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185章 五毒一出 人化枯骨

  第185章 五毒一出 人化枯骨

  林仙兒滿臉感動的看著游龍生道：「游公子你……」


  她沒有多說什麼，卻比說了千言萬語，更令游龍生感到幸福。


  此時游龍生對沈楓的好感已是爆棚，和聲細語的道：「風兄，這些旁枝末節便不必多說了吧，還是說正題為好。」


  沈楓微笑著點點頭道：「無論如何，就沖游兄這份痴情，日後若在下有幸抓到梅花盜，定將他交給你手刃。」


  游龍生聽到此言更加動容，已決心交沈楓這個朋友，當即抱拳道：「多謝風兄，此事若成，在下不異於欠風兄一條命。」


  沈楓道：「游兄言重了，咱們言歸正傳，便在游兄默默守護仙兒姑娘時，這位丘公子忽然潛入李園，摸到了梅林之中。」


  「丘公子武功雖然不怎麼樣，輕功倒是十分了得，問題便出在這裡。」


  他望向丘獨的目光，變得十分凌厲，沉聲道：「以你的輕功，原本可以輕易避開游兄，潛入冷香小築。」


  「可伱偏偏故意被游兄發現，引他來追，等他追過來時，又突施暗算。」


  「若非游兄金絲甲在身，那一掌不僅能要了游兄的命，還能順便驚動冷香小築中保護林姑娘的人，可謂一舉兩得。」


  圍觀群雄聽到「金絲甲」三個字，不由神色大動。


  公孫摩雲奇道：「風兄，你是說金絲甲在游兄身上？」


  沈楓頷首道：「不錯，游兄為對付梅花盜，得到迎娶林姑娘的機會，不惜以藏劍山莊傳家之寶魚腸劍，與飛哥交換金絲甲。」


  他一直都不知道，跟李慕白交換金絲甲的人是林仙兒，但現在他已經猜出來。


  這也是為何，他會說出抓到梅花盜后，交給游龍生來殺的原因，因為這在他看來，是一種成全。


  不僅是成全游龍生，同時也是成全林仙兒。


  很簡單的道理，這天下有誰，能讓游龍生心甘情願的送出魚腸劍？

  以前他想不出來，現在卻已經很明顯，只有林仙兒。


  然而林仙兒得到魚腸劍后，卻跑去跟李慕白換了金絲甲，而如今金絲甲又穿在游龍生身上，那麼事情就很清楚了。


  這分明就是一對郎有情妾有意的有情人，奈何因林仙兒的宣言，使得她如今已經無法自由選擇如意郎君，整個江湖都不會答應。


  所以她才會千方百計的換來金絲甲，為情郎增加幾分拿下梅花盜的機會。


  沈楓自認為猜到了真相，對游龍生自然另眼相看。


  周圍群雄也是恍然大悟，剛剛升起的一些疑慮瞬間煙消雲散，看向游龍生的目光有鄙夷，有佩服，有欣賞，不一而足。


  「接下來的事不出所料，這位馬姑娘果然被兩人交手的動靜吸引出來，而在她離開后，又出現一個黑衣人，便是那玉面神拳。」


  熊阿寶瞭然介面道：「秦重又將小冰給引走，便給了最後這個黑衣人，擄走小阿姨的機會。」


  沈楓頷首道：「正是如此，這一環套一環的調虎離山之計，正是由丘公子而始，現在你可以開始狡辯了。」


  聽到他這句話，群雄好懸沒笑出來，他用「狡辯」二字，顯然是認定丘獨跟秦重和另一名黑衣人，都是一夥的。


  丘獨臉色難看至極，氣道：「風少爺不要血口噴人，我怎會串通他人來謀害仙兒姑娘？」


  林仙兒證實道：「不錯，丘公子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我絕不相信他會害我，還請諸位明察。」


  徐如林慢條斯理的道：「小阿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把他當朋友，誰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又在打著什麼主意？」


  丘獨大聲道：「不錯，我承認，我喜歡仙兒姑娘，所以我同樣想親手拿下梅花盜。」


  「我知道我無權無勢，相貌也不如這些個小白臉，那又如何？難道小人物就沒資格喜歡別人嗎？」


  他說著指向圍觀群雄轉了一圈，一副意難平的模樣道：「你們敢說自己對仙兒姑娘，沒有半點念想？你們聚集在李園又是為了什麼？」


  「……」


  眾人無言以對，紛紛避開他的視線，臉上浮現出尷尬之色。


  丘獨冷笑道：「一群懦夫，我喜歡仙兒姑娘，至少敢說出來，總比你們這些……」


  「夠了。」林仙兒又羞又急的道：「丘公子，我求求你別說了，我知道你不會害我，可你今日所為終究有些不妥。」


  林仙兒的話一出口，丘獨那口氣頓時泄去，垂頭喪氣的道：「仙兒，我知道當我說出這些話，也許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但我不想再逃避，我承認，我什麼都比不上游龍生，所以我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殺了他。」


