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絕世婚嫁
軒轅雪陌,離開你,我竟忘了自己是誰……
她迎風而立,好像隨時都會乘風而去,這讓百裏南潯心中湧現片刻的緊張,快速將她緊緊擁入懷抱。
那顆輕易不動的心不禁為之一顫,他已然明白軒轅雪陌另娶她人對她打擊有多大,更是看清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有多高。
他以為她回來會哭,會鬧,會怨恨他當時卑鄙的舉動……
可惜她都沒有,他寧願她像他想的那般發泄出來,也不願她整日整夜坐在這高台樓閣遙望遠山,不言不語。
她像是封住了自己的靈魂,將外界一切隔絕在她之外,失去所有的知覺和感受。
他抱她,她不反抗;他喂她吃東西,她聽話地張嘴;他親吻她,她微閉雙眼配合。
可這般異樣的平靜讓百裏南潯心中煩躁不已,外界的一切,都已經引不起她的注意。
這樣的她,太可怕……
她知道他傷心欲絕,但他無法放任她這樣蕭瑟下去。
“夏兒,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曾經,他也說過這句話。”初夏朱唇似血,莞爾如花,那語氣雲淡風輕到沒有片刻的駐足停留。
“……”百裏南潯皺眉,想要再說些什麽,卻終究沒有再開口。現在,他說什麽她都不會聽進去的。
“百裏南潯,我是誰?”
她平淡到不著痕跡的話語在百裏南潯心中擊打出陣陣漣漪,他低頭去看她側臉,清韻如畫,如墨的眸裏是恬淡的笑意,仿佛剛剛的話語不是出自她口。
“嗯?我問你呢?”初夏在他懷中轉過身來,仰起小臉,迎上他驚訝且糾結的目光。
“夏兒……”百裏南潯低聲呢喃了聲,雙眼直直地盯著初夏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未漏過。
初夏眨巴了下眼睛,眼中的茫然與平靜仿佛比這秋日的涼風還要來得浸骨。
她看著他,不過轉瞬之間,他又變回了那個傲然冷漠的百裏南潯,至少表麵上他冷酷完美如舊。
初夏描畫的璀璨星眸一轉,半瞼的眸子讓人看不透她此刻的心情,隻是她渾身透露出的妖異和深不可測,就像罌粟花一般令人窒息卻教人甘願沉迷。
“我是記得我叫初夏,可是記憶越來越混亂,我隻記得半年前和軒轅雪陌一起回陌王府之後的所有事情,那麽之前呢?”
百裏南潯不語,靜靜地凝視著她。
她的記憶,已經進入輪回了,一天天忘記,直到某一天醒來,什麽都不記得為止。
“我到底是誰?我真的是罌粟嗎?那我來自何處?這世上哪裏又是我的歸途?”一身白衣如雪哀哀,她迷茫而又清冷的眸色輕易觸動他內心最柔軟的一處。有風襲來,空曠的樓閣輕紗曼舞,少了幾分旖旎,多了幾分清冷。
“夏兒,你是我的夏兒,我永遠的夏兒。”他伸手,冰涼的指腹磨蹭著她精致的臉龐。百裏南潯仿佛萬般無奈似的,一貫高傲的語氣此刻卻有了一絲卑微的乞求。
是,她是他永遠的夏兒,那麽他呢?夏兒,可不可以永遠陪著我?
“是嗎?”
“是。”恰風驟起,淩亂了兩人一頭如瀑的長發,在空中糾纏,幾許青絲撫過眼角,和著紫色的花瓣,他堅定的眼神終究關不住她這隻一心想要飛翔的小鳥。
初夏眸光微波,這滿山滿雲的紫色花朵,開得花團錦簇,特別是玄雲閣的那一棵,像是曆經多年風雪,愈顯老態龍鍾,滿枝花朵,灼灼綻放。
“那叫什麽花?”
初夏突然問道,百裏南潯順著她低垂的目光看去。百花宮那一樹樹千年來從不開花,卻忽如一日她的到來,駕著白鳳淩空飛翔而綠葉盡脫,開得朵朵燦爛,美不勝收。
“紫雲。”
想當年,他被師傅從天拋下,就是砸在玄雲閣那棵茂盛到足以覆蓋整個樓閣的參天大樹上。而她不偏不倚,剛好摔進他的懷中。
如今,奈何已數不清究竟是過了多少年,愛恨成殤,那大樹不曾變換模樣,卻斑駁了他整個記憶……
夏兒,你果然便是我的劫,我的孽!
