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噩夢纏身
晃了晃沉重的頭,努力睜大雙眼,想看清兩人。少年的容貌卻像隔著一重水霧,迷離而模糊,越是想看清楚,便越是模糊。隻是那眼花繚亂的刀光劍影,令她的心揪成一團。
隨著一聲悶哼,聲音戛然而止,白衣男子背對著那一身紅衣,手中的劍自腰間相送,向後穩穩地刺入紅衣男子的腹中。而紅衣男子手中的劍刃從白衣男子身後直直地穿透他的胸膛,那劍上的血一滴滴地墜落。
紅衣男子無力地鬆開手,踉蹌地後退幾步倚在木樁上,雙手捂住不斷向外湧出血液的腹部。白衣男子似斷線的風箏,倒在一片血泊當中,極其強烈的目光狠狠地穿透初夏的身體,口裏似乎在說著什麽。
初夏睜大了雙眼,心不僅漏跳了半拍,感到窒息般的疼痛,落寞與絕望似海潮不斷向她湧來。張開嘴,喉嚨像被塞滿了鉛,發不出一點聲音,緊地喘不過氣來。
“不”,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震破蒼穹。初夏扭頭看去,原來身後還有一女子倚在金柱上,早已淚眼婆娑,看著倒在鮮血中的白衣男子,滿眼的絕望。扶著金柱,無力地起身,那搭在她身上的披風如斷線的風箏,墜落於地。紅豔的肚兜在燭光下顯得妖豔而刺目,裸露的後背,如玉般光滑的肌膚無不刺激著人的視覺。
見她緩緩閉上雙眼,白皙的手腕一轉,一團冰藍色的光從掌心突兀而出,伸向白衣男子猛力一收,那倒在血泊中的男子被她吸附而來。“嗤”地一聲,穿透男子胸膛的劍刃直插入那女子的心髒,那速度快地驚人。
他溫柔地將她固在懷中,笑得妖嬈而淒美,修長的手指撫上眼前的臉龐,對上那一抹似水的神色,輕聲說著:“若要拿你換我一世周全,那我寧可什麽都不要。”
初夏膛目結舌,隻看著那程亮的劍刃貫穿兩人的身體,雙雙倒下。
那紅衣男子口吐鮮血,痛不欲生地握緊雙拳,朝那女子大喊著:“夏兒,你竟對我如此心狠,啊!”近似瘋狂的長嘯劃破天際,隨著這聲,女子肩頭白皙的皮膚慢慢浮現一點鮮紅。
“生生世世,愛而不得,忘卻不能。”他口中反複呢喃著這句,火紅的長袍淩風飄散,攜夾著淩厲的冷風飛舞,悲憤遍灑空中。清亮的笑聲,打碎了一屋的沉寂,他毫無預兆地倒地,一道虛影從他身體裏抽出,瞬間幻化成一道刺眼的光芒,飛繞著全數沒入女子肩頭那點鮮紅,隨即一朵血色罌粟在肩頭怒放開來。
“生生世世,愛而不得,忘卻不能。”耳邊久久回蕩著這一句,像是加附在自己身上的詛咒,烈火般的灼燒。她隻覺得痛,痛得喘不過氣來。初夏十分痛苦地捂住耳朵,禁不住大呼一聲。
“啊!”一聲低呼從口中溢出,初夏從床上驚地猛然坐起。
“娘子,怎麽啦?怎麽啦?”
思竹隨即從床邊的地鋪上坐起,頭發淩亂,閉著眼滿是睡意。一邊問著,一邊起身坐在床上,將身體摞到她身旁,緊握她的雙手,初夏竟破天荒的沒有甩開他,也沒開口讓他滾。
初夏眨著眼,大口大口地吐著氣。
冷,怎麽會這麽冷?
“娘子被夢魘了?沒事兒,我陪著你呢!”
初夏被思竹拉著,餘悸未平地躺下。回想剛才的夢,突如其來的恐懼占據了她所有的睡意,現在好像身體比先前更麻了。
感覺到她的驚恐,握住的小手冰涼。
他重新躺下,大手摟住她的腰身,一手將她的小腦袋拉攏,將她整個人揉進自己懷裏。初夏下意識地靠近,將整個身體縮入他的懷裏。
她一定是掉進了千年冰窖,不然,身體為何會冷成這樣。
“冷……好冷……”初夏無意識地縮在他懷裏,渾渾噩噩地喊著,月光下,那張美得驚天動地的小臉死命地往他懷裏鑽。
思竹蹙著眉頭,將她緊緊包裹在自己懷裏。
“娘子,這樣還冷嗎?”
屋內沒有了聲音,嗅著懷裏人兒清爽的體香,將手掌貼在背心溫暖著她冰冷的身體。思竹低頭盯著月光下她絕美的小臉兒逐漸恢複血色,如嬰兒般甜美的睡顏。夜色朦朧,明亮的月光透過窗,將屋裏灑了一層白色的霜,這一夜,他注定無眠。
好不容易甩掉思竹,初夏坐在屋裏,一臉無奈。自從被古月從對麵山上救回後,思竹便更黏她了,無時無刻不纏著她。
她每天都在思考,“她”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如果是戀人,為何“她”要在懸崖上刺他一劍?可如果是仇家,那又為何就算他摔傻了還是一口認定她就是他娘子?
她更不明白,她體內那股莫名的力量到底是為什麽?
更加奇怪的是,那日過溪去對麵山上拿藥,古月找到渾身是傷的他們帶回穀裏醫治,一直到現在,他竟一句話也沒過問,難道他就真的一點兒也不好奇嗎?
一連串的問題怎麽也想不明白,真是傷腦筋。
“啊!大笨蛋,我要殺了你。”
“不要,不要……”
屋外一陣混亂,初夏若無其事地坐在墊子上慢條斯理地順著她的長發,這頭發實在太長,長了就容易打結,實在讓人心煩。
剛一抬手,思竹便風風火火地向她奔來,利落地甩掉鞋,輕車熟路地躲在了她的身後,見此,初夏滿臉無奈。
緊接著,蝶兒衝進來怒不可遏地指著她背後的人兒,“神仙姐姐,大笨蛋把罌粟花田給踐踏得不成樣子,氣死我啦,那可是師傅最看重的藥材啊!”
初夏轉頭看著思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思竹弱弱地低下頭,滿是自責和委屈,小聲地嘟嚷道:“娘子,我不是故意的,有隻大白鳥不停地追我,我怕。”
蝶兒氣得直跺腳,“什麽大白鳥,你撒謊,大笨蛋我要殺了你。”說著,齜牙咧嘴地向思竹撲去,一副非撕了他不可的架勢。
忽而,門外狂風怒吼,夾著沙塵與櫻花花瓣在空中飛舞嘯叫。窗戶被風帶著左右搖晃,地上的柴草碎葉全被旋卷起來,撞在各處,發出唰啦啦的響聲。
好厲害的風!
初夏與蝶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剛剛還風和日麗的,這變天怎麽跟變臉似的。
誰知,下一秒,思竹瑟瑟發抖地揪著初夏的衣角,“娘子,是大白鳥,大白鳥又跟來了。”
蝶兒氣鼓鼓地朝門外走,初夏也站起身,跟著蝶兒想一探究竟。剛抬腳卻被某人一把拉住,死死不肯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