在八品境中的八人，已經出現了七個，後續名額，此境中只餘一人。
徐振雲飛速思索。
雖然他修為尚低，但是憑藉道心棋盤「認真觀察」模式的感知，結合這個世界強者與弱者之間並不算虛無縹緲的氣質差異，徐振雲對於所見之人資質高下、是否英姿特出的奇才，會有一個相對直觀的判斷；並且這個判斷，準確率頗高！
現在徐振雲就隱約感到，眼前兩個榜上有名之人，並非通常意義上的「絕頂天才」一類。
但這二人俱都留名；且隨侍於樂清璇身後，顯然甚得樂清璇看重。
換句話說，這二人之「特殊」，是敵我與共。
做出決斷之後，徐振雲並不遲疑，直接向穆輕雲確認：「師父，樂清璇身後兩人，是不是資質並不甚高？」
穆輕雲緩緩點頭，答道：「身形矮胖的那位，似乎名叫易明輝，當年人榜留名，在榜上呆過三個月時間；如今已是四品修為，卻未上地榜。以資質而論，相當於我大晉四等嫡傳中的第二等。」
自穆輕雲入道業仙碑之後，三榜中人，只要上榜一天，俱會在她心中留名，並推演出具體的人物形象，一一對上號——哪怕「含金量」並不算太高的人榜。
「常時或許值得稱許；但遠遠談不上對於仙朝有關鍵影響的人物。」
「至於剛剛和樂清璇握手的這位，五品修為，迄今藉藉無名；修道資質只是中人偏上。」
二人並未傳音，更沒有通過方鏡，而是直接對話。
徐振雲斷然道：「師父，那兩個人，或許就是目標。」
穆輕雲雙眸中紅瞳明暗三變，點頭道：「很好。」
剛剛，徐振雲快速推理出，那兩個四五品的傢伙，就是蘇靖容決意針對的目標——屬於大楚一方的「神秘力量」，背靠石板的存在。
得出這個結論的一瞬間，徐振雲心中想到過不動聲色，暗暗和穆輕雲交流溝通，或許萬一有偷襲的機會。
但轉念一想，如此重要的「目標」，且不談其本人修為如何，至少在防禦上，對方絕對不會使用「空城計」或希冀於僥倖，偷襲當是不可能生效。
所以不妨大大方方說出來，給對方施加最大的壓力！
果然，徐振雲話音一落，樂清璇雙眼已雙眼眯成一條線；而他身後的兩人，也同時極奇怪而富含深意的神色，在徐振雲身上上下打量。
樂清璇聲音低沉，幾乎有一半男子的味道，幽幽道：「你的偷襲手法失敗之後，我本以為你就當施展退走之策；不意竟從容如此；這世間，難道真的有人嘗試以一己之力挑戰天地元辰之『極』陣不成？」
「現在看來，是你對於背後的力量，太過於自信了……莫非，徐振雲就是『第三星空』所演化出的『唯一』？就讓我看看，隱藏在極深處，最為神秘的『第三星空』的力量繼承者，會帶來怎樣的驚喜……」
徐振雲心中一凜！
自己的力量繼承來源，正是「鑲嵌在星空中的石板」的形態；難道對方已經猜出了自己的根腳、知道了自己潮音先生的眷者身份？
但是又不像……
「第三星空……那是不是還有第一星空、第二星空？」
徐振雲快速思量，總覺得對方或許知道「星空」和「石板」，但是這個具體的「第三星空」的猜測，卻未必正確；換言之，驚辰天宮之後的那個神秘「星空」，並不是「第三星空」……
徐振雲覺得，自己的思路，從來沒有這樣流暢過；一個看起來很隱晦的謎面，輕輕鬆鬆就在自己面前抽絲剝繭，並且憑藉直覺找到了答案。
「是道心棋盤的指引？」
樂清璇冷然道：「在第七極天中時，伱不過是借用前古至高境屍身的力量；今日，你能夠憑藉本體，一力戰勝『極』陣？若你能夠做到，那麼支援我大楚的力量，不演化到最後一步，恐怕也並非你的對手。」
「就讓我看一看，你有沒有這樣的實力？」
但她話雖如此說，但其實表達的意思，卻是「不信」。
穆輕雲輕輕搖頭，道：「你猜錯了。和當日第七極天中的情境相比，短短几日，他能有什麼變化？現在的徐振雲，只是一位普通的八品武修罷了……唔，或許，不那麼普通。」 說到這裡，穆輕雲身下，那個菱形的錦帕中央，與蘇靖容等一行人乘坐的「載具」相同的圖案，忽然散出刺目光華。
