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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白鳥鳳凰

  “娘子別去,大白鳥好凶,好可怕。”


  初夏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在他眼裏什麽都可怕,一隻小蟑螂都把他嚇得哭天喊地好一陣,真不知道這世上在他眼裏有什麽是不可怕的。


  接收到初夏無限鄙意和凶狠的眼神,思竹立馬怯怯地鬆了手,即使百般不願。


  風來得異常猛烈,三人站在門院的大壩上,隻是一地的沙塵隨風搖擺,吹得人睜不開眼。這時頭頂傳來一聲叫喚,驚得思竹從後麵死死地抱住初夏,二人貼得嚴絲合縫,初夏卻難得地沒有掙脫。


  “是宮主的白鳳。”隻聽蝶兒仰著腦袋喃喃說到。


  “白鳳?”初夏順著蝶兒的方向看去,這次思竹說得沒錯,是一隻大白鳥,掠著白翅在高空中撲棱,連小溪裏的水都被泛起粼粼碧波。它渾身雪白,身上還流動著點點星光,豐滿的羽翼在屋頂拍打,一個勁兒地盤旋飛舞,這不由讓她想起那些說書先生口中的世界,這鳥大得誇張。


  “白鳳,快停下來,停下來。”蝶兒衝著鳥大聲疾呼,卻不起絲毫作用。


  鳥兒在看見思竹時,顯得特別激動,翅膀揮動地更加有力了。一雙亮的刺眼的眸子緊盯著他,眼神黑而幽深。


  它飛了起來,在他們頭頂的位置盤旋。初夏拉著思竹,試圖移回屋子裏,卻是白鳳卷襲的風實在太大,風夾著沙塵,讓他們移不開步子。


  “娘子,娘子別怕,有我在它休想傷你!”思竹死死地捏住初夏的手臂,一張美得顛倒眾生的臉驚得花容失色。他皺著眉,極度糾結,明明很怕,可又想保護她。


  思竹瞅著大白鳥,汗水烈烈地往外冒。


  一定得保護好娘子,不能讓大白鳥傷害到她。


  忽而,那鳥兒毫無預兆地直撲而下,在天空突然收斂翅膀,從雲端向著思竹俯衝而下。


  “啊!”蝶兒嚇得大叫一聲。


  見此,初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將思竹一把撲倒,摔得天昏地暗。


  白鳳低空飛過,撲了個空,卻在空中轉了個彎又徒然衝了過來。速度極快,初夏根本來不及動作,鳥兒便像離弦的箭射了過來。


  初夏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來不及思考便一手將思竹護在了臂下。


  強大的風直衝而來,她明明感覺到了那股風將臉刮得生疼,卻突地周圍變得安靜下來。


  初夏睜開眼,大白鳥的頭近在咫尺。喙如雞,頜如燕,它側著頭,一隻眼睛像充盈的湖水似的,藍色的眸子慢慢波動著。她嚇得一動不動地看著鳥兒,卻見它再無動作,在她眼前晃動著頭,似乎在端詳她似的。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思竹明顯還未會意過來。


  說好的保護娘子,為何眨眼就摔在了地上,而且還變成了娘子護著他?茫然地抬起頭,卻見白鳳展開雙翅,淩雲騰空,瞬間便消失在了眼前。這速度,若不是這一地的狼藉,真讓人沒法相信剛剛發生的這一切是真的。


  “神仙姐姐沒事兒吧?”


  蝶兒奔過來扶起初夏,思竹搖搖晃晃地起身,狠狠地揉著自己的腦袋,顯然還未回過神。


  “娘子快看,那兒好像有人!”思竹指著櫻花樹下的草堆。


  仔細瞧去,一黑色的身子紮在一堆幹草中,隻露出了兩條腿。許是剛剛白鳳失常卷起的狂風,將院子卷襲了個遍,幹草被吹得滿地都是,將那黑衣人埋在了草堆中。


  “是墨七哥哥,墨七哥哥!”蝶兒大喊撲了上去,扒掉他身上的幹草。


  男子以背向天的姿勢匍匐在地,由他身上流出的血蔓延成一灘,還未走近,那濃濃的血腥味便撲鼻而來。


  “娘子,好多血啊!”思竹驚得閉上眼躲在了初夏身後。


  初夏掩住口鼻,蹙眉打量著地上的男子。如果沒有看錯,他身上共有大大小小二十七處劍傷,還隻是他的背麵。小腿處那支帶毒的箭顯得特別刺眼,粗略計算,中毒時間在三個小時左右。從破碎的衣物看來,隱約可見齊膝蓋以下呈烏紫色的腿。


  “這腿,再不治就得廢了。”初夏說著。


  蝶兒這才注意到他腿上還插著支箭,不由失聲痛哭,跟了師傅兩年,看了這麽多的傷員,她自是知道膚色成這樣毒性是有多大,可該死的她還隻會認藥和一般的小病,這種場麵,她根本無計可施。


  “師傅,師傅,我不知道師傅哪兒去了,怎麽辦啊神仙姐姐?”蝶兒急得語無倫次,一直跺腳。


  初夏深吸口氣,看來,又得做她最討厭的事兒。


  “蝶兒,你快去你師傅常去的地方找找,這裏,交給我。”


  “是。”來不及多想,蝶兒轉身就跑了。


  “思竹,進去給我拿幾塊錦帕來。”


  “額。”


  她蹲下身,伸手扳過他的身子,讓他平躺在地上。


  許是太多痛處,處在昏迷中也仍悶哼了聲。初夏抬頭去看,如果清洗掉那些汙垢,這張臉也還算俊朗吧!不過,她對這些可並不感興趣。


  “娘子,好多血,怎麽辦啊?”


  “娘子,他又吐血了。”


  “娘子,別碰他,他好臭!”


  “娘子……”


  思竹一直在她耳邊碎碎念,初夏咬了咬牙,她心裏早已噴出了怒火,隻是一忍再忍,這家夥實在太煩。


  她也不想救啊,可見著蝶兒緊張地又哭又鬧。


  左手捏住黑衣人的下顎,迫使他張開嘴,右手胡亂地扯了把身旁的幹草,粗魯地往他嘴裏塞。


  “娘子,為什麽往他嘴裏塞草啊?”


  “從現在開始,你再說一句話,我讓你吞了這滿地的草。”


  “呃……”思竹放眼看去這滿地淩亂的幹草,被這句話狠狠噎住,默默地耷拉著耳朵,蹲在了一旁。娘子真的好凶,好凶,好凶,他還是覺得睡著了的娘子可愛。


  初夏從思竹手中拿了塊錦帕係在腦後,捂住口鼻,她最討厭血腥味,讓她感覺呼吸困難。


  挪到那條傷腿麵前,用另一塊錦帕包住手,抓著劍柄毫不留情地一扯,果不其然,男子因疼痛叫囂起來。


  這叫聲是何等的撕心裂肺,聽得思竹揪住衣襟,咬牙閉眼,頭直搖晃。


  伸手毫不含糊地抬起男子的腿,撕掉一條他身上的破布,將他的腿齊膝蓋處緊緊係上,動作簡單,粗暴。


  初夏輕笑,心裏燃起一絲惡作劇得逞的快感。


  溫柔?不,她可從來不會。


  “神仙姐姐,我沒找到師傅,沒找到。”蝶兒飛奔回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初夏拍拍蝶兒的背,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蝶兒別怕,去把你師傅的針帶拿來。”


  “針帶?”


  “就是上次你師傅給思竹施針用的那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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