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第184章 風長鳴和雲飛揚
第184章 風長鳴和雲飛揚
大廳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著沈楓默然無言。
剛剛還在這議論他和飛劍客跟梅花盜的關係,正主就忽然來到現場。
而且他還一手提著一具黑衣人屍體,看林仙兒衣衫零亂,雲鬢不整的模樣,似乎也遭遇過什麼事。
游龍生看到林仙兒的狀態,不禁大吃一驚,急忙迎上前關切的問道:「仙兒姑娘,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林仙兒給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柔聲道:「我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多謝游公子關心。」
那邊丘獨見此臉色微微一變,深深的看了游龍生一眼,隨後垂下眼瞼,眼底有寒光一閃而過。
游龍生望向郭小冰,蹙眉道:「郭姑娘不是一直守著仙兒姑娘嗎?怎會讓她遇險?」
郭小冰慚愧道:「是我的錯,不小心中了賊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幸好楓少爺趕到,及時救下小阿姨。」
隨後她看向丘獨,神色不善的問道:「這位在此大放厥詞的是誰?」
見郭小冰對丘獨隱有敵意,游龍生心裡對她的些許埋怨,也就消失無蹤,升起一種同仇敵愾之意。
他正要說話,林仙兒卻率先開口問道:「丘公子,你怎會在此?」
丘獨將之前說過的理由再說了一遍,隨後看著沈楓問道:「不知楓少爺又為何出現在此?莫非也是來保護仙兒姑娘的?」
沈楓隨手將兩具屍體丟在地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道:「誰都知道,自林姑娘發出那份宣言后,她就是梅花盜的眼中釘肉中刺。」
「任何想抓到梅花盜的人,都會關注李園,我出現在此又有何不對?」
丘獨搖頭道:「當然不對,大大的不對,楓少爺和飛劍客到現在為止,始終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來歷。」
「加上如此之多的巧合,不得不讓人懷疑你們的真正身份,在這種情況下,伱說你是來抓梅花盜的,這未免難以取信於人。」
沈楓臉上浮起一抹冷笑,斜睨著他道:「你算哪根蔥?我為何要取信於你?」
沈楓的性格原本並不強勢霸道,雖不至於如他爹那般,別人打他左臉,他還能把右臉伸過去,卻也向來與人為善,很講道理。
但對於這個居心叵測,瘋狂帶節奏,一心要將他和李慕白跟梅花盜扯上關係的人,他也很難有好脾氣,就顯得桀驁不馴。
此時所有人都看到,他提著兩具黑衣人屍體,正常來說眾人第一時間,肯定是想弄清這是怎麼回事。
可這個丘公子卻對黑衣人屍體視而不見,反而明火執仗的針對他,沈楓幾乎可以肯定,這丘獨大有問題。
果不其然,丘獨被他這句話懟得呼吸一滯,心下大怒,但他此時又怎麼敢發作?
是以他強抑怒火,平靜的道:「在下不過區區無名小卒,楓少爺自然無需取信於我,若楓少爺看不慣在下,也大可一劍殺了我。」
「但熊少俠與諸多武林同道在此,楓少爺想在李園橫行霸道,也需掂量掂量。」
「呵呵呵……」沈楓忽然發出一陣輕笑,雲淡風輕的道:「你不妨問問在場諸位,若我殺了你,他們有誰會為你出頭。」
聽到他這句話,丘獨不禁臉色微變,暗暗觀察眾人反應,果然發現他們臉上都帶著戲謔之色,顯然不可能為他出頭。
熊阿寶此時卻不得不說話,他肅然道:「楓兄,仁義山莊受武林同道信任,負有主持武林公道之責,你這樣說,可是未將仁義山莊放在眼裡?」
丘獨心下稍安,其他人都靠不住,他賭的就是熊阿寶不會坐視不理,顯然他賭對了。
沈楓道:「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我相信仁義山莊處事公道,才會對此人不假辭色。」
「此人話里話外不斷引導眾人,非要將我和飛哥與梅花盜扯上關係,可謂居心叵測。」
「相信沒有人會對一個要害自己的人,有什麼好臉色。」
丘獨淡淡道:「在下並不曾引導什麼,只是說出自己所了解的情況,是非曲直,大家自有公論。」