一陣奇特的溝通共鳴之力湧現出來，瀰漫於整個封閉的空間。
旋即一道道拳頭大小的黑色字跡憑空浮現，凝練一個一道由無數黑色蓮花支撐的方圓交錯之門戶；從這門戶之上好像吹出一隻巨大的泡泡。
須臾之後，這「泡泡」變化成蘇靖容等人所乘法器的形狀！
這片廣袤空間，已經被彷彿「包餃子」一樣的摺疊法封閉住；但是空間之道，自有玄奧；一切自內而外施展的空間封禁法，能夠阻止內部之人逃出，但在一定時間之內，卻難以立刻阻止外部之人繼續被「牽引進入」。
其中玄理，在第七極天的大戰中，已經展現過一次。
穆輕雲見到「蓮花門戶」的黑色玄影在極快速的閃爍跳動，不由微訝。
這意味著「空間門戶」的力量發揮得相當激烈；這個「傳送」，幾乎只是「勉強成功」而已。
要知道這個傳送陣之可靠，是用蘇靖容施法之後的殘餘陣力加持過的，本身高明到了不可思議的境地。
人力之集中、分合隨時，先孤身誘敵，再合力殲敵，是這個計劃成功的關鍵所在；傳送之法的可靠程度，是以最頂尖的外部型封禁法為假想敵。
沒想到對方「內部封禁法」的禁絕效果，就達到了幾乎能對傳送造成威脅的程度！
但樂清璇神情上的驚訝之色，顯然更甚；旋即陷入了長久的思索！
蘇靖容等四人，相繼從飛遁法器之中步出。
大晉一方的陣容，算是集中了半數以上的精銳！
牧子衿微微一笑，道：「在第七極天中，你們已經失手過一回；為什麼還是青睞於這種封禁空間的戰法？如此的比試，對於你們而言，似乎不大吉利。」
「大開大合，進退從容，豈不甚好？」
「一道『極』陣，支撐你大楚仙朝的背後底蘊；再加上你樂清璇的性命。這三件東西一旦失去，或許真就到了不必等候『九局』成型的程度；大楚仙朝的覆亡，真就在當下了。」
樂清璇已經從驚訝和思索中回過神來，聞言一笑，好像不以為忤。
又望了徐振雲一眼，才道：「能夠布下這樣的局，是你的力量和蘇靖容、穆輕雲的道業之功相互結合的成果？既然雙方的目標都十分明確，那就分個高下吧。」
她話音一落，所乘坐的玉盤忽然通體明亮。
沐秀心道：「天地元辰陣發動了。」
牧子衿長笑道：「這一道『極』陣雖強，但最多也就擋得住兩位至高境、兩位一品境的衝擊——還是不考慮混沌靈寶加持之下。如今以我之積蓄準備，斷然沒有落敗之可能！」
李芝齊微微低著頭，也道：「不錯。只需一人擋住樂清璇；其餘人全力沖陣即可。」
蘇靖容平靜打量那玉盤，以及樂清璇背後的兩人，緩緩道：「不可掉以輕心。能夠一舉得勝固然是好；若有不確定的地方，不妨仔細確認了那兩人的能力，再做決斷。」
李芝齊一怔，緩緩點頭。
在這件事的謀划和決策之上，蘇靖容是最激進大膽的，甚至今日計劃，就是她一力促成。但是到了真正的臨陣執行階段，她又異常謹慎。
就在大晉諸位尚未出手之時，樂清璇已先下手為強，搶先發動！
她所立身之玉盤，明亮到了近乎碧綠的程度。
一眼望去，樂清璇本人、她身後一個「大過」、一個「小過」，以及兩位不知是一品還是超品的長老，都是凝立不動；而外圍的十二個三品境，卻都快速轉動起來！
說快也並非極快，大約一個呼吸轉動一周。起碼六個靛青色、六個土黃色袍服色差，沒有到「渾融一體」的地步。
十二個人一齊持住口訣。
卻見其中相間的六個身著青袍的二三品修道者，齊齊伸手，向下一指！
六道青色強光，並非從指尖，而是自整個封閉界域的頂端落下，凝成一道，幾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向穆輕雲頭頂。
徐振雲心中惕然一驚。
哪怕他具備「感應時間流速緩慢如常」的本領，也覺得這六道清光下落的速度極為快捷，幾如瞬發。
登時心中的緊張感猛然提升一個檔次，不亞於和百里月光的「六合劍道」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