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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要個解釋

  冷不防的這麽一句,短短一秒,初夏已在腦海將這句話過了千萬遍。


  這意思,是準備要讓我念嗎?


  不動聲色地瞟了下他手中的《山海經》,那麽厚一本。


  “識不得。”


  “識不得你又是如何從這茫茫書海找到這本的?”


  “……”


  百裏南潯幽幽開口,將書遞在她眼前,她這點兒小心思,他會猜不透?

  初夏一下語塞,隻覺得書麵上那三個大字刺得她雙眼生疼,心虛地垂下眼瞼,放在身側的小手下意識地捏住裙擺,一個勁兒地揉啊揉……


  “你可還記得欺騙本尊的後果?”


  “回宮主,從來不曾得知,又談何記得?”


  又是一記炸雷,將一旁的弟子雷得外焦裏嫩,短短幾個時辰,因為這個女子,他已經出生入死好多次了。


  糟了糟了,要見血了。


  百裏南潯未曾料想她會如此直白,活了幾千年,除了師傅,還沒人敢這樣與他講話,“過來。”


  完了……


  初夏頭腦瞬間飄過這兩個字,都說了自己身在虎穴,已經失去一切翻牌的資本了,為何還要嘴這麽快。


  完了,完了,這次又玩完了……


  如臨大敵,初夏慢騰騰地走過去,平靜的外表下是血氣翻騰的內心。


  終於走近書案。


  “罰你將這本完完整整地抄一遍,三日後本尊讓人來取。”


  嗡……


  所有人的腦子瞬間炸開。


  完了?這樣就完了?

  如此輕的懲罰,難道不應該殺頭嗎?

  暗地抽口涼氣,初夏睜大了眼睛,然而這種結局對於她來說,倒不如殺了她。


  因為這本書太厚了,三天怎麽可能抄完!


  看著初夏臉上風一陣雨一陣的表情,百裏南潯心裏一片舒坦。


  “多了?那換一種,天黑前你能抄到一百頁,那這事兒就算了。若是抄不到一百頁,就加一倍,三天內……”


  話還沒說完,初夏早已小跑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百裏南潯對麵,毫不客氣地從他手中奪過書,鋪開宣紙就開始寫。


  弟子再次被嚇到,統領是怎麽了,宮主的忌諱都不記得了嗎?

  沒有宮主命令,不能靠近宮主十步之內;沒有宮主允許,不能用宮主專用的一切東西;沒有得到宮主許可,不能善做主張行動;沒有宮主……


  太多的不能了,統領是腦子被打壞了嗎,老是往劍刃上撞,冒犯宮主的這一些些事情,每一樣放在平常可都是會掉腦袋的。


  屋裏人都在心裏犯嘀咕,宮主這是在幹嘛?向來惜字如金的他今兒竟說了這麽多話,貌似宮主今兒心情好像很好,不然統領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看著坐在對麵奮筆疾書的初夏,百裏南潯不由薄唇微微一揚,從未有過的舒心在他心頭緩緩流淌。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兩人對坐,一個看書,一個寫字。每次見麵必定爭執的兩人,難得有如此融洽的相處時刻。


  她的字,素胚勾勒,筆鋒濃轉淡,如空穀幽蘭,讓人感受到驚豔問世的颯爽英姿。


  初夏抄著抄著,困意襲來,眼皮不停地往下沉。


  她今天明明起得很晚,怎麽又想睡了呢?

  初夏猛然坐直了身,狠狠眨巴了兩下眼睛,又活動了下脖子,企圖橫掃所有睡意,調整好姿勢後又繼續埋頭苦寫。


  可寫了才不到兩行,再度恢複到先前的模樣。一點又一點,最後小臉完全貼在了手臂上。


  當百裏南潯從書中抬起頭時,初夏手裏的筆早已從她指尖歪倒在紙上。


  見此,百裏南潯莞爾失笑。


  這個女人,居然睡著了。


  書香墨氣如一縷香魂縈繞在整個屋子,她白皙的麵龐,暈上淡淡的朱紅,即刻顯得明豔無儔。柔軟的雙唇,點上暗暗的絳色,驀然襯出萬種風情。


  百裏南潯看得仔細,隻覺得,這一切,好生熟悉。


  “宮主,流砂統領求見。”


  屋外弟子的聲音遙遙傳來,成功追回百裏南潯遊走的思緒,使他重新埋首書間的同時也不由自歎地輕搖了下頭。


  自己這是怎麽了?

