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書房古跡
他就是自私,連別人多看她一眼,他就禁不住想要將她藏起來隻讓自己一個人看的想法;他就是霸道,就連她對白鳳多笑兩聲,他都覺著嫉妒到足以燒紅半邊天;他就是貪婪,貪戀她的一切,和她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就連她睡覺,他也舍不得離開,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她。
其實,他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他一個不小心,她就再度永遠地消失不見。
等到這一次的輪回,她忘記所有人和事,他就帶著她離開這裏,永遠地銷聲匿跡,與這塵世隔離。
到那時,她還會是他的夏兒,而他還是她的百裏。
好希望那一天的到來,卻又好害怕那一天……
“夏兒,別怕,以後,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隻要她在他身邊,他就什麽都不怕,哪怕是,天。
初夏覺著自己快瘋了,血蠱時不時地發作一次,可能是因為自己身體特殊的原因,疼痛時間並不長。可是血蠱,這種蠱毒的症狀都已經出現了,就證明真的已經深入骨髓了。
初夏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整天東想西想,頭痛欲裂,到底什麽時候才可以擺脫這些紛擾……
初夏在絞盡腦汁想關於血蠱的事時,忽然想起上次在玄雲閣,百裏南潯命她找《山海經》時,那蜿蜒如長龍的書海。如果沒記錯,那裏好像有很多醫書。
或許……可以去玄雲閣找找,那裏也許會有收獲。初夏想著,便當即掉轉方向朝著玄雲閣走去。
初夏鬼鬼祟祟地閃進了玄雲閣,不忘關好門窗,裝作無人進入的模樣。
從鳳凰台回來的百裏南潯剛踏進長生殿,就有弟子進屋有事稟報。
“罌粟統領今日早膳吃了半碗粥後便回了房間,現在人還在玄雲閣的書房,她已經進去了一個時辰!”
“玄雲閣?”百裏南潯放下手中茶杯,有些訝異道,“她去那裏幹什麽?”
“回宮主,統領是一個人悄悄去的。因為宮主下了宮令,百花宮的所有地方統領都可以隨意進出,並且不能靠近統領十步以內,所以屬下們並未阻止。”
“嗯。”
一直小心謹慎的初夏如何也沒想到,她早已暴露了蹤跡,之所以可以暢通無阻地遊走四處,是因為百裏南潯下了宮令。
玄雲閣門外。
空蕩的院子在隨著不遠處出現一道雪青色的身影時,憑空出現二十多位弟子,快速單膝跪在路的兩側,鑄成兩道人牆。
“她還在裏麵嗎?”
“回宮主,統領還在裏麵,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嗯。”淡淡一聲回應,百裏南潯大步流星地向玄雲閣走去,手一揮,他身後那二十多名弟子快速消失,這院子再度恢複了先前冷清的模樣。
紅木書香,初夏十分隨意地坐在地上,白石的斑駁和滄桑,加上楓木的細膩紋理,讓書房的古典氣息更加濃鬱。
初夏萬分驚喜地在這裏找到了許多醫書,她夢寐以求的古跡都出現在了這裏。整整一個時辰,她快速閱覽了不下十本醫書,卻未發現任何關於血蠱的任何記載。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她望著這排成成長龍的書架無可奈何時,才終於找到了一本《上古》。
《上古》乃是治病學藥最全的一本古書,裏麵收錄了理論,如陰陽五行、病因、藏象、氣血精液、經絡、針灸等。
天地萬物陰陽相克,傳聞這本書不僅有能“治未病”的養生之道,更有能“治根本”的回天之術,它的奇異之處在於能能使出喪的靈車返回,要埋的死人複活!
這樣一本被世人傳得神乎其神的醫書,是初夏僅隻聽聞就興奮不已的,卻早已失傳,在江湖上沒了蹤跡。未曾料想,她今日竟能見到此書。
此刻初夏正在專心地查閱著手中厚到可以砸死人的古書,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外麵的動靜,更不知道百裏南潯正在一步步向她接近。
當熟悉的沉香觸在鼻端,初夏才反應過來,抬頭一看,嚇得渾身一抖,那本厚厚的《上古》掉在地上合攏。
百裏南潯見初夏一臉驚嚇,瞟了眼地上的書。
《上古》……
果然,能讓夏兒感興趣的還是這些醫書,千年前是這樣,千年後還是這樣。
還記得前世他幻化成狼崽被她帶回的那段時間,她每日沉浸在那些無聊的書紙當中,甚至到了一天下來可以一頓飯都不吃的地步,那時候,直叫他好生羨慕那些書。
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他的夏兒還是這樣,愛看醫書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你怕我作甚?”
