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如今，姬一雲一直極力隱藏的那個秘密如今終於被弦思報複性的解開了。而留在烏零露心上的是一條血淋淋的傷口。她的眼神如此悲慟，腦袋深深的埋在臂彎裏，身體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受傷的小花兒，沒有了巨樹來遮擋風雨，她害怕的不能自已。
“怎麽樣，烏零露，你想起來了嗎？還是說想要繼續騙自己呢？”
烏零露抬起頭，眼神渙散的看著弦思，壓著聲音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是在裝傻嗎？”
烏零露怔了怔，頭很痛，像撕裂了一般，而那倦意竟像潮水一般突然襲來，她的眼皮變得異常沉重。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阻止她回憶起那些東西來一般。不過她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陷入昏睡，硬撐著站起身萬分艱難的走到弦思的麵前。
“告訴我，把一切真相都告訴我，為什麽是我害死了小姬？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一切，而我卻一無所知？”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弦思也疑惑了，可對於她沒有了絲毫的憐憫。若在以前，她一定不會毫無顧慮的說出口。但現在她就是要讓烏零露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其實從最開始，姬一雲遇見你並不是一個巧合，一切都是他刻意安排的。你是神石，他早就知道，他也知道你就是他最需要的一味藥，能讓他重新活下去的藥。還有他也知道你就是曾經後凡手上的那塊石頭，所以也有報複的成分在裏麵。故意守在你的身邊，不過是為了以後能夠活下去，不過是為了報複殺了他的人。”
“我曾經以為我是這個世上最悲慘的人，十年前才知道並不是這樣的。烏零露，你的存在不過就是一個笑話，你比我要更加可憐！”
“就算師父後來愛上了你又如何，可你知道了真相還會覺得你們之間還純粹嗎？所以他一直都瞞著你，哪怕是到最後死了也不願意告訴你。真是有些可笑，精心布下了這麽久的局，甚至不惜以身犯險潛入了重閣門，可到頭來還是因為你而毀於一旦。為了你他放棄了活下去的選擇，而你現在憑什麽還有臉活著！”
“就算你不承認，我也知道，那時因為你還舍不得。姬一雲死了你墜入魔道，殺了無數的人來填補你的內疚，又想盡辦法救醒姬寒尋。但盡管如此，你還是做的不夠，你還是貪戀這世上的某些東西。比如說，衡衍。”
“你難道不覺得自己該死嗎？但卻因為舍不得心中的摯愛而恬不知恥的活了下來。說什麽要救活姬一雲，可是再讓你選一次，你還是不會選他。你愛衡衍比愛姬一雲要多的多的多！”
弦思看著烏零露一點點的陷入絕望，心中產生了一絲快感。可是更多的是無窮無盡的空虛，原來傷害一個人是不能真正讓人快樂的。
“小姬他不會騙我，他那麽的好，你說的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烏零露嘶吼著，真相太過於殘忍，她的姬一雲，她的小狐狸。怎麽會忍心傷害她，怎麽會騙她到如此地步！她怎麽能相信！
“是你自己把這一切告訴我的，你說你不信！我會信嗎？”
烏零露愣的呆滯了。
“沒到夜晚，你睡的都不踏實，而我陪在你身邊。陷入夢魘時一定很痛苦很恐懼吧，而你說的每個字每句話卻讓我覺得如此痛苦如此絕望！因為是你，我一直以來最好的朋友，害死了姬一雲，害死了我愛的人，我的師父。是你，讓我變得一無所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弦思神神叨叨、瘋瘋癲癲的跑了出去。眼裏留著淚，嘴上卻又哈哈大笑。她不知道會去向何方，隻是心中有一個幻想的世界在勾引著她。哪裏有她的師父，有她的朋友，甚至還有她的娘親，她的父親。她拚命的向前跑去，如同飛蛾撲火，哪怕前麵是萬丈懸崖也罷。
她還是縱身一躍，跳進了深淵，血灑在潔白的花瓣上，那花香久久不去。
時間像是靜止，烏零露環抱著冰冷的身體，靠牆坐在地麵上。她抬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窗外透進來的金光，墨色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就這樣不眠不休，幾個日出日落就這樣過去了，她像是死了，又像是活著。
那些不堪的記憶終於徹底被掀開，她就像弦思所說的一樣。如此自私，如此貪婪。恨姬一雲對她的欺騙又如何，她更恨的是自己，對於姬一雲於她所付出的情感，她差的太多太多。
“她怎麽樣了？”在房間外，莫非的聲音響起，他眼裏閃過一絲焦慮。
“還是老樣子，死活不肯把門打開，不吃不喝也不吭聲，連姬寒尋來哭鬧過幾次她也沒有理會。”海棠擔憂的看向房門，目光想要將門給看破一般。
“不然你闖進去看看吧，你的話她還是聽上幾分的。”
莫非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有些事不能逼的太緊。否則隻會適得其反，倘若烏零露願意見他，也不會一直不開門。