如果說,軒轅雪陌是天生的戲子,怕是無一人膽敢不服。
不管他內心多麽浮躁,不管他身體多麽抗拒,整個婚嫁,他沒有皺過一絲眉頭,始終一縷輕笑掛在唇角。
麵對李淵故意的調侃,他可以充耳不聞,一身紅衣,眉間盡是淡然清貴,仿佛世間無論何事都不能擾他清韻如雪。
他的強大,早已站在無人可攀附的地步。秋風肆意,一杯又一杯的喜酒,來者不拒。酒量好到從未真正醉過的軒轅雪陌,今日,卻很快就醉到神情恍惚了。
整個陌王府,一派喜慶,隻有一個地方,此刻安靜至極。
新房內。
床沿,一身穿喜服的身影靜坐多時。氤氳的香氣飄忽蘊染在火紅精致的嫁衣上,月的光輝一縷一縷落在梳妝台,一個個精美的木匣子,擺滿了金燦燦的首飾。
屋內明亮柔和的燭光,灑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鑲上淡煌的金彩。
屋內忽而一陣風動,新娘頭上的喜帕隨之被撩起。她已靜坐許久,這忽如其來的變故令月兒全身一顫,正欲驚呼出聲,嘴卻被一隻大手適時覆蓋,將她的叫聲全數堵了回去。
月兒這才看清來人。
李淵將手慢慢鬆開,滿臉笑意地看著月兒。
“皇上……”月兒萬分欣喜地看著眼前人,李淵將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眼神向屋外瞟了瞟,月兒立馬會意,壓低了聲音。
“皇上是從哪裏進來的?”
李淵聞言,呡嘴一笑,看向裏屋敞開的窗戶道,“朕自有辦法。”
“苦了皇上了。”
“為了你,這算什麽!”
“皇上……”
月兒心中一陣感動,隻見李淵黯淡下眸子,將她一把抱起,兩人交換了位置,讓她坐在了他腿上。
李淵一臉柔情地盯著懷中美人,伸手覆上她精致的臉龐,“月兒,委屈你了。待朕徹底打垮軒轅雪陌,穩坐江山,手握兵權,朕就接你回宮。到時,這天下,就是你我二人的了。”
“那皇上可一定不能忘了!”
“不會,到那時,朕定當給你一個全天下無人能及的婚禮,讓你登上皇後的寶座。”
一聽這話,月兒當即笑得更歡了,唇邊浮起了溫和的淺笑,玉顏之上容光煥發。
“皇上對臣妾可真好。”月兒一臉嬌恬地依偎在李淵懷中,愛人的甜言蜜語讓她心中飄起五彩雲朵,他寬大的懷抱包裹著她整顆心,無限墜落。
“月兒是最明朕心意之人,也是朕最聰明的妃子,今夜,你侍機而動,不要害怕什麽,你是朕欽賜給軒轅雪陌的,他不敢拿你怎樣。”
“臣妾明白。”
“嗯,記住你的任務,攪亂陌王府,盡可能探出虎府的位置,接下來的,讓朕來做就好。”
“是,皇上。臣妾……”
“噓……”
月兒還準備說著什麽,屋外忽然傳來異常的聲響,待她回頭,李淵已然消失在了屋中,隻聽婢女們齊聲喚著“參見攝政王。”
月兒將紅蓋頭趕緊蓋在頭上,隻聽“嘭”地一聲,門被撞開。
不知道他是怎樣被那重重喧囂推進新房的,此時軒轅雪陌手拿酒壺,踉蹌坐在冰涼的木凳上,與院中那方空蕩的門檻遙遙相望。
他醉醺醺地把頭抵在桌麵上,力道之重,額頭上早就鐵青一片。
喜帕下,月兒皺著眉頭,仔細聽著屋內動靜。花自飄零,他努力壓抑那麽久的悲傷,跨越洪荒而來,胸口似被什麽狠狠擊中,痛得他流出淚來。
他成親了,可是新娘,不是她。
夏兒,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明明已經做好了失去你的準備,可為何我還是會如此心痛?
你可曾知道我在說那些話時,直叫心如刀割。夏兒,從此以後,真的再也不會見到你了嗎?
從此陌路不相逢,天涯兩方是路人。
“夏兒……”
“啊……”軒轅雪陌忽然一聲嚎叫,將月兒嚇得渾身一顫抖。一等再等,又是許久不聞動靜,她幹脆自己掀開喜帕。
隻見軒轅雪陌爛醉如泥地坐在桌邊,他悶著頭,聲音沉痛而無助。看到他將身子縮成了一團,如此醉態,月兒嘴邊不由揚起一抹輕笑,將手中喜帕放下,慢慢的走了過去。
“王爺!”
“王爺!”連喊了三聲,軒轅雪陌才慢慢的抬起頭,眼神迷茫的看著她。
隻見月兒一臉的媚笑,眼神神秘而魅惑。 她看著軒轅雪陌,伸手把他從桌上扶著坐直,然後上前一步,整個坐到了他懷中,摟著他的腰輕聲說道:“王爺,月兒等你多時了!”
軒轅雪陌醉意朦朧,陌生而濃濃的香氣令他蹙緊了眉頭,心情十分不好,正準備一把把她扯開。
卻在剛一動作,看到月兒那張臉時,停下了動作。軒轅雪陌朦朦朧朧之中仿佛看到初夏那傾城絕世的容顏,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動道,“夏兒,夏兒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