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獨自霸占
是血蠱發作了嗎?
其實,她隻要有足夠的休息和睡眠,母蠱就不會躁動,但她如果那樣做,就會催動子蠱。子蠱一旦猖狂,軒轅雪陌將不止是失控,更會承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初夏咬牙,努力使自己鎮定,深吸口氣,將體內不斷湧向全身各處的寒氣向下壓。
不行,她一定要撐住。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一個人靠在那柵欄,閉著雙眼,靜默不動。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那將重量完全交給柵欄的白影,才緩緩動了一下。
血蠱真的無藥可救嗎?
她不相信,她一定可以研製出來的。
初夏深吸口氣,此時身體裏的寒氣和頓痛都消散了去,這讓她些許放鬆下緊張的神經。
剛垂下眸子,初夏秀氣的鼻頭在空中一嗅,立馬睜大了雙眼。暗香浮動,那香氣極淡,卻在初夏腦海無此清晰。
渾身一震,初夏像是被鬼盯上似的,立馬急步亂竄,不顧一切地向前衝。
天不怕,地不怕,初夏唯獨害怕百裏南潯。沒有原由,從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她心裏便一陣慌亂。
她沒有感覺錯,是沉香,那個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一向淡定自若的初夏,此刻卻慌亂如麻,急步前行,連連扭頭後望,卻忽然腳下一扭,身體隨之失衡,向地上跌去。
“啊!”腳踝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叫出了聲。
忽然那股沉香濃烈起來,觸在鼻端,初夏隻覺得在她屁股離地麵隻有一張薄紙的距離的那一瞬間,腰間便附上來了一隻手,被人穩穩拖住。這懷抱是那樣的穩妥,讓她不思分毫地攀上他,伸手吊住了他的脖子。
“小心一點,走那麽快幹什麽?”一個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雖是埋怨的語氣,卻是溫柔如月如流水。
初夏抬頭,一雙布滿迷霧的眼睛對上他。隻覺得渾身涼意瞬間驅散,被一陣熟悉的沉香和他身體的熱度一絲絲浸入,在這薄涼的初秋溫暖了全身。
而這明明陌生,卻又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別怕,沒事兒了。”
低沉蠱惑的聲音,順勢拍了兩下她的後背。他看著她滿臉驚嚇,百裏南潯隨即軟下了語氣。
對於她,他總是無可奈何。
初夏盯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睛,隻覺得他耀如冰淩的眸子裏有著她如何也看不透的異光,她在他眼中窺探到的所有情感,均是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自從在她醒了之後,他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對她無上的寵溺和遷就,讓她如何也無法將那個以前的他與現在這個聯想成一個人。
可兩人之間唯一沒變的是,她麵對他時,還是會害怕。那種被目光和威壓所穿透的感覺,令她無時無刻不為之發顫。
“沒事吧,坐下讓我看看。”百裏南潯自顧自的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把初夏抱在懷中,讓她坐在了他腿上。
伸手想要查看她的腳踝,卻被她倔強地一口回絕,“宮主,我沒事,不勞費心了。”
百裏南潯動作到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那聲宮主,聽得他的心像是被冬天的雪風刮過,傷痕累累。
她總是這樣,輕而易舉地便能戳中他的痛處。那聲“宮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還是強行將她的鞋脫掉,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
“都扭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兒,真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丫頭。”
一貫埋怨而又無可奈何的語氣,像潺潺流水,緩緩流進初夏心房,就這樣觸動了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聽著他的數落,不知為何,她的鼻頭竟有些發酸。
“你說你老是讓自己受傷,我是不是該下令把你關在長生殿,不讓你到處亂跑。”
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起,初夏在慌亂中伸手攀住了他的脖頸。
目光糾纏,她分明從他眼中讀出了濃濃的寵溺與關懷。這一刻,她忽然有了一種迷失方向的茫然,驚慌失措地別過目光,垂眸不語。
她未注意到,對於她,他口中的自稱變成了“我”,而不是“本尊”。
百花宮華燈初上,許是血蠱作祟,她的身子,極其容易困倦,就這樣緊張地在他懷中,不敢動彈分毫,頗有“如坐針氈”的感覺。
婢女們沿著長廊點起一盞一盞璀璨的琉璃燈,明亮的火光將整個夜點亮。百花宮始終有一股蕭瑟的冷意,這地方與它的主人一樣,總是那麽地高處不勝寒。
又是這樣華麗麗的將她抱著,一路上無視所有人的訝異,進了長生殿。
他這般大膽的做法,還少了嗎?可似乎每一次他抱著她進長生殿都是因為她受傷,也就是說,她在他這裏,老是在受傷……
“餓了嗎?”
