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計又生計
一個被軒轅雪陌視如己命的女子,他會拿他的命來賭自己?
越來越有意思了,這讓人看不清真假,分不清方向的棋局,將他鬥誌越擊越烈。
白無殤將手中的刀舉起,在還未落下的月光前輝印,刀刃猶顯鋒利。他站起身來一個出其不意的轉身揮刀,清輝下,身形一頓,恍如鬼魅。
“帶上來。”
“是。”
玖夜拱手回應,他抬手在空中一招,從大門外進來一群錦衣衛。一堆花色的官服中,那一身白衣尤為顯眼。
隻是一眼,白無殤便確定了那人是初夏。
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處在危難之中,竟還那般泰然自若。
她被錦衣衛挾持在中間,飛揚的眉端盡是冷漠。她眸子清冷,如同被渡上了一層琥珀,幾近透明的清澈中帶著難以琢磨的深邃。待那張世人無可攀比的容顏在眼前清晰,他的眼裏,終於有了笑意。
果然是初夏。
不止是因為她的容貌讓人一見難忘,更是因為她身上有讓人側目的獨特氣質。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仿佛畫中一絕躍然活在了現實之中。
她的輪廓,她的五官,每一絕妙之處,都像是文人墨客手中的畫筆,一筆一劃細細地勾勒那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精妙之處,脫穎而出迷人的淡然,刻畫得如同霜河月滿,靜而致遠,深入人心。
白無殤凜然一笑,走近初夏,細細地將她上下打量了好一番,好一會之後才展眉一笑,眸間那抹道不盡意味的狡黠更增添了幾許詭譎:“好久不見。”
初夏接受著他像考究一件物品一樣的眼神,不知為什麽,他的眼神總讓她有一種被餓狼盯上的感覺,讓她毛骨悚然。
她坦蕩地對視著白無殤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明明極其平常,可她卻覺得那是深不可窺的無底深淵,甚至感覺那雙眼睛就像一個會吸食人魂魄的惡鬼,隻需一眼便墜落進去,永不再生。
初夏沒有回答,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目不斜視,沒有絲毫情緒,冷靜到令人可怕,仿佛她已不再是人間的凡物。
她的神情,輕而易舉地激起白無殤興趣。他靠她更近,低頭直視她的眼睛,一身紅衣,濃稠似血。
他忍不住伸手勾起初夏精致的下鄂,迫使她的麵容完全暴露在他眼前。手上力道極大,捏得初夏蹙緊了眉頭,卻仍倔強地不肯發出一點聲音,隻是狠狠地盯著他,默不做聲。
她如此這般,他心中的鬥誌便更是濃烈,他不信,他連一個女人都製服不了。白無殤聲音轉為低沉,冷冷笑道,“好一美人兒,怪不得軒轅雪陌為了找你,連乞丐窩都不放過,甚至連我,都有些動心了。”
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浮現在唇角,白無殤的眼眸越發混濁起來,其中一片肅然,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玖夜聽出他言語中玩笑的成分,可他的語氣,還是令他驚訝地抬頭看向他。
在初夏麵前,侯爺居然不再刻意自稱“本侯”。
白無殤略微停頓了一下,他笑得很是神秘。初夏咬緊牙關,不提軒轅雪陌還好,一提她就來氣。
軒轅雪陌所有的遭遇都是被這白無殤挑撥而起,李淵就是被這樣一個黑心的幕後黑手掌握著,被他推向黑暗的地獄之門,永無寧日。
“白無殤,”初夏冰淩般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微弱的陰霾,在破曉而來的晨光的招搖下流轉著淡淡的疏離,就連語氣也顯得有幾分冰冷,拒人於千裏之外:“你會遭天譴的。”
“天譴?哈哈哈……”白無殤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他的笑聲極度猖狂,甚至聽得人有些森冷,把樹上停歇的鳥兒紛紛驚嚇,飛離侯府。
兩人彼此瞳眸相映,初夏清晰地看見他的眼中的自己,臉色已經冷得不能再冷了。他的眼睛盯著她一眨不眨,輕輕地顫動,略微頓了頓,像是在仔細探究似的,笑意雖然漸漸加深,可眸中光色瀲灩,陰影越來越重。
“本侯很是好奇,你到底是何方神聖,那天在陌王府又是用的是什麽功夫,居然可以用意念殺人。”
他的聲音滿是江湖人的老沉,初夏哪裏會是他的對手。此刻,他仍捏著她的下顎,讓她無法逃離他的控製。他逼近的眼神使初夏打了一個寒顫,周身的寒毛不由自主的全部豎了起來。
她聽軒轅雪陌講過,一個無家勢,無背景的人,僅僅兩年能坐到如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相信他定然大有來頭,定然不簡單。
她見識過白無殤的手段,因此就算看到他如此輕聲細語地說話,她也擋不住心底對他的懼意。
感覺到初夏的害怕和退縮,白無殤哈哈一笑,他鬆開她的下顎,慢悠悠地撩開鬢角的一縷發絲。忽然,他凝神出其不意的揮出一掌功力擊在初夏腹部。
一口鮮血如期而至地噴出,這一次,訝異的人換成了白無殤。
“你不會武功?”白無殤極其誇張地看著初夏,他提起手裏的大刀,激動地跑向初夏。像是確認似的,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腕,再度逼問道,“你沒有內力?”
