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狐女和書生的二三事
第163章 狐女和書生的二三事
徐長生沒走多久,就發覺了書生丘桂泉的異樣,他也沒說話,甚至主動把開道這活讓給了這個書生。
畢竟早在剛開始還沒遇見這書生的時候,徐長生就和長拳道人提過幾次,輪流開道。
但都被這不要臉的老道士躲開了。
嘴上嚷嚷著什麼「厲道友神威蓋世,法力無雙」之類的。
現在好不容易遇見個冤大頭,徐長生又怎會放過?
丘桂泉自是不知,他只以為徐長生是個頗有自知之明的後生,知道自己實力低微,此刻也知退讓。
既然如此,一塊走倒也無妨。
徐長生所指的方向,和丘桂泉來時的方向恰好相反。
三人穿過一處狹小的山間峽谷之後,眼前場景霍然開朗起來。
眼前是一塊積水的空地,左側是淺灘河流,許是有著小河流經,此地的霧瘴愈發顯得濃郁。
「咦,竟然連神識都受到影響了。」
長拳道人緊了緊身後的酒葫蘆,輕聲道。
徐長生答道:「削弱了三成,是在我們穿過那峽谷之後才變化的,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是出意外了。」
「厲兄說的在理,我們應該是陷入了一個更深的迷陣裡頭。」
丘桂泉倒沒因為這個指責剛剛帶路的徐長生,畢竟這鬼尋凼本就神秘莫測,別說走,就算坐著不動都沒用。
「這附近……有狐妖。」
徐長生忽地說道。
「哦?」
丘桂泉詫異地看向他,「厲兄當真?」
畢竟丘桂泉自己可是什麼都沒發覺。
徐長生微微點頭,他見過辛十四娘的手臂,得到了狐族之友的天賦命數,因而對狐族很是敏感。
只一進到這裡邊,他就感覺到了狐仙的氣息。
「狐妖生性狡詐,二位道友還請多加小心了。」
不知不覺間,丘桂泉已然以為首者自居。
「放心。」
長拳道人說話間,又扭頭看了眼徐長生,發現他沒有不悅,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畢竟喊這書生留下來的,可是他這個道士。
說話間。
書生手中的一張黃符紙自燃,他輕聲道:「果然是有狐妖。」
可不等他們去尋,便聽到左前方的迷霧之中有女子的聲音傳來,語氣嬌憨,「三位道友可是外邊進來的?」
似是感覺到了丘桂泉身上的靈氣波動,狐女急忙說道:「先別急著動手,此地非同尋常。」
徐長生聞言也是說道:「道友且慢,先聽她們如何說。」
人心如鬼蜮,相比於人,他更相信狐仙了此刻。
丘桂泉眉頭微皺,加上長拳道人也在一旁開口勸說,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隨即前頭的迷霧之中便是有一綠裙狐女,赤足踩著泥濘走了出來。
樣貌身材皆是上佳,但可惜,此時此地沒人有心思多想。
綠裙狐女只一見到三人,目光很自然地便是落到了徐長生身上,隨即才看向為首的丘桂泉。
她輕聲解釋道:「此地的迷陣很是兇險,一旦等到天黑,野外便會多出很多莫名其妙的險地。」
「所以你的意思是?」
丘桂泉問道。
綠裙狐女回答道:「我們姐妹三人被困在這迷陣也有些時日了,雖然是在苟活著,但我們也摸到了這迷陣的一絲脈絡,所以想著聯合三位道友之力,衝出這迷陣。」
「你們在這裡邊待了多久了?」
徐長生問道。
聽到他說話,狐女臉上明顯多了些許笑意,「快小半月了。」
「小半月沒出事,此地怕是沒有你說的這般危險吧……還是說伱有什麼別的沒告訴我們?」
丘桂泉言語之中又有動手的意思。
綠裙狐女也有些生氣,斥聲道:「因為我們找到了一處稍微安全的地方,你這書生,信就來,不信就留在此處等死便是。」
說罷,綠裙狐女變作一灰狐,蹦跳間便是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長拳道人見狀,也是傳音徐長生道:「厲道友,這書生的腦子看起來不太機靈啊,喊他留下來是貧道的過錯了。」
「沒事。」
正好可以讓他去打打頭陣。
徐長生自恃有著【狐族好友】的命數,但凡遇見了狐仙,他都能稍稍放心一些。
「二位,依你們看來,這事該如何處置?」
表面上是在問兩個人,但他眼神卻始終看著徐長生。
「一切聽丘道友安排。」
