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切有我在
俗話有說母女連心,雖說金秋的母親大人早已去了天堂,可是她老爸既當爹又做媽把她拉扯大,她跟老爸之間的感應也算得上強烈的了,就像老爸的那條殘腿。
當時的她還小,心裏有慌張的感覺時,拉著岑姐又哭又鬧,原來就在那時,她爸被人給打了,差點就沒活得了。每次老爸有什麽傷風感冒,她就跟個神棍似的好像預言一樣,跑回家一看,果真生病了。
可是這一次,她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爸!”金秋看著坐在玻璃那頭的人,不禁潸然淚下。
“阿秋,事業要緊,老爸在這兒吃得好睡得好,不用擔心。”老金頭故作輕鬆地笑著。
金秋難受極了,如果她堅持讓他辭掉那份守夜人的工作,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老金頭所在的工廠經常有些調皮搗蛋的小孩子過來偷東西,所以才請了老金頭來守夜,好歹能嚇唬那群孩子,哪知道在試探過幾次之後,他們發現老金頭的腿腳不利索,就變本加厲,天天來戲弄他,終於在前兩天,老金頭忍不住,抓住了一個小孩子剛想揍一頓,在拉扯中,孩子掙脫了,卻不小心摔在地上,後腦勺著地,現在那孩子還住在醫院裏。
這件事如果她一直打電話給他,沒人接,心想著請假回來看看,都不會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
因為那些孩子還未成年,並不可能因為偷竊而判刑,隻能進少管所進行教育,而老金頭就不一樣了,那孩子的家裏有些小背景,所以警察給他安了幾個罪名,什麽聚眾鬧事,行凶未遂什麽的。
金秋深呼吸一口氣,擦掉淚水,說道:“爸,你放心,我會救你出來的!”
木非坐在車上等著,不是他怕事,這是金秋的家事,他沒理由跟著進去。說起來她也夠苦的,還要被自己戲弄,報紙上那些不實報道一定給她造成了不少困擾,他明明有能力去壓下這些消息,卻從不給予行動,眼下她家中又發生這樣的事。
“我媽媽在我三歲那年就去世了,所以在我的記憶裏媽媽的印象已經模糊了……”住院的那幾天她得到來自冷如是的關心,說不感動是假的,她甚至有一股衝動,想撲進冷如是的懷裏大哭一場,叫聲媽媽。
“我爸就一個人把我養大,怕我受委屈,本有一個兩情相悅的人,卻一直沒再娶,我十歲那年,親眼看到他倒在血泊裏,因為家裏窮,所以他的那條腿,就殘了……”金秋帶著哭腔,極力抑製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木非也不打斷她的話,隻是靜靜傾聽著,這時候的她如果不再把心裏的事出來,恐怕情緒會崩潰。
“因為行動不便,許多事情他都做不了……所以我發誓,一定要讓他住上大房子,吃上最香的飯菜,娶到最好的老婆……”金秋終於忍不住,眼淚決堤。
木非將車停到路旁,將副駕駛座上哭得像個淚人的金秋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說道:“不用擔心,一切會好起來的,有我呢。”
他記得VV集團在這裏也有一點勢力吧?
金秋哭了很久,似乎把這一年所有的委屈都要哭出來,聲音漸漸小了,她抬起頭來,看到他已經半邊濕透的襯衫,有些不好意思。
木非遞給她一張紙巾,打趣道:“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就該被衝跑了。”
金秋尷尬地一笑,接過紙巾。
木非蹙眉,嘴角卻彎起,說:“你現在可別笑,真的比哭還難看。”
才有一點感動,就讓他一句話給打得煙消雲散。
“行啦,放心,你父親不會有事的。”木非見她不說話,安慰著。
金秋點點頭,說道:“真是麻煩你了。”
“你可是第一次說話這麽客氣。”木非毫不留情地批判道,就連住院那幾天她都沒像現在這樣。
金秋卻不再回話,隻是靠在車窗上靜靜地看著窗外人來人往。
“你知道嗎?那天我並沒有指望你會救我,當你後來返回的時候,我還在想這是哪家的傻娘們,居然會跑回來,正常看見這種事早就跑了……”木非邊開車邊找著話題。
金秋被他一激,本能地回嘴:“你才傻!你才不正常呢!正常那種時候怎麽可能會向一個女人求救!”