  「我不是不明白，就算殺掉一個游龍生，也未必輪得到我，可我就是忍不住，我……」


  說到最後，丘獨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甚至一度說不下去。


  不知是演技超強還是有感而發，他這番話說得極為誠摯，情緒也十分真實，眼眶中甚至已經湧現水光。


  游龍生見此，心裡對丘獨的恨意莫名淡了不少，甚至覺得他有些可憐。


  誰都不知道，林仙兒無論身心，都早已屬於他，他與林仙兒兩情相悅，其他傾慕林仙兒的人，註定只是一場空。


  大廳中安靜下來，事情變得越發撲朔迷離，群雄越發看不清局勢。


  剛開始丘獨說的話，讓眾人懷疑李慕白和沈楓是梅花盜。


  可沈楓出現后，又讓他們推翻了這個想法，開始懷疑丘獨居心叵測。


  可此時丘獨的話，卻又讓他們覺得，丘獨不像是梅花盜。


  沈楓緩聲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暗算游兄是出於私心，引出馬姑娘純屬意外？」


  丘獨偏過頭抹了一把眼睛，這才重新看向沈楓，沉聲道：「我原本的打算，就是直接到冷香小築去敲門。」


  「仙兒若知道是我，自會出來見我，又何須多此一舉，故意搞出動靜引走馬姑娘和郭姑娘？」


  沈楓淡淡道：「若是正常求見，你固然能順利見到林姑娘，卻不會有機會將她擄走，調虎離山卻可以。」


  「馬姑娘趕到后，你第一反應並非表明身份，說清事情原委，而是轉身就逃。」


  「直到發現自己的輕功比不過馬姑娘，被馬姑娘和游兄徹底攔住去路，這才說出事情原委，這一點你如何解釋？」


  丘獨頹然道：「這一點何須解釋？當你妄動私心，意圖殺人未能成功，又被旁人發現時，會作何反應？」


  沈楓眉毛一挑，頷首道：「如此說來倒也合情合理，敢問熊少俠，關於殺人未遂，仁義山莊是如何判的？」


  丘獨臉色一變，心下暗呼要糟，如果進了仁義山莊的囚牢，那就大事不妙了。


  熊阿寶肅然道：「殺人未遂者，若登時被受害人反殺，勿論，受害人事後可自行復仇，但不得殺死對方。」


  「若受害人報予仁義山莊，尋求公道，仁義山莊當按故意殺人的罪名，從輕或減輕處罰。」 「以丘公子的作為，按武林律來判，當徒五年，游兄是否認可？」


  仁義山莊的《武林律》，雖然大致上與朝廷的《大明律》并行，但具體實施上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若是官府按大明律辦事，那麼只要罪名成立，就會按律法判刑，且法不容情。


  即便犯人積極賠償，受害人或家屬出具諒解書，表示不追究，也只是減輕處罰，沒有免除處罰一說。


  比如死罪可以變死緩或無期，卻不可能直接釋放。


  武林律就不同，涉及殺人案的，須詢問受害人或其家屬親友的意見。


  若家屬親友願意既往不咎，或表示要自己報仇，仁義山莊便不會判刑。


  正所謂江湖事江湖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林仙兒見此，對游龍生懇求道：「游公子，此事說到底都是因我而起，若要論因果關係，我也難辭其咎。」


  「請你看在我的份上，饒過丘公子這一回，若他日後再有與你為敵之舉，我絕不會再為他求情，好不好？」


  游龍生看看失魂落魄的丘獨，輕嘆一聲道：「也罷，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出現在我和仙兒姑娘面前，否則我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