徐長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既然如此……」
丘桂泉沉吟道:「不如跟上去看看,若是不對勁,我們直接動手便是。」
「行。」
「好。」
不過再出發之前,三人又沿著來時的路去探了一下。
果不其然,無論如何他們都找不到那來時的路了。
無奈只能跟著狐女留下的蹤跡,再度走入了迷霧之中。
徐長生照舊走在了最後頭。
這讓他有了久違的冒險的快感,加上「三人行,倒霉的必定不是我」這個奇佳命數,所以徐長生也巴不得一塊行動的人越多越好。
沒走多遠,三人便穿過了這片泥濘地,而他們面前,也隨之出現了一破敗庭院。
「她們就在這裡邊。」
似是聽到了丘桂泉的說話聲,一隻青狐帶著兩隻灰狐躍上牆頭,又落到庭院門口,化作三名年輕貌美的女子。
而先前來傳訊的那名綠裙狐女也在其間,還衝徐長生扮了個鬼臉。
衣裙顏色各異,其中為首的狐妖穿著粉裙,另一隻狐女則是穿著紫裙,倒也好辨認。
她們只一出現,丘桂泉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因為為首的狐妖,修為已是到了胎息巔峰。
其餘兩隻也分別是胎息後期和胎息中期。
反觀自己……一個胎息後期帶著兩個拖油瓶似的胎息初期。
「該死!」
丘桂泉心中罵道。
「具體情況,剛剛我這三妹也和三位說了,不知你們的意思是?」
粉裙狐女聲音帶著磁性,加上姣好的面容身材,讓人看了很是舒服。
徐長生反問道:「依道友的說法,是能破了這迷陣?」
「如果三位願意聯手的話,應該可以,我們已經找出了這迷陣的陣眼,但單憑我們三姐妹的實力,卻是久攻不下。」
徐長生瞭然地點了點頭。
丘桂泉「咳了咳」,三名狐女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他這才問道:「不知你們說的這晚上的險境,是如何一回事?」
一直未說話的紫裙狐女聞言,看了眼天色,冷笑道:「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天黑,你們若是不信,便在此處等著瞧瞧便是。」
「呵。」
丘桂泉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仨今兒個就偏要……」
「走,道長,我們進去避避。」 徐長生打斷了他的話。
長拳道人本來就是跟著徐長生的,聽到他說話,自無不可,背著酒葫蘆就跟了上去。
三名狐女也是對徐長生有一股莫名的親近,此刻聽到他願聯手,也是笑意連連。
唯有丘桂泉留在原地,表情尷尬冷峻。
但手底下的兩人都已經「叛變投敵」,在這迷陣之內,他實在是沒有一人以身試法的底氣。
尤其是在這鬼尋凼內。
所以他沉吟一陣,也是跟著踏入了這破敗的院落。
院內空曠生有雜草,圍牆倒塌,青磚碎裂,也不知當年是誰竟在這鬼尋凼內建這院落。
「我們姐妹三人猜測,當年是有一陽神真君困在此地,為了抵禦迷陣層出的險境,所以修建了這院落,如今雖然衰敗,但護住我們幾人倒是不難。」
幾番交談下來,徐長生也知道了這三名狐女的名字。
穿粉裙的大姐叫做莎莎,紫裙的是二姐叫做妍妍,綠裙的是三妹叫做麗麗。
這也激起了徐長生當年會所嫩模的記憶。
院落只有兩進。
狐女莎莎便說道:「我們三姐妹住在後院,只能委屈三位留住這前院了,不過切記,天黑之後,絕對不要離開院落。」
「一切等天亮之後再做決斷。」
狐女莎莎說完,目光又落在了丘桂泉身上,只不過和先前相比,此刻的眼神裡頭,多了一絲難懂的意味。
「厲道友,你看啊!這狐女看上這書生了!」
徐長生腦海之中頓時響起了長拳道人誇張的聲音。
甚至驚得他都忍不住看了眼這老道士。
長拳道人也自知失態,傳音道:「貧道無甚愛好,只喜歡聽些俗事而已。」
不就是喜歡聽八卦嘛。
徐長生回道:「狐女看上書生,不是很正常嗎?」
「不不不,貧道的意思是,厲道友的風姿豈不比這丘書生要好上個數倍不止?這狐女倒是瞎了眼,竟看上了這廝。」
徐長生笑著搖搖頭。
他可沒有什麼天下女子都要喜歡上自己的想法,只不過……自己身有「狐族之友」和「命如桃花」這兩個命數。
這狐女竟然依舊對這書生側目。
如此看來,這書生怕是也不簡單。
亦或是說……真正不簡單的是這狐女?
