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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春種秋收(八)

  大膠車裝滿后就返回,葵花盤要卸到生產隊自己的場院里。

  場院是農村用來堆放收割回來的各種農作物的地方,也是脫粒、碾場、揚場、曬糧的場地。

  李德財隊里的場院是長寬都約二百米左右的不規則方形。

  黃土夯築的土牆高約七八十公分,主要是防止牲口竄入禍害糧食,人是防不住的。

  場院經過多年的碾壓和平整,堅硬光潔,整體東北高西南低。

  西南角挖了一個大坑,下雨時是整個場面集水池,還有一個功能就是救火取水點。

  坤位,後天八卦西南方位,有孕育五穀能量的大地母親之意。

  挖坑儲水,相輔相成,可使集水池常年有水。

  坤位也是居家院落廁所首選位置。

  各種作物依據自身特性,在場院里堆放也極為講究。

  比如小麥最怕雨,如果因天氣不好暫時不碾場,以圓圈狀頭向外一層一層垛起來。

  到一定高度以傘狀收頂,整體呈蘑菇形。

  麥穗在外通風透氣,麥秸在內雨水不能浸透,可久放不壞。

  當然垛麥也是個技術活兒,不是誰都行的,尤其是收頂。

  有一個知青做了一首打油詩:「麥堆腳兒擺得圓,社員堆麥上了天,撕片白雲揩揩汗,湊上太陽吸袋煙。」說的就是垛麥。

  場院有兩間場房房,一間是夏收和秋收時看場人晚上下夜住的。

  另外一間堆放扇車、木杴、木叉、畚箕、笸籮和各種篩子之類的工器具。

  大膠車在看場的指引下卸到指定地點,再由場院里等候的生產隊員攤開晾曬。

  大膠車是不歇的,還要回去運輸。

  一些小孩子玩上一會兒覺得無聊,就搭車回來了。

  李之重坐的是文哥的的車,聽著《三十里的明沙四十里的水》一路歸來。

  感受著那個年代的人搞個婚外戀需要跑那麼遠,也就是只為見一面,成本太高導致出軌很少。

  不像後世,拿起手機,除了不能身體接觸,啥事都幹了。

  李之重回來后,看到了隊里的麥秸垛(脫了粒桿秸垛),垛在場面的西面靠牆。

  這裡曾是他們的樂園。

  孩子們在蓬鬆的麥秸堆里打滾、翻跟頭、打鬧和捉迷藏。

  很多麥秸垛因此會被拽出一個個洞,有的小孩就藏進麥秸洞裡面,無論外面怎麼叫都不出聲。

  以至於玩耍的孩子都走了,他還在麥秸洞裡面藏著,甚至都睡著了。

  麥秸垛被踩踏后,漏雨會造成麥秸垛發霉,這也是大人們不讓孩子上垛玩耍的主要原因。

  收回來的葵花盤要晾曬十來天,盤背變成黑褐色基本就曬好了。

  這時的葵花籽也半幹了,與盤面結合的也不牢固了。

  瓜子面朝下,有一根木棍輕輕磕打葵花盤背面,瓜子就嘩嘩射了出來。

  當然打好的瓜子還需要繼續晾曬,直至瓜子仁發乾發脆就可以收拾了。

  瓜子一定要過一遍扇車,一種能產生風的木製機械。

  與耬、犁和耙一樣,都是古代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

  扇車是用於清除穀物中的灰糠、癟粒和輕浮雜質的一種農具。

  發明於漢代,由人力手搖,用於清選糧食。

  公元前一世紀,西漢時中國已有揚去穀物中的秕糠用的扇車。

  扇車由車架、外殼、風扇、喂料斗及調節門等構成。

  工作時將糧食放進上邊的喂料斗,手搖風扇。

  喂料斗下邊就有風吹過,開啟調節門,穀物在重力作用下會緩緩落下。

  密度小的穀殼及輕雜物被風力吹出機外。

  密度大飽滿的穀物直接流出在下邊出料口。

  這樣,就把糠秕雜物與穀物分開。

  打好的瓜子現在是乾花絮、癟瓜子、瓜子和花盤上打落的雜物的混合體。

  首先把扇車推到瓜子堆跟前,在出料口掃出一片乾淨空地。

  一人搖風扇,一人站在凳子上上料,一人給上料的輸送原料,再有一個就是手拿掃帚,及時清理吹散的雜物,還有一個就是把飽滿的瓜子用木掀鏟到一邊。