  丘獨渾身一震，面如死灰的對游龍生抱了抱拳，隨後看向林仙兒，柔聲道：「仙兒，我走了，你……保重。」


  林仙兒歉然道：「對不起，丘公子，謝謝你的鐘情，奈何我們沒有緣分，但我心裡始終認你這個朋友。」


  丘獨慘然一笑，轉身大步離去。


  丘獨剛走，馬小明便回到大廳，對熊阿寶道：「已經給少林寺打過電話，少林決定派出心眉大師，前來配合調查此事。」


  「他會乘一點四十五分那班火車趕來，大約凌晨五點左右到達太原。」


  熊阿寶道：「好，先把兩具屍體送去義莊，等心眉大師到后再說，今日天色已晚，大家都去休息吧。」


  「風兄，你有什麼打算？是留在這兒還是……」


  沈楓道：「我還是回去吧，今夜多半不會再有什麼事，有些事我也需跟飛哥商議。」


  熊阿寶頷首道：「那我就不留風兄了，請自便。」


  「告辭。」


  ……


  李園外，李慕白沒有動丘獨，而是不動聲色的綴了上去。


  他跟著丘獨到得一處停車場，看著丘獨開著一輛越野車往城北駛去，他一路踏空緊跟在後。


  可以看出丘獨十分謹慎，他駕著車在城中東繞西拐，轉了好幾圈，時不時搞出一些騷操作。


  比如打著右轉向燈，卻突然往左拐，亦或者在大街上行駛的好好的，卻忽然一盤子拐進一處小巷。


  可見丘獨的反偵查和反追蹤意識相當強，由此李慕白也越發斷定他有問題。


  事實上，之前沈楓他們在大廳打嘴仗時，他就靜靜伏在大廳屋頂，對於整個過程都看得清清楚楚。


  丘獨轉了許久，確定不可能有人綴上他后，才駕車駛出北門，順著國道往北而去。


  李慕白一路緊跟不舍，如今丘獨是梅花盜唯一的線索，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這天下能如此跟蹤目標的，也只有他們這幫人，丘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天上竟會有人一直在跟著他。


  李慕白這一跟，就是半個多小時，丘獨最終將車開到三十多公裡外的陽曲縣外，進了一家類似後世農家樂的野外飯館。


  李慕白無聲無息的落在飯館後方，一間亮著燈光的房屋對面屋頂。


  他屏息凝神，功聚雙耳，聽出房中有三道氣息。


  丘獨停好車后，徑直來到這間房，以一種獨特的節奏敲響房門。


  房門很快就被打開，讓李慕白兩眼一眯的是，打開房門的人竟是查猛。


  「丘公子，你回來了，情況如何？」


  丘獨走進屋中，提起桌上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屋內除查猛外，虞二拐子也在，第三人卻是十分怪異。


  那是個身形矮小如幼童的侏儒，他身上穿著條苗人特色的短裙，露出一雙小腿，雖處於寒冬臘月，也一點不覺得冷，他的頭很小，眼睛卻亮如明燈。


  丘獨進屋后，他只是淡淡的望著他，卻沒有說話。


  丘獨喝下一杯茶水后，嘆道：「這次的事情，可以說失敗了，卻也不算完全失敗。」


  查猛道：「哦？究竟怎麼回事？」


  丘獨道：「不出天王所料，那個姓風的果然上鉤，但他並未相信『過山風』就是梅花盜，從這一點來說，算是失敗了。」


  「但經此一事，天王已經順利結識姓風的，所以又不算完全失敗，至於能不能拿下姓風的，讓他為我們所用，就得看天王本事了。」


  外面屋頂的李慕白靜靜聽著幾人對話，此時也知道了被沈楓逼死的黑衣人，就是仁義山莊懸賞五千兩的惡賊「過山風」。


  此人自毀容貌的行為，本就是魔教行徑，莫非這丘獨和查猛，還有那個玉面神拳秦重，也早已加入魔教？

  只是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天王，是魔教四天王中的哪一個。


  魔教四天王，分別是孤峰天王布達拉、權法天王多爾甲、愛欲天王班察巴那、智慧天王碟兒布。


  其中愛欲天王班察巴那，也就是東海玉簫道人，十三年前已被父親所殺，不知道這些年有沒有選出新的愛欲天王。


  原本李慕白還想聽到更多秘密，可誰知丘獨說完最後一句話后，屋內詭異的安靜下來，幾人再未開口。


  下一刻，一陣曲調古怪的吹竹聲，忽然在屋內響起。


  原本一片寂靜的屋頂，竟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李慕白眉頭一皺，垂首看去，卻見屋檐下和屋頂瓦片的縫隙中，竟冒出無數條蠕蠕而動的黑影，有大有小，有長有短。


  那竟是數之不盡的毒蟲，一陣陣撲鼻的腥氣翻湧而來。


  「五毒一出，人化枯骨，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