「楓少爺既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為緝拿梅花盜而來,那敢問楓少爺,為何始終不願說出自己的身份來歷,甚至連個名號都不願留?」
「若二位來歷乾淨,說出來又有何妨?反而會打消旁人的疑慮。」
「若真是在下錯怪了二位,在下甘願向二位磕頭賠罪,並登報向二位道歉,洗刷二位的名譽。」
林仙兒目光一閃,故作不悅的道:「丘公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楓少爺跟飛少爺不願說出身份來歷,想必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又何必刨根問底?」
丘獨搖頭道:「仙兒姑娘,楓少爺跟飛劍客的身份來歷,如今已是一個十分關鍵的信息,絕非在下定要刨根問底。」
林仙兒聞言秀眉微蹙的看向沈楓,弱弱的問道:「楓少爺,你看這……真的不能說嗎?」
若是旁人詢問,沈楓懶得理會,但林仙兒用這樣的神情言語詢問,沈楓倒是不好不做理會。
他對林仙兒溫言道:「我與飛哥出山前,家中長輩定下規矩,在解決梅花盜事件,證明自己的能力之前,不准我們說出來歷。」
說完他又看向熊阿寶等人,掃視了一眼廳中群雄,朗聲道:「諸位聽好了,在下風長鳴,飛哥名喚雲飛揚。」
「我們究竟是什麼身份來歷,日後總有揭曉的一天,如今你們也無需多作打聽。」
「連仁義山莊和朝廷西廠聯手,都挖不出我們的來歷,你們更是無需浪費時間。」
這話說得霸氣,眾人聽得也不明覺厲,此時他們終於知道,原來feng少爺的feng,是這個風。
風雲乃是華夏十分古老的姓氏,在大明並不多見,且這兩姓的來歷也十分不凡。
風氏起源於上古三皇五帝時期的燧人氏,而燧人氏是伏羲女媧兄妹的父親,換句話說,伏羲和女媧都是姓風。
雲氏源於妘氏,史籍《路史》有載,顓頊後裔有祝融,乃雲氏始祖。
祝融在帝嚳時為火正,因受封於鄆羅地,號為妘子,其後裔子孫遂為妘氏,后省去女旁而為雲,最終形成雲氏,世代相傳。
也就是說,風氏乃伏羲女媧之後,雲氏乃祝融之後。
即便沈楓依舊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來歷,但就憑他報出來的姓氏,加上他們那深不可測的武功,也能顯示出他們身份來歷的不凡。
沈楓要的就是這效果,這也是他跟李慕白商量好的,若到了他們不得不報出一個名字的時候,就報這兩個名字。 多的他們也不會說,反正就讓天下人腦補去吧。
聽到他報出來的名字,熊阿寶等人心裡皆是樂不可支。
你們就作吧,看你們以後怎麼收場。
現在玩得有多嗨,以後真相大白的時候就有多尷尬,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這兩個傢伙社死的樣子。
熊阿寶清咳一聲,將大家的注意力拉回來,隨即道:「好,既然風兄這樣說,那咱們也不去糾結你們的身份來歷。」
「現在咱們來說說,這兩個黑衣人的事,小阿姨,這二位是什麼人?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林仙兒道:「我只認得其中一人,是少林方丈心湖大師的親傳俗家弟子,『玉面神拳』秦重,另一人卻不認得。」
聽到秦重的身份,廳中又是一陣嗡嗡議論聲,群雄臉上都帶有驚詫之色。
郭小冰開口道:「這位玉面神拳,半夜三更突然闖入小阿姨的房間,意圖不軌。」
「被我阻止后,他竟從口中噴出梅花針,我因此判定他是梅花盜,便追了出去,誰知這竟是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熊阿寶點點頭,看向馬小明道:「小明,你立刻去給少林寺打個電話,說明此事,看他們是個什麼說法。」
「好。」馬小明當即離開大廳,前往書房打電話。
熊阿寶又看向另一名黑衣人,接著問道:「這人又是怎麼回事?」
林仙兒解釋道:「當時我被秦重驚醒,眼見小冰與秦重激烈交手,為了不成為累贅,我便跑出卧室,想去梅林叫人。」
「誰知我剛剛出門,此人便忽然閃到我身後,我想轉身,他已點住我的穴道。」
熊阿寶道:「如此說來,此人輕功極高。」
林仙兒臉上露出一抹驚懼之色,讓人看得心疼不已,「豈止是極高,他身法簡直和鬼魅一樣。」
