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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果然妖孽

  仿佛要將這生生世世所遭受的所有苦痛全用眼淚哭訴出來,她忘不了滿是血色的雨天,忘不了繡兒死在她懷裏的模樣,還有爹爹在一片血泊中的最後一眼……


  直到日落西山,她仍止不住那傾巢而出的悲戚,直到哭得所有力氣都被抽幹,昏昏沉沉地睡去,眼淚還在從眼角不停往外湧。


  但,還好,還好一直扶著她後背的手,緩慢而輕柔地拍打著,無聲地陪伴,一直沒有停下,讓她在過多的悲傷中,擁有些許安慰。


  殷木一直沒有回將軍府。


  樊錦的事兒,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他不知道自己該要如何去麵對她。


  樊錦日夜不停的哭泣聲,讓初夏心緒淩亂,那日見得渾身是血的兩人被帶回陌王府,聽過樊錦的遭遇,她隻覺得那般地熟悉,一種莫名的感同身受讓她無比糾結。仿佛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也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滿門抄斬……


  會嗎?自己是怎樣變成如今的一個人的?

  她想不出自己的身世,想不起自己的家,想不起自己從何而來,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隻是樊錦絕望的眼神深深羈絆著她的心,撕裂般拉扯。


  千年前的記憶,魂歸輪回那麽多次,她又怎會記得,當她還是邪教教主的女兒時,被江湖各派血洗的場麵。


  樊錦每日痛苦煎熬的嘶喊讓初夏的心隱隱作痛,陌王府每個人都提心吊膽,稍不注意便會有樊錦自虐的消息。若不是殷木寸步不離的守護,恐怕樊錦現在已經煎熬地瘋掉了。


  這幾日,陌王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先皇駕崩,將靈柩安放在乾清宮內,新皇李淵守靈。三日後,李淵順利登基。


  上次皇宮順利出逃,李淵憤恨難平,本想乘勝追擊,但礙於軒轅雪陌的勢力,不得不放棄。他如今雖登基成帝,但朝中勢力大部分仍是傾向軒轅雪陌的,屬於他自己的心腹少之又少。勝?他也隻勝在先皇遺旨而已,他這皇位如坐針氈,又豈敢輕舉妄動。


  他李淵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暗中鞏固自己朝中勢力,軒轅雪陌,他也隻得暫時擱一擱。


  因樊錦的失常舉動和初夏的心緒難平,軒轅雪陌已經七日未去上朝了,他把所有公務都搬到了家裏來處理。


  他發現初夏越來越嗜睡,清醒的時刻簡直少得可憐,也讓雲霄診過脈,卻查不出絲毫端倪,無任何頭緒,可這般的她讓她擔心不已。


  軒轅雪陌時刻守在她身旁,她為他沏茶,他便在一旁為她搖扇;她看書看乏了,他便坐在一旁念給她聽;她睡覺老愛夢魘,他便將她抱在懷中睡,騰出另一隻手來處理公事……


  膩得出蜜的兩人實在是羨煞旁人,初夏從房間裏出來,書房大廳、前院後院、花園廚房找了一個遍,都沒有看到軒轅雪陌。


  陌王府太大了,找得她都有些不耐煩了。


  心裏空落落的,問老伯,“老伯,攝政王呢?”


  “王爺應該是到林子裏練功去了。”


  初夏點點頭,“額。”


  夜裏的陌王府分外迷人,迷迷蒙蒙的山麓暗影一圈圈勾畫,天漸漸破曉,婀娜多姿的晨光雲氤籠罩下來,黑夜與白晝交替的那一瞬間。


  初夏四處張望,終於在湖麵上尋到那一抹身影。


  軒轅雪陌靜站在小船上,負手而立,仿若天外來的仙客,船隻向前行駛,湖麵卻無絲毫波瀾。他忽而閉上雙眼,周圍的空氣像是瞬間被他凍結了般,連隨風搖擺的蘆葦都停止了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躁動。


  鬼魅的氣息從他身上赫然彌散開來,占據了初夏整個的視線。她隻覺得彌漫在湖麵的那無數層淡淡的銀霧,正在不斷向他聚攏……


  “嘭”地一聲,伴隨著他睜眼的那一刹那,湖麵暴出幾丈高的水花。


  在一片水霧中,他忽然轉過身來,那眼神被一股高不可攀的霸氣所籠罩硬是將天地萬物都比了下去。初夏一驚,手上的花朵掉落在了橋上,被那眼神的穿透力所震撼。


  他的眼眸仿佛是無盡的深潭,讓人隻望一眼,便無限墜落。


  “夏兒……”


  一聲呼喚,初夏回過神來,發現他已悠閑地側臥在了船上。


  隻見軒轅雪陌斜躺在小船上望著初夏凝眉淺笑,一雙魅惑至極的丹鳳眼盛滿了星光,在流光溢彩間展露它的妖嬈嫵媚。淺笑的嘴角,更是摻和著令人揣摩不透的邪氣。


  初夏站在橋中央,眨巴了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媚到骨子裏的男人,心裏不由暗罵道:“果然妖孽。”


