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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丟人要趁早

  第271章 丟人要趁早


  夜幕降臨,喧囂一天的京城,逐漸沉寂,而燕園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學一食堂結束營業,燈火黯淡;柿子林在月光下影影倬倬,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附近燈火通明的大飯廳。


  詩歌大賽放在晚上舉行,顯然是為了迎合大家的時間。


  大飯廳此時已經人滿為患,這樣一場活動,很多學生都想參加,奈何場地有限,各家詩社的社員在六點鐘入場后,將場地佔得七七八八,餘下那點空隙,才被提前過來候著的其他學生瓜分。


  大飯廳門口,不乏學生搭著凳子,或踩在自行車後座上,夠頭打量。


  缺乏娛樂的年代,這是一場難得的盛會。


  並且接下來幾天都有得熱鬧。


  是的,這場詩歌大賽會持續好幾日。今晚是第一場,初選。


  兩兩對決。


  也就是說,今晚將淘汰一半的參賽選手。


  參賽選手之一,李建昆,這會正坐在早晨社的陣營內,自個帶的板凳,位置還挺靠前。


  不管論資排輩也好,拿實力說話也罷,早晨社是公認的燕園第二大文學社。


  當然了,後方那些傢伙肯定不服氣。


  打的就是趁這次詩歌大賽李代桃僵的心思。


  坐在李建昆左邊的是沈紅衣,右邊是早晨社元老之一的李春。


  徐慶有從前面扭頭探過好幾回,不爽寫在臉上,卻又沒轍。誰叫他牛批呢,是五四社的。


  五四社還在前頭。


  比他們更靠前的,是一字排開的十來張靠背椅。坐在那裡的,是燕園各詩社的扛鼎大佬,每家詩社一人,還有一名文學系的男教授。


  他們是這次詩歌大賽的裁判。


  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既然是比賽,終究要分出勝負,這也是各詩社的訴求。


  北大學風向來開放,今晚的兩兩PK賽,不走流程,類似於早年間的「對對子」。


  簡單點來說:報名參賽的選手,誰覺得自己牛批,主動上台,其餘參賽選手認為不過爾爾的,登台挑戰。


  兩人成一組,拿作品說話,裁判評定,懟到一方接不住,另一方即為勝者。


  賊吉爾刺激!


  活動甚至無須主持人,那位中文系教授宣布比賽開始后,全場腦殼頓時四處亂轉,都想看看誰是第一位勇者。


  五四社和早晨社的人,很是沉得住氣,沒人有要動的意思。


  李建昆將其視作高手風範。看電影就知道,高手嘛,往往壓軸登場。


  有人起身。


  果然愛蹦躂的都是弟弟,這哥們所坐的位置,差不多快到大飯廳門口……


  面對全場不看好的目光,「勇人哥」毫不在意,走路帶風,氣勢不凡。他大抵上認為自己就是被嚴重低估的那類人。


  本次詩歌比賽的大黑馬!


  要說自信心這玩意,好是好吧,但如果太多……也挺害人。


  「來點掌聲各位!」


  好嘛,掌聲還得自己要。


  不過無論怎麼說,第一個登場也算勇氣可嘉,大夥並不吝嗇獻上自己的巴掌。


  嘩啦嘩啦聲中。


  「勇人哥」在舞台上站定,低頭,醞釀一番情緒后,緩緩抬起,眼眸深沉,神色哀慟。


  「啊!悲愴的春呀。」


  「冰雪覆蓋了你的身軀,嚴寒侵濁著你的心……」


  我……丟你老母。


  李建昆嚇一跳,憂傷扶額。


  「咋了,李學長,這詩還行吧。」


  旁邊,沈紅衣留意到李建昆的動作,心想完鳥,李學長連最基本辨別詩歌的水平都沒有。


  這首詩藉由北方晚到的春天,批判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暗示它們對於社會的迫害。


  她覺得挺有意義。


  可能遣詞用字上稍顯直白。


  李春同樣側頭探來,面露憂慮,「建昆,這傢伙水平一般,要不…伱待會就上?」


  「春哥你啥意思啊?」


  「沒看不起你的意思。」


  「你就是看不起。我那首網……哦不,《生活》,很差嗎?」 李建昆的臉是徹底扔家了,都重生了,抄幾首詩,追媳婦兒,不埋汰。


  沈紅衣好奇道:「李學長有詩作嗎?《生活》?」


  李春苦笑道:「他的《生活》就一個字,剛他自己說漏的那個——網。」


  沈紅衣咂舌,「一個字的詩?網……」


  姑娘乍一品,心弦被撩撥了一下,感覺這個字好有深意啊,結合詩名《生活》,引人無限聯想。生活中可不就像處處有張大網嗎?

  李春問:「是不是感覺特高級?」


  「嗯嗯!」


  「但也可能是他懶。」


  沈紅衣:「……」


  「淦!春哥,你那天第一次聽到,可不是這樣的評價。」李建昆抗議。


  「我後來仔細咂摸過。」


  李春道:「一個『網』字,確實深邃,但它深邃的部分全靠讀者自個想象,你也沒其他佳作打底,讓人很懷疑,作為創作者你的思想,有沒有深邃到那種程度啊。」


  得,懂了。


  比如國家隊選手唱《忐忑》,那叫藝術;一個凡夫俗子去唱,哪怕聲情並茂……那也是神經病。


  「我有佳作,你等著瞧。」


  李建昆扭過頭,想捂耳。以他的詩歌鑒賞水平去看,台上「勇人哥」屬於典型的無病呻吟,哀春悲秋。


  「啊!我盼望著來年的春,草長鶯飛,萬物萌動!」


  「勇人哥」朗誦完畢。


  李春忙道:「建昆,上上上!」


  上你妹……李建昆坐得四平八穩。


  他不願上,有人迫不及待,哧溜登上台。


  「我支一把油紙傘,穿過細雨中的小巷。」


  「滴答,滴答,水珠墜落青石板。」


  「走完它們的一生。」


  「我抬眼望。」


  「朦朧的巷口,似是永不可達……」


  誒!

  這還算首詩嘛。


  至少有股意境,一下把人帶入到環境里。


  李建昆側頭,「紅衣你怎麼看?」


  「挑戰者贏。」


  姑娘你終究是有品位的,請把下限拉高點。雖說擅於從任何事物中發現美,是一種很好的品德,但,有些事物它真的不具備美啊。


  比如粑粑。


  裁判一致評定,這首詩強過上首。


  「勇人哥」很不服氣,祭出第二首。


  「啊!悲催的夏呀。」


  李建昆昂頭,狂翻白眼。


  你以為這就完了?


  不,「勇人哥」還有秋和冬兩首。


  凈是「啊啊啊」的款式,風格路數到了那裡。


  裁判也很無語,講道理,這四首有啥不同嗎?能不能換點新花樣?

  真木有……


  「勇人哥」連祭四首,對方僅憑一首「細雨小巷」,四兩撥千斤,戳在台上半天,看起來都有點打瞌睡。


  四首沒弄過人家一首,「勇人哥」可算意識到丟姥姥。


  悻悻下台。


  「細雨小巷」勝,入圍複賽。


  李春碰了某人一肘子,「建昆,上啊。」


  「春哥你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


  「我也想…咱說真的,咱們詩社實力還是很雄厚的,少你一個不少,趁著現在登台的人相對較弱,你趕緊上去過把癮算啦,如果你能提一嘴,說自己是搞經濟的,屬於詩社的特殊人員,我可感謝你八輩祖宗!」


  李建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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