  “讓她進來。”


  “是。”


  清脆的鈴鐺聲響起,一股彌人的香氣隨之撲了進來,讓寂靜無聲的玄雲閣有了些許不往。


  隨著流砂的到來,香味越來越濃,初夏盡管是在睡夢中,卻依舊露出不滿的表情,這一幕落在百裏南潯眼裏,也讓他也隨之輕挑了下眉頭。


  流砂持著一柄白玉通透的笛子,一踏進門,那囂張的氣焰幾乎要將整個閣樓燃起來。


  “參見宮主。”


  流砂恭敬地鞠了個禮,渾身本就無法壓住的氣憤在一抬頭見著那個囤在百裏南潯對麵的背影時呆愣了下,接著便猶如垮掉的山河,肆無忌憚地彌漫了整個屋子。


  “有何事?”百裏南潯依舊低著頭,表情淡淡,好似這屋子除了他再無他人。


  “宮主,屬下來,也沒別的事,就想宮主給屬下一個交代。”流砂狠狠盯著那個背影,似是要將其刺穿鑿透才作罷休,不自覺地將手中的玉笛又握緊了一分。


  臉上立馬換了副麵孔,堆滿笑容,像是一朵沾了鳩酒的花朵,縱然表麵妖豔萬千,那練就多年的狠毒是如何也掩藏不住。


  蛇蠍美人,這詞放在她身上實在是無半分不妥!

  “你想要什麽樣的交代?”說著,百裏南潯抬起頭來,那語氣很是平淡,卻令人無端生出一股寒氣。


  “百花宮上上下下誰人不知戰台的規矩,屬下就想問問宮主,這些規矩還算不算數?”


  百裏南潯聞言放下手中的書,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勾勒著書脊,一股逼人的貴氣猶如鬼魅纏上流砂,使她滿心怒火立刻褪去一大半。


  “規矩?你指的哪一條?說出來讓本尊聽聽。”


  “宮主往日說過,凡是在戰台進行的一切對決,絕不能有第三方插手。而上次,宮主在戰台將罌粟帶走,還賜了屬下一掌,屬下實在是不明白其中原由,還望宮主給屬下一個解釋。”


  越說心裏便越氣憤,但語氣仍是平淡柔和,如此咄咄逼人的話語在她說來卻像是在叨念家常一般。流砂是何等聰明伶俐,她深知這個危險的男人是有多冷血,但她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百裏南潯緩緩扇動著眼瞼,邪恃煞氣篆刻上他的風骨,隻是一眼,便將人凍得寒意徹骨。


  “流砂,跟了本尊這麽多年,本尊最討厭什麽,你是知道的。”


  最討厭麻煩,最討厭胡攪蠻纏,最討厭別人問他為什麽。宮主說過,他不管這皇朝,不問這盛世,但這天下任何人都否想束縛他。


  “屬下知道,可屬下還是想知道戰台一事宮主有何隱情。”


  流砂問得委婉,心裏就是“不服”二字。她又豈是今日不服,從宮主將罌粟帶回來那一天起,有關罌粟的一切,她都不服。


  眼神落在初夏身上,那平靜的神色下暗藏的是翻天覆地的恨意。


  這個笨蛋哪點兒可以跟我比,資質平平又任性不已,老是喜歡喝酒誤事,派給她的任務沒有哪一次是成功的。百花宮第一殺手,理應是我流砂的頭銜才對!


  “意思是,還是不服?那怎樣你才服?”清清涼涼的聲音,宛若細細流淌的清泉,清晰而悅耳。


  流砂挺直了背,試圖驅散案桌上那人給予的寒意,“按照規矩,罌粟應當受絞刑之苦。”


  “流砂,本尊賦予你權利定下這些規矩,但你記住一點,不要試圖將這些規矩往本尊身上套,更不要問本尊為什麽,因為本尊就是百花宮唯一的規矩。”


  “那請宮主給屬下一個解釋。”


  明明是宮主讓她兩人上戰台對決的,可最後她好端端的坐那兒,自己卻無故受了宮主一掌,五髒六腑皆是受損傷,功力潰散一大半,修煉好幾天才勉強恢複一半,這叫人如何服氣。


  “因為本尊已經廢了她的武功,這個解釋,你可還滿意。”


  他已經沒有耐心再與她周旋,女人,果真是世間最麻煩的東西。


  百裏南潯冷哼一聲,身形一閃,人已到了她麵前。負手而立,明明沒有風,他素白的衣袂卻翻飛得那般淩厲,擦過流砂頸勃,劃出一道細口,使她疼得縮了下脖子,麵上卻不敢有任何表情。


  “你應該慶辛此刻本尊心情還不錯,以後不要再來問本尊這些無聊的問題,說不定下次你就沒那個運氣走出這個屋子了,滾。”


  “是,宮主。”不敢再有絲毫逗留,流砂手中玉笛一旋轉,眨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百裏南潯站在門前,怒火衝天,十分生氣地轉身一揮衣袖,隻見一道玄光從他袖口甩出,向兩邊敞開的門扇瞬間粉碎,殘枝帶著怒氣四處飛散,落在各處卻未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他邁腿,氣得臉色發青,一腳踏出了門檻,空餘一屋狼藉與案桌上熟睡的人。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屋外日落西山,正是黃昏時候,樓影層層勾畫,日暮的寧靜如一束星光讓人心靈安靜而平和。


  趴在案桌上的人,睡得極其香甜,許是夢到什麽令人極其開心的事,使她笑得眉眼彎彎,若不是來人的打擾,她恐怕得沉睡在這夢中,直到下一個天明。


  “罌粟,罌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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