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當年之事
鈺萱追問當年的戰事,那人告訴鈺萱:\"最初一直是楚軍占上風,可後來的一次準備充分的伏擊,本想給吳軍以措手不及的打擊,可萬萬沒有想到,吳軍像事先知道一樣,痛擊了我們,楚軍吃了敗仗,我們幾乎全部被殲滅,我是老天庇佑,才得以隨著石莫傲帶領的一小股軍隊突圍,我這左腳便是在那次的時候被可惡的吳國狗賊砍斷的,也就是在那一次敗仗中,曾經的司馬子徒燮也被吳軍所俘。\"
從他口中聽到父親的名字,鈺萱心中一驚,立即問道:\"不是說司馬子徒燮是投敵叛國嗎,你剛才卻說,他是因為戰敗而被吳軍所俘?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老兵又說:\"我們是準備偷襲的,但一定有人走漏了這個絕密的作戰消息,後來我們才曉得,是司馬子徒燮那個叛徒告訴了吳軍。\"
鈺萱強壓心中的怒火,又問他:\"司馬子徒燮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明知叛國投敵的悲慘下場,他為什麽要這樣?\"
\"小兄弟,這就叫做惡人有惡報。曾經的副統領現在的楚國莫傲石紇,給我們下麵的人看過司馬子徒燮賣國的文書。作為交換條件,曾經的司馬子徒燮會把長慶、安湖這兩個城池都拱手送給吳國,而吳國會讓司馬子徒燮當上吳國令尹。幸虧是當年的石副統領力挽狂瀾,才讓楚國沒有失掉長慶和安湖兩個城池,而吳國看到離了司馬子徒燮的楚軍依然有幹將做統領,他們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就把沒有了利用價值的子徒燮殺死,還給了我們楚國。\"
鈺萱不信,又問道:\"那文書你親眼所見,是子徒燮的字跡?\"
那老兵點了點頭,說:\"我的確親眼所見,但是不是那人的字跡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那麽說,而且聽說事後,也從子徒燮家中找到了他通敵賣國的罪證,這不可能錯的。\"
即使邏輯上說得過去,但鈺萱始終無法相信他這樣的說辭,她不允許別人這樣詆毀她父親子徒燮!
鈺萱隻感覺憋在她心中的氣快要衝破頭蓋骨,她猛的站起來,漲紅了臉,辯駁道:\"那石紇才是內奸,他才是內奸!\"
\"小兄弟,你休得胡說,石紇可是力挽狂瀾的英雄,他也因此一戰成名,當上了楚國莫傲。\"那人緊接著鈺萱的話,反駁道。
在鈺萱看來,故意掩蓋的真相不會因她與這位老兵的辯論而越變越明。於是,鈺萱站起身來,向那人告辭離去。
她氣衝衝的邁開步子,在長慶的街巷上一通暴走,仿佛隻有讓肢體更加勞累,才能讓心中的的委屈、怒氣稍微釋然一些。終於回了軍營,她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氣,腦子漸漸冷靜了些,她琢磨著剛才那個傷兵說的話,他的話並不是一字不能信,即使沒有石紇就是內奸的確切證據,但她起碼知道了,那場戰爭的確有內奸存在。
那內奸到底是誰呢?
想到這一點,鈺萱又開始擔心即將決戰的楚軍,同樣的邊境地點,同樣的作戰雙方,這次會不會也有內奸,而這一次楚王熊章會不會有危險?
正在這時,軍營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鈺萱循著聲望去,看見一個楚兵正歪歪斜斜的騎著一匹棗紅色的戰馬進了軍營。他看上去疲憊不堪,右肩的戰甲已經撕開了一角,露出裏麵浸著血的布衣,傷口處皮開肉綻。鈺萱辨出來那是一處刀傷,她急忙跑過去問道:\"你怎麽了,你從哪裏來?\"
他伏在馬背上虛弱的說:\"快做好準備,吳軍可能再過兩、三天就要攻到長慶來。\"說完他就昏了過去,從馬背上險些跌下來,鈺萱趕忙伸手扶住那士兵已經失去知覺的身體,她心中更是大驚。
她搖晃著那個士兵,急忙問道:\"你的意思是,楚軍戰敗,吳軍長驅直入?\"可是無論鈺萱怎麽搖晃,那人已經沒了知覺,沒法回答鈺萱的問話。
鈺萱趕快叫來軍營中的其他人,將這這位受傷的楚兵抬進大營的醫療處,然後她又急忙跑去找墨子,把剛才這位已經昏厥過去的楚兵的話,一字不差的複述給師傅聽。
說完之後,鈺萱焦急的問:\"師傅,怎麽辦?是不是楚軍大敗?\"
師傅皺著眉頭說道:\"果然,之前我讓熊章在他們必經的路上放了一箱子能引人注意卻看不見裏麵是什麽的木箱子,我在那箱子裏放了幾隻信鴿,若箱子被人打開,信鴿就能立即飛回長慶。早在3天前,信鴿就飛回來了。\"
