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衡衍沉默下來，似乎在思考自己內心是否真的如姬一雲所說，他終是搖了搖頭，“姬一雲，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對呀！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但是衡衍你要清楚你的選擇，你若是敢傷她棄她，我就算從地獄裏爬出來，也要讓天下人為你的選擇付出代價。”姬一雲收回笑容，看著麵前的衡衍，他知道一切都已經到頭了。
衡衍淡淡說道:“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了。”他舉起忘煞劍，飛上高空，身體四周突然出現五團光圈，迎合著衡衍手中的忘煞劍，像是一隻權杖。這就是六大神器了，衡衍終究還是用出了它們。
“哥哥。”姬寒尋驚恐的向姬一雲飛去，他已經變成了小孩模樣，臉上滿是恐懼。
姬一雲轉頭看向他，輕歎一口氣，但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因為姬寒尋不可能闖的進來，六大神器自成結界，一旦啟動，再無更改的可能。姬一雲，會化作灰飛，永生永世，散於天地之間，沒有靈魂沒有身體。
“哥哥，不要死，你怎麽可以再一次丟下我！啊！”姬寒尋大哭著，眼神越發的瘋狂起來。他身體不停地膨脹，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姬寒尋是個很大的麻煩，如果他真的自爆，就算是衡衍也難以抵擋，但衡衍並未理會。因為姬一雲早就料到這一切，在他拿回血魂珠時就已經做出了措施，姬寒尋不會自爆，隻會陷入長久的沉睡，或許等到他醒來時，已經忘記了他的哥哥是誰。
“哥哥。”
姬寒尋也感受到了身體的不對勁，原本已經變得圓圓的身體就像漏氣了一般，迅速縮回了小孩模樣。然後，他就感覺到眼皮越來越沉，雙腳像是被什麽拖住了一般，直直的往下掉。
而這時受到姬一雲命令的海棠再也忍耐不住，從暗處飛出，一把將昏迷的姬寒尋接住。姬一雲告訴過她，接到姬寒尋後就立刻離開重閣門，否則她們走不了。
“老大……”
海棠抬頭看著姬一雲，神色複雜，紅了眼眶。但她沒有再猶豫，大吼一聲:“老大，海棠我先走一步，若有來生，還做你的手下。”說罷，她便衝出重圍，離開了重閣門。
此時姬一雲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的頭頂之上，那巨大的權杖一點點向他靠近，他顯得那麽渺小，那麽不堪一擊，或許在頃刻之間，他就會灰飛煙滅。
但突然的，他睜開了眼，幽深的眼眸裏，一直有一個影子。最終化作一朵雲，一滴雨，一滴淚，或是不舍或是眷念
隻因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巧言笑兮，美目盼兮，她在說:“小姬，不要走。”
那“權杖”模樣的六大神器將整個天空都遮掩住了，衡衍身處其中，白衣勝雪，孤冷高遠，像是神明，悲憫天下蒼生的疾苦。他手中的忘煞劍作為“權杖”身體，被衡衍高高舉起，他麵無表情，平靜的看著姬一雲一點點的被吞噬。沒有人知道衡衍在想些什麽，更沒人知道他內心的無奈和悲涼，一個人如果已經知道了結局，那他現在所做的還有什麽意義？
“衡衍，你說你做了應該做的，那我想問你想要做的是什麽呢？”這是姬一雲在失去意識之前留下的話，他的眼神裏沒有畏懼，哪怕死亡將至，不，他本就已經死了。
從姬一雲的眼中，衡衍看出了一種情緒，那就是嘲諷。姬一雲是在嘲諷他連自己想做的事都不知道，還是在嘲諷他就算有想做的事，也仍被那些規則和責任而禁錮呢？衡衍自己也有些不清楚了。
姬一雲和衡衍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在等待死亡，一個依舊無法看透，但這最後的平靜卻仍然被打破。或許已經猜到了結果，衡衍看見烏零露的出現時，並沒有任何的意外，可到底哪心底在叫囂的是什麽呢？
四目相對，久久無言，兩個人都很清楚對方想要做什麽，但都無法妥協。看見姬一雲的那一刻，烏零露是無比慌亂的，她太害怕了，姬一雲對於她是怎樣的存在，就連姬一雲都不會明白。但是現在，烏零露卻漸漸冷靜下來，這並不是說她放棄了，而是她知道她隻有強裝鎮定。
“你一定要殺了他嗎？”烏零露先開了口。
而衡衍卻並未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皺眉看著她渾身的傷痕。“你的傷還沒有好嗎？”
烏零露愣了愣，其實舊傷在莫家時就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現在的新傷是在闖進重閣門時受的傷，與陳瀧與海兒糾纏了許久。但她並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固執的繼續問道：“你一定要殺了他嗎？”
