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豈可久居人下!
第162章 豈可久居人下!
「你們是誰?」
女子聲音清脆,一臉疑惑地看著徐長生和長拳道人。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怎麼從這鬼尋凼出去嗎?」徐長生反問道。
女子修為與兩人都差不多,都是胎息中期。
因而也並未有什麼想直接動手的舉動。
但若是修為有了些許差距,又在這鬼尋凼遇見,那就不是這麼好說話了。
白裙女子翻了個白眼,「我要知道怎麼出去,還留在這做什麼。」
長拳道人站在徐長生身後,目光幽幽地看了一陣,這才問道:「道友是如何被困在這鬼尋凼的?」
聽到這話,白裙女子便是長嘆了口氣,「我本是準備從臨安城去往北邊的鹽城,可誰知走到一半,忽然被一妖物給擒了。」
「它也不殺我,只是將我隔著許遠,丟進了這鬼尋凼。」
「我已經在這裡邊困了快十天了,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
白裙女子說的潸然淚下。
直到這時,徐長生才發覺了一絲不對勁。
倒不是說這女子講的故事太過離奇,而是徐長生髮現,這女子的影子,竟然是逆著光照的方向,沒入了一旁的死湖。
而他和長拳道人的影子,則是與之相反的方向。
徐長生能確定自己還好好的,那麼有問題的,多半就是這半路出現的女子了。
適逢此時,長拳道人的聲音在徐長生腦海之中響起。
「厲道友,這是只鬼物,還是鬼物當中極其少見的鴨頭鬼,它的本體還在這湖泊裡邊,我們得趕緊走。」
「鴨頭鬼?」
徐長生還是頭一次聽見這個稱呼。
長拳道人回道:「對,除非你能一擊把它的頭打掉,不然就別想殺死它。」
「打掉頭就是了嗎?」
「對。」
徐長生微微點頭,鏡中花的籠罩範圍悄然擴散而去。
白裙女子似是不知,還在問道:「在下也是一人,二位若是不嫌棄,我們能否一塊?多個人也多個照應。」
「當然可以。」
徐長生輕聲道。
隨即,一股劍意便是從其體內升騰而起。
白裙女子立馬感知,臉色微變,「道友這是何意?」
「莫非是想動手不成?」
「我勸伱莫要自誤,在這鬼尋凼裡邊,與人動手是最錯誤的選擇!」
鏡中花已經籠罩了半片湖水,徐長生也在其間發現了大片白骨,其中還有一具未曾徹底腐爛的屍體。
「你殺了這麼多人?」
徐長生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可隨之,他身上的劍意卻是猛地拔高,鏡中花所化幻境的程度也愈發真實。
他的劍意極為簡單,以我手中三尺劍,掃平天下不平事。
此地鬼尋凼內遇到一害人鬼物,這不就是不平事?
我之念頭通達,即為無敵!
徐長生起先還存有一絲顧慮,萬一這鬼物是個好鬼,自己貿然動手會不會是殘害。
可現在察覺到那些屍骨之後,他就再沒了顧忌。
白裙女子感知到了徐長生升騰的氣息,自知暴露,索性也不再偽裝,身上鬼氣四溢,冷笑道:「原本以為碰到了倆愣頭青,看來到底還有些見識。」
「至於殺人?呵呵,誰不殺人!」
說罷,她身形直接沒入地面的鬼影,隨即便是朝著湖面鑽去。
徐長生面不改色。
長拳道人的身形已然開始下蹲,身上拳意也逐漸浮現。
但下一瞬,他便看見,一個禿毛的鴨頭鬼被一柄飛劍串住,直接從水面提起。
破水而出。
鬼物還不斷地嘶吼掙扎,但卻始終逃脫不得。
「這……」
長拳道人一臉驚詫地看向身邊這個面容尋常的男子,「厲道友猛啊!」
他豎起一根大拇指。
旋即,他便看見徐長生右手輕輕滑下,頓時,鬼物便被一分為二,再無聲息。
甚至還未從空中落到水面,便被焚燒殆盡化為飛灰。
「也沒你說的那麼難殺嗎。」
徐長生一臉平淡地看著老道士。
後者看了看他,最後只得說道:「對貧道來說千難萬難,但對道友來說不過一劍事。」
「貧道對厲道友的敬仰之情真是如滔滔江水……」
長拳道人口中的誇獎話似不要錢一般往外蹦。
徐長生咧嘴一笑。
這道士,有點意思嘛。
「對了道長,這鴨頭鬼是怎麼來的?」
徐長生還是沒聽過這名字。
長拳道人這才停下馬屁話,解釋道:「道友應該是外地來的吧,這鴨頭鬼一般也就只有我們揚州才有,其實這鴨頭鬼也是水鬼的一種,只不過其一般會裝作鴨子的叫聲,在水邊叫喚。」
「這時就有不知情的人,想貪圖便宜,看能不能摸只野鴨嘗嘗鮮,最終被這鴨頭鬼拖進水中,成了水中亡魂。」