鈺萱不明白的追問道:\"鴿子飛回來意味著什麽?\"
墨子繼續說道:\"打開箱子的人,最大可能就是向長慶這邊挺進的吳國軍隊,他們好奇箱子內的聲響,便極有可能打開。但是我不能確認,這裏還有當地的獵人、村民,他們也可能誤把密閉的箱子打開,放飛了信鴿。由於之前我們長慶的楚軍沒有收到一點楚軍失利的戰報,因此我收到鴿子後,便謹慎起見並沒有聲張。如今看來,那箱鴿子就是吳國的軍隊打開的。因為我們從剛才那個堅持著一口氣,冒死送來戰報的楚國士兵處得到了應證!\"
墨子緊緊皺著眉頭,又說:\"從人數上看,楚、吳兩軍也是勢均力敵,吳軍隻是略占優勢,楚軍這麽快就兵敗如山倒?不和常理啊!\"
師傅站起身,一邊往外,一邊對鈺萱說:\"不管怎麽說,這冒著生命危險送來的情報,肯定是真的,我們要做好準備,我現在就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幾位駐守長慶的楚軍將領,並緊急商討迎戰的各項準備。\"
鈺萱的目光追著師傅奔走的背影,看向軍營外,此時烏雲籠罩,天黑沉沉的,不知道蒙江北岸的戰鬥是怎麽回事,也不清會有多少吳軍前往長慶,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懸著一顆心,真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恐懼感。
那一晚上,無論是墨子和鈺萱,亦或是楚軍的將領、士兵,留駐長慶的2.5萬士兵誰都沒有睡覺,整個軍營通宵達到,大家都忙著做著大戰前準備。按信鴿的位置距離長慶路途估算,再有兩天,吳軍就將抵擋長慶城下,而2組偵察小隊,也立即被派了出去。
慶幸在這之前,墨子還算是未雨綢繆,挖了監聽地道。這個監聽地道是墨子的獨家發明。監聽地道中有一根銅絲連接著地麵上的牛皮鼓膜,因此隻要遠處一端的鼓膜有所震動,那這震動便可通過這根在監聽隧道中的銅絲,傳遞到監聽者那端的鼓膜處裏。
長慶這座城,一共有東、西、南、北、西南5座城門,按照地形位置,西、南兩麵都可能麵臨敵軍來襲,所以師傅便建了三個監聽地道,從西、西南、南三麵而來的敵人,可以在臨近長慶10裏外就能被墨子的這個裝置提前聽辨出來。
到了第二日的黃昏,位於西麵監聽崗哨的士兵向墨子報告,他們那邊能夠監聽到來自長慶西麵方向的地下聲響,那聲音不絕於耳,極有可能是部隊行進的聲音。
墨子聽到報告,立即和鈺萱跑到了哨崗處。他將耳朵伏在鼓膜上細細聽辨,片刻之後,他起身鎮定而肯定的告訴大家:\"敵軍的確已經從西麵挺進而來。可以按計劃,加快行動。\"
師傅口中所受的計劃,自然也是他守城的方法之一,那就是在城外築起三道防線:最遠的一道防線,是帶著倒刺的木板和散落在地上的絆馬釘,騎兵的馬匹遇到這些鋪在地上帶著倒鉤的木板或是絆馬釘就會割傷馬蹄,影響戰鬥力。
第二輪防線是帶著油的幹草,一旦敵人已經來到離城更近的第二輪防線,從甕城城樓上就會向第二道防線射下帶著烈焰的箭矢,引燃那些稻草後,第二道防線必然火星燎原。
最近的第三道防線,和我們現代戰爭差不多,是戰壕,等敵軍被前兩道防線擾亂陣腳後,埋伏在壕溝中的我方士兵就會從地平麵之下,衝出來,奮勇殺敵。
而關於這第三道由楚國士兵組成的防線,在計劃之初存有爭議。因為不知道對方的軍力,這壕溝中到底要埋伏多少人,並不能很好的判斷。而且這道防線也是最危險的,一旦兵刃相接,城門必將緊閉,而這些城下的士兵很可能一去不回。因此楚軍這邊的守將,並願意派兵駐守第三道防線,而主張死守在城內。
墨子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他說道:\"正因為敵人也會這樣預計,所以他們在好不容易穿過我們之前的兩道防線後,一定放鬆了警惕,以為總算到了城下。而這時候,我們用少量埋伏在壕溝中的士兵,就一定能極大的消損敵軍的士氣,打亂敵軍的陣列隊形。而這時候,一旦敵軍亂了,我們再見機打開城門,派城內的楚軍主動出擊,裏應外合,一定會極大的挫敗前來攻城的吳軍實力。\"
鈺萱聽了墨子的分析,再一次深刻的認識到\"墨守成規\"的墨子,原來他真的並不保守,帶著主動出擊的守城戰略,才是曆史上真實的墨子所為。而楚軍將領方麵,聽了墨子的建議與分析,也讚同了墨子這三道防線的計劃,並立即著手防城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