「我糊裡糊塗的就被他制住,那時我已想到他就是梅花盜,就問他你想將我怎樣?為何不殺我?」
熊阿寶道:「他怎麼說?」
林仙兒咬著嘴唇,聲音發顫的道:「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陰森森的笑,然後將我挾在腋下,騰雲駕霧般往外掠去。」
一旁的丘獨目光閃爍,緩緩道:「原來他並沒有告訴你,他就是梅花盜。」
林仙兒道:「他用不著告訴我,那時我只想早些死了算了,但全身偏偏連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在那時候,一道人影忽然從天而降,攔在我們面前。」
丘獨看向沈楓道:「想必就是風少爺了,不知風少爺又是如何知道,今夜會有人來擄走仙兒姑娘,又恰好攔在此人行走的路線上?」
沈楓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雖然熊少俠心胸寬廣,不介意你越俎代庖,喧賓奪主,但你有什麼資格來問我?」
「熊少俠尚未說話,你就急於否定此人是梅花盜,然後又想接著帶節奏,引導諸位懷疑我,還說你不是居心叵測?」
丘獨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這混蛋腦子怎麼動得這麼快?簡直不像個初出茅廬的江湖新丁,比許多老江湖還要老江湖。
丘獨心裡對沈楓破口大罵,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只是有些難看的道:「在下並無此意,只是想弄清真相,風少爺不必如此多疑。」
「哼。」沈楓冷哼一聲,已經下定決心,等丘獨離開李園,定要拿下他好好審問。
一旁的熊阿寶淡然道:「風兄有句話說錯了,其實我心胸沒你想的那麼寬廣,若再有人無端打斷我問話,熊某雖然有傷在身,卻也不是完全無法動手。」
他此話一出口,丘獨臉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微微垂下頭不再多言,廳中群雄臉上戲謔之色更濃。
伊哭嚴格說來雖非邪派中人,但為人狠辣無情,在江湖中本就不得人心,可大部分人都惹不起他,也只得敬而遠之。
後來伊哭被荊無命所殺,許多人都拍手稱快,如今對丘獨這個青魔手傳人,自然也沒什麼好感。
加上他以林仙兒的好友自居,更是惹得眾人看他不順眼,對於他頻頻吃癟,自是幸災樂禍。
游龍生雖然同樣表現出舔狗之勢,但他好歹出身名門,跟劍神一脈也有些交情,算是眾人眼中有資格追求林仙兒的角色。
可這丘獨要相貌沒相貌,要權勢沒權勢,要人脈沒人脈,哪夠格跟林仙兒做朋友?
熊阿寶震懾住丘獨后,又對沈楓道:「風兄請。」
沈楓這才開口道:「昨日決鬥之後,飛哥便斷定,梅花盜定會趁著熊少俠閉關療傷之際,來李園生事。」
「我們一合計,就決定來李園暗中蟄伏,守株待兔,當時我就在冷香小築的屋頂,將各個方向發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說到這,他看向丘獨,兩眼微眯,接著道:「今晚梅花盜設下的計策雖然粗淺,卻是環環相扣,而最先出現入場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丘公子。」
丘獨抬起頭看向沈楓,卻沒有說話。
熊阿寶道:「請風兄將事情詳細說來。」
沈楓道:「最先來到冷香小築外的,是游少莊主。」
游龍生眉頭一皺,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然而沈楓接下來的話,對他來說卻是峰迴路轉:「他對林姑娘的愛慕,便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
「這本也沒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冷香小築外,一站就是兩個多鐘頭,沒有任何其他動作,顯然是想默默守護林姑娘。」
「這份痴情與付出,便是在下也看得暗自動容。」
游龍生已非什麼懵懂少年,但聽到這幾句話,還是情不自禁的臉上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