“那現在該怎麽辦？不能放任她不管吧，誰知道她那個瘋子又會幹出什麽出格的事，萬一死在……”
海棠沒有把話說完，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嘴，便也不再出言。
“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樣子？”
“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前幾天她回來以後碰上了兩個凡人，但我想凡人還不能對她造成這麽大的影響。還有就是她應該去見過那個從重閣門叛逃出來細作了。”
莫非想到了什麽，“你是說弦思？”
“對，就是她。我很不喜歡她，勸了烏零露很多次讓她提防，結果還是被鑽了空子。現在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或許是逃了，應該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吧。”
“也就是說在烏零露變成這副樣子之前，她見過弦思？”
“應當錯不了，難道這其中有什麽關聯不曾？”海棠疑惑問。
“烏零露她夜時裏都是誰陪著的？”莫非突然問。
海棠被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很確定的回答了。“烏零露一直都住在這頂上，除了那個臭女人沒人能靠近她。”
莫非輕歎一口氣，她果然還是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先不要管了，我留在這裏看著她。”
海棠讚同點點頭，也不多問，轉身離開了。
門外隻剩下莫非一個人，他沒有著急的讓烏零露把門打開，也沒有勸解什麽。隻是走到門口，背對著坐了下來，將頭靠在輕輕門上。抬眼看著上空，琉璃色的眼眸泛著溫柔的光。
“烏零露，我知道你聽的見，我知道你現在很絕望。我不需要你告訴我你現在很好，你可以痛苦，你可以大吵大鬧，但請不要一聲不吭。你或許很疑惑，很迷茫，但沒關係我會告訴你一切。”
“當初你從重閣門逃出來時，阿若便已經決定把一切真相都告訴你了。她選擇違背姬一雲的意願，不是想讓你餘生活在痛苦自責中。而是想讓你明明明白白過一生，並且知道有多少人是愛著你的，你不是孤身一人。”
“你承受不了真相所帶來的痛苦，你選擇封存記憶，選著遺忘。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一切，那就請不要繼續頹廢下去，勇敢的麵對這一切。至少我是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莫非的聲音琅琅動聽、溫潤如玉，像是這寂裏世界唯一的暖陽。從前是她溫暖他，現在換他用最熱烈沸騰的心去消融她冰凍的外殼。哪怕隻是敲碎了一點點的縫隙，也在所不惜。
“莫非，怎麽會這麽難受，像要死了一樣。我好恨自己，恨自己不懂小姬的心，恨自己不僅救不了他，還害死了他。”
烏零露沙啞低沉的聲音從房門裏斷斷續續的穿出。她淚流滿麵的抬頭看著上空，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可是依舊不能緩解那痛徹心扉的感覺。
“很快久會好的，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這一切好像上天跟我開的一場玩笑。知道真相的時候，我還是恨小姬，他怎麽能騙了我這麽久。可是後來才發現，因為我他已經放棄了太多太多。”
“那是因為你值得，你值得所有人如此對你。”
烏零露怔住，她不禁懷疑，真的像莫非說的那樣嗎？人生就像夢一場，活著在夢裏，死了才會真正醒來。小姬醒了嗎？他會不會後悔自己曾經的選擇的呢？
“不要多想，我不信命，我隻信我自己。我會盡我所能讓你選擇命運，讓你無憂無慮，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我都會陪著你。不會再讓你孤身一人。”
莫非像是能看穿烏零露的心一樣，哪怕是這樣隔著一扇厚厚的門背對而坐。
經過了長久的沉默，門終於打開來了。烏零露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淚痕，但她來不及抹去，便被溫柔的擁入了一個懷抱裏，如此的溫暖安穩。
烏零露閉上眼，疲憊的完全信任的將頭搭在莫非的肩膀之上，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卻被打斷。
“莫非，我……”
“傻瓜，什麽都不用說，什麽也不用做。我都明白。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的。”
一滴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灼燒了莫非的脖子。“謝謝你，莫非，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改怎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