  “過來。”


  “什麽?”初夏揚聲,眨眼的功夫,那船已駛在了橋下,她所站的位置,而軒轅雪陌此刻正滿臉笑容地仰頭望著她。


  “過來。”他從船上站起身來,與她兩相對望。初夏緊了緊身側的手,轉開頭去,她竟再次被他美色迷去心智。


  真是丟臉……


  忽而腰間一道力量襲來,隻覺人一恍惚,也不知怎的,待她從驚慌中回過神來,她人已經站在了船尾,而軒轅雪陌仍舊躺在船上。若不是石橋上那朵她先前拿在手中花朵,她還當真信了她一開始就在這船中。


  小船晃蕩,她一個重心不穩,向前一頭栽去,穩穩地倒在了他的懷裏,雙手環住他腰際,與他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以一種投懷送抱的姿勢。


  初夏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見軒轅雪陌雙手枕著他自己的頭,滿臉得逞的笑容,好不愜意。


  她突然想起在陌王府後院的那個吻,初夏的臉瞬間燒個通紅。


  這樣的姿勢,太過曖昧。


  人還趴在他胸膛,一時站起來也不是,不站也不是,雙眼水汪汪的,似是受了什麽驚嚇。


  “夏兒……”軒轅雪陌一聲呼喚,初夏抬頭卻對上他一雙燃著火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她,她的身體被他炙熱的眼神盯得禁不住一哆嗦。


  “娘子……”軒轅雪陌的聲音低沉下來,眼底眸間的深情更是讓初夏緊張起來。他卻一個側身,使初夏身子滑在他身側,低頭就吻了下去。


  不同於上次,他的吻溫柔得讓她幾盡沉迷,那般小心翼翼,似是生怕觸痛了她般,在她的唇瓣流連纏綿。


  喝醉了這杯酒,讓她沉迷其中無法自拔。那是她從未擁有過的,也是她一直想要得到,卻從未觸碰過的幸福。


  “啊……”耳朵傳來一絲痛意,她才回過神。如玉珠圓潤的耳垂上一個淺淺的牙印,燒得初夏渾身火熱。


  他抵著她的額頭,卻出乎意料地沒了接下來的動作,她隻覺得軒轅雪陌身上熟悉的清雅氣息在她額前縈繞,兩人的呼吸混合在一起,似要把清晨湖上所有的涼意燃燒殆盡。


  軒轅雪陌喘息著,唇齒間的香甜沁人心脾,讓他迫切地想要得到更多。但畢竟是軒轅雪陌,理智告訴他不可以,努力克製自己身體裏的那團火焰。


  他告訴自己,時機不對,他會嚇到她,更會嚇跑她。


  畢竟一向唯吾獨尊的他,第一次這般患得患失。


  他心有猛虎,卻終抵不過那柔情蓮花,不顧一切地撲上去,也隻是為了能細嗅她的芳香。


  他唯恐這隻猛虎抑製不住心中的渴望,去觸碰她的同時傷了她,又怕這份越舉嚇到她,使她抗拒他。


  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他清楚意識到,這小女人若是想躲一個人,恐怕這天下無一人能找到她。


  徒然間想到那夜她後背肩上的那朵罌粟,他心中一緊,心底一股徒來的情緒在叫囂似的奔湧而出。


  下意識地收緊雙臂,似要確定什麽,將她抱得更緊。


  “思竹……”初夏皺眉推了推他,軒轅雪陌這才反應過來,鬆開自己的手。瞧得她手腕處被他捏出的淤青,他一陣自責。


  軒轅雪陌攜帶著初夏,一個飛身,穩穩地落在草地上,將她身子一旋轉,絆倒在他的懷裏。


  啊!初夏一聲尖叫。


  隻是一個恍惚,還未看清楚怎麽回事,她便倒在了一個堅硬的懷抱。呼吸間,他與她隻是一張薄紙的距離,男人臉上掛著顆顆汗珠,淡雅的清香撲在她臉上,惹得她一陣臉紅。


  初夏眨巴眨巴眼睛,才發現,軒轅雪陌美若懸星的俊臉已經近在咫尺。


  “夏兒,你剛剛是在偷看我嗎?”低沉的嗓音蠱惑著她的心智,他眯著眼,嘴角勾勒出的壞笑讓初夏沒由來地心虛。


  “哪、哪兒有偷看……”,初夏推開他逼近的身子,使自己站起身來,“我是在正大光明地看。”


  這男人似乎太可怕了點兒,內力高強得竟能使周圍一切晃動的東西停止下來。一葉一花,皆能容他指揮。


  “是嗎?”軒轅雪陌揚眉,步步前進逼得初夏次次後退,“跑這麽的路來找我,是想我了嗎?”


  夜色中,他深邃的鷹眸,旖旎而瑰麗多姿。


  “嗯,想了。”


  初夏突如其來的幹脆回答,讓軒轅雪陌笑容僵在了嘴邊,那僵掉的表情隻是一刻便滿是興奮。


  相比之下,初夏倒是一臉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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