  搖風扇要根據穀物不同,調整轉速,既要吹散雜物,又不能把飽滿的種子吹出去,而且一定要勻速。。

  上料的也要根據穀物大小、下滑速度以及轉速決定調節門開啟的大小程度,需要與搖扇車的精準配合。

  相比來說,其他三個工種只是力氣活兒了。

  扇完的瓜子用大眼兒麻籮過一遍,把大的與瓜子等重或大於瓜子雜質濾除。

  最後得到的瓜子清爽乾淨,也是最終的成品。

  瓜子種植量一般不大,每人每年能分四五斤即可,是農村過年必備的乾果。

  天氣越來越涼了,已到了十月底,早上能看見白霜,腌菜季到了。

  大白菜也叫菘菜,是我國土生土長的一個古老的菜種。

  唐代時只有宮廷、貴族和官員才能享用。

  白菜諧音百財,富貴吉祥,色澤翠白。

  所以有很多上品緬玉雕了不少白菜,最著名的莫過於葉赫那拉氏老太太的陪葬品。

  腌制儲存是元末北方沿海地區逐步盛行起來,前提是那裡有鹽。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鹽菜作為鹽走私的幌子(可以避鹽稅),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平民百姓餐桌上。

  鹽在古代那是重要的生活用品和戰略物資,幾天不吃渾身無力。

  唐朝開國期,中原產鹽較少,士兵打仗帶的是醋布。

  是將麻布放在裝有醋和少量鹽的混合物中煮,一段時間后撈出晒乾,再入鍋煮,幾次下來,醋布做成了。

  黑褐色,可摺疊,外出打仗做飯時,砍一塊兒入鍋,提供鹽分和調料。

  這也能解釋貴州人嗜酸的原因,缺鹽養成的習慣。

  酸菜和鹹菜也變相的給平民百姓提供每天需要的鹽分,為繼著一個民族的延續。

  大白菜是腌酸菜的主材,芥菜和蔓菁是腌鹹菜的。

  大白菜、芥菜和蔓菁都是生產隊收了小麥后種的。

  菜的生長期一般較短,今年秋天雨水豐沛,長勢著實不錯。

  白菜的種植和油菜相同,都是揚撒種子,撒種後用耙拉一遍就行。

  耙后澆一遍水就可以了,靜候發芽,如果老天幫忙那就更省事了。

  白菜沒有油菜那麼密,當然也和間苗有關,要給這些傢伙留足長粗的餘地。

  現在的白菜沒有後世那麼粗壯,菜形緊實而修長,若少女狀。

  今天是生產隊砍白菜的日子,李之重在上午十點多就和小夥伴們步行一公里來到了菜地。

  他是純屬感受生活,小夥伴可不一樣。

  地里有甜嫩的白菜管芯,還有爽脆多汁的蔓菁,芥菜卻不能生吃,發乾且辛辣。

  大人們今天也比較集中,因為可種菜且附近有水井的地生產隊就一塊兒。

  接下來的幾天主要工作就是收菜,收回去還要在場面里分。

  當天菜當天分,好讓主婦們及時處理。

  酸菜吃完已經三個多月了,瓜菜湯湯吃的人胃口大減,該換換口味了。

  雖說一年有九個多月在吃,可一旦長時間不吃還很惦記。

  再說鹹菜這種下飯菜早就吃完了,也該續上了。

  李之重和小夥伴沒理會大人的想法,在白菜地里四下挑選。

  白菜要找個頭大包裹緊實的,這樣的管芯粗大且甜脆嫩。

  吃在嘴裡「咔嚓咔嚓的」,很有氣勢。

  李之重挑了高大粗的一個,讓跟前的大人幫著砍了帶土的根部。

  自己一層一層的剝開,眼光不錯,不由暗贊自己。

  管芯莖潔白如玉,葉微微的淡黃,柔嫩的不忍去碰它。

  李之重沒有剝一層吃一層,而是從葉部直接下口。

  葉部的菜味特別濃郁,不像後世什麼都沒味兒或味兒太淡。

  菜莖鮮甜可口,李之重一個沒吃完,三寶已經開始剝第二個了。

  生白菜吃多了,打嗝兒出來時有一股說不上的生臭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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