他眼中的興奮讓初夏有些好笑,她忽然想起無數人知道她沒有內力卻武功超群的事後,表情神態都是與白無殤此刻一樣,如出一轍。
可她不能暴露自己有異能這一事實。
初夏用手背抹去嘴角流出的鮮血,眼底劃過一抹嘲諷的冷意,她挺直背,站直了身道,“被廢了。”
“喔,這麽神奇的事,誰做到的?”
“你沒必要知道。”
順便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俏佳人,自古紅顏多禍水,你若是乖乖聽我的話,說不定本侯可以留你這張臉。”
“哼,你若是放了我,說不定軒轅雪陌可以留你一條狗命。”
初夏冷哼一聲,充滿挑釁之意的話傳入白無殤耳裏的時候,他隻是微微一愣。
但這句極具挑釁的話被初夏說出來時,整個院子裏的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森冷的殺氣正緩緩自侯爺身上蔓延開來,冰冷無比,有些人甚至被突兀的逼退了幾步。
他們的侯爺,從來無人膽敢如此頂撞,這個女人,是第一個。
院子裏守夜的下人們低垂著頭,皆麵露驚態,齊齊的顫抖了一下。看來,這女子是活不過今天了,惹怒侯爺的人,從來沒有好果子吃。
依白無殤的功力,能隨意散發出如此若有實質的殺氣實在沒什麽可驚奇的。
令人驚奇的是,侯爺居然還沒動手。
“軒轅雪陌?你還在指望他救你不成?真是可笑。”
白無殤說著,將手中的大刀舉起,那鋒利的刀刃散發出森冷的殺氣。他將刀刃一點點靠近初夏,架在她脖子上,“本侯此刻若是下了手去,又有誰能救得了你?我神侯府是那麽好闖的嗎?與其盼著軒轅雪陌來救你,不如現在求本侯放了你。”
“求你?求你你會放了我嗎?”
“……”白無殤一愣,斂了嘴角那抹玩弄的笑意,深藏在眸底的光芒讓人難以臆測他的心思。
見他不說話,初夏冷笑一聲,“既然不會,還廢話這麽多幹什麽?要殺要刮,悉聽遵便。”
“還真是一對情深義重的愛人,在這個時候,你還不忘為著軒轅雪陌著想。”白無殤的神色一貫深邃,令人難以琢磨,他擰起墨眉,薄唇緊緊抿著,他眼中微乎其微的怒意也一閃而逝,掩藏得極好。
他調侃著初夏,聲音冷淡漠然又平靜,即便有著神您莫測的笑意,也隻是噙在嘴邊,卻沒有融進眼裏,“你是想讓我殺了你,就沒有什麽可以威脅到軒轅雪陌了吧?告訴你,激將法,本侯不受用。”
“……”
他靠近她,故意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成功將初夏激得一顫抖,他才滿意地一揮衣袖,轉身看向玖夜。
“帶下去,給本侯好好安置,命十七殺,親自看護。”說完,白無殤向著玖夜做了個手勢,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初夏隻見玖夜在見著那手勢後有著片刻的遲鈍,卻也隻是一瞬,趕緊拱手回應。
初夏被玖夜帶下去強行灌了碗湯藥,也不知是碗什麽東西,令她一會兒就昏了過去。
當她再次睡來的時候,睜眼卻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巨大的房間裏。她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間極其華麗的屋子,錦被珠帳,暗香隱隱。
初夏嚇了一跳,她連忙翻身坐了起來。這一動,發現自己衣服整齊,身上並無異常,方才放下心來。
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猜想玖夜給她灌的應該是迷藥,不然自己不會毫無知覺的。
初夏掀開棉被,將腿放下準備穿鞋時,才發現床邊放著的是一雙嶄新的繡花鞋。
她滿心狐疑地穿上,在房裏走動著,好生的打量著這地方的每一樣東西,連桌上的白玉杯都未放過。
繞著房間走了一圈,初夏方才在心中無限感慨,好一氣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