——這樣看來,那這個鴨頭鬼可能是稍微高級了些。
能在這鬼尋凼混,估計是靠著美色吸引誤入的鍊氣士,從而將他們吞吃。
畢竟剛剛那鴨頭鬼所化的白裙女子,無論是姿色還是身材,都很是不錯。
再加上此地橫生惑人心智的瘴氣,以及鬼尋凼這個名字所帶來的威懾。
所以一般的外來鍊氣士都很難注意到別的。
「厲道友,那我們接下來是停在這等還是繼續走呢?」
徐長生斟酌片刻,說道:「走。」
「鬼尋凼的迷陣是在不停地移動變換,就算我們留在這也是越陷越深,倒不如走走看,說不定就能有別的生機。」
長拳道人點點頭,「好嘞,我聽道友的。」
說罷。
兩人再度起身,只不過這次沒再御劍……飛行速度太快,很容易深陷險境。
……
臨安城,飄零居。
柳玲瓏收到徐長生的傳訊劍符后,臉色大變,霍然起身。
眼看著就要御劍而起,但她到底還是強忍著,深呼吸幾口,壓下了心中的恐慌。
而她心底,卻有一道聲音不停地在催促著。
「快去救小師弟啊!」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啊,不然小師弟要是被困死在了鬼尋凼,我就跟你拚命!」
「你自己有多喜歡小師弟,還要讓我來說不成!」
「別站著了,你這個賤人,讓我來!」 說罷,柳玲瓏身上的衣裙開始泛紅,甚至連雙目都有著赤紅之色泛起。
但下一瞬,柳玲瓏沉著臉,斥聲道:「閉嘴!」
「凈知道搗亂!」
說罷,她身上水藍色光華閃過,徹底掩蓋了身上的紅光,旋即她取出一枚玉螺,靈氣注入。
玉螺之內聲音響起。
幾乎是瞬間,她所在的茶室之內,便是多了一個臉色沉重的人影。
赫然是黑白學宮的宮主裴觀。
「怎麼了?」
裴觀看向了柳玲瓏手上的玉螺,此物在黑白學宮內的傳訊程度,幾乎僅次於黑色劍符了。
黑色劍符一般是弟子遇到生死危機的時刻才會動用,而一旦動用,也就意味著黑白學宮內的所有人。
不管手上有多重要的事情,都得停下。
聽從宮主裴觀的調遣。
而動用黑色劍符之後的代價,玄武山就很是了解。
至於柳玲瓏此刻動用的玉螺,是因為她所執行的任務的特殊性,裴觀贈與她的。
一般也是不到存亡時刻不會動用。
和黑色劍符相比,唯有所差的就是不會驚動黑白學宮的其餘人。
「他被困在鬼尋凼了。」
柳玲瓏沒有說他是誰,但裴觀依舊瞬間明悟。
也沒說話,他左手暗掐,眉頭微皺。
呼吸間。
他便眉頭舒展,輕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此事交給我便是了,你不用操心。」
得了宮主裴觀的話,柳玲瓏終於是長舒了口氣。
一來宮主既然答應出手,那事情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二來,真要面對鬼尋凼,柳玲瓏著實沒有把握。
只是想到徐長生的傳訊,她又皺了皺眉,問道:「宮主,他說鬼尋凼的籠罩範圍在擴大,此事是真的嗎?」
裴觀不置可否,只是說道:「走蛟化龍本就是逆天而行,加之有斬龍人一脈出手,只是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能請得動那位出手。」
柳玲瓏:「???」
但裴觀顯然沒有給她問話的機會,身形已然消失,只留一句叮囑。
「你好好修行便是,師弟不用你擔心。」
……
「厲道友,我覺得前邊那片竹林不對勁啊,此地必有蹊蹺。」
長拳道人躲在徐長生身後,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要不道長過去試試?」
「別別別。」
長拳道人原地靠在一顆巨石上休息著,「貧道算是知道我那乖徒兒為何會神仙此處了,多半就是道友你說的那般,這鬼尋凼的範圍正在擴大。」
「唉,這樣的大事,也不知道揚州仙門到底會不會有個解決的辦法。」
徐長生也停下腳步,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他猜測蕭星多半也是事先不知這鬼尋凼範圍擴大,所以才深陷險境。
如若不然,以他的性子,真要是因為看戲才進入的這鬼尋凼。
那他多半是寧可自己死在這鬼尋凼,也不會傳訊讓自己救他。
唯有可能是他一不小心失足受困此地,才想著活命。
但不管是哪個原因,真要兩人都能活著出去,都得讓他好好放放血。
為了救他,自己可是拼了命的!
只是不知為何師姐那邊還沒消息?
難道真連宮主都拿這鬼尋凼沒辦法?
不應該啊……還是說劍符並沒有傳出去。
徐長生心中念頭極多,可忽地,站在他身旁的長拳道人卻是撞了撞他。
「厲道友,有人!」
徐長生頓時驚醒過來,聞著目光看去,只見一個背著書箱,穿著儒士青衫的年輕男子正從前方的竹林之中走出。
胎息後期的修為,模樣頗為疲憊。
一見到徐長生兩人便是目露欣喜,遠遠的便拱手道:「二位道友,在下荊州丘桂泉。」
徐長生和長拳道人跟著拱了拱手。
後者傳音問道:「厲道友,這是真人吧?貧道沒看出來古怪。」
徐長生遲疑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才傳音回道:「八成是個人。」
老道士這才鬆了口氣,「揚州長拳道人。」
「永州厲飛雨。」
丘桂泉略一頷首,這才緩緩走了過來,只是依舊不敢湊到近處,依舊相隔著有十幾步遠,停下。
「不知二位進來有多久了,在下被困在這鬼尋凼已有半月有餘,始終找不到出去的路,這下難了。」
書生丘桂泉長嘆了口氣。
長拳道人跟著嘆氣道:「貧道和厲道友都是來這鬼尋凼尋人,可誰曾想,這鬼尋凼的範圍竟然擴大了,一時不察,這才身陷囹圇。」
「對對對。」書生看著有些激動,連忙道:「在下也是這樣的,本是在這鬼尋凼尋人,可誰曾想……唉。」
「丘道友進來半月,都沒遇到別的道友嗎?」
徐長生問道。
「遇到了,如何沒遇到?只是一遇見便是想著打殺……不提也罷。人心如鬼蜮,甚至不如在下遇見的一隻鬼物。」
丘桂泉搖頭惋惜道。
「這倒是,不過丘道友若是不嫌棄,可以和咱倆一塊,多個人也好多個照應。」
長拳道人揉著鼻子,扭頭看了看徐長生。
徐長生道:「我都行。」
長拳道人這才欣喜地看向了書生。
後者似有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行。」
徐長生之所以同意,是因為他想到了自己的一個命數【多人行】。
【多人行(藍):當你和兩個以上的人一塊行動,且其中修為有比你高者時,你將自動避開災禍,且人數越多,避開的幾率越大。】
這半路冒出來的書生丘桂泉修為是胎息後期,比自己高,再加上長拳道人,完全可以使得這命數發揮作用。
如此一來,再加上【一線生機】的命數。
就算宮主他們真不能一時來救,自己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二位有出去的線索沒?」
長拳道人搖頭道:「沒,也都跟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呢。」
「我這也沒有,既然如此,那就隨便找個方向走吧。」
徐長生頷首,他也沒用術法靈寶,直接隨意指了個方向,「那就走這吧。」
丘桂泉也不傻,自然知道眼前這兩人,是以這厲飛雨為首。
老道士一個胎息中期竟然對這胎息初期的厲飛雨馬首是瞻,沒有絲毫怨言。
所以丘桂泉暫時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頷首。
他準備先觀查一下,如果這厲飛雨的實力也就那樣的話,那麼他肯定不會聽。
畢竟他丘桂泉這一生,從不久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