他們對自己心生友好,所以才不忍心下手,轉而將目標放在了書生身上。
徐長生心中思量。
前院破敗的尤其厲害,幾近只剩下兩間廂房。
丘桂泉瞥了一眼,不屑道:「你們一人住一間吧,我住外邊就是了。」
「不必,我與道長將就住一間便是了。」
老道士連連點頭,「是極是極。」
相比於半路加進來的這書生,長拳道人自是寧願相信徐長生,畢竟兩人本就有著同淪落的緣分。
再加上一個能為好友將自己置身險境,事後也沒抱怨的人,怎麼都來的靠譜一些。
說罷,長拳道人便跟在徐長生身後,背著個巨大的酒葫蘆,蹦跳地走進了房間。
丘桂泉留在門口,看著他倆消失的身影,冷冷一笑。
隨即又看向了後院的方向,若有所思。
最終還是走進了相鄰的房間。
屋內空空蕩蕩,一片狼藉,長拳道人掐訣施了個術法,隱隱白光閃過,屋內頓時乾淨了不少。
徐長生也沒打算睡覺,從芥子物內取了個蒲團出來,坐下便開始默默調息著靈氣。
長拳道人則沒有修鍊,他找了個透光的牆壁,開始看著外邊的動靜。
沒多久。
他就傳音徐長生,道:「厲道友,天黑了天黑了。」
徐長生聞言也是睜眼,來到長拳道人身邊,神識鋪展而去。
起先在院內還好,可剛一離開院落,他就發現自己的神識好似陷入了泥潭一般,不得寸進。
「神識沒有用的,要不咱出去看看,這大晚上的到底有啥?」
長拳道人提議道。
徐長生稍一沉思,否決了他這個決定,「我去看看吧。」
萬一真出了點啥意外,徐長生自恃自己一人也好走脫,可要是再帶上長拳道人,到時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更是麻煩。
「也行,那道友小心點。」
徐長生點頭,右手掐訣,默念法咒,身形直接穿過牆壁,來到了院內。
天色已然一片漆黑,圍牆外似有鬼慟哭,還有孩童嬉鬧,婦人大罵。
徐長生踩著蚍蜉劍,升上牆頭。
牆外一片漆黑,連目光都透不過去,但徐長生的屍狗魄卻隱隱傳來不安示警。
他心中一沉。
幾名狐仙果然沒有撒謊,夜間的確是有著大恐怖,至於是不是真的只有這院落才能護得周全,卻是不知。
他又留在原地,等了片刻。
剛想轉身離去之時,忽見一隻血手搭在圍牆之上,看其模樣是一個婦人的右手,便是血跡。
正當徐長生準備有所動作的時候,牆外便是傳來一聲嘶吼和慘叫。
血手突然從牆上消失,好似被人直接拖入了迷霧瘴氣之中。
徐長生不為所動,留在原地打量著四周的動靜,這次他更是停留了盞茶時間,都沒再見到其餘怪異。
他這才穿牆返回房間。
可只一進入,他就表情有些奇怪。
長拳道人更是端坐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默念靜心咒。
因為隔壁房間裡邊,竟傳來了男女歡愉之聲,而且還是一聲響過一聲。
長拳道人傳音道:「是狐女來尋那書生了,不過厲道友猜猜是哪個狐女?」
徐長生聞言也是封閉了聽覺,回道:「這麼說不是那大姐咯?難道是年紀最小的那個穿綠裙子的?」
徐長生沒去記那幾名狐女的名字,只是記住了她們的穿著。
「不。」
老道士搖搖頭,「是那個一開始還斥責丘桂泉的二狐女,也就是穿紫色裙子的。」
「這是為何?」
徐長生聽了也頗為疑惑。
老道士解釋道:「起先那狐女只是來這門外找那書生,討要個說法,說為何欺負她們三妹。」
「貧道也沒聽太清,好像是吵了幾句,然後就沒聲音了。」
「再然後,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徐長生搖頭笑道:「男歡女愛,我們就不管那麼多了。」
「是極是極。」
一夜悄然過去。
次日,夜色褪去之後,徐長生也沒去搭理那幾個狐女,他徑直離開院落,來到了牆外,即是昨晚看見血手印的位置。
如今再看去。
一切空空蕩蕩,毫無半點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