衡衍垂下眼簾，輕輕說道：“你一定要知道答案嗎？”
“是。”
衡衍抬起眼看向烏零露，其實他們兩人隔得很遠，但是衡衍清楚的看見了烏零露眼神裏的執著和固執。這讓衡衍有些生氣，生氣烏零露沒有明白她的苦心，生氣自己的一再心軟，更生氣烏零露是這麽的在乎別人。於是他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我一定要殺了他，這就是我的回答。”
“為什麽？難道就因為他是魔，就因為他的存在讓你們感受到了威脅？”烏零露有些無法接受的說道。
“沒有為什麽。”衡衍不再看烏零露。他沒有告訴烏零露這一切都是姬一雲自己的選擇，也沒有告訴他為烏零露所考慮，所擔憂的一切。因為當她知道了一切真相也隻會是徒增悲傷，不會有任何的好處。想到那一切，衡衍收起了眼睛裏的荒涼，對烏零露說道：“你……回去吧，不要再固執了，這對你沒有什麽好處。”
烏零露眼裏起了一層水霧，無比悲傷的說道：“可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死的，衡衍，你已經殺了他一次了，難道還要再殺一次嗎？”
衡衍一震，隨即歸為沉默，良久過後他緩緩說道：“你知道了？”
她怎麽會猜不到呢？衡衍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熟悉了，特別是從長生界回來之後，她幾乎都快要以為衡衍就是那個曾經把她帶出混沌之界的人。後凡，衡衍，原來當初她拚命守住的那一點破碎的靈魂就是後凡的一魂一魄，她也從未想過衡衍就是那一魂一魄的轉世，原來她一直在找的人就是衡衍，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知道了又如何，在我眼裏，你就是衡衍，你就是曾經陪在我身邊的小衡衍。”
衡衍愣了愣，沒有再說話，他很明白烏零露現在在拖延時間，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的有所動搖，為了以免自己軟化，他轉過身，“回去吧，我不會有任何轉變，你沒必要親眼看見那些。”
看著衡衍堅定的背影，烏零露也終究說出了傷人的話。“衡衍，倘若你殺了姬一雲，我會恨你的，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衡衍頓了頓，背對著她，聲音冷冷的，“那你便恨吧。”
“不要！”烏零露看著衡衍前麵巨大的“權杖”一點點的靠近姬一雲，很快姬一雲將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烏零露隻覺得渾身冰冷，那無盡的恐懼將她逼入死角，她失去了理智，瘋了一般的往姬一雲哪裏衝。可是她隻是換來了滿身的傷和血，沒有任何的作用。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身後伸出了一隻有力的手，那隻手將烏零露的身體拉回來，禁錮在懷抱中。
烏零露回過頭，看著莫非的眼睛，裏麵是她絕望的臉，“莫非，幫幫我，幫幫我。”烏零露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說道。
“我會幫你的，但你也必須記得我對我的承諾，保護好自己，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莫非罕見的不再冷漠著臉，眼神裏是無盡的溫柔和遷就。她就是要他去死，那又如何呢？
說罷，莫非將烏零露拉到身後，抬頭看向天空，大聲說道：“衡衍，如果你不想你重閣門的弟子入地獄的話，就趕快住手！”
“什麽！”對於莫家人的突然出現，重閣門的一幹人也是無比的意外，聽完莫非的話，幾位長老慌張的看向重閣門的弟子。當看清局勢時，每個人的心沉了下去。隻見那外院弟子現在竟然全部都被困在了西微長老設下的結界之中，他們似乎正身處與水深火熱之中，一個個都是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西微長老，你這是做什麽？”南天長老難掩怒火。
“做什麽？這不是很清楚嗎？”西微長老大笑，“還有我可不是什麽西微長老，西微那老家夥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已經被我給殺了，我裝了他怎麽多年，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家夥也不是沒有發現嗎？”
原來這西微長老其實是莫非多年以前安插在重閣門中的棋子，那時候他為了防止六大修仙派來幹擾他奪取莫家家主的位置，所以在各個門派都安插了眼線，畢竟這世上可不止有一個無麵鬼，隻是當初埋下的棋子，多年以後卻在這是派上了用場。
甚至莫非都已經忘了，埋藏在重閣門的這顆棋子，豈止今天他從未啟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