她今天還沒有吃晚飯,在他將她從練場帶回,為她的腳上好藥後,青翎求見,他便去了趟。前前後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這麽一個空檔,回來後,她人就不見了。
“不餓。”
想都沒想,一口回答道。
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讓她處於高度緊張中。甚至覺著,這屋裏的空氣,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稀薄,難以呼吸。
可誰知,她話音剛落,身體就立馬毫不留情地背叛了她。
聽著自己肚子“咕咕”幾聲叫喚,初夏麵上一黯,一副生無可念的樣子,讓百裏南潯笑出了聲,而他爽朗清脆的笑聲更是讓初夏吃驚不已。
這個男人會笑?
笑聲從屋內飄出去,所有聽聞的人皆是一愣。宮主何時笑過?別說是笑,就連除了冷漠以外的任何表情都絕對不會出現在那個男人的臉上。
幻聽,絕對是幻聽……
她吃驚得瞪大了眼睛,站著一動不動,好像被定格在了原地,那模樣更是逗樂了百裏南潯。
他的夏兒,真是可愛。
“傳膳。”
簡簡單單兩個字,不過話音剛落,屋外陸陸續續進來一行人,個個手端菜盤,各式各樣的菜點立馬擺了一桌。
初夏坐在百裏南潯對麵,兩人之間一大桌菜品。
“腳還痛嗎?”
搖頭……
“待會兒上一次藥後再睡覺。”
搖頭……
“要吃這個嗎?”
搖頭……
百裏南潯不厭其煩地問這問那,初夏隻管端著碗一個勁兒地吃飯和搖頭,他說什麽她都搖頭,一言不發。
她不想理他,因為總覺得和他一起,是那麽的自然卻又怪異,好像沒有什麽不妥,卻又處處不當。
可她又不能直截了當地轟走他,必竟她身在別人的地盤,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地獄中的神靈,一個可以秒秒鍾讓她屍骨無存的對象。
所以,他問,她拒絕。
盡管如此,百裏南潯還是樂在其中。
同床異夢,大概就是此刻的真實寫照了。
她仍舊沒有逃脫被他強行按在床上的命運,初夏先前緊張得渾身緊繃,此刻卻如嬰兒般蜷在他溫暖的懷中,睡得極其安穩。
她是滿心提防,她是努力睜大了眼睛,可是困意陣陣襲來,對她的眼瞼展開猛烈的攻勢,她實在是撐不住了。
她明明是害怕他的,可他的懷抱對她總是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誘惑力,讓她無法抗拒。
她的呼吸噴灑在他胸膛,伴隨著誘人清爽的體香,隔著衣物,撩動他心房。她的柔軟貼著他的身體,規律而平緩地起伏,惹得他渾身燥熱,難以入眠。
好在她已熟睡,此刻閉著眼睛,看不見他臉上那兩朵尷尬的紅雲。
百裏南潯癡癡看著懷中尤物,他習慣性地伸手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哄嬰兒般,一下又一下,十分規律地拍著。她小巧的鼻頭均勻的呼吸著,安心舒適的麵容,看在他眼中,心裏滿滿都是幸福。
他已不再敢去奢望什麽,他隻企盼,企盼她再也不要離開他。
是他錯了,他的夏兒,連白鳳都識得,為何他卻沒能一眼就認出,竟還如此去傷害她。這段時間,她在他身邊,他總是逼得她傷痕累累,好在他在她體內封存了千年妖力,不然,他恐怕早就永遠地失去了她。
此刻,能夠看著她,真好……
他的夏兒,變了很多。出落得傾城絕世,再不是以前那個喜歡瘋鬧的毛頭小孩。
她的性格,變了不少,以前總是不把天捅破誓不罷休,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丫頭,如今,卻沉著冷靜,冰冷得讓人無法靠近。
可是他不喜歡她這樣,不喜歡她什麽事兒都悶在心裏一個人默默承受,這樣的丫頭,太累了。
他喜歡她肆無忌憚地去做她所有想做的事,喜歡她開心時大笑的樣子,喜歡她發火時像隻炸毛的貓,氣得跺腳卻無可奈何的樣子……
因為有他在,她什麽都不用怕,這天下,容她放肆。
他知道她已驚動了這塵世,全天下的人都在找她,他也明白自己這樣瞞著所有人一個人霸占著她真的很自私,可是無法,他沒有辦法做到讓她再度離開她,別人哪怕是多看她一眼,在他看來就是褻瀆了她,
她是他的,他一個人的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