不惱不怒,不溫不火,那聲音,沒有一貫的寒冰與火焰交鋒,讓初夏愣了一下。
在她呆愣的片刻,百裏南潯彎腰替她拾起那本書。在他從她身前伸過手的那一瞬間,帶著淡淡沉香的墨色青絲漾起,擦過她鼻端,一下子,讓她心跳如鼓。
在他如此靠近的距離,初夏隻覺得無限的壓迫感朝她全數壓了過來。那淡淡的沉香卻使她如飲烈酒,瘮得她心跳漏了半拍,若不是她靠著身後的紅木書架,恐怕她早就癱軟了下去。
她覺得百裏南潯變了,越來越奇怪了。她私闖了他的書孰,他此刻難道不應該用他那凍得死人的眼神和語氣責罰她嗎?
百裏南潯將書拾起,在初夏怪異無比的眼神注視下不滿地動了下嘴角。轉身將書案前的椅子上的軟墊拿過,彎腰鋪在了地上。
她還是這樣,喜歡坐在地上看書。但天已經入秋了,雖是正午,她的身子本就畏寒,他還是怕她坐在地上會受涼。
初夏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做完這一係列動作,眼裏全是迷茫。
“坐這裏,地上涼。”
百裏南潯看著從始至終都盯著他默然不語的初夏,伸手指了下地上的軟墊,將那本《上古》塞在了她手中後便轉身坐在了書案旁的那個光禿禿的椅子上。
見她沒動,還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百裏南潯不由搖了下頭。
“是要我親自抱你,還是你自己坐上去?”
聞聲,初夏仍舊沒動!
陌生的溫柔,耳畔響起的頗為曖昧的話語,難道她又睡著了?這一切都是在夢裏?
這個男人,哪有平日裏半點高高在上不可靠近的冷漠,他的聲音和眼神是那樣溫柔,好像她是他最珍惜的寶貝,無論如何,他都會遷就於她。
這,是他嗎?
是在做夢吧?嗯,應該是在做夢,他正掛著百般無奈地表情向她走近,還一把抱起了她。等到落入他懷抱,感覺到他真實的觸感,初夏才驚覺回神。
不過,在她企圖掙紮的前一秒,他已彎腰將她放在了地上的軟墊上。
百裏南潯若無其事地轉身坐在椅子上,翻開放在書案上的大疊折子,開始細細察閱。
他這宮主,與皇帝當得沒什麽兩樣。每日早晨觀閱宮中弟子的晨練情況,中午處理從鳳凰台傳來的各路買家的信箋,每次一審查完,就已是黃昏將近,到了戌時。
初夏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百裏南潯,他一身錦紋素衣,卻翩然若仙。端坐在案桌前,一支毛筆,在那些折子信箋上筆走遊龍。
這大大的房子就僅隻他和她,還有低頭站在門邊的弟子,難免顯得空蕩。
那弟子屏息而立,默默站在一側,宛如沒有存在感的影衛一般。
這氣氛,好奇怪……
明明三個人,卻像是沒有人。
初夏歪了下頭,也隨即放鬆了心情,低頭繼續翻閱手中的書。
時間一點點過去,安靜的書房隻聽得到翻書的聲音,繚燎青煙,香爐中淡淡的沉香飄來,氤氳了一屋舒適安逸的朦朧。
初夏雙手忽而一抖,眼睛看著手中的《上古》徒然一抖。
血蠱……
果然有……
看到書上那個略大於其他字體的首行大字後,初夏差點欣喜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隻見書中寫道:血蠱,乃蠱毒之最,子蠱母蠱,子母相依,相互牽製,相互侵蝕。
此蠱不同於一般蠱毒,特殊的地方在於,它是由藥人的血喂養鑄成。
天下二十八種最毒的藥熬在一起,讓藥人從小就泡在毒藥裏,就連吃的,也都是些毒蛇毒蠍子之類的東西。
日複一日,藥人本身劇毒無比。在下蠱之前,下蠱人會把許多毒蟲放在器皿裏,使他們互相吞食,最後剩下不死的那隻毒蟲,就用藥人的血喂養。當蠱蟲養成,必須將藥人殺掉,因為那時候,他已經不是人了。藥人若是蘇醒,天下必將大亂。
而那蠱蟲,在中蠱人的身體裏吸食血液來充裕自己,每次子蠱吸食血液時,便會使中蠱人體內的血就要如同沸騰般難受……
“啊?”初夏剛一翻頁,便發現沒有下一頁了,這本書翻完了。
初夏將手中的書翻來覆去,這才發現她手裏的是上冊。
無奈,初夏站起身來在這蜿蜒好幾米的書架上繼續尋找下冊,好不容易翻到了關於“血蠱”的記錄。
《上古》裏一定有記載血蠱的解蠱方法,初夏懷著無比期許的心情在書架上四處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