“這樣才對嘛!就你這臉,真不適合文藝。”木非笑道,她還是看起來有生氣一點比較好。
“這世界上的三種青年,普通和文藝都不適合你。我嘛,也沒想做文藝青年,普通青年也不錯。”此時的金秋又活過來了。
木非拍拍她的肩膀,指著前麵一棟百貨大樓說道:“看,那棟大樓是你的50倍。”
“什麽意思?”金秋一時沒反應過來。
“它叫百貨大樓!”木非說完,笑得前俯後仰。
金秋感覺自己的臉頰抽搐得厲害,這回她聽明白了,敢情他的意思是在說,她是個二貨?
一陣笑鬧之後,金秋又安靜了,她還是為老爸擔心。
老爸將她拉扯到這麽大真的很不容易,還沒有過上理想中的生活,她不能讓他待在看守所裏。
金秋開始為父親的事情忙碌著,並向木非提出不再出演《回家》,卻被木非一口駁回。
“我跟你說過的話,你總是當耳旁風是不是?我說了,你父親的事一切有我在,你隻要安心演好這部戲就行,我可不想因為你,再重新挑選演員,也不想因為你,讓這部戲在明年春天上映的想法泡湯。我需要你認認真真,全身心投入到這部戲中,媒體那裏你也不用擔心。”他什麽都會處理好,誰叫他是她的經紀人呢?
可是一切都真的隻是經紀人和藝人的關係那麽簡單嗎?
秋日的氣息越來越濃重了。
金秋一直在擔心老爸的事情,不多久之後,就聽到老爸被釋放的消息,她一個雀躍,又跑回了老家。
“老爸,用柚子葉洗澡,去去黴氣!”金秋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還不忘跟老爸說一聲。
老金頭也夠聽這個女兒的話,立刻去了浴室。
木非本想送她回家,不料被金秋拒絕了。其實金秋也是為了他好,因為前不久的不實報道,老金頭對她現在的工作還是相當不滿的,她敢保證,如果木非出現在她老爸麵前,他一定會被趕出門的,不揍他就是天地萬幸了。
吃完飯,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金秋削了個蘋果給老金頭,說道:“爸,我跟你講,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走,跟我住一起去。”她可不想他再出點什麽事。
老金頭隻是嘿嘿笑著,不回話。
“聽見沒有啊!”金秋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她這一次不想再姑息他了,老是跟她打哈哈,她也是太放縱他了才會出現在這樣的事。
老金頭幹笑著,說道:“聽見是聽見了,可是……”
“沒有可是!”金秋堅決地說。
老金頭幹咳了一聲:“你媽在這兒,我不想離她太遠。”
“爸,媽已經過世那麽多年了,就算再有感情,我覺得也不足以讓你一輩子沉浸在過去,我們相互都明白,你跟岑姐之間是兩情相悅,為什麽不能在一起?我不理解。我已經長大了,不想你跟岑姐一輩子這樣下去,她等了你二十年,難道你還要讓她再等二十年嗎?”金秋苦口婆心地勸說著,跟她走的話,就離岑姐更近一點了。
她想老媽不會介意的,她肯定也希望岑姐和老爸能夠在一起,有個知心的伴,那個位置不可能是她這個女兒能夠代替的。
老金頭沉默了,他知道金秋的意思,可是金秋她不會明白,他跟阿岑是不可能結合的。這之間的事情她不了解,他也不打算讓她了解,阿岑也知道,所以從來不會要求什麽。
他起身走進房間,床頭櫃上的照片中那個人笑得是那麽燦爛。他將相框拿起來,輕輕撫摸著照片中人的輪廓。
“楠楠,女兒讓我跟阿岑在一起,我拒絕了。我耽誤了阿岑她二十年,如果你在天有靈,替她找個好婆家……”他喃喃細語。
金秋看著老金頭進了房間,不禁回想,難道是她說錯了什麽嗎?她也是為了他好啊!
屋內傳來老金頭的聲音:“阿秋,我跟你岑姐是不可能的,就算我答應了,她也不會答應,所以你還是回去吧,好好拍你的戲,不用擔心我了。”他要一輩子留在這裏,陪著他的楠楠。
她是真心不明白,他跟岑姐為什麽就是不可能?因為媽媽嗎?撇了撇嘴,她啃了一口蘋果。
所以說,前半生老爹為她操碎了心,後半輩子,她這個做女兒的要為老爹操碎心了。
老金頭從裏屋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張照片,走向前來遞給金秋,說道:“阿秋,這一張照片你留著。我知道你媽媽她離開得早,你對她的感情甚至不如對你岑姐的感情來得多,但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她更愛你。”甚至愛到失去了性命,這一切他不會告訴她,卻想讓她